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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7節

  周憫農好奇地在院裡的石墩上坐下,看著那一桌子的茶具,扭頭看了看屋裡苦笑著搖了搖頭。
  大約十分鐘,鄧琨換了一套灰色的西裝從屋裡出來:「會開車的吧?」周憫農點了點頭,鄧琨把車鑰匙扔給了周憫農:「林城的道熟吧?」周憫農回答道:「嗯,經常來辦事兒,道還是蠻熟悉的。」鄧琨說道:「那就好,去大哥辣子雞。」
  上了車鄧琨也不管周憫農,而是給朱毅打了個電話:「朱哥,我們出發了,對,大哥辣子雞,你直接過來吧。」掛了電話,鄧琨點了支煙,目光望向車窗外。
  周憫農有些鬱悶,他感覺自己直接被人家無視了,在暮山縣,自己好歹也是個刑警隊長,而現在,人家還真拿自己當司機了。不過他也不好說什麼,雷局長可是交代過了,自己要為人家跑好腿。
  終於,鄧琨像是想到他了:「小周啊,幹警察有些年頭了吧?」周憫農回答道:「從警校出來就一直在刑警隊,已經是第七個年頭了。」鄧琨笑了:「七年就當上了刑警隊長,看來也有些本事嘛。」周憫農心說那是,這隊長可是自己努力拼來的,暮山縣發生的兩個大案都是自己給破的。不過他的嘴上卻很是謙虛:「哪有什麼本事,運氣好罷了。」
  鄧琨說道:「嗯,不錯,年輕人不驕不躁,能夠懂得謙虛,有前途。」
  鄧琨說得老氣橫秋,周憫農聽起來卻不是味兒,在他看來鄧琨好像比他大不了多少。
  「鄧先生,你和我們雷局是朋友?」鄧琨點頭說道:「是的,我們是老朋友了,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們雷局還是派出所的一個管片民警,唉,這時間過得真快!他身體還好吧?」周憫農回答道:「嗯,很好。」鄧琨笑道:「我根本不用問的,身體要是不好哪來那麼足的中氣,他什麼都好,就是那臭脾氣改不了。」
  周憫農試探地問道:「我聽雷局說讓我跟你們明天到閩西去,去幹嘛?」鄧琨皺起了眉頭:「怎麼,雷霆沒有告訴你?」周憫農搖了搖頭:「沒有。」鄧琨說道:「這個老雷,是這樣的……」鄧琨把兩年前發生在閩西的事情向周憫農說了一遍,周憫農聽了也來了精神,看來自己經歷的這件詭異的事情還真不簡單。
  此刻他又對朱毅和鄧琨的來歷產生了興趣:「鄧先生,不介意我問一下你和朱先生是幹什麼的嗎?」鄧琨說道:「這有什麼好介意的,我是個私家偵探,朱哥是個心理醫生。」周憫農又楞住了,私家偵探幫著辦案倒也說得過去,可一個心理醫生怎麼也跟著瞎摻和?
  誰料鄧琨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樣:「別小看朱哥,他可厲害了,別以為你是什麼刑警隊長,辦過幾個案子,和他比卻差遠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這麼告訴你吧,就連國安和軍安部門都請他做了特別顧問,一些棘手的案子總會請他出馬。」
  鄧琨這話一說,周憫農倒吸了一口涼氣,此刻他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雷霆會對朱前和鄧琨這樣的推崇了,敢情人家是真有實力。原本有些輕視的心也多少有了收斂,在這樣的人面前他還真的難得有什麼優越感。
  到了地方,鄧琨對周憫農說道:「停了車到三號包房找我們。」周憫農剛停好車電話就響了,是雷霆打過來的。
  「雷局,嗯,我已經見到他了,什麼?怎麼可能?」周憫農聽了雷霆的話,有些呆了,直到雷霆掛了電話,他才悻悻地進了飯館。
  推開包房的門,他看到鄧琨正和一個穿著深藍色中山裝,戴著黑邊眼鏡,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在輕聲說著話。見他進來鄧琨笑道:「小周,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朱哥,你叫朱老師吧!」周憫農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才伸過去:「朱老師,你好!」朱毅微微一笑,和他握了握手:「你好,小周,坐下吧,別拘束。老鄧,讓他們上菜吧!」
  鄧琨讓服務員上菜,周憫農卻說道:「剛才雷局給我打來電話,大石縣那邊做了調查,確認了裴曉剛的身份,裴曉剛不是去年考了駕照嗎?在交警隊的檔案裡錄了指紋,指紋對比完全吻合。」
