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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節

  舒逸望向劉媽:「後來呢?」
  「聽到太太這麼說,我嚇了一跳,我在想太太莫非是中邪了?我便說,太太,很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誰知道她推開了我,站了起來,慢慢向窗前走去,嘴裡喃喃地說著,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的話,是建業,真的是建業,你看,他正在看著我,他衝我笑呢。我跟在太太的身後,望著窗外,可什麼也看不見,只見到我和太太在玻璃上的影像。」
  「太太大概在窗邊站了幾分鐘,然後她像是突然虛脫了一樣,倒在了我的懷裡。我這才把她連拖帶抱地送回到她的房間,太太的房間裡還放著音樂,音量很小,不過我聽得出放的正是建業最喜歡聽的兒歌。」
  「我把太太伺候睡下,關了CD,關了燈,帶上太太的房門,才慢慢下樓,你們不知道,當我一個人回到客廳的時候,我的心裡是多麼的恐懼,特別是我關上燈的時候,感覺好像窗外真的有人,不,有雙眼睛正緊緊是盯著我。我不知道是怎麼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的,那一晚我整整一夜都沒合眼。」
  舒逸問道:「第二天起來以後你有沒有問她這件事情?」劉媽點了點頭:「肯定是要問的,只不過太太的態度很冷淡,她聽我說完,只是冷冰冰地說,哦,是嗎?我怎麼不知道這事。然後她又交待我,不許我到處去說,從她那樣子看來,她應該是知道這事的。」
  舒逸說道:「這樣的情況後來有沒有再出現過?」劉媽點了點頭:「有,就是太太畫好那幅畫的那個晚上。」大家都下意識地扭頭去看了看那幅畫。劉媽繼續說道:「那晚娟子也在,晚飯過後沒多久,太太進了畫室,大約十點不到的樣子,她就下樓來了,手中拿著那幅畫。」
  「那時候我和娟子正在娟子的房間裡看電視,因為平時娟子睡得晚,電視也就放在她的房間,我記得那晚放的是《宮心計》,我們正看得入神,便聽到太太在客廳裡叫娟子。我們連忙跑了出來,太太把畫遞給娟子,讓娟子給掛到牆上去。她還特別指定那畫一定要掛在鋼琴的位置。」
  舒逸問道:「那鋼琴有什麼講究嗎?」史墨晗說道:「那也是我兒子的鋼琴,自從他走了以後,那鋼琴便再沒有人動過。平時也只有劉媽和娟子打掃打掃灰塵。我原本是想把鋼琴送人的,可碧君不讓,她說留著好歹有個念想。」
  舒逸點了點頭,示意劉媽繼續。
  劉媽說道:「掛完了那幅畫,太太便站在舒先生剛才看畫的那個位置,靜靜地望著那畫出神,我和娟子問她什麼她都不理。一直看了十幾分鐘,她才輕輕地歎了口氣,讓娟子去放水,給她洗澡。洗完澡後,娟子便照顧她睡去了。等我們回到娟子的房間時,電視也演完了,我和娟子便也洗漱了睡去。」
  「大約是凌晨二點多鐘吧,我聽到有人敲我房間的門,起身打開門,門外是娟子。我問她有什麼事,娟子指了指樓上,她問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我仔細地聽了半天,果然從樓上傳來音樂聲,我拉著娟子上了樓,音樂聲正是從太太的房間傳來的,還是建業最喜歡的那首兒歌。」
  「娟子輕輕地說,太太這是怎麼了,大晚上還聽音樂,只有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妙,我心想太太會不會又像那晚一樣。想到這兒,我彷彿又感覺到了黑暗裡的那雙眼睛,後背一陣發涼。我們走到太太的房門中,娟子打開了燈,房間裡哪有太太的影子。我和娟子忙出了房間,想到處找找,這時我發現娟子呆住了,眼睛望著前方,帶著恐懼。」
第九章 夜半歌聲
  「我順著娟子的目光看去,只見樓道口的那間房門虛掩著。我這時才明白娟子為什麼會那副表情。那個房間就是建業生前住過的房間,那房間自從建業死後就從來沒有再打開過。之前我們說偶爾進去打掃一下衛生,先生和太太說既然建業都沒了,那房間就不用打掃了,不過從那裡起,那房間的門便再也沒有開啟過。」
  「房間沒有開燈,我和娟子相互拉扯著進去,然後我把燈打開,這時我們看到太太就坐在建業的小床上,目光慈祥地望著枕頭的方向,彷彿建業就睡在床上一般。屋子裡已經積滿了灰塵,就連那小床上也是厚厚的一層灰,床沿還布著蛛網。你們不知道,太太是個有潔癖的人,平時有一點髒亂她都會很不舒服,可她竟然就這樣坐在小床上。」
  「她的臉上掛著淡淡地笑,很專注地望著枕頭,她彷彿根本不知道我們已經到了她的身邊。可就在娟子輕輕叫她的時候,她微笑著抬頭看著我們,輕聲說道,噓,別吵,建業睡著了,我們出去再說話。說完,她站起身來,彎下腰,拉了拉床上的被子,然後推著我們出了房間,她最後一個出來,我看到她深情地望了一眼床上,然後才關上燈,輕輕帶上了門。」
