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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8節

  午飯他們是出去吃的,原本鄧琨的意思是在店裡吃,可是傅春來沉著一張臉,根本就無法溝通。鄧琨歎了口氣:「早知道我們換家旅店了。」朱毅搖了搖頭:「不,就在這兒,或許我們能夠有意外的發現。」
  朱毅說道:「店裡的人幾乎沒有大變化,這對我們來說不是壞事,另外鄧琨你再想想,當時也沒見到有外人出入旅店,阿彩一個人能夠搗騰那麼多的毒品?那毒品她怎麼弄進來的,又將搞到哪去?有沒有可能還有其他的幫手?」
  鄧琨說道:「這些警察不是已經都調查過了嗎?」朱毅笑道:「警察是調查過了,但並不排除他們的調查不存在死角,不是嗎?特別是沒幾天又出現一具阿彩的屍體,更讓這個案子變得詭異,警方為了防止消息外洩導致混亂,他們在結案上就會更倉促,所以我們的調查空間還是很大的。」
第五章 阿霞的配合
  阿霞不到四十歲,她的一張臉很有輪廓,特別是雙頰的顴骨突出,典型的閩粵人的外貌。阿霞的男人叫馬丘,這個名字有些搞怪的味道,就連周憫農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都忍不住想笑,可他沒有笑,因為他看得出馬丘對他們的態度也很不友善,一雙醉眼死死地盯住朱毅他們三人:「他們是誰?」
  這話是問阿霞的。
  「我們是從黔州來旅遊的,兩年前……」朱毅還沒說完,馬丘就很不禮貌地打斷了他的話:「我沒有問你們。」他望向阿霞。阿霞的臉色很不好看,看得出她怕馬丘:「我,我不認識他們,只是見過兩次。你別誤會,我是在阿彩家見的,吃飯的時候,很多的人。」
  馬丘皺起了眉頭,像是在喃喃自語:「阿彩,阿彩!」接著他抬起頭來望向朱毅:「就是你們害死的阿彩?」朱毅淡淡地說道:「阿彩不是我們害死的。」馬丘的情緒有些激動:「是你們害死了阿彩?」他根本就無視朱毅的回答,周憫農有些忍不住了,他走上來攔在了馬丘的面前:「我們來就是想搞清楚是誰害列了阿彩!」
  周憫農還想說什麼,被朱毅拉住了,有些話現在還不能說,這如發現的第二個阿彩的屍體,如果說出去的話很容易會引起不安。周憫農也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了話,他歉意地看了看朱毅。
  馬丘的一雙醉眼突然睜大了:「真不是你們害了阿彩?」鄧琨說道:「你和阿彩是什麼關係?」聽鄧琨這樣一問,馬丘楞了一下,阿霞上前來拉住馬丘,用懇求的眼神望著他:「就讓我和他們談談吧?」馬丘盯著自己的妻子看了很久:「好吧,我去喝酒。」
  馬丘說完就離開了家。
  阿霞這才對朱毅他們說道:「對不起,他好酒,喝了點酒脾氣就不太好,可是他這人心不壞。」然後招呼朱毅他們坐下,泡上了濃茶,自己侷促地坐在另一邊。
  「你們怎麼又來了?」阿霞歎了口氣輕聲問道。
  鄧琨說道:「我們是為了阿彩的事情來的。」阿霞臉上滿是苦澀:「人都已經死了,而且過去了兩年的時間,再追究還有意義嗎?」朱毅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話不能這麼說,你是阿彩的好朋友,你就願意她死了還背著個罪名嗎?你難道不希望她能夠上天國,而不是下地獄麼?」
  阿霞楞住了:「可是警察都已經結案了,你們還能做什麼?」朱毅的目光堅毅:「找到事實的真相,還阿彩一個清白。只要我們掌握了足夠的事實,我想警方會給阿彩正名的。」阿霞聽了也有些激動:「好,我答應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朱毅並沒有急著說要阿霞怎麼幫助他們,而是問了一個問題:「能告訴我你丈夫和阿彩是什麼關係嗎?他好像對阿彩也很關心?」
  阿霞的臉微微一紅,瞇起眼睛想了想:「馬丘和阿彩曾經是戀人,可是阿彩的阿爸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最後逼著阿彩嫁給了傅春來,馬丘很絕望,那些日子他一個勁的糟賤自己,整日都喝得濫醉如泥,一次還險些掉進了河裡。我是阿彩的好朋友,我明白他對阿彩的那份感情,也為之感動,剛開始我是想要安慰他,後來,後來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走到了一起。」
