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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節

  那晚慕寒止的樣子激動而焦急,好像在等一個人,慕月嬋帶著弟弟在房間中捉迷藏,當她躲進衣櫃沒多久,就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然後是進門的腳步聲,進來的並不止一個人。
  慕月嬋本來想從衣櫃中出來,可她聽到了慕寒止的質問和另一個女人惡毒的咒罵聲,慕月嬋膽怯地躲在衣櫃中不敢出聲,很快腳步聲從外面走了進來,她從衣櫃的縫隙中看見臥室裡除了慕寒止母子還多了四個人。
  她從縫隙中看見慕寒止臉上的幸福和期盼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悲傷的眼淚和無助的失望,慕寒止在和一個男人爭執,然後被一個女人推開,可她依舊大聲質問著那個男人為什麼要騙他。
  那個男人自始至終都埋著頭一句話沒說,大聲的爭吵嚇到慕曉軒,他害怕的哭泣,在慕寒止想要去抱他的時候,衣櫃中的慕月嬋看見那女人拿起花瓶打在慕寒止的後腦,慕寒止跌倒在地上鮮血從她頭上流淌出來,她在血泊中不停地抽搐,眼睛瞪大已經沒有光澤偏著頭正好看著衣櫃這邊。
  慕月嬋和一動不動的慕寒止對視,她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她本能的害怕讓她捂著嘴不敢讓自己發出絲毫的聲音。
  然後她看見另一個男人拖著躺在血泊中的慕寒止離開,身後是一條長長的血路,弟弟慕曉軒被一個男人緊緊抓住,手捂著他嘴上不讓他發出聲音。
  房間中開始有刺鼻的氣味蔓延,慕月嬋看見剛才和慕寒止爭吵的男人重新回到房間在擦拭著血跡,應該是有些濺落到衣櫃上,那男人就蹲在衣櫃的面前清理,慕月嬋隔著縫隙近在咫尺地看著那男人,他的表情冷漠的讓人害怕,而這個男人的臉猶如夢魘般刻在慕月嬋的心中永遠無法抹去。
  然後她聽見這個男人對其他人說。
  「你們兩個先走,剩下的事交給我來處理。」
  聽到這裡我們對那晚發生的事完全清楚,那個清理血跡的男人應該就是蕭博文,這一段經過和我們之前推斷的沒有什麼出入,慕月嬋目睹了所有的過程,她也是在那一刻把房間中出現的四人,他們的樣子都深深刻在心中,想必復仇的種子也是在那一刻種下的。
  慕月嬋聲音很黯然,悲痛地說到這裡,又注視著鏡框中的慕寒止,悲痛欲絕地撫摸著照片眼淚也隨之流了下來。
  看的出她對慕寒止的感情很深,而對於一個孤兒來說,親情本來就是彌足珍貴的奢望,得到後會尤為珍惜和看重,但得而復失的傷痛足以讓慕月嬋絕望。
  我們都沒有說話,她當時的心情我或許比誰都能理解,那個時候的慕月嬋是無助和可憐的,她的目光回到我們身上,用冷冷的聲音繼續對我們說。
  蕭博文先和年維民把慕寒止處理過的屍體抬到樓頂,然後兩人回房叫蘇蕊和向忠義還有年維民先走,出門的時候,蕭博文叫住年維民先留下來幫他處理一些事,等到蘇蕊和向忠義離開後,蕭博文回到房間中,把蘇蕊擊殺慕寒止的花瓶交給年維民,並且叮囑不要沾染上指紋同時務必要保存好花瓶上的血手印。
  聽到這裡我和雲杜若對視一眼,我果然是沒猜錯,那留著蘇蕊血手印花瓶的人正是蕭博文,他是想以此來制約和控制蘇蕊。
  年維民帶著花瓶離開後,蕭博文把已經不敢哭泣的慕曉軒帶走並關上門,等到沒有了動靜慕月嬋才從衣櫃中偷偷爬出來,她看見房間中的血跡已經被清理的乾乾淨淨,慕寒止和弟弟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她打開門出去想找到她們。
  慕月嬋本想大聲喊她們的名字,可又怕那四個人聽見,一個小孩忍住沒哭無助地在樓裡到處找尋慕寒止和弟弟,很快她聽見樓裡響起紛紛擾擾的嘈雜聲,很多人在樓下大聲喧嘩,她跟著人群走到樓下。


第117章 蛻變
  慕月嬋在樓下看見很多人都往樓頂看,她聽見上面傳來慕曉軒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正當她打算回到樓頂找弟弟時候,看見慕曉軒從樓上摔在地上血肉模糊支離破碎,然後緊接著是慕寒止也跳下來,她們母子面目全非地躺在血泊之中。
