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8節

　　如果不是因為上一世的魔化，就不會闖下了彌天大禍！如果不是因為上一世的殺戮，我就不會變成滅世的魔王！如果不是因為上一世的罪孽，我就不會直到今天都無法直面師傅，師祖和曾經照顧我的大家！
　　我一直這麼認為，認為是自己做錯了，認為是自己犯下了罪孽，認為自己該死！午夜夢迴，我曾經無數次驚醒，用手狠狠地抓自己的臉，告訴自己，這一世我決不能重蹈覆轍！
　　我雖然嘴裡喊著這一世我叫萬林，我不叫萬家林，我雖然在被壓迫的時候不斷地咆哮，呼喊：「這個世界該死！是天道錯了，不是我錯了！」
　　但是我知道，我的心裡一直背負著巨大的痛苦，沉重的罪孽，我的心一直在哭泣，那裡住著一個滿面淚水，全身鮮血的孩子。
　　可是，現在忽然知道了一切，知道了這些都不是我做的，知道了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接受不了，就像是否定了我的上一世，就像是在監獄裡已經關押了一生，忽然告訴我其實這一切不過是冤假錯案。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犯下那麼重的罪……
　　忽然告訴我，其實我是無辜的！
　　「我知道你一定在想，為什麼現在我才告訴你這些，這是許佛和我之間的交易。讓我在合適的時機對你說出真相，換我自己一條活路。世人稱我為天字第一號的大騙子，我連鴻元這位聖人之師都騙的了，更何況是你這個所謂的小騙子了。而且，不僅如此，你知道為什麼元始會突然對你們四合院出手嗎？」
　　這句話傳來的時候，我忽然微微一顫，慢慢轉過頭去看向伏羲，他笑著說道：「因為這也是我和元始之間的交易，我為他出了一個計謀，換取我在上一世的安寧和自由。我告訴他，與其和你們這一脈的人相鬥，不如控制其中一個，你們這一脈太重情義，而且個個都天命不凡，即便是最差的蔣天心如今也已經成聖。而你當年才二十多歲，就已經修為了得，如果控制了你，將你拉入魔道，那就等於斷了你們這一脈的氣運。等到你徹底墮入魔道，就可以成為他的傀儡。所以，他才會突然降臨在當年的四合院中，大開殺戒。還記得那天的情景嗎？我當時就隱藏在天上的一片雲朵後面看著，真的很慘，那頭衝上去的殭屍是叫阿呆吧，身體瞬間被聖光照成碎片，接著是弒君子和你乾娘，四合院裡的人都在慘叫，你還記得你乾娘是怎麼死的嗎？是被一道白色雷霆打穿了身體死的，你還記得弒君子是怎麼死的嗎？他即便開啟了全部實力也擋不住當年元始的一招。血濺大地，仙人的血是金色的，殭屍的血是帶著綠色的……」
　　「別說了！」
　　就在這時候，情緒終於崩潰的我忽然狂吼了起來，魔火向外擴散，一瞬間擊垮了四周所有的房屋。
第一百八十七章 無論是誰，包括我自己都不能讓我背叛他！
　　「終於開始了……」
　　伏羲冷笑一下，開口說道。
　　魔火因為魔性的暴動而無法控制，噩夢世界在一瞬間被破壞，大量的鬼差被滅，黃泉守將和師傅他們全都向外跑。
　　「快跑，這是怎麼回事？」「看起來像是白骨前輩的魔火！」「放屁，白骨前輩的魔火是金色的，這火焰是墨綠色的，完全不一樣啊！燒過來了，快走！」
　　大家一邊狂奔一邊互相喊叫，其實是為了確定所有人都沒落下。
　　衝出了魔火的包圍圈，身後是大面積地坍塌聲，爆炸以及巨大的黑煙強風撲面而來。師傅他們站定，回過頭看去，每個人的眼睛裡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目光。
　　整條街都已經不復存在，還好因為要和鬼差戰鬥，所以白天的時候就已經通知街道上的居民早點遷走，只是一場突然爆發的大火，衝擊力大的驚人。
　　房子都被燒成了粉末，木頭更是一片稀碎。
　　「大家都在嗎？」
　　師傅回頭問道，眾人互相看了看，黃泉守將早就嚇的鑽入了地下，很快周易就喊道：「老大，萬林不在！」
　　師傅面色凝重，說道：「萬林是普通人，不會法術，怕是沒跑出來。你們大家分頭找找！快！」
　　他一邊焦急地喊著，一邊率先衝進了廢墟中。
