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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節

  靜下心來,嘴裡念了一遍超度咒,然後用鐵鍬在棺材蓋下面撬了一下,發現棺材蓋非常的松,我就直接用帶著手套的手扣住棺材蓋掀了起來。
  棺材蓋掀起來的那一瞬間,我不由得問候了一遍除王芳外關長壽全家的所有女性。你說你這亂七八糟的東西準備的都挺齊全的啊,怎麼就不準備個鼻塞呢?再說你這的養屍術是跟師妹學的還是咋的,這股腐屍的惡臭味道怎麼會出現在被養的屍體的棺材裡?
  大意了,我都沒顧上去看棺材裡的東西,先退到一邊扶著牆壁乾嘔了一會兒,按理說,養屍地的棺材裡最多就是一股不太濃的腥臭味,因為屍體根本就沒腐爛,他這倒好。哎呀我的媽呀,真是受不了。
  好不容易緩過那口氣來了,我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紙巾團成兩個小紙團塞住鼻孔,這才再次回到棺材邊去看裡面的情況。
  詭異,這場景實在是詭異。棺材裡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黑色氣體,那是陰怨之氣,下面躺著的是一具沒穿衣服的女屍,原本應該不腐不壞的屍體現在呈現出高度腐爛的樣子,在一些腐爛的傷口上,能看到少許被屍液浸染過的紅色物質,那不是血,更像是什麼藥粉之類的東西。
  屍體的面部已經腐爛到無法辨認了,她的脖子則呈現一種極其詭異的脹大模樣,好像是裡面被塞了什麼東西,而那微張的嘴巴裡卻是一顆牙齒都沒有,顯然,是在活著的時候,被硬生生的把什麼東西塞進了咽喉裡,為此,還敲掉了滿口的牙齒。
  「無上太乙度厄天尊,這幫傢伙太可惡了。」看到這般慘景,我不由得念了一句道號。雖然我不是道士,但是在瞎子那裡看的都是道家典籍,陰陽五行訣也是道家功法,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的把自己歸到道家了。
  「裡面這位,不知道是姐妹還是阿姨奶奶,我沒有冒犯的意思,知道你死的很慘,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把害你的那些人連根拔起,現在我想看一下你脖子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有怪莫怪。」
  回身從剛才放工具的地方拿過了鉗子和鑷子,我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個關長壽,還真是除了鼻塞什麼都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那根棺材釘是幹什麼用的。
  跪在棺材邊的話,終究是不方便,好在工作服不是我的,鞋子也換成了雨鞋,我乾脆就下到了棺材裡,讓我的腳和棺材裡那位的腿擠一擠,勉強算是站下了,然後俯下身去用鑷子輕輕的撥拉起死屍脖子部位的皮肉。
  之前說過,屍體上有一些可疑的紅色藥粉,而在脖子這一圈兒,紅色的藥粉尤其的多,以至於脖子上的皮肉腐蝕的相當厲害,我用鑷子捏起一點藥粉湊到眼前仔細看了一下,那東西的樣子……忍著噁心拔下一個塞著鼻子的紙團聞了聞,居然在腐屍的惡臭中聞到一點淡淡的硃砂味道。難道這些都是硃砂?
  這還真是怪了。硃砂這玩意兒,一向是被用來降妖除魔的,是陰邪之物的剋星,我們常用的赤硝可以說是硃砂的升級版。關長壽既然要在這裡養屍,為什麼又要在屍體的身上撒硃砂呢?有了硃砂的陽氣侵蝕,和石灰玻璃的陰氣一沖突,屍體不爛才奇怪呢。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我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鬼門道,先念了一遍淨心神咒平定了一下心緒,又確定了一下那紅色的東西真的是硃砂,這才繼續用鉗子和鑷子在屍體的脖子處刨了起來。
  這屍體也不知道在這地方埋了多久了,鉗子和鑷子一起上,只不過是撕扯了幾下,就把屍體脖子處的皮肉給撕開了,而從那裡面露出來的東西赫然竟是一隻紅白相間的瑪瑙鐲子!不,不應該叫它瑪瑙鐲子了,就像關興平跟我說的那樣,這根本就是一隻血玉鐲!
