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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節

  這樣一筆大單,像煮熟的鴨子飛走了,萃君顧問公司的女老闆吳萃君自然怒火中燒,估計旁人再攛掇一下,才會出的這事兒……
  不然,就我們這麼小的一個草台班子,人家也未必能夠瞧得上我們。
  就像武館,人家是正正經經地開門招徒弟,而我們則還是屬於街頭賣藝的那種。
  我笑了,說如此甚好,我最近還在擔憂如何打開局面呢,這下可好了,三大公司跑過來給我們當墊腳石,這種瞌睡了有枕頭的感覺,不要太好了喲?李家湖聽我說得如此自信,也來了興致,說他把最近的行程調一下,週六也一定過來捧場,免得讓人家弱了咱們的氣勢。
  我笑著說好,猶豫了一陣,問他女兒雪瑞是不是已經去了緬甸?
  李家湖說是,那妮子倔,那麼危險的地方都硬是要一個人去,本來說好和她師父一起去的,後來不知道聽了哪個短命鬼的話語,便想著孤身前往,我哪裡敢讓她冒那個險?好說歹說,才安排了一個女保鏢——就是崔曉萱,跟我手下結婚的那個——一起去的,一個星期了,據說還在山窩窩裡。
  我汗顏,莫非我就是他口中詛咒的那個短命鬼?
  我開解他,說你家女兒是個有福相的人,而且她跟苗寨裡的那神婆十分投緣,出不了問題的。
  李家湖搖搖頭,說搞不懂你們這些東西,反正我現在對她的想法不多,能夠平平安安地過一生,也就是我這個當父親的,最大的心願了。
  第二天是週四,雜毛小道坐鎮事務所,溫養他的血虎紅翡和雷罰,而我則跑到城南去找收破爛的掌櫃趙中華,商討對策。
  趙中華也正好想找我,他告訴我,說本年度宗教局春季集訓營的名額,陳老大已經幫我給弄到了,手續已經在這邊辦理了,過幾天會正式通知我去集訓營報道的。
  我問去哪裡,趙中華說有兩個地方備用,一個是皖南黃山,一個是滇西怒江,至於是哪裡,現在總部還在緊急磋商。
  不過這次集訓營的總教官已經確定下來了,是總局業務一司的慧明大師,他可是西南局的老資格了,甘肅懸空寺出身,精修佛法,一等一的厲害;不過他為人倒是蠻嚴厲的,從好的方面來講呢,你出來之後的進步會很快;從不好的方面講,估計你要吃很多苦頭了——為了達到實戰能力,一般這種集訓,都是有死亡指標的,務必小心。
  我一聽到「慧明」這兩個字,頓時就一陣頭大。
  這位大師,不就是在青山界死於武警小周手裡的那個賈微的父親麼?一想到賈團結老先生將近80歲的高齡,還要參加我們這幫菜鳥集訓營,我心中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問能不參加麼?趙中華像看怪物一樣瞧我,說陸左你沒毛病吧?你知道陳老大為了給你增添這個名額,花了多大的勁兒麼?別說這種沒有用的話,爭取在那裡學到更多的東西,也不枉陳老大為你奔波忙碌。
  我十分鬱悶,大師兄的情分我領了,但倘若這總教官是慧明老和尚,我怕我就是那個死亡指標。
  我一時間頭疼得厲害,竟然忘了最開始過來找趙中華的目的。
  直到他問我,我才想了起來。
  趙中華跟我分析,說李永紅這個人呢,雖然是根深苗正的紅三代,但是為人精明圓滑,上下關係都打點得很不錯,他專門做衙門裡的生意,能量很大,按理說應該是被後面兩家幫上了戰車,所以這個人可以團結,不要死磕;朱能這個肥豬,以前是張偉國的小弟,後來在老張的幫襯下搞起來的福通源,為人囂張,手下有兩個風水師,一個叫做翁天翔,一個叫做蔣楠,都是易學研究會的成員,有些本事,估計他也正是那挑事的人;至於吳萃君,這個女人是香港一個收山老師傅的小女兒,家傳的本事,十分厲害,到時候你們都得小心了。
  我問跟這些人講數,到底是文鬥還是武鬥?
