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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節

  這貨以前是只說不做,現在是說到就做到,他還真的拿起一包火柴在那門口劃拉,裡面的人披著衣服看外面正在燒著火呢頓時急眼了:「哎哎哎,你們是哪裡來的流氓,」他抄起店裡面賣的一根擀面杖就衝了出來道:「我……」
  胖子抬腳又是一下踹,這回又是一塊木板折斷了。現在可好,壓根不用他開門了,那門已然是爛了,胖子一通胡踹進門一下就拎起對方衣服脖子道:「你怎麼啊,喲,你還厲害了,拿個棒子就想打我啊。」他一邊拍著自己的腦殼一邊往那人的懷裡頂道:「來來來,照著這裡打……」
  胡得勝哪裡見過這般的無賴潑皮,被胖子頂得連連後退硬是不敢動手,一直給頂到了牆角胖子這才作罷順手搶過對方的擀面杖道:「我問你,黃成功是不是你大哥。」
  他一聽胖子的口音就不是本地人,這尋思著莫否大哥在外面惹了禍,大過年的讓人找到家裡來了?怎麼說他們也是親兄弟,黃得勝把腰桿子一挺道:「不認識,你們把我店門給砸了得賠錢,要不賠我就報公安。」
  「不認識是吧,」胖子抄起擀面杖照他店裡那玻璃檯面就是「卡」得一棒子砸了下去,那玻璃頓時碎成了一片渣,不等那黃得勝叫罵,胖子一個巴掌又扇了過去,頓時那黃得勝的半邊腮幫子鼓得和氣球一樣,那眼淚頓時「嘩嘩」得就留了下來哭道:「你咋還打人了呢……」
  胖子下手可從來不軟,一看對方一個大男人竟然還哭上了心中那叫一個氣,準備接著又是一個巴掌,這時查文斌過來道:「我們不為難你,黃勝利在哪裡?」
  「我不知道……」但是他一看到胖子那凶神惡煞的樣子立刻就又變了聲調道:「各位好漢,我哥的事兒真的跟我無關,他也不在我這兒啊。」
  「說!」胖子就這樣一個字,那黃得勝抱著自己的身子慢慢靠了下去哭道:「仙雲嶺他丈母娘家裡……」不等胖子問詳細地址,那傢伙已經合盤拖出了:「嶺腳下有棵大楊樹,順著楊樹往裡面走第三家有個圍牆,那就是他丈母娘家了……」
  胖子笑嘻嘻的從懷裡掏出一張錢來道:「這個拿著算是賠你的門面錢,你小子要是說錯了哄我們,回頭我連本帶利的要回來,懂了嗎?」
  那人哪裡敢接錢,只是不停地點頭道:「各位大哥,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也什麼都不知道,那門是風刮壞的,玻璃是我喝醉了不小心磕上去的,你們就放了我吧……」
  「真沒出息!」胖子丟下錢便和查文斌葉秋直奔仙雲嶺而去……
第七章 正月裡發喪
  仙雲嶺,距離我們鎮上去縣城的必經之路,一條省道從嶺的這頭穿到那頭,嶺腳下有一個十來戶的小人家。查文斌他們沒一會兒就摸到了黃成功的大致落腳點,這半夜的沒想到那戶人家竟然是燈火通明,院子裡時不時的傳來男人和女人們的哄笑聲。
  仔細一聽,原來這波人是湊在一起打麻將呢。那會兒我們鎮上才興起麻將,正月裡走親訪友,農村裡沒啥娛樂活動,除了聚在一起賭那還是賭,不過是賭具換點花樣。
  這人頭冒失的衝進去可不好辦,查文斌的意思是要麼等他們散場。胖子說,這種賭局到天亮那是很常見的,要是大雪夜在外面等一晚上那還不如殺了他算了。正商量著呢,突然門開了,一個滿身酒氣的傢伙掏出褲兜裡那玩意就在院子外面畫地圖,胖子給葉秋使了個眼色,後者不等那人尿完上去就一把捂著他嘴給拖到了一邊。
  胖子掏出那明晃晃的匕首在那人臉上來回摩擦了一遍低聲道:「別出聲,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娘的你的模樣我可是記住了,今兒個我們是來尋仇的,我問你,黃成功是不是在裡頭?」
