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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

  我不敢反抗,誰知道這老傢伙發起瘋來會做出什麼事,只好唯唯諾諾的應著,心中盤算著怎麼讓瘋老頭教我其他的奇門之術,片刻就到了院子門口。
  我剛推開門,隔壁的狗子就喊道:「華子哥,你頂著口大鐵鍋做什麼?」這一聲喊的,我沒來由的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一股寒意瞬間從頭到腳跑了一遍,全身汗毛根根豎立起來,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
  狗子就是死去的那個張叔叔的兒子,上面還有兩個都是姐姐,山裡人大部分都沒啥文化,認為孩子名賤好養活,狗子愣子什麼的名字最多,像我叫王小華的,實際上已經是很不錯的名字了。
  狗子比我小兩歲,張叔叔死後,孤兒寡母的很不容易,靠著鄉親們的接濟,王家嬸子才將狗子拉扯大,平時和我很熟,但這一聲叫的,卻就像是喉嚨被人掐著一般,又尖又細,根本就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來的聲音。
  我急忙將頭上的鐵鍋向上掀了掀,向狗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眼頓時使我身上寒意更重,忍不住又打了個冷顫。
  只見我八歲時所看見的那個瘦如竹竿的光頭男子,正趴在狗子的背上,雙腳纏在狗子的腰間,雙手死死的掐著狗子的脖子,目光中滿是怨毒,好像恨不得立馬將狗子生吞活剝了一樣。
  我大吃一驚,這光頭男子曾經在我八歲的時候出現過一次,害死了張叔叔,我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至今每每想起,都會忍不住的心頭發冷,萬萬沒有想到,這回竟然又來害狗子了,而且看樣子比上回更加的怨毒。
  我真想不通這光頭男子和張家有什麼深仇大恨,如此兩次三番的來害狗子父子,但不管怎麼樣,這回我都不能再像上次一樣袖手不管。
  樹先生當然也察覺到了,看了我一眼,低聲道:「先裝沒看見,這傢伙不算什麼厲害角色,那孩子一時半會沒大問題,回家我教你一手,去除了那東西就是,正好這也是我們獵殺的義務所在。」
  我應了一聲,和狗子打了聲招呼,裝沒事人一樣進入家中,爺爺不知道去了哪裡,還沒回來,就將鐵鍋放到廚房灶上,急不可耐的跑了出來,要樹先生教我除那光頭男子的手段。
  樹先生也不推托,說道:「剛才我雖然看不見,卻察覺的出那東西怨氣極重,應該是惡鬼之流,要是碰到一般的神棍,還真處理不了,不過有我在這,那東西這次絕對難逃魂飛魄散之命。」
  說到這裡,又盯著我賤兮兮的笑了笑道:「不過以我的手段,去對付一隻小小的惡鬼實在有點說不過去,所以我才決定再教你一手,讓你去對付他,也順便練練手了。」
  我最討厭瘋老頭這種賤兮兮的嘴臉,好像根本就沒看得起我的模樣,當下不耐煩道:「你教不教?不教我就直接過去用掌心雷轟他了,那大黑蛇都被我轟死了,我不信一個小鬼能抵抗得住。」
  樹先生大笑道:「你大可以去試試,只怕那惡鬼還沒被劈死,那孩子已經完了,掌心雷的威力可不是只對妖鬼有用,對人類也一樣有用。」
  我一想也是,那大黑蛇那麼大腦袋都被轟的稀爛,那光頭男子一直趴在狗子的身上,用掌心雷對付他的話,同時也會傷害到狗子,就算弄那光頭男子一個魂飛魄散,狗子也完蛋了。
  一想到這裡,頓時急道:「這倒是麻煩事,那東西趴在狗子背上,我不管用任何手段,都無法避免傷害到狗子,這可如何是好?」
  樹先生賊笑道:「對你來說確實是有難度,對我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特別是你能看得見那東西的形體所在,只要一教你,包你手到擒來,一點事兒也不費。」
  我聽他這麼一說,急忙說道:「那還不教我?」
  樹先生繼續露出那種狐狸看到雞一般的表情道:「不急不急,那東西剛剛盯上狗子,男孩子火氣高,陰寒之氣一時侵不進狗子的體內,咱們這時候一動手,那東西說不定就溜了,再等三天,等那東西的元陰和狗子合體了,就再也跑不掉了。」
  我聽的一愣,沒怎麼明白,脫口而出道:「啥意思?不是早點解決早點好嗎?」
  樹先生笑道:「哪是那麼容易的,鬼說白了,只不過是人死之後,一口怨氣未散,形成的魂魄狀物體罷了,有形無實,對於異世界物體來說,屬於低下層的東西,人怕鬼只是因為看不見摸不著,說白了就是心中對未知的恐懼,加上自己想像力的渲染,就把自己嚇得毛骨悚然了。」
  「實際上,人怕鬼,鬼也怕人,別忘了人可是眾靈之長,即使是普通人,雙肩額頭三把火,也夠鬼受的,如果不是有宿怨,一般鬼也不願意招惹人類,即使招惹了,也不能一下就侵佔了人類的身體,起碼要有個幾天的過程。當然,極厲害的惡鬼除外。」
  「在這個過程之中,如果冒然出手對付他,說不定他見勢頭不對就溜了,那就再也難尋他了。等到他的陰氣完全侵入人類的身體,將人類的身體當成了一個容器,和自己的元陰就有了一定的聯繫,雖然對人類有一定的傷害,但他的元陰也無法離開被附體的那個人類周圍七步的範圍,那時候,一抓一個准。」