  趙中華一臉怪異,說你有沒有用腦子想問題?倘若是武鬥,這些人加在一起,肯定頂不住你一條金蠶蠱的毒性,自然是跟你文鬥啦——不過也說不得准,朱能和吳萃君這兩個人的性子,一個陰沉一個暴烈,既然這麼有把握地下戰帖,說不定會請外援鎮場,到時候打鬥起來,自然也能夠將你倆鎮壓的。
  我和趙中華商談了一下午,他說他到時候會過來給我撐場子的,至少不會讓他們亂來。
  我依舊覺得心有忐忑,三大公司來這一手,自然是覺得萬無一失、準備充分的,而我們卻屬於被動的一方,見招拆招,自然十分不爽。
  我回去之後,將這些情況作了匯總,說與雜毛小道聽,他渾不在意地說:他強任他強,清風撫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我一陣無語,想到文鬥的事情,當夜不眠不休,又重新溫習了幾遍《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占卜、祈雨、圓夢、軀疫、祀神、壇蘸、布道的內容。
  星期六早上,我、雜毛小道帶著老萬和小俊,乘車前往東官講數最有名的茶樓錦繡閣。
第八章 文攻
  錦繡閣是東官喝茶講數出了名的老場子,坐落於老城區,雕樑畫棟,氣派非凡,雖然不能和新開的那些酒樓、茶樓比豪華,但是底蘊斐然,是大多數老派人士經常聚會的場所,會員制,一般人還進不去。
  我們幾個到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差十分,而這個時候,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經提前過來了。
  這些都是三大公司請過來的業界、經濟界的重量級人士,說是見證,但多數也就是瞧個熱鬧,打一壺醬油後走你。
  顧老闆頭天晚上就從鵬市趕了過來,昨天與我們碰面之後,早上又先行前往打探消息,我們剛一落車,他便和阿洪以及那個美艷的私人秘書趙研迎了上來,然後帶著我們穿過門廊、一樓大廳,走到二樓,一路上幫我和雜毛小道介紹這些身份尊貴的醬油黨。
  這些人裡面,大部分都是房地產商人,其次就是金融和貿易公司,在這個暴富而浮躁的年代,商人們的安全感其實很低,找不到寄托,所以很多人會篤信風水這種「虛無飄渺」之事。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透露姓名的人,衣冠楚楚,大概齊是一些官員吧。
  顧老闆跟這些人還算熟絡,相談甚歡——人和人都是有圈子的,隨著身份、地位或者興趣而轉變,所以真正到了一個程度,這些圈子其實並不大,甚至可以用狹隘來形容,譬如我們進入風水行業,便怎麼也逃不過金星、福通源、萃君這三家公司的影響。
  二樓大廳空間敞亮,老擺設,放著十來桌八仙台,來了差不多有三十多號人,各自坐落。
  我們走進大廳,門口立刻有人高聲唱和,說茅晉風水咨詢事務所蕭克明、陸左到……醬油黨們紛紛站起鼓掌,我們朝四周拱手致意,由一個自稱是福通源公司的職員帶著我們,在靠正中的桌前落座。
  李家湖也來了,和顧老闆等人在我們的斜側面安坐。
  而在角落,趙中華、曹彥君朝我揮手。
  除了我說的那些人,大廳裡還有一些早已安坐著,或板著臉、或三兩個湊在一起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老傢伙,看模樣,似乎是這周邊幾市的玄學宿老,或者相關行業的從業人士,算得上是專家吧?
  正中有四家,除了我們外,三家公司各坐一桌,而主持這場講數的,則是一個叫做李俊增的白鬍子老頭,據說是在整個南方省都十分有名的玄學大師,本身很有名望,而且在道上也是十分的活躍,故而被請過來鎮場。
  不過,在我心中,真正的高人應該如同死去的歐陽指間那樣低調的老人,像他們這種熱衷於維護行業壟斷和利益的所謂「德高望重」之輩,想來多數也只是嘴皮子利落而已。
  因為趙中華之前提供了詳實的資料,而且李老又給我們作了介紹,所以我大致分清了這幾家人。
  梳著大背頭的五十歲老男人是李永紅,身邊有個頭髮斑白的瘦老頭子;福通源的朱意是個跟香港男演員肥貓一樣身軀龐大的中年腹黑男,旁邊有兩個穿著白色綢衫的風水師,還有一個臉色蒼白的男子,看著似乎還有些熟悉;而那吳萃君則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幹女人,穿著打扮像辦公室女郎,嚴肅而規整,旁邊有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戴眼鏡,氣質儒雅,如同大學裡面的教授,桌子後有一個又瘦又矮又猥瑣的老頭兒……
  黃梨木的桌面上擺放著幾盞潔白如玉的骨瓷茶盞,幾碟時鮮果品,我們剛剛就座,立刻有身穿藍色青花旗袍的窈窕美女服務員,過來沏茶。
  當請茶完畢之後,我們拱手為禮,說著一些場面話,朱意笑容滿面,將我們給捧上了天,說因為是同城同行,所以才冒昧地邀請過來,也是想讓同行和社會賢達,見識一番兩位大師的風采,也好有個底數。
  我實在不明白這三家為何要擺出這麼大的陣勢,僅僅乾美國際的那一個樓盤,就讓他們如此炸毛?
  高級風水公司的氣度呢?高級風水大師的氣度呢?節操呢?
  好吧,我僅僅只是想抱怨一下而已。
  朱意話鋒一轉,開始攻擊起我們來,說兩位如此年輕,但據說竟是中國周易學院的榮譽教授,還是什麼全球易學百強精英,這讓我們名列其中的翁、蔣兩位先生情何以堪,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多了二位同僚,所以想請二位佐證一番,並且一起論道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