  朱毅笑了,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問道:「你就不介意他的心裡一直有阿彩嗎?」阿霞咬著嘴唇:「如果我說不介意你會相信嗎?」朱毅搖了搖頭:「不信。」阿霞苦笑了一下:「可是介意又怎麼樣,有用嗎?馬丘對我也很好,這就夠了,很多人的心裡都會想著一個人,那個人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妻子或者丈夫,無關背叛,只是一種美好的惦記。」
  鄧琨說道:「這句話很有文采!」阿霞笑了:「是嗎?我自己寫的,我原本就是做文字工作的,在文化館搞文學創作,只是遺憾得很,一直沒能夠出一本自己的書。而我又不屑自己花錢出書,那樣除了沽名釣譽就沒有別的意義。」
  周憫農也笑了:「是啊,現在很多所謂的文人人,自己花錢出幾本破書就自詡是作家了,那書根本就沒有人看,他還腆著臉逢人便送,我家裡就有好幾本,倒也不是全無用處,墊下不太平的桌子腳還是可以的。」
  阿霞聽到周憫農這番話也忍不住笑了:「你們也太埋汰作家了。」
  朱毅這才言歸正傳:「聽馬丘剛才那口氣,好像他也不信了彩真會做出販毒的事情?」阿霞點了點頭:「不僅他不信,我也不信,可以說認識阿彩的人都不可能相信。阿彩是個善良的人,你們也和她接觸過,甚至可以說她的性格中還充滿了懦弱,就拿她和馬丘的戀情來說吧,假如她堅強一點,堅持一點,他們也不會分開。」
  朱毅點了點頭,雖然和阿彩的接觸不是很多,但他也大抵瞭解阿彩的性格特徵,他說道:「阿霞,你還記得阿彩當時是怎麼失蹤的嗎?她在失蹤的前幾天有沒有什麼異樣的表現,還有她的親人或朋友在她失蹤後有沒有誰讓你感覺到反常的?」
  阿霞想了一下:「阿彩失蹤前並沒有發現她有什麼異常,我記得頭一晚她還和我通電話,她說讓我第二天陪她去保健站一趟,我問她什麼事她也沒明說。她回來後你們也看到她那個樣子了,根本就無法溝通。」
  鄧琨來了精神:「去保健站?婦幼保健站麼?」阿霞點了下頭。鄧琨說道:「阿彩和傅春來結婚以後一直都沒有生育,他們是不是誰有那方面的問題,是阿彩嗎?她是不是為了這事兒去保健站的?」朱毅望了鄧琨一眼,在聽到保健站的時候他也有了這方面的想法,只是他想的和鄧琨不一樣,他在想那時候阿彩是不是就已經有了身孕。
  朱毅輕聲對周憫農說道:「你設法和縣警察局聯繫一下,拿到第二具阿彩的屍體的驗屍報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阿霞雖然有些好奇朱毅和周憫農的耳語,但她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她回答鄧琨的提問:「那個我就不知道了,其實阿彩和傅春來平時也沒少被街坊磨牙,試想想,一個不會生娃的女人別人會怎麼看?」
  在閩西,家族傳宗接代的觀念還是很強的,由此看來阿彩的傅春來的壓力確實也不小。阿霞歎了口氣:「我也問過阿彩,不能生到底是她的問題還是傅春來的問題,不管誰的問題現在科學不是很發達了嗎?只要不是太嚴重也能夠醫治的,實在不行,可以試管嬰兒吧?可她卻不聽我的話。」
  朱毅問道:「你回憶一下,她打電話給你邀你陪她一起去保健站的時候她的情緒怎麼樣?」阿霞很認真地想了想:「這個我還真記不起來了。」朱毅最後又問了那訂做衣服的事情,阿霞說的和他瞭解的大概差不多,不過阿霞把市裡做服裝的那家店的地址告訴了他們。
  朱毅他們臨離開的時候阿霞叫住了他道:「如果你們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儘管說,如果能夠做到,我們會盡力的。」
  回到旅店的時候還是那個老頭守在櫃檯旁,老頭是阿彩的父親,從這點上看傅春來對他還是很不錯的。老頭還是用仇恨的目光望著他們,只是他的情緒不再激動。
  只有朱毅和鄧琨回來了,鄧琨已經知道周憫農讓朱毅打發去縣警察局去了。他說道:「朱哥,你是不是懷疑阿彩之所以邀阿霞陪她一起去保健站是因為她懷孕了?」
  朱毅點了點頭:「太有這種可能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了,阿彩臨失蹤的頭一天傍晚,也就是她失蹤前我們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嗎?我們從外面進來,她正在櫃檯裡面,遠遠地就衝我們笑了,她那笑臉,讓人有一種感覺,就是希望我們能夠分享她的喜悅。對於她這樣一個結婚了數年卻沒有生下一兒半女的女人來說,什麼事情才值得她有這樣的心情?」