  朱毅皺起了眉頭,周憫農苦笑了一下:「還有更神奇的,我們之前就採集過那屍體的指紋,竟然也和大石交警隊的檔案裡的指紋吻合,也就是說,活著的,和死去的裴曉剛是同一個人!」
第四章 旅店老闆
  閩西是個客家人聚居的地方。
  客家是大多是唐宋以後陸續從中原遷移過來的,他們在家族制度、婚喪習俗和生活習慣上還保持了很多原漢人的風俗,當然,也融合了許多遷移地以及閩西土著的習俗,形成了屬於客家人自己獨特的客家文化。
  「我們已經進入長流縣境內了,要不要和當地警方聯繫一下,請他們協助。」周憫農輕聲問道。朱毅淡淡地說道:「不用,我們原本就是非官方的,到時候你少說話,更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車是租來的,三人穿得都很隨意,特別是朱毅,花襯衣,墨鏡,太陽帽,還掛了個大相機,還真像是旅遊觀光客。
  周憫農有些不解:「可是如果不和當地警方聯繫的話,我們要怎麼查?」朱毅望向他:「那你告訴我,你想要警方配合你查什麼?」周憫農說道:「至少我們得調閱下當年那個案子的全部卷宗吧?」朱毅擺了擺手:「那些沒用,警方的資料對於我們不會有什麼幫助,內容不多,我告訴你們的那些幾乎就已經很詳細了。」
  周憫農說道:「那起緝毒案呢?後來沒有挖出什麼嗎?就比如那個老闆娘的上線什麼的,誰主使她幹的,我想只要查得到她的上家,我們應該能夠知道更多。」鄧琨說道:「很可惜,因為我的無意介入,打草驚蛇,導致當時警方的佈局被破壞,老闆娘被擊斃後,整個線索就全都斷了!」
  周憫農有些鬱悶:「那我們來做什麼?」朱毅說道:「雷霆沒有對你說過?多做事,少說話,你的問題太多了,這樣讓我很難集中精力來思考。」鄧琨也看了周憫農一眼,周憫農閉上了嘴。
  車子停在了一個小旅館的門口。
  「老闆,要三間房。」鄧琨上前去對櫃檯裡坐著看上去像是睡著的老頭說道。老頭抬頭瞇著眼睛看了一下鄧琨,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朱毅和周憫農,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身份證。」鄧琨把身份證遞了過去,老頭看得很仔細:「我好像在哪見過你?」他是在問鄧琨。
  鄧琨扭頭看了一眼朱毅,朱毅的表情很平靜。
  那老頭突然站了起來:「我想起來了,是你,就是你,你害死了阿彩!」周憫農此刻明白了,這應該就是兩年前朱毅和鄧琨住的那家旅店,不過這老頭應該不是店老闆,因為那個死去的老闆娘當時只有三十幾歲,這才過了兩年,她不可能有一個六十多歲的丈夫吧?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阿爸,出什麼事了?」中年男子穿著一件圓領T恤,一雙人字拖鞋,或許是紫外線照射多了的緣故,他那魁梧的身材加上古銅色的皮膚,看上去很是健康,只是他的神情很是憂鬱,再著幾分憔悴。
  老頭沒有說話,只是恨恨地瞪著鄧琨。中年男子也看到了鄧琨,眼裡閃過一道凶光:「你來做什麼?」鄧琨說道:「住店。」老頭說道:「滾,出去,這兒不歡迎你。」鄧琨對中年男子說道:「傅大哥,彩姐的事情我也不想那樣,對不起。」
  中年男子用客家話對著老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老頭好像很生氣「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中年男子此時也平靜了下來,他拿起老頭扔在櫃檯上的三個身份證,認真地登記了下:「三個單間,每天一百八,押金二百,住幾天?」鄧琨說道:「先三天吧。」中年男子填了押金條遞給鄧琨,然後取出三把鑰匙放櫃檯上:「自己上去吧,不用我帶路了吧?」
  鄧琨「嗯」了一聲,拿起了鑰匙:「傅大哥,我……」
  中年男子淡淡地說道:「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打開門做生意,我不能攆你,不能壞了我們的規矩,至於別的,你就別再說了。」
  朱毅上前拍了拍鄧琨的肩膀:「我們先上去吧!」中年男子看了朱毅一眼,朱毅露出一個微笑,中年男子也離開了。