  瘋老頭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心中卻隱約覺得不大對,具體怎麼個不對法,我又抓不準,正準備再問問清楚,院門一開,村上一個鄉親闖了進來,一進門就喊道:「小華,小華,快去看看你爺爺,你爺爺去打柴,在村口跌了一跤,眼看著就不行了。」
  我頭皮一麻,全身血液「呼」的一下就湧上了腦袋,二話不說就衝了出去,向村口狂奔而去。
  眨眼到了村口,遠遠的就看見一堆人圍在那裡,紛紛議論個不停,我正要奔過去,身體忽然猛地一個冷顫,陡然一激靈,就覺得一陣陰寒之氣撲面而來,下意識的頓住身形,定睛看去,卻見在那群人的上空,爺爺一身白衣,面目慈祥的再對自己揮手。
  而在爺爺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女人,也是一身的白衣,臉上卻充滿了怨毒,特別是看向自己的那兩道眼神,竟然像恨不得刺穿自己的心臟一般,正是自己當初看見過的那個掐著奶奶脖子的女子。
第14章 陰判
  我一見那女子,頓時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心頭一股怒火幾乎奪胸而出,雙手迅速的結了個雷印,正準備默唸咒語請雷,樹先生及時趕到,一把拉住我道:「你幹什麼?這麼多人都在,你是想連眾鄉親一起打死嗎?」
  我這才醒悟過來,急忙擠進人群,背起爺爺就往家跑,有樹先生在,爺爺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只是這裡不好施展奇門術,還是回家再請樹先生施救才為上策。
  不一會回到家中,我謝絕了眾鄉親要幫忙的好意,將院門關了,就一迭連聲的催促樹先生施救。
  誰知道樹先生卻面色一正道:「你可是獵殺的大掌令,這點小事就如此慌張,將來如何面對更凶險的事情?何況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規律,即使是至親之人,也總有一天會離開你的,有什麼好慌的?」
  我頓時一愣,瘋老頭這幾句話說的不錯,爺爺的事讓我慌了神,剛才更是差點在眾鄉親面前使出掌心雷來,這可是極不理智的行為。
  樹先生見我沉靜了下來,才點頭道:「遇事不慌,沉著冷靜,這是成大事之人必備的條件之一,你記住了。」邊說話,邊伸出手來,走到爺爺的身邊。
  樹先生站定身形,回頭看了我一眼道:「凡事有因才有果,特別是人鬼之間,如無宿怨,極少瓜葛,追根問源,善惡判定,亦不可感情用事,即使是你最親之人,亦要以理評論,依法賞罰,懂了嗎?」
  一句話說完,也不等我回話,伸手對著爺爺的腦門一拍,口中疾念:「吾奉十殿閻王令,陰間鬼判上吾身,左請左到,右請右到,立司法,正乾坤,秉公執正不徇情,牛頭馬面隨左右,鬼獄鬼卒站分明,有冤訴冤,有仇說仇,不可妄自亂陰陽,升堂!帶王虎!」
  一連串話語念畢,樹先生轉身凌空半蹲,猶如坐在椅子上一般,面色陡然一片蒼白,我只覺得一陣陣陰風嗖嗖,兩側鬼影憧憧,不由得大驚失色。
  緊接著只見自家屋內,冒出十數個古裝衙役裝扮的鬼卒來,抬案端椅,備筆拿薄,片刻設好公堂,立與左右。接著一牛頭一馬首站與堂前,大喊道:「判官在此,王虎速來!」
  再向樹先生看去,我頓時又吃一驚,那裡還是什麼樹先生,分明是一個皂衣玉帶、頭戴官帽的大老爺,面目倒是清秀,只是雙目之中,隱帶威嚴,令人不敢仰視。
  就在這時,爺爺一身白衣,穿門而入,身後仍舊跟著那一臉怨毒的白衣女子,到得公堂之下,雙膝下跪,默不作聲。
  那判官伸手一拍驚堂木,喊問道:「堂下兩人,報上姓名,有何糾葛?為何在陽間流連,不入六道輪迴?」
  爺爺還沒說話,那滿臉怨毒的女子即道:「大人,小女子林婉瓊,原是上海下放知青,被王虎始亂終棄,被李小茹誣陷莫白,含恨而死,望大人做主。」
  我聽的一愣,心想這哪跟哪啊?爺爺和奶奶一生感情深厚,而且為人和善,怎麼可能會有這事,分明是那女子血口噴人。
  誰知道爺爺卻沒有分辨,只是低首應聲道:「大人,林婉瓊所言皆為實情,王虎甘願領死,只求能解林婉瓊心頭之恨。」
  那判官沒有再問,大聲喊道:「既是如此,是非分明,就無需再審了。但陰陽之間,自有律法,一切都需按章行事,法不容情,王虎陽壽可盡?」
  這時一鬼卒上前,將手中薄本交與判官,大聲道:「王虎,壽應八十一,犯有始亂終棄之罪,折壽六年,因平時積善甚多,沖折三年,時年七十八歲,陽壽已盡。」
  那判官看了一眼,點頭道:「始亂終棄之罪,本應入萬刀攢心之獄,念其平日積善,又心生悔意,更被折壽三年,姑且從輕判決,罰王虎墜入畜道,經歷三次輪迴,受三世雨打風吹之苦,方可重回六道,投胎為人。」
  我大吃一驚,張口就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站在哪裡只能觀看,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來。
  那判官又道:「林婉瓊獎罰如何?」
  那鬼卒再度上前,翻開數頁薄本,說道:「林婉瓊生前為人善良,含冤而死,本應投胎與富貴人家,一生幸福無憂,只是她始終流連人間,不肯入六道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