  鄧琨恍然大悟:「只有她已經情了孩子才讓她這麼開心,希望能夠把自己的喜悅和別人分享,可是好像傅春來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吧,他是當事人,阿彩沒有理由不告訴他這件事吧?」朱毅點了支煙:「很有可能的,如果阿彩自己也不是太確定,又或者阿彩想等保健站給出了結果然後再給他一個驚喜呢?」
  周憫農很快就回來了,他沒能夠把縣局協調下來。雖然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他並不能夠讓對方相信這不是他個人的意思。朱毅對鄧琨笑了一下:「看來這件事情得你出馬了!」鄧琨望向周憫農:「你小子,就這點小事你都弄不好。」說罷他拍了拍周憫農的肩膀:「好了,別杵在這兒發呆了,跟我走吧!」
  鄧琨和周憫農離開了旅館向警察局去了。
  朱毅靜靜地坐在房間裡,原來他並不想讓周憫農太早暴露身份,現在看來是包不住了。朱毅閉起了眼睛,他倒真希望能夠從警方對第二個阿彩的屍驗發現什麼,比如說死者在死前就已經有了身孕。
第六章 烏鴉啼叫必有人死
  「這就是阿彩那案子的全部資料。」鄧琨輕聲說道。朱毅沒有吭聲,他在仔細地看著,看得很是專注,周憫農也說道:「驗屍報告上並沒有提到阿彩當時是不是已經懷孕了,不過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朱毅抬起頭望向周憫農:「哦?說來聽聽!」周憫農說道:「負責驗屍的法醫就在這個案子結束後沒多久就死了,在家裡洗澡時熱水器漏電,給電死的。說是意外事故,熱水器的生產廠家也賠了錢,可是據說當時因為責任認定時很有爭議,廠方懷疑這是一起人為事件,但最後拗不過還是賠付了。」
  朱毅瞇起了眼睛:「廠家是不是在縣裡有經銷商?」周憫農搖了搖頭:「經銷商在市裡,他們的熱水器是在市裡買的。」
  鄧琨說道:「如果阿彩當時真的懷孕了,而法醫在驗屍的時候隱瞞了真相,甚至做了手腳,那麼法醫的死就沒那麼簡單了。」
  朱毅點了點頭:「明天我們到市裡去,你們兩個去找那個經銷商,聯繫上廠家,把當時的相當鑒定報告拿到,查仔細一點,最好能夠找到當時負責幫那法醫安裝熱水器的人,搞清楚到底是質量問題還是安裝過程有什麼失誤,如果都不是的話,我們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我去那個服裝店,看一下那個假阿彩是怎麼取走那件衣服的。」
  周憫農有些不解:「如果說擊斃的那個是假阿彩,那麼她為什麼要去取那件衣服,給我們留下這樣一條線索呢?」
  朱毅望了他一眼:「此一時,彼一時,當真阿彩的屍體暴露以後,那件衣服才變成了一條線索,可是在當時,卻是證明她是真阿彩的證據,因為她訂做了這樣一件衣服阿霞知道,傅春來也知道,她取走衣服,穿在身上,至少阿霞和傅春來都不會懷疑她的身份是假的。當然,到底哪個真哪個假我們現在不好說,姑且先按我們的推測這樣區分吧!」
  朱毅很快看完了資料,看來縣局後來還真把這個案子給懸了起來。鄧琨說道:「這事我是讓陸亦雷和溝通的,也不知道他給誰打了電話,縣局的態度倒是很好,說是需要他們配合的儘管開口。」朱毅歎了口氣:「現在我有些後悔了,不該這麼早與縣局發生聯繫。」
  周憫農輕聲問道:「是因為法醫的事情老師懷疑縣局有問題?」
  朱毅淡淡地說道:「總有人有問題的,否則法醫的死沒法解釋,我還是堅信阿彩當時高興地讓阿霞陪她去保健站一定是她發現自己懷孕了,想要阿霞分享她的喜悅。」周憫農說道:「或許只是她認為自己可能懷孕了,但不確定,只是想讓阿霞陪她去保健站檢查確定一下呢?如果她只是空歡喜一場,而法醫的死也只是個巧合……」
  朱毅望向鄧琨,露出了笑容,鄧琨也笑了。
  鄧琨說道:「小周,記住一點,當巧合巧到了戲劇化的時候那就不是簡單的巧合了。如果說這個案子法醫的死是個巧合的話,那麼更巧合的事情就是在阿彩失蹤的前一天發現自己懷孕了,再接下去在時間上更是一系列的巧合,巧合得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樣,你不覺得所有的巧合都太及時了?直到最後逼著警方只有把這案子冷處理了。」
  周憫農不說話了,此刻他感覺到了自己和這兩個前輩之間還是存在了很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