  二樓最頂頭的三個房間,朱毅住在最裡一間,接著是鄧琨,周憫農的最靠外面。這是周憫農的意思,雷霆可是說過,要他確保兩人的安全。周憫農能夠感覺到那老頭和中年人對朱毅他們都很不友善,他不明白為什麼朱毅他們一定要選擇住在這兒,只是朱毅既然決定了他也不好提出異議,他只得格外的小心。
  放好東西,大家稍微洗了把臉,就聚到了朱毅的房間裡。雖然知道這地方應該不會有什麼監控裝置,可周憫農還是小心地察看了一番。
  「放心吧,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朱毅說道,周憫農笑了笑,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鄧琨的情緒有些低落,朱毅歎了口氣:「別想太多了,這事情怨不著你。」鄧琨輕聲說道:「我就是覺得對不住傅大哥,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他這人待人很真誠的,對我們也確實不錯。」朱毅點了點頭:「希望這次我們能夠把這件事情查個清楚,如果死的那個並不是真的阿彩,或許他會原諒你的。」
  周憫農說道:「朱老師,我們該從什麼地方查起呢?事情都已經過了兩年了,兩年前的人或事就算還有人能夠記得,準確性也低了。再說了,如果他們都是這個態度對待我們的話,想要查出點什麼就真的很難了。」
  朱毅看了周憫農一眼,朱毅對鄧琨說道:「我想起了一件閒事,上次我們住進來的第三天還是第四天,也就是阿彩失蹤前的兩天,我們才開始吃飯,她和一個叫阿霞的女人從外面回來,她們是去市裡回來,阿彩好像看中了一件什麼衣服,沒有買還有些後悔。」
  周憫農聽了瞇起了眼睛,好像在算著什麼,鄧琨卻點了點頭:「有這麼回事,怎麼了?」周憫農突然開口了:「上次你們來呆了多久啊?有小半個月吧?」朱毅回答道:「是的,可以說我們見證了這個案子的全過程,當然,之後警方找到另一具阿彩的屍體的事情我是回來以後才知道的。」周憫農問道:「警方是不是沒有把找到阿彩另一具屍體的事情告訴家屬?」
  朱毅點了下頭:「他們確實沒有告訴家屬,因為這種事情太離奇了,另外人已經死了,他們也不希望擾得滿城風雨的。換做是你們,也會這樣做。」
  鄧琨說道:「這件事先別說了,朱哥,你繼續。」他知道朱毅既然提了頭,說明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阿霞也在說那衣服她穿起來會很好看,最後阿彩說第二天去把它買回來。」朱毅說到這兒鄧琨終於接上話了:「可第二天她去回來說那衣服已經賣掉了,不過店裡說可以定做,阿彩是真心喜歡那衣服的,就讓店裡給再做一件,還量好了尺碼,還說了,三四天就能夠取了。」
  鄧琨說到這兒還是一臉的疑惑:「可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呢?和我們查案有關係嗎?」朱毅說道:「有關係,太有關係了,之前我並沒有太關心這個案子,所以就沒有留意這個細節,因為就在阿彩失蹤了四天回來後,整個人的性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就在她失蹤回來的那個晚上阿霞來看她,阿霞和她說了很多話,她都沒有搭理,我清楚地記得,阿霞的話中有一句就是問她什麼時候去取的衣服,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著阿彩身上穿的衣服。」
  朱毅停了下來,自顧地點了支煙吸著,他要留時間給鄧琨和周憫農消化一下。
  周憫農先發言了:「我明白了,現在我們認定的那個被擊斃的阿彩是假的,那麼她怎麼知道真的阿彩訂做了那件衣服的事情?說明是有人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假阿彩,再要不就是那個服裝店有問題!」
  朱毅點了點頭:「對,所以我們可以從這一點去查,阿霞是個好相處的人,和阿彩的感情很深,我想如果她知道我們能夠為阿彩做點什麼的話,一定不會拒絕幫助我們的。」周憫農說道:「可是阿霞能夠相信嗎?萬一把這事情透露出去的就是她呢?」朱毅笑了:「如果是她透露了這件事情,在看到阿彩穿著這件衣服的時候她就不會有異樣的表情了,相反,她會極力平靜的掩飾。」
  鄧琨說道:「嗯,我這就去找阿霞。」朱毅攔住了他:「著什麼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