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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節

  雲杜若見我心不在焉,收拾東西就想走,被我拉了回來,倒不是怕屠夫知道要發火,我心裡也清楚她挺不容易,不是不想幫她,也就是嘴上嘀咕幾句。
  「我好好聽著呢,你別上火啊,屠夫都讓你找我分析分析,你走了,你說你找誰和你分析去。」
  或許是因為我是局裡唯一在她面前不會緊張的人,雲杜若看我嬉皮笑臉的樣子也沒辦法,又重新坐了回來,認真地告訴我最新調查到的情況。
  年維民今年四十七歲,主要從事建材方面的生意,因為和一些高官人際關係很好,因此大部分城建項目的建材都是由他提供,因此生意極其的好,完全可以說富甲一方。
  不過這個人的口碑很差,可以說是為富不仁,性格暴躁仗著有錢有勢橫行無忌,因為關係網龐大,又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被他欺壓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記仇這麼多,仇殺的可能性也有啊!」韓煜一邊整理店舖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韓煜這個想法應該是不成立的,如果是仇殺不用費那麼大力氣去處理屍體,而且和年維民有過節的大多應該還是生意人,這些人不具備解剖方面的專業知識,至於嫻熟和精通就更談不上了。
  何況如果真是仇殺,那也應該很低調才對,可殺掉年維民的人完全是大張旗鼓的想要所有人都知道,這不符合單純報復殺人的心理。
  「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相信你會感興趣。」雲杜若拿出一份檔案對我說。
  「什麼事?」
  「年維民在二十七歲的時候還一無所有,當時他只是工地負責材料倉庫的保管員。」雲杜若不慌不忙地告訴我,「可年維民只用了三年的時間,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保管員搖身一變成了最大的材料供應商,往來的全是城建大項目的生意。」
  「二十七歲……」我取下嘴角的煙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年維民二十七的時候正好是慕寒止死的那一年,也就是說,年維民在慕寒止死後突然發跡,在建材生意上風生水起……」
  「對!我也留意到這個時間點,而且我翻查過年維民的檔案,他是怎麼突然從事建材生意,又是怎麼發跡的幾乎沒有任何詳細的記錄,走訪過他身邊的人和一些與之有生意往來的人,都只知道他後面的事,但二十年前他是如何發家的就沒有一個人知道。」
  「二十年前,慕寒止死亡的那天年維民出現在房中,慕寒止是被人用重物襲擊致死,不排除年維民當年殺人或者參與殺人的可能性。」我吸了一口煙後淡淡地說,「而年維民在慕寒止死亡後突然發跡,似乎有些古怪,或許他發跡的原因和慕寒止的死或多或少有關係。」
  「這簡單,查一查這個人和你們說的這個慕寒止有沒有什麼關聯不就清楚了。」韓煜插話進來。
  雲杜若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告訴我說,她也翻查過慕寒止有交集的人裡面從來就沒有這個年維民,這個人還是第一次出現,而且她也把和年維民所有有關係的人,分別和慕寒止認識的人做交叉比較,得出的結果依舊是沒有交集點。
  「由此可見,慕寒止是並不認識年維民,而年維民也不認識慕寒止。」
  「兩個完全相互都不認識的人怎麼會糾纏在一起,年維民又是怎麼會出現在慕寒止的家中,他有什麼動機去殺害或者參與殺害慕寒止呢?」我大為不解地喃喃自語。
  「猜測是沒有依據和結果的,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你陪我一同去見見年維民的家人,她們才是最瞭解年維民這個人的,要知道這些情況,相信從她們那裡應該會得到。」
  雲杜若一邊說一邊站起身,旁邊的韓煜忽然也走了過來。
  「我今天也沒什麼事,和你們一起去吧。」
  「我們是去查案,又不是去設道場,你去幹嘛?」我起身穿衣服笑著問。
  「你以為我想去,我看你身上的陰氣太重,想看看你到底都接觸到什麼了。」韓煜的態度很堅持,都沒等我們同意就開始關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是在救你的命,不要不知好歹。」
  雲杜若應該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不過韓煜說話的樣子一本正經,我估計雲杜若知道我最近遇見和看見的東西都不正常,她心裡或多或少有些擔心,居然沒有阻止韓煜的意思。
  年維民的家在鬧市最豪華的小區裡,三層的別墅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屋內的裝修和陳設也足以用奢靡來形容,雲杜若說年維民富甲一方看來一點都不為過。
  不管年維民是什麼樣的人,在我眼中他終究是死者,所謂死者為大,雲杜若亮出證件,我和韓煜進去的時候還想著不要亂說話,畢竟這家人才遇到喪事。
  我見過生離死別也見過失去親人的那種哀傷和痛苦,但這一切在面前的中年女人以及攙扶著她的年輕女孩臉上完全看不到。
  女人是年維民的妻子,叫安彩文,今年四十五歲,站在她旁邊的是她女兒,年雅琪,今年二十三歲。
  我一進去就發現房間裡並沒有我之前想到的沉重和哀思的氣氛,我反而在這對母女的臉上看見了欣慰和開心!
