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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

  「桃木劍是道家法器,因為桃木是五木之精,亦稱仙木,又叫鬼怵木。」
  「你到底想說什麼?」雲杜若直截了當地問,不過聲音沒有了之前的強勢。
  「桃木材質鬆軟易斷,就如同你手裡這把一樣。」韓煜指著我手中的桃木劍不慌不忙的說,「張松林如果真想反抗,離他最近的劍架上就有鋒利無比的龍泉劍,他卻偏偏拿了把毫無任何傷害的桃木劍,你們不覺得有問題嗎?」
  韓煜所說的劍架是牆邊用來裝飾的一個木架,上面放著好幾把各種各樣的刀劍,看得出張松林對兵器情有獨鍾,而斷裂的桃木劍放在最上層。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疑惑過,因為根據張松林的身高,從斷劍遺落的角度看,他當時背對著劍架,如果是想要反抗,先不管他選什麼東西防身,離他最近的都是開刃過的刀劍,按理說他應該隨便拿一把他觸手可及的才對,他卻選了最上層桃木劍。」雲杜若眉頭緊鎖,微微點著頭有些疑惑的樣子。
  「原因很簡單,張松林拿桃木劍,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要對付的不是人!」韓煜拿過我手中的桃木劍平靜地說,「桃木生鬼門能壓服邪氣,可制御百鬼,所以桃木劍除了鎮宅、納福、辟邪之外,最大的用途就是驅鬼。」
  我和雲杜若相互對視一眼,幾個小時之前,韓煜說這話,我們都會聽不進去,不過現在已經找不出反駁他的理由。
  「鬼……你說桃木劍是驅鬼的,可張松林連桃木劍都折斷了,不是一樣死在地下室,這麼說起來,這鬼不怕桃木劍。」我揉揉額頭實在不想和他抬槓,可總感覺相信韓煜說這些有些對不起我的專業。
  「張松林是一無是處的騙子,根本沒道行,桃木劍在他手中就是一塊木頭,他拿著也沒有丁點作用。」韓煜理直氣壯地回答。
  雲杜若向前走一步,應該是不想被韓煜的想法所引導,繼續她的案情重組,不管是人是鬼,張松林在桃木劍被折斷之後,躲閃中撞破了鏡子,玻璃的碎片散落一地,從現場勘查報告來看,在木台階上發現細微的抓痕,張松林是被人抓住腳拖行下樓,他試圖反抗指甲在地面留下了痕跡。
  地下室裡的情況基本簡單得多,我和雲杜若之所以發現張松林的屍體,就是因為不小心被我碰掉的茶杯,裡面殘留的茶水滲透進地下,雲杜若推斷出地下還有通道。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從現場的種種跡象都顯示,張松林死亡的當天晚上,這道緣堂除了他之外還有第二個人,但是張松林在死亡之前就有在門窗貼符咒的習慣,所有的符咒都是由裡貼的,但是在我和雲杜若進來之前,門窗上的符咒是完好的,換句話說,從張松林死亡當晚開始,我和雲杜若是唯一進去過的人。
  張松林死在密閉的道緣堂。
  那如果房間裡還有第二個人,這個人又是怎麼離開的呢?
  張松林的案子我在驗屍報告裡的結論是自殺,可是當晚張松林明顯受過脅迫和遭遇危險,現場有他反抗的痕跡,當晚的房間裡還有神秘的另一個人,從專業的角度講,我可以很肯定張松林是自殺,可鑒定科的報告卻顯示在房間裡只找到我和雲杜若以及張松林的腳印。
  神秘的另一個人又是誰,為什麼在房間裡找不到這個人的腳印,張松林死後,在我和雲杜若進去之前,再沒有進去同時也沒有人出來過,神秘人難道一直都留在道緣堂裡面?
  或者!