  「娟子拉著我的手,我能夠感覺得到娟子的身子在發抖,手心也滿是汗水。她的眼睛不停地望向我,帶著詢問。其實我又何嘗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只能緊了緊娟子的手,給她一點安慰,可我的心裡也是忐忑不安,更或者說,我內心的恐懼不亞於娟子。」
  「太太出來之後,問我們是不是找她有什麼事,可我們還沒問出口,太太就一下子暈倒過去。這時我們也顧不上問了,趕緊把太太扶上了床,我們忙亂了半天,她才幽幽地醒來,醒來後她望著我們,淡淡地說道,你們回去睡吧,今晚的事情不話向任何人提起,包括先生也不能說。」
  史墨晗苦笑著說道:「我也是在碧君死後才知道的,如果不問劉媽,她還打算一輩子瞞下去。」舒逸望著劉媽:「出事的那晚你怎麼想到回家的?」劉媽說道:「也是巧了,那天下午我接到媳婦的電話,說孫子發高燒,她一個人照顧不過來,讓我回去幫襯一把,於是我便向太太告了假。」
  「那天太太的情緒很不錯,我向她請假的時候她還很關切地對我說,如果我孫子真的病得嚴重,讓我就在家裡多呆兩天,等孫子的病好了再回來。唉,先生太太對我和娟子真是沒說的。」劉媽感慨地說道。
  舒逸微笑著說道:「你孫子多大了?」劉媽說道:「再有一個月就滿週歲了,我兒子在一家建築公司工作,經常在外面跑,所以家裡大多時候就媳婦一個人照顧著。」舒逸點了點頭:「謝謝你,劉媽。」
  劉媽說完以後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舒逸對史墨晗說道:「史先生,沈女士在建業死了以後是不是經常聽建業喜歡的兒歌?」史墨晗搖了搖頭:「從來沒有過,如果不是劉媽說出來,我還不知道她會去聽這兒歌,那些碟子建業走後我都全部撿到了建業的房間裡去了的。」
  舒逸微笑著說道:「好吧,史先生,今天就聊到這,謝謝你們的配合。」史墨晗說道:「希望能夠對你們的破案有幫助,對了,我還有個不情之請。」舒逸說道:「請講。」史墨晗輕輕說道:「這事過於詭異,我不想讓人覺得碧君的精神有什麼問題,她人已經去了,希望別損害了她在大家心裡的形象。」
  舒逸點了點頭:「嗯,我明白,放心吧,這事我們不會傳出去的。不過我也有個請求,希望史先生能夠答應。」
  史墨晗問道:「什麼事情,舒處請說。」舒逸指了指牆壁上的那幅畫:「能不能把那幅畫送給我。」史墨晗皺了下眉頭,但隨即又笑道:「沒問題,希望這幅畫也能夠對你們有用。」
  說罷他讓劉媽把畫取下來,舒逸攔住劉媽:「讓張峻去吧。」張峻麻利地把畫取了下來,然後舒逸他們便和史墨晗打了招呼,便離開了。
  上了車,汀蘭輕輕說道:「怎麼又是這麼詭異的事情?」張峻說道:「舒處,莫不是李一鳴和沈碧君都見鬼了?」舒逸淡淡地說道:「是有鬼,有人在裝鬼嚇人!」沐七兒說道:「這兩個人的經歷雖然聽上去是很詭異,但卻有很大的區別。」舒逸望向沐七兒,微笑地說道:「哦?看來你也留意到了。」沐七兒點了點頭。
  張峻和汀蘭同時開口問道:「什麼區別?」舒逸沒讓沐七兒說,而是對二人說道:「你們對整個案子也很熟悉的,自己先想想,別養成開口就問的習慣。」張峻和汀蘭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舒逸苦笑道:「七兒,那你說吧。」
  沐七兒說道:「他們最大的區別是,雖然聽起來都很詭異,但一個是聽覺上出現了問題,另一個是視覺上出現了問題。」
  舒逸點了點頭:「對,兩個人都是感官上出現的詭異現像,李一鳴是聽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聲音,但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他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而劉媽所表述的沈碧君的異常重點是在她的目光,她所看到的,卻沒提到沈碧君聽到什麼不應該聽到的聲音。也就是說,沈碧君一直在說她看到了建業,但她卻沒有跟建業有任何的交流,除了目光。」
  張峻和汀蘭這才點了點頭,細細想來,確實是這樣。
  沐七兒說道:「舒逸,他們這算不算是幻聽,幻視?」舒逸搖了搖頭:「還不知道,我看過卷宗,李一鳴和沈碧君兩人都沒有精神病史,也沒有精神病的家族史,按理說他們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當然,沈碧君幾年前痛失愛子,經歷了巨大的精神打擊,思子心切,出現幻覺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從劉媽的話語中不難聽出,沈碧君並沒有喪失自知力。」
  「也就是說她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還知道這事情如果傳出去會對自己造成什麼樣的影響,說明她對於自己所做的一切包括可能引起的後果她都是很清楚的。因此我可以肯定,她應該不是出現幻覺。」
