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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節

  「我本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我甚至都沒有想過回來復仇,直到……」慕月嬋說到這裡停下來,看向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楚紹齊,她的目光中重新充滿了愛戀和不捨,慕月嬋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楚紹齊冰涼的臉,「直到我認識紹齊。」
  在慕月嬋告訴我們她被收養的夫婦賣給泰國降頭師的時候,我已經猜到她和楚紹齊是在泰國認識的,在慕月嬋給我們講述她的過往時,我隱約猜到應該很坎坷,但沒想到會是如此黑暗,一個當時只有六歲的孩子被禁錮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十年之久,每天伴隨著她的是令人膽寒的小鬼,很慶幸她居然還能活到現在,聽她講述自己的遭遇,我多少都有些同情她。
  韓煜在旁邊歎了口氣,他的表情也黯然了很多,雲杜若抿著嘴看著慕月嬋和我一樣眼神中充滿了同情。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雲杜若問。
  慕月嬋的目光再沒從楚紹齊的臉上移開,聲音充滿柔情地告訴我們,在一次外出中她被楚紹齊叫住,楚紹齊看見她的樣子異常的震驚,問她可認得慕寒止,這是她時隔十年以後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慕月嬋驚訝地問楚紹齊怎麼會認識慕寒止。
  楚紹齊把自己在孤兒院的事告訴給她,慕月嬋這才知道楚紹齊和她一樣來至同一個地方,都是受過慕寒止恩惠的小孩,他鄉遇故知兩人感覺格外的親切。
  相處時間長了,慕月嬋那顆支離破碎的心慢慢開始癒合,她失去了親情和親人,可是另一種感情漸漸讓她逐漸忘記曾經的痛苦,在楚紹齊的身上她找到了另一份可以寄托的情感,在楚紹齊的呵護下慕月嬋漸漸走出了那些揮之不去的陰霾,兩個孤兒在異國他鄉相愛了。


第118章 朱雀
  或許是因為對家的渴望和對親情的奢求,慕月嬋把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看得很重,猶如一個隨時會破滅的泡沫,她總是小心翼翼地守護著。
  楚紹齊對她很好,二十多年來慕月嬋再一次感覺到什麼叫溫暖和依靠,本來一切都可以很美好的,楚紹齊陪著她甚至都挑選好婚紗,帶著她去看剛購買的新房,兩個人幸福地憧憬著未來,一切如童話般溫馨和甜蜜。
  ……
  童話終究只是童話,現實再一次殘忍地把一切美好撕裂的支離破碎,楚紹齊的身體越來越差,他開始莫名其妙的頭痛和流鼻血,精神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好,慕月嬋已經忘記多久沒看見過楚紹齊臉上陽光般的笑容,日漸消瘦的楚紹齊越來越虛弱。
  當確診書擺放在慕月嬋面前時,醫生告訴她楚紹齊是末期腦癌,剩下的時間或許只能用天計算,她整個人絕望地跪在地上,沒有哭,在地下室的那些年,她已經忘記了哭這個表情,因為她哭過也乞求過,可慢慢發現眼淚改變不了任何事。
  在楚紹齊最後的日子裡,慕月嬋一直寸步不離地陪伴在他身邊,命運再一次給她開了一個近乎於殘忍的玩笑,賜予她幸福又從她手中剝奪,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剛剛癒合的傷口被撕裂,那種痛更為強烈。
  慕月嬋看著日漸消瘦命不久矣的楚紹齊,她把一切的錯都歸結於蕭博文,如果不是他從一開始剝奪自己的家,或許她的人生就不會是這樣,復仇的火焰也是那一刻重新燃起,蕭博文死了,可還有三個人活著,慕月嬋要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讓這些傷害過她的人用死亡來償還。
  她在陪著楚紹齊最後的日子裡就可是籌劃一切,可這些計劃她一個人是無法完成的,慕月嬋需要一個她信任的人幫她,當她的目光落在虛弱不堪的楚紹齊身上時,他對慕月嬋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已經沒有力氣說話,楚紹齊只微微點著頭。
  「不可能!你即便在你養父那裡學會降頭術,養小鬼你可以,但要養屍怕是你沒這道行。」韓煜聽到這裡打斷了慕月嬋的話,「楚紹齊的屍體被淬煉過,而且屍體養的這麼好,你學的是南洋降頭術,可養屍是道家法術,你絕對養不了屍。」
  「我沒有說是我。」慕月嬋的目光從楚紹齊身上收了回來,看著韓煜很平靜地回答,「我不會,但有人會!」
  「誰?」我一愣,沒想到除了慕月嬋還有人會牽扯出來。
  慕月嬋目光深邃地看著我,從她口中說出兩個字。
  朱雀!