  血玉的形成,和屍體有關,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為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嚥下的當時玉被塞入,便會隨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佈之中,久置經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
  關興平說那是用人血和玉做的,我只以為是把玉石浸泡在人血裡,畢竟鐲子那玩意兒實在是大了點,卻沒想到他們用的竟然是這樣一種傳統而殘忍的製造方法。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們要用瑪瑙而不是我們常說的玉,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屍體會撒硃砂讓它腐爛。
  真正的血玉一直是天價,但是因為屬於明器,內含怨氣,不適合佩戴,一般人入手血玉也就是為了收藏。
  瑪瑙,因為產量大而價格低廉,這讓很多人都忽略了一點——瑪瑙也是玉石的一種!紅白相間的瑪瑙非常常見,製作者不說誰也不知道裡面的顏色到底是血沁還是本來就是那樣。真是防不勝防。
  而屍體上撒硃砂,就是為了刺激屍體產生更多的怨氣,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佈置這些東西的人一定是把死者的魂魄封在了屍體裡,讓死者感受著自己的身體在緩慢的腐爛,而因為有陰氣滋養,這個腐爛的過程要比正常的長很多很多,不管是生前脾氣多好的人,受到了這種待遇,都會怨氣沖天的吧。
  我用鑷子把那個瑪瑙鐲子從屍體的咽喉中夾了出來,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讓它舒服點。燈光下,鐲子璀璨生輝非常的漂亮,也許是玉石本身的吸納特性在發揮作用,鐲子上面並沒有什麼陰怨之氣。該死的,為了這麼一個東西,卻要把棺材裡的人折磨到那種地步麼?
  就在我感歎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陣「嘎吱咯吱」的骨頭摩擦聲,我下意識的扭過頭去看,卻見那具腐爛不堪的屍體居然緩緩的坐起了身子!
  我想,現在我知道那根特別長的棺材釘是幹什麼用的了!
第753章 石門來客
  「喂!你別過來,我是來幫你的!」這貨也太不給面子了吧,你丫的被那些壞人埋在地下不知道多久了都不說出來鬧事兒,今天哥一把你放出來,你就想對我幹點啥,這已經不是一般的不厚道了。
  隨手把鉗子鑷子丟在旁邊的地上,我就打算先從棺材裡爬上去,可是才上去一條腿,就覺得下面那條腿一緊,似乎被那個死鬼給拽住了。我用力往上一掙,只聽「刺啦」一聲,工作服的褲腿竟然被硬生生的扯掉了一塊布料,露出了我裡面的衣服。
  還好還好,有關長壽準備的工作服,不然那些噁心玩意兒蹭到我的腿上,就算外面披著的這張不是我自己的皮,那也要噁心半天吧。
  現在手裡沒有什麼傢伙,我沒有和這玩意兒糾纏的打算,準備先跑上去想辦法封了門等我有時間了拿上傢伙再來收拾這邊的爛攤子,誰知道我剛跑出去兩步,就覺得腳下一空,緊接著「轟隆」一聲,一小片地面就這麼塌陷了下去,該死,我就知道這些豆腐渣工程出產的棺材一定很難撐住一個成年人的重量。
  我不知道我的腳是踩在下面屍體的大腿上還是什麼地方,但是似乎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它,讓我一時之間拔不出來。那具雙眼冒著綠光的腐屍已經從棺材裡爬了出來,用緩慢而怪異的姿勢朝著我過來了。
  「太上老君教我……」我知道處理這東西最利索的方法應該就是那根長長的棺材釘,可是現實是我根本沒辦法夠到那根棺材釘,只希望這東西不會太強力吧。
  殺鬼咒剛剛念到一半,和我下來的地方正對著的那面石壁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隆隆」的聲音,緊接著石壁上的一塊石頭竟然縮進了旁邊的牆體裡。麻煩了,剛才光顧想著地底下一定有問題,卻沒有好好去檢查周圍的石壁,沒想到這地方居然有另外一扇門!