  那人被捂著嘴一個勁地點頭,胖子又道:「他娘的,你給老子把他叫出來,他在外面欠老子錢。只要把他叫出來就沒你什麼事兒了,要是你敢動花花腸子,老子削了你下面那玩意。」
  葉秋放開那人的嘴,那人連忙朝著他們作揖道:「各位好漢饒命,我就是一牌搭子,你們在這等著,我這就去尋個理由把他找出來。」
  待那人進去,胖子一臉輕鬆地說道:「對付這種人就得我這樣狠,嚇唬嚇唬不費吹灰之力就手到擒來。」
  查文斌說你就別得瑟了,小心明天人家真報官,這會兒正在嚴打呢,像你這樣的叫流氓罪。
  胖子吐著舌頭道:「爺就是個流氓啊,流氓怎麼了,我打的都是一些比我還流氓的土匪惡霸,咱這叫為民除害。」
  三人在那蹲著牆角把手捂在棉襖裡,那天可是真冷啊,不停的原地踏著步,胖子抽了約莫得有三根煙了,那貨還沒出來,聽聲音呢屋內麻將聲還在繼續。又過了兩根煙的功夫,胖子有些急了,把煙頭往雪地裡一按道:「媽的,衝進去算了,就說是警察抓賭博,一個都他娘的跑不了。」
  查文斌見時間也不短了,三人一合計就這麼幹吧,胖子照著那大門就是一腳踹進去,堂屋裡面的火盆正燒著旺呢,桌子上幾個打牌的看著這些不速之客。胖子一聲大叫道:「警察抓賭,全他娘的給老子蹲下雙手抱頭!」
  別說,他這損招還真管用,那幾個人因為心中有鬼哪裡敢反抗,一個個都很老實蹲在地上。胖子老氣橫秋地問道:「你們當中誰叫黃成功,接到舉報說他在這裡開賭場,把他交出來,其他人收拾收拾就可以先滾蛋了,大過年的不為難你們。」
  其中一個小老頭慢慢的舉起手道:「報告組織,黃成功已經走了,他說他出去醒個酒……」
  「什麼?走了!」他們這才知道剛才門口抓到的那個人就是黃成功,到手的獵物竟然讓自己親手給放走了,這黑燈瞎火的過了半個多小時了,你還上哪裡追去,人早就溜之大吉了。
  回到家裡查文斌他們已經又是一個後半夜,那人瞌睡的不行,鈄妃給一人泡了一碗生薑茶暖胃驅寒後便去睡了。連續兩晚的折騰都是累的不輕,可這事兒吧注定就沒讓他們過個消停年。
  這不,一大早的又有人來敲門了,來的是個小伙兒,別以為有人上門拜年來了,來的人是來報喪的。
  「什麼,過世了!」查文斌合著棉襖低坐在炭火邊,沒道理啊,自己明明給了他那道符,怎麼的柳老爺子今天就過世了。
  來的年輕人也是柳家的,便是那少女的哥哥,眼睛哭得紅腫道:「今早上六點多他沒起來吃早飯,我小妹就去叫他,發現人已經還是暖和的,已經不出氣兒了。」說著那小伙把一封信遞給了查文斌道:「這是我爺爺放在床頭的,指明是留給你的,我這就不打擾了。」
  查文斌拆開信封,裡面說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有個不情之請想托查文斌,他這輩子造香賣香都在和神鬼打交道,走了想請查文斌給他超度一下,免得那些東西纏著他問他要香火。信中還說,以前柳家人過世都得請先生,可是現在幹道士的越來越少了,他也信不過外面那些跟唱大戲似得,就指著查文斌能不能在正月初七那天送他一程。
  看完信他趕忙讓胖子去把那年輕人給叫了回來,書信與他一看後說今天就去吧,那年輕人也是懂得規矩的,說是這才正月初二呢,怎麼能麻煩人去做白事呢。
  查文斌說,既然是遺囑,那就便去了他心願,又問了這柳家的往來親戚和需要請的人有哪些。那年輕人,自文革後人人都說柳家一屋子都是鬼,現在也沒人敢來的,柳家的大門已經有不下十年沒有熟人來踩了。
  既然不用請人那也就更好,說著他在家裡翻出幾張大白紙,研磨書寫了幾張告示,那告示上說柳家老太爺過世了,因為梯子特殊不發訃告,如果有願意來的就幫襯一把。總計寫了七八張,讓胖子一會兒在鎮上各處顯眼的地方都貼上,他匆匆收拾了一番便又隨著那年輕人去了柳家。