  這兩個字在當時我並不知道意味著什麼,很多年後我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義,所有關於我的一切,和後來我接觸到的事都和這兩個字糾纏在一起。
  慕月嬋告訴我們,朱雀是一個女人,她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真正的名字,在楚紹齊病重的時候,朱雀找到她並告訴慕月嬋,她有辦法能讓楚紹齊用另一種方式留在慕月嬋的身邊,甚至能幫助她完成復仇的計劃。
  開始的時候慕月嬋並不相信,直到楚紹齊死亡後屍體不翼而飛,四十九天後卻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只是當慕月嬋欣喜若狂地抱著楚紹齊的時候發現他身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溫暖,冰涼的亦然是一具屍體,直到朱雀從他身後走出來,慕月嬋才意識到楚紹齊真的只是一具屍體。
  她學過降頭術,當然也了解法術的玄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小鬼都能養,養屍又有什麼好驚訝的,雖然回來的楚紹齊已經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溫暖和柔情,但是對於慕月嬋來說這樣讓楚紹齊繼續留在自己身邊的方式她很滿意。
  朱雀教會她如何操控屍體的辦法,慕月嬋便帶著楚紹齊回到這裡開始她的復仇計劃,首先她需要一個身份,一個不會被察覺又能順利實施計劃的身份,慕月嬋首先從蕭博文身邊的人開始追查當年出現在房間中的另外三個人,竟然發現蘇蕊就是蕭博文的妻子,而他們還有一個女兒,所以慕月嬋選擇了蕭佳雨。
  她跟蹤蕭佳雨瞭解關於她的習慣,發現蕭佳雨也正籌備婚禮,仇人之女為什麼就能幸福的得到祝福,而自己卻要一次又一次承受絕望,她看到蕭佳雨和郭巖約定好去購買婚紗,曾經她也有機會穿上的,可惜現在已經不再可能。
  慕月嬋把郭巖推出馬路,亦如當年她把蕭博文推出去那樣,或許是良心未泯她並沒有打算殺掉郭巖,或者說她是擔心郭巖的死會讓自己吸引更多的注意,在醫院楚紹齊乾淨利落地損壞了郭巖的神經導致他全身癱瘓。
  然後慕月嬋再讓楚紹齊殺掉蕭佳雨並在這房間裡對其分屍,等到蘇蕊回來站在她面前的已經不再是她的女兒,可悲的是蘇蕊竟然沒發現。
  有了這層身份後,接下來就需要給楚紹齊找一個可以養屍的地方,慕月嬋找到了張松林,因為她看過慕寒止留下的日記,裡面記載著第一個孩子被拿掉的事,在慕月嬋心中張松林也是傷害過慕寒止的人,所以他必須要死。
  但是朱雀告訴慕月嬋,張松林的道緣堂是絕佳的養屍地,因此慕月嬋暫緩沒有殺掉張松林,運用自己的降頭術幫張松林賺了不少錢,張松林對她也是言聽計從,那段時間慕月嬋一直把楚紹齊安排在道緣堂,並且把帶回來的屍油藏在後院的花台中,而且朱雀也對道緣堂進行了改動,但這一切張松林並不清楚。
  等到楚紹齊養屍完全完成後,張松林也失去了價值,慕月嬋驅動豢養的小鬼恐嚇張松林,讓他惶惶不可終日,然後再教他在門窗貼根本沒用的道符,這些是朱雀教她的,張松林深信不疑按照慕月嬋教他的辦法每晚都用道符密閉道緣堂。
  然後等到機會成熟,慕月嬋再驅使小鬼讓張松林在地下室自殺,她知道張松林在地下室有攝像頭,故意要讓人認為他是自殺,然後再離開道緣堂,把事先準備好的畫布遮擋在外面以掩人耳目,門在閉合前就貼好了道符,關閉後用吹風機倒著把道符吸附在門上,這樣就成了沒有人進出的密室。