  我說到這裡看向韓煜,後面的話我沒說出口來,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我看得出雲杜若已經猜到我在想什麼,她皺著眉頭居然沒有認同,但同樣也沒反對。
  韓煜伸手到腰間,抬手的時候多了一張符咒,夾在兩指之間,閉目放在額前,口裡默念著什麼,揚手一揮,符咒飄起然後又緩緩落下,韓煜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符咒,直到掉落在地上,韓煜拾起來看了看。
  「雖然我之前說張松林躲的不是人,不過道緣堂這地方應該沒有髒東西,真有這符會燒起來,看樣子我是幫不了你們,是鬼作祟我還能幫幫忙,這樣看起來,當晚在這裡的是人。」
  聽到韓煜這麼一說,我反而有些失望,如果那晚在這房間出現的是人,這案件就變得有些離奇了,看雲杜若的表情就知道,她和我一樣,這些天都在想方設法解開這個神秘人到底是用什麼辦法離開這裡的。
  這也是屠夫不相信張松林自殺的原因,他讓我找出一個理由說服他,其實是想我和雲杜若找出現場神秘人離開的辦法。


第010章 同仇敵愾
  道緣堂一下發現這麼多屍體,算得上大案了,連屠夫也被驚動,天快亮的時候屠夫一個人趕過來,見我們三人還留在案發現場,表情嚴肅地打量我們幾下後,背著手默不作聲地到現場仔細巡查一番。
  「我就知道這張松林的案子不簡單,幹過十幾年刑偵,就沒見過這樣死法的人。」屠夫從二樓下來的時候,我們還留在原地,他取下橡膠手套,聲音很嚴肅,「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還沒,凌晨四點才發現,鑒定科同事正在從屍體上提取線索。」雲杜若習慣性挺直腰回答乾淨利索。
  「死因呢,死因確定了嗎?」屠夫看著我面無表情。
  「楚天啟已經在跟進,我配合雲隊重組完案情就立刻趕回局裡。」我看著屠夫眼睛有些心虛的樣子。
  屠夫看看我和雲杜若,目光從嚴峻變得有些柔和,我甚至能從中讀出點讚許。
  「先回去休息,折騰一晚了,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搞明白的,你們能發現藏屍地點,對整個案件偵破起到了重大作用。」屠夫說完一偏頭目光剛好和我身邊的韓煜對視,我猜之前他心思一直在現場,沒工夫留意其他事,突然看見韓煜,愣了一下,「他……他是誰?」
  銀月不合時宜地從角落悠然自得緩步走出來,暗紅的眼睛又恢復了我熟悉的嫵媚,靠在我和韓煜之間清理著雪白的毛髮。
  屠夫的眉頭鎖出一道深刻的川字,樣子有些滑稽,他偏頭過來看我和雲杜若,在等我們的回答,這就是我心虛的地方,沒想到屠夫會來,韓煜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再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給屠夫解釋。
  我請了一個道士幫我看看命案現場有什麼發現。
  「局裡百號人我都見過,他……」屠夫見我和雲杜若半天沒開口,火爆脾氣蹭得一下就上來,「問你們話呢,他是誰?」
  我蠕動著喉結,手搓揉著衣角努力地想著最好的托詞,看見韓煜滿不在乎地翹起嘴角,一臉不知輕重的樣子。
  「我……」
  「姜局,這位是大學宗教研究院講師,韓煜。」在韓煜開口之前,雲杜若搶先把話說了出來,「因為張松林的案件涉及到宗教知識,為了盡快偵破,我和容彥特意請韓講師咨詢一些宗教方面的問題。」
  我一愣,平時只知道雲杜若性剛嚴謹,為人處世半點圓滑世故都不會,沒想到這編瞎話的本事是張口就來,而且在她臉上看不出一絲破綻。
  「對!韓講師,因為時間緊迫,又是臨時決定的,所以還沒來得及向局裡申報。」我在旁邊連忙附和。
  「條條款款是死的,人要靈活,加上剛發現的四具屍體,這烏煙瘴氣的道緣堂都他媽五條人命了,還申報個球。」屠夫手一揮表情依舊嚴肅,「破案要緊,你們的思路是對的,不要鬆懈爭取一鼓作氣把案給破了,上面一直在催,我連電話都不敢接了。」
  屠夫應該不是相信我,但他絕對相信雲杜若,麾下最得力的幹將絕對不會騙他,屠夫伸出手在韓煜的前面,態度誠懇。
  「韓講師,請你協助警方辦案,大半夜打擾你休息,實在對不起,等案件偵破後,我一定派人把錦旗送到學校。」
  在屠夫眼中榮譽比生命還重要,他們那個年代,為了一面作戰英勇的錦旗可以用鮮血和生命去換,直到現在,在屠夫心裡錦旗是對一個人最大的表彰和肯定。
  「應該的,應該的,舉手之勞。」韓煜無奈地笑著,握著屠夫的手,這一次他沒亂說話。
  「這是……」屠夫看著銀月,似乎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畢竟銀月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極其招人注意。
  「博美!我養的寵物。」韓煜反應倒是見慣不驚,沒有絲毫猶豫,「晚上出來地匆忙,沒人照顧它就帶著一起來了。」
  「哦……」屠夫有些茫然地點點頭,還是多看了銀月幾眼,嘴裡小聲自言自語,「這麼大的博美還真是少見。」
  屠夫是很專注的人,很少把注意力放在除了破案的事上,背負著手重重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