  如果可以,我甚至都有些懷疑她們是兇手,這完全不是失去親人該有的表情。
  「死的好!早就該死了!」這話是從年雅琪口中說出來,聽得我和韓煜面面相覷,我甚至都懷疑她還是不是年維民的女兒。


第054章 鎮鬼三煞符
  我在這對母女的臉上看不見哀傷,能看見的只有遲到的欣喜,而年雅琪作為死者年維民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實在讓我們都大吃一驚。
  事實上我都有些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年維民親生的,安彩文的反應雖然要比她女兒平靜些,但看樣子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至少她完全沒有一絲哀痛的表情。
  「我和他結婚二十多年,他就打了我和孩子二十多年。」安彩文讓我們進屋後,一邊給我們倒水一邊很平靜地說,「要不是因為孩子,我早就想殺了他,也不知道誰這麼好心,幫了我們母女大忙。」
  我看雲杜若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估計她走訪了那麼多家兇案家屬,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人死後,家屬大快人心的。
  安彩文把水放到我們面前後,坐到對面無所謂地說,年維民的性格很古怪和暴躁,稍微不順他的心就把火撒在安彩文的身上,輕則惡語相向,重則拳打腳踢。
  年維民酗酒每次喝醉回家都發酒瘋,安彩文一邊說一邊當著我們的面挽起袖口,上面全是一塊塊淤青,安彩文告訴我們,這是年維民死的前幾天才打的,原因是安彩文倒的水太燙。
  像這樣的家暴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安彩文說這個家就沒安寧過,以前年維民還是默默無聞的保管員時還好一點,自從賺了錢後就變本加厲不但打她,就連女兒年雅琪也深受其害。
  安彩文說到這裡,撥開年雅琪的長髮,從她耳朵裡拿出一個助聽器放在我們面前,眼角的眼淚瞬間就湧出來,眼神中充滿了虧欠和傷心。
  「雅琪的左眼是失明的。」安彩文抿著嘴一邊用手摸著年雅琪的臉一邊傷心地說。
  我一愣,之前進房看見年雅琪的時候,總感覺她眼睛很呆滯沒有神,安彩文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
  「年……年維民打成這樣的?」韓煜有些震驚地看著對面的年雅琪憤憤不平地問。
  安彩文默默點點頭說,那個時候年雅琪還小還不懂事,有天夜裡年維民急匆匆回來,那時住的地方還不是這裡,是年維民發跡之前住的平房,年維民好賭經常夜不歸宿,安彩文都懶得理他,只求年維民回來不要發瘋打人就好。
  那晚年雅琪被夜歸的年維民吵醒,下床看見年維民一個人在廚房裡燒衣服,年雅琪看見上面有血,就問他為什麼要燒有血的衣服,結果年維民暴怒走過來重重一巴掌打在年雅琪的臉上,結果視神經脫落導致年雅琪右眼失明,同時耳朵也受到重創,聽力嚴重下降幾乎聽不見聲音,現在完全要靠助聽器才能聽清楚。
  聽到這裡我終於明白這對母子為什麼對年維民的死如此冷漠,這樣的人簡直禽獸不如,死了對她們母子或許才是一種解脫。
  「你剛才說年維民有天夜裡回來燒衣服?」雲杜若突然很認真地問,「你確定衣服上有血?」
  「那個時候雖然小,但我記得很清楚,他偷偷摸摸在廚房燒東西,我被驚醒後去廚房看見他在燒衣服,他轉身發現我的時候,我看見還沒燒盡的衣服上有血跡。」年雅琪點點頭重新戴上助聽器確定地說,「當時他手上也有,他打我那巴掌後我臉上也有血,我媽以為是我的,後來發現是他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