  慕月嬋恐慌地想要去把慕寒止和弟弟拉起來,可是正當她想走過去時,她看見了蕭博文,他竟然還在而且和一群警察站在一起,慕月嬋雖然小不過她看出蕭博文和警察之間是相互認識的,而且蕭博文還蹲在慕寒止母子旁邊對著警察說著什麼。
  慕月嬋不敢過去只能偷偷躲在旁邊看著,當慕寒止母子被從血泊中抬到車上時,慕月嬋也偷偷跟著躲了進去,車把慕寒止母子送到解剖室,而慕月嬋也一直就躲在裡面。
  直到蕭博文再一次出現,當時慕月嬋對死亡還沒什麼概念,她只是見慕寒止和弟弟不再動彈,想要把慕寒止從解剖台上拉起來,可任憑她如何搖晃慕寒止也沒有絲毫的反應,她想起自己每次唱好鴛鴦塚時慕寒止都會很高興,她為了讓慕寒止能再醒過來,就在慕寒止面前唱鴛鴦塚,和慕寒止的接觸時她身上沾滿了鮮血。
  而蕭博文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慕月嬋沒想到會在這裡又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她不敢說話可蕭博文卻頓時驚慌失措地跌倒在地上,恐慌的向後退,樣子充滿了恐懼的害怕。
  蕭博文為了推卸一切,在解剖室裡說出了所有的一切,慕月嬋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慕寒止和弟弟永遠也不會再醒過來,當蕭博文倉皇地從解剖室逃出去,慕月嬋的無助徹底變成怨恨的絕望,她尾隨蕭博文跟到他的家,即便是飢寒交迫也沒有動搖她復仇的信念。
  終於她看到蕭博文再次出來,過馬路的時候在蕭博文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從身後把他推出了馬路,看著蕭博文被車撞倒然後車輪從他身體上碾壓過去,血泊中的蕭博文和慕寒止還有弟弟一樣一動不動,大大的眼睛只剩下一片死灰。
  那一刻慕月嬋笑了。
  聽到這裡我突然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看韓煜和雲杜若他們臉上的表情也和我差不多,當時的慕月嬋還那麼小,仇恨已經完全佔據了她本應該很純潔的心靈,對於她把蕭博文推出馬路我甚至都有些沒有想去問責她的意思,歸根結底罪魁禍首還是蕭博文,是他自己把一個孩子變成了被仇恨蒙蔽雙眼的怪物。
  「蕭博文死後你去了什麼地方?」雲杜若深吸一口氣問。
  慕月嬋的嘴角有勝利和愜意的微笑,我想她應該還在回味她殺掉蕭博文時候的舒暢,可當雲杜若的話問出口的時候,那張笑容瞬間又黯然下去,更深的怨恨充斥在她的臉上,我相信她後面我們並不瞭解的遭遇更讓她刻骨銘心。
  蕭博文剝奪了對慕月嬋來說彌足珍貴的親情,也摧毀了她近乎於夢寐以求的家,作為報復慕月嬋殺掉了蕭博文,可她終究只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在失去慕寒止的呵護和疼愛後,她除了回到孤兒院再沒什麼地方可以去。
  慕月嬋沒把自己看見的一切告訴任何人,即便是蘇鳳梅她也隻字未提,或許就是從那時開始,慕月嬋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她變得孤言少語也不太願意和人接觸。
  孤兒院總是會有人來收養小孩,但大多只會挑選眉清目秀健康活潑的孩子,像慕月嬋這樣孤僻不喜歡說話的少有人問津,而且慕月嬋也害怕再次承受得而復失的傷害一點也不願意被人收養。
  在慕寒止遇害一年後,孤兒院來了一對慈眉善目的夫婦,對孩子尤為喜歡,但最後竟然選擇收養了慕月嬋,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這對夫婦會看上自己。
  辦理完收養手續後,養父母帶著她去了泰國,有那麼一刻慕月嬋又有了對幸福的憧憬,可結果再一次讓慕月嬋絕望,她被轉手賣給了一個長相醜陋的泰國人。
  新的養父並不是需要一個孩子,他需要的是一個玩具。
  一個給他養的小鬼安排的玩具!