  石門口,站著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這貨不久前我才剛剛見過,就是那個準備開發王家寨作為富豪們集中住宅區的王半山!「什麼人!」王半山顯然也沒想到這地下室裡居然會有人在,看到這情景也是吃了一驚。
  我身上穿著的明顯是關長壽的裝備,很肥大,穿在我身上是不能完全撐起來的,而且我的臉上有口罩和泳鏡存在,他看不到我的樣子,以至於這傢伙立刻就把手向腰間摸了過去。而對於那具腐屍他倒是處之泰然,顯然是見多了。
  「王叔,是我,救我啊!」我抬起沒被卡住的那隻腳一腳踹在了腐屍的臉上把它踹退了一些,然後一把拽下了臉上的泳鏡,露出原本屬於關興平的那張臉。
  對付一個腐屍,即使是裡面還有可憐人的靈魂被封鎖著,我也是能夠做到的,不過這個時候我不能隨隨便便的展現出不屬於關興平的力量來,否則的話,一切的偽裝就都白費了。
  「小平?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看到我的臉以後,王半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就跑到放工具的地方抓起那根棺材釘對著腐屍的眉心狠狠的戳了下去。
  人的頭骨屬於相當堅硬的部分,這一戳只是戳進了一半,王半山抬起腳來在棺材釘的尾部狠狠的踹了一腳,那根釘子頓時就穿透了腐屍的腦袋。腐屍的身子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看到這一幕,我做出一副長出了一口氣的樣子整個人癱軟在了坑邊。
  「你小子,胡鬧什麼,誰允許你到這種地方來的!」王半山在解決了那個東西之後,轉過頭來就怒氣沖沖的對我吼了起來。
  「王叔,我,我……我也是被逼的啊……」在跟關興平接觸的那段時間裡,我努力記憶著他說話的腔調,剛剛情況比較緊急,喊一嗓子也許王半山還不會太注意,現在要是不小心說錯了話,很可能會被他發現。
  「被逼的?怎麼回事?」王半山皺起了眉,好在我這張臉他看的很清楚,雖然滿臉都是怒意,卻沒有再去腰間摸東西的打算。
  「這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有我不認識的出現在這裡。」就在我要回答王半山問話的時候,石門那邊居然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側頭看去,只見門口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渾身包裹在黑袍之中,臉上還帶著面具的女人。
  「哦,尊使,這小子不是什麼外人,是老關的兒子,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會出現在這裡,本來老關說今天是帶著他去為咱們擴大財源了。不過,這小子遲早也是咱們的人,不用太在意。」顯然,王半山和關長壽的交情非常的好,即便沒弄清原因,他也是先對我進行了袒護。
  「嗯,是自己人就好,不過,以後可不能這麼冒失了,一下子就弄開了兩具棺材,還好這裡面的東西不是特別金貴,被他挖出來的這具也算是成型了,不然,這幾年的辛苦可就白費了,你懂麼?」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絕對不到四十,不過說話的時候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卻是讓人有些不爽。
  話說,這些邪教分子怎麼都喜歡搞這麼一套,什麼尊使啊什麼的,不就是上面派下來視察工作的麼,弄得神秘兮兮的,有意思沒有啊。
  一邊吐著槽,一邊接過王半山遞過來的鉗子,弄開了卡住我腳踝的骨頭,從那個墳坑裡爬了上來。場面詭異,我裝作一副膽小的樣子,湊到了王半山的身邊,卻沒有多說話。甚至還微微朝那個女人鞠了個躬,女人似乎對我的表現非常的滿意,微微點了點頭,走到了被我挖開的那口棺材旁。
  「王先生,把東西拿給我。」神秘女人用下巴指了一下掉在地上的那個瑪瑙鐲子,王半山立刻討好似的掏出手帕把那個鐲子從地上撿了起來,裡裡外外的擦了個乾淨才遞到女人的面前,「尊使,您看這鐲子沒問題吧。」
  「嗯,時候足了,怨氣也夠了,自然沒有問題。」女人接過鐲子,對著燈看了看,然後用一隻手托著那只鐲子,另外一隻手似乎是伸進來面具下面的嘴巴裡咬了一下,再伸出來的時候,指尖上已經淌出了鮮血。
  只見她嘴裡低聲念叨著一些我聽不懂的咒語,同時用蘸著血的指尖在桌子的內壁上抹了一圈,鐲子裡沁進去的那些血絲,在她的法術催動下彷彿活過來了一般,在鐲子裡不停的伸展、扭動著,一層血光,隱隱的從鐲子裡面綻放出來,然而當女人的咒語結束時,那些血光卻猛地收縮了進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給你,這個鐲子就算祭煉好了。」女人說著,轉過臉來看向了我,面具的眼孔處,我能隱約看到這個女人有著一雙很漂亮的丹鳳眼,而她說話的聲音也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下一次的祭品,你們最好盡快準備好,教主那邊還等著用。千萬別弄錯了生辰,如果弄錯了,教主責怪下來,你們幾個可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