  到了柳家,那少女已經哭暈在地上了,一問才知當初自己給的那道符人給當垃圾甩了。查文斌也是哭笑不得,這大概就是天意,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命到五更。
  大雪天,這事兒的確不好做,依照規矩正月初七之前死的人要用被子蓋好放在床上,就當是逝者在睡覺。子女們不得聲張,家中也不得懸掛白事標記,要一直等到初五那天才可以自家先動,等到初七再行發喪。不過查文斌說這規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打破的,過了頭三天那就沒法送了,陰司那邊可不認你陽間的規矩。
  這道士都來了,柳家人還說什麼?查文斌說九十九歲是高壽,這喪事也是喜喪,要辦就要熱熱鬧鬧的辦。柳家人也是豁出去了,花了比平時多幾倍的價錢出去請來了一個戲班子,這有錢就能使得鬼推磨,他們還放出風聲,柳家這白事只要來的人都分文不取。並且胖子早早就去鎮上到處宣揚,這種高壽的死了那是福氣,只要吃了這碗豆腐飯,小孩那就變得聰明能考大學啊,男人身體好運氣好,老年人一掃病霾,更是能夠沾得壽氣。
  如此一來,大年初二這柳家還門口還真的是來了不少人,不過進門的還沒有,大多都是來看熱鬧的。
  院子裡三發炮仗依次升空,這一下子就打破了所有的傳統規矩,小鎮上頓時炸開鍋了,柳家真的要在初二就辦白事。
  後來乾脆一不做二不許,胖子建議他們搞點活動,要說這傢伙絕對是有腦子的,那個年代吃酒還搞抽獎的絕對是開天闢地頭一遭。胖子就想出了這一招,又放出話去,去吃席的只要去老太爺跟前上香磕頭就能領個號碼,每天傍晚這些號碼可以抽獎,只要能夠對上號那就行。獎品有什麼呢?小到塑料盆,大到錄音機,獎品豐富,這一下傢伙可是夠猛了。
  那些來鎮上走親戚的紛紛都改去柳家串門了,一度硬是差點把大門都給擠爆了,看著這滿屋子排隊給老太爺上香的架勢,胖子對那柳家老大說道:「咋樣,這就叫場面!」
  胖子這一手是開了小鎮上的先河,以至於後來大戶人家紛紛效仿,大約從那個時候起我們鎮上就開始玩抽獎了。院子裡那流水席開的人都坐不下,反正誰家來親戚了都往柳家這裡帶,不過農村人愛佔便宜不假可臉面也是要的,胖子找了鎮上幾個小流氓在下面一吹噓,帶頭把那份子錢往禮房裡送,回禮也是一張獎票。
  這招果然有奇效,誰也不好意思來吃白食,有人交了錢剩餘的就都跟上生怕自己被別人說閒話。這樣一來,柳家就成了完全正常的白事。
  查文斌按照流程一二三四的做下去,這白天主要是誦經,到了晚上才有他的正事。人家說別人娶媳婦嫁姑娘也不帶這麼熱鬧的,這柳老太爺當真是積德了,這麼些人都來拜祭。
  戲班子一直唱到半夜,那院子裡的人也跟著等到半夜,第一天第二天都是這麼過的,到了第三天一早查文斌就準備要送老先生的棺材上山下墳了……
第八章 萬鬼送靈(一)
  因為風雪大,第二日來回又需要時間,查文斌等人就借宿在柳家約定次日凌晨四點要起床。
  柳家這宅子非常大,他們仨擠在一間房間裡,外面窗戶上時不時的傳來「嗚嗚」的風聲,聽老一輩的人講那一年是最冷的。過了子時,客人們都散去了,戲班子也一併留在柳家休息,明天早上他們還有最後一齣戲。
  天一冷就容易上茅房,一點多的功夫胖子迷迷糊糊的被一陣尿意給憋醒了,那會兒的茅房普遍都是在外面的,可是外面又冷,胖子實在不情願的翻了起來合著衣服就去開門。
  院子裡的雪又積到腿脖子處了,這還是傍晚掃過一遍的,胖子索性就站在這牆根上掏出自己那活兒準備畫個地圖。這時突然一個聲音道:「你要尿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