  聽舒逸這麼說,沐七兒又問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舒逸苦笑道:「不知道,我想不管是李一鳴還是沈碧君應該都不會無聊到要去演這樣詭異的一場戲,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回到浦江大廈樓下,舒逸拉著沐七兒下了車,他對汀蘭說道:「你去一趟局裡,把全市所有叫張易華和馬新蘭的人的戶籍資料全部打印出來,然後馬上送到這兒來。張峻,你和她一起去吧。」等車子開走以後,他才和沐七兒上樓。
  在沙發上坐下,舒逸笑著對沐七兒說道:「其實這個案子我是不太希望你參與的,怎麼樣,聽到這些會不會覺得害怕。」沐七兒坐到了舒逸的身邊,輕輕倚在他的懷裡:「乍一聽確實有些嚇人,不過我想既然對方是衝著你來的,那麼就不可能真是什麼鬼怪作祟,我還不信了,那個躲在暗中不敢露面的人還有駕馭鬼怪的本事。」
  舒逸輕輕摟住了她,舒逸聞著她淡淡的髮香,閉上了眼睛:「對,不過李子鳴和沈碧君肯定不會和那人是一夥的,因為沒有任何人會用自己的生命來成全一個瘋子的殺人遊戲。但他們所表現出來的詭異行為卻很是真實,我想如果我們如果能夠弄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現,或許就能夠找到破解這個案子的鑰匙了。」
  沐七兒感覺到舒逸的心跳得很厲害,她歪過頭去,望著舒逸,兩人的臉挨得很近:「你在害怕?」舒逸睜開了眼睛,望著她:「是的,我還真的有些害怕,時間又過去了兩天了,只有十天的時間,十天內如果不能把那人給挖出來,就會有兩個不相干的人為這個遊戲白白送命。」
  沐七兒輕輕地在舒逸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紅著臉站了起來:「我去泡茶。」舒逸望著狼狽而逃的沐七兒,心裡一絲甜蜜,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沐七兒一邊清洗著茶具,一邊輕輕說道:「可到現在為止,我們一點頭緒都還沒有。」舒逸說道:「最惱火的是李一鳴和沈碧君之間沒有任何的交集,至少在我們所掌握的情況是這樣,二人就連社會關係都沒有一點點相關的聯繫,當然,除了同在一座城市。」
  沐七兒倒了一杯茶,遞給舒逸:「你有沒有發現,劉媽在說到沈碧君出現反常情況的時候都提到一件事情。」舒逸皺起了眉頭:「你是說兒歌?」沐七兒點了點頭:「我在想,沈碧君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反常舉動,會不會是受到那兒歌的影響,又或者我們能不能把半夜的兒歌聲看做是沈碧君怪異舉動的一個暗示信號?」
  舒逸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光芒:「暗示?信號?」沐七兒點了點頭。舒逸說道:「也就是說類似於催眠的一種心理控制?」沐七兒笑道:「那就得問你了,你可是心理學專家。」舒逸搖了搖頭:「沈碧君的我們可以這樣假設,可李一鳴呢?他的暗示信號又是什麼呢?」
第十章 真有一腿
  舒逸又習慣性的頭疼了,不過這次他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也沒有再服頭痛粉,他不想身邊的沐七兒擔心。他點上支煙,吸了一口,然後靠在沙發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沐七兒換了一泡新茶,精心地泡著。
  門鈴響了,沐七兒停下手中的茶具,過去把門打開,是葉然和崔海琳回來了。
  舒逸睜開眼睛,扭頭看了他們一眼:「過來坐吧。」兩人在舒逸身邊坐下,崔海琳興奮地說道:「舒處,果然讓你猜中了,那個聶勁松的白亞亞之間好像還真有一腿。」舒逸瞪了她一眼:「什麼叫真有一腿?」崔海琳說道:「我們去了學校,聶勁松與白亞亞都不在,不過這也正常,一般早上都不會安排美術課,美術教研組只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女老師在。」
  「我們便與這個女老師閒聊了起來,女老師姓齊,她在學校工作了十幾年,當她聽說我們是想找聶勁松的時候,她的臉止滿是不屑,她告訴我們聶勁松不在。之後我又問她那白亞亞在嗎?她說聶勁松都不在,白亞亞哪會在?當時我便好奇地問她,為什麼聶勁松不在白亞亞就肯定會不在。」
  「她聽了我的問話,反倒對我來了興趣,她問我,姑娘,你找聶勁松做什麼啊?我們便亮明瞭身份。當她聽說我們是警察的時候立馬便露出了戒備的神情,站起來說自己還有事情,想避開我們。我攔住了她,我說剛才她說那話,有故意譭謗他人的嫌疑,如果她不把這件事情說清楚,那麼我會把她的話轉告給聶勁松,將追究她的權利交給聶勁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