  在殺掉張松林後慕月嬋之前就故意留下線索,目的就是想讓我們翻出慕寒止的案件,她不但要復仇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可是我們卻找到了劉越武,她知道劉越武那裡有一張她和慕寒止的照片,如果這張照片被我們發現,所有的計劃都會功虧一簣。
  因此她用鴛鴦塚的唱腔引劉越武去樓頂,劉越武很快就認出她是誰,最終被她從樓頂推落下去,可是劉越武手中的照片有一角被他撕碎隨同一起落下去。
  知道慕月嬋存在的還有蘇鳳梅和孤兒院的檔案,這些必須要銷毀掉,她原本沒有打算殺蘇鳳梅,在想要縱火燒燬孤兒院檔案室的時候,發現蘇鳳梅借走了她和慕寒止的合照,慕月嬋知道蘇鳳梅也猜到自己身份,因此和楚紹齊一起合謀殺掉蘇鳳梅。
  年維民和向忠義都是她操控楚紹齊完成的,可那個時候我們從譚愛萍的照片中發現了蛛絲馬跡,慕月嬋意識到自己交給我的那張蕭博文的單人照會提前把蘇蕊牽扯出來,從而妨礙到她殺掉蘇蕊,所以讓楚紹齊去銷毀照片,結果被我們阻止,從而也讓我們終於發現了被殺人之間的關係。
  因此慕月嬋加快了自己的復仇計劃,對付蘇蕊就變得簡單很多,畢竟在蘇蕊的眼中她是蕭佳雨,從蘇蕊死亡之前的半個月,慕月嬋就用各種方式折磨和摧殘蘇蕊。
  在房間中出入的人還有傳來的歌聲都是慕月嬋,蘇蕊辭退了傭人後房間裡只剩下她和不能動彈的郭巖,慕月嬋就更好實施自己的計劃。
  首先在蘇蕊熟睡的時候在日曆上寫血字,九月十五日對於蘇蕊來說就是揮之不去的噩夢,然後蘇蕊讓她陪同,慕月嬋再偷偷在床單上寫下死字,再裝出渾然不知地睡到蘇蕊旁邊,等第二天蘇蕊發現後驚慌失措的失控。
  貓也是慕月嬋殺後扔到浴缸中,蘇蕊精神受創越來越恐懼,但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女兒佈置了這一切,至於慕月嬋給我們看的那段視頻,就變得更簡單,她在蘇蕊的牛奶中放了安眠藥,等她熟睡後房間中的楚紹齊干擾攝像機,慕月嬋在床上換好事先準備好的衣服,等到蘇蕊翻身捲走被子,躺在她旁邊的就變成了我們以為的慕寒止。
  在做完視頻中所有我們看見的事後,她又重新躺到床上,楚紹齊如法炮製干擾視頻,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看見的畫面中有兩次出現模糊的原因,慕月嬋借此悄然無聲地離開房間,而留給我們的卻是一段異常詭異恐怖的片段。
  楚紹齊引導蘇蕊去了慕寒止的房間,讓她看腳印導致蘇蕊徹底的崩潰,往自己身上倒汽油,等我們趕到的時候蘇蕊已經意識不清,她不想再被無休止的折磨打算用死來解脫,可在天台韓煜破了慕月嬋的降頭術讓蘇蕊清醒。
  蘇蕊本來已經打消了自殺的念頭,可這個時候慕月嬋趕來,站在我們中間,那時蘇蕊突然驚恐地看著我身後,其實看的不過是慕月嬋,只不過在她眼中蘇蕊看見的是慕寒止,因此才會突然失控自焚墜樓。
  慕月嬋一口氣把所有的事鉅細無遺地全說了出來,樣子很輕鬆和愜意,像是在和我們分享一件讓她很開心的事。
  「不對啊,你為什麼和蕭佳雨一模一樣?婚紗店的店員看見的又是誰?周白曼說她也見過和慕寒止一樣的女人,她見到的又是誰?」雲杜若抿著嘴還是大為不解地問,「而且為什麼蘇蕊在樓頂看見的是慕寒止?」
  慕月嬋沒有回答雲杜若,只是慢慢拿起桌上的餐刀,毫無顧忌的割向自己的額頭,很快鮮血就從她臉上流淌下來,然後我們驚恐地看見她竟然把自己的臉皮一點點割下來。
  等到慕月嬋把一張人皮臉丟在桌上的時候,我們三人震驚地看著她那張血淋淋的臉,慕寒止的照片就鑲嵌在鏡框中,而坐在我們對面的慕月嬋居然和照片中的慕寒止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