  養父是泰國的降頭法師,而泰國養鬼術最常見的就是童鬼,因為童鬼聽話、容易驅使、不會造反、也沒有一般厲鬼的邪氣,但是童鬼祭練十分不容易、取材更是困難。
  養父通常不願花大筆錢去購買夭折嬰孩的屍體,多於夜深人靜時,拿著鋤頭去墓地挖掘剛下葬的孩童屍體,等得到後就得馬上祭練。
  養父會拿著燃燒劇烈的蠟燭棒,往兩位孩童的下巴燒約二十分鐘左右,孩童下巴開始滴出人油,這時養父立刻拿開蠟燭,手拿著瓷碗接著人油,一直到滴完為止,並放在法壇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地祭練。
  當祭練連續九十八天後,將調製祭練好的孩童降頭人油分別倒小棺木中,並不斷練催巫咒,到第三天小棺木會冒出白煙,小鬼的煉化就算完成。
  但小鬼多是夭折的小孩,除了用法術控制外,還必須給小鬼找玩伴,年紀太小的不行,太大的會因為恐懼而害怕,所以慕月嬋的年紀最合適。
  慕月嬋一直被養父關在地下室中,腳上的腳銬讓她永遠離不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每到夜晚房間中就會出現好多小孩圍著她,開始的時候慕月嬋還會害怕,可時間長了漸漸她已經分不清到底自己是這些小鬼的玩伴,還是這些小鬼是她的玩伴。
  慕月嬋的童年就是在那暗無天日的地下室渡過的,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她十五歲,第一次初潮來臨,這對養小鬼的降頭師來說是大忌,養的小鬼對處女的月經尤為忌憚。
  慕月嬋對於養父的作用也終結於這一天,她在地下室中看見過森森白骨,年紀和她差不多大,慕月嬋那時已經明白這或許就是上一個關在這裡孩子的下場,相信這裡很快會再多一副白骨。
  養父要的就是像慕月嬋這樣好處理的小孩,可他卻不知道,慕月嬋並不是一般的孩子,她的沉默是因為她的仇恨,從她殺掉蕭博文開始殺人對她來說就變成一件並不複雜的事,何況十多年被關在地下室和陰森恐怖的小鬼混跡在一起,她已經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孩子。
  當慕月嬋把養父的頭活生生割下來的時候她才十五歲,頭顱就扔在地下室的白骨堆中,沒有半點膽怯和猶豫,她從養父的屍體上找到了鑰匙,十年來第一次離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她終於又看見了陽光。
  養父製作小鬼的過程都是在地下室,所以慕月嬋耳聞目染瞭解得一清二楚,她接管了養父的一切,包括那些被豢養的小鬼,經歷過這麼多磨難,她的心智和她的年紀相差太多,仇恨和冷漠充斥著她的心靈。
  在慕月嬋二十歲的時候,她已經成為最年輕的黑衣女降頭師,每一次站在鏡子面前她看見的都是慕寒止,她發現自己真的和慕寒止長的一模一樣,或許就是因為這張臉,當年發生的一切都讓慕月嬋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