　　此時的我，依然站在原地，魔火已經停止了第一輪的暴動，可是我的情緒卻陷入了更深的黑暗內。無法控制內心中的暴躁，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不是高興，不是悲傷，只是絕望。沒有那種終於得到清白的放鬆，而是一種更深的恐懼以及更加濃郁的怒火，復仇的情緒將我淹沒。
　　而這一次想要復仇的心情卻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要強的多！
　　眼前已經變的模模糊糊，我高聲咆哮道：「伏羲，伏羲！」
　　伸出手，什麼都看不見，既然這裡是夢境，那麼我就毀滅一切吧，讓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就在此時，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眼睛裡，我什麼都聽不見，舉起手來，魔火在手心裡跳動，腦子裡有一個瘋狂的聲音在喊叫。
　　「就是他，就是他毀了你的一切，殺！殺！」
　　我捂著腦袋往後退了一步，對方越來越靠近我，我大喊道：「殺！」
　　大屋內，亞伯正要自己走過來，卻在這時候異變忽然發生，原本已經穩定下來的魔火忽然再次高漲起來，那條被小囧開創的通道又一次被魔火淹沒，亞伯不得不向後退，無法靠近。
　　「機關人，快把哲人石交給我，然後殺了萬林。我可以保證你變成人類！這應該是你的夢想吧！」
　　亞伯見自己無法靠近，只能開口對小囧說道。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製造了你，但是創造你的人給了你思想，卻沒有給你感覺溫暖的身體。給了你看見這個世界的眼睛，卻沒有給你喜歡別人的心情。你只有這冰冷的木頭身體，甚至都沒有心。看起來你擁有一切，但其實你什麼都沒有。我想，你應該不止一次這樣對自己說過，如果我是個人就好了。如果我能夠在夜裡擁抱我愛的人入眠，如果我可以感覺到陽光的溫暖就好了，如果我能夠聞到花的芬芳，品嚐到美酒的甘甜就好了。但是，你做不到，因為你不是人！這一點，或許整個世界上只有我才明白，所以，你和我是一樣的，我們都是擁有人類的意識卻並非人類的那一類。所以，來幫助我，我也會幫助你，所以，我們可以成為親密無間的朋友，殺了這些根本就不懂我們，卻還想奴役我們的人。我們的自由，由我們自己來開創。殺了萬林，帶著哲人石來找我。」
　　亞伯開口喊道，距離月圓之夜已經越來越近，已經快中午了，大屋內的對峙卻一點都沒有進展。
　　小囧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紅色寶石，慢慢轉過身，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我，似乎下定決心一般地說道：「你說的沒錯，能夠瞭解我們的人只有我們自己。」
　　它舉起手，滿含玄冰氣息的左手一點點接近我的臉，我的皮膚已經觸碰到了寒氣，結成了一層淡淡的冰霜，可就在這時候，小囧的左手忽然停住了。因為我的眼角有淚往下流，而這一滴淚已經結成了冰，它看著這滴淚，久久不語也不動手。
　　亞伯焦急地等待著，忍不住說道：「尼古拉斯梅勒是我的傀儡，你不是還沒殺他嗎？只要你給他解凍，我們就還能製造哲人石，我們可以製造無數的哲人石，上帝的秘藥就在我們的掌控中！」
　　可就在此時，小囧忽然舉起手，右手緊緊地握著紅寶石，高聲說道：「我雖然無數次想變成人類，我雖然想擁抱溫暖的陽光，雖然想聞到花朵的芬芳，可是，你不瞭解我！我說過，我絕不背叛主人，萬林是我的主人，就永遠是我的主人，無論是誰，包括我自己都不能讓我背叛他！」
　　隨後，右手猛地將紅寶石按在了我的胸口，哲人石在小囧的大力壓迫下瞬間碎成粉末，亞伯發出恐怖的嚎叫，大吼道：「你毀了它，也毀了我，你這該死的，千刀萬剮的機關人！」
　　魔火包圍之中，哲人石的力量鑽入我的體內，那股強大的力量一點點拉扯我的身體，開始慢慢地改變我的夢境，奇怪的能量，改變著我的心靈，乃至靈魂……
　　小囧站起身來，回過頭看著亞伯，後者氣憤地全身發抖，金髮純潔的孩童臉上卻露出猙獰的凶相，咬著牙說道：「我將你看做是我的同類，我以為你會懂我。我留你一命，是因為在我看來，你應該和我一樣渴望變成活人，但是你居然將到手的機會拱手給了別人。你毀了哲人石，毀了我，也毀了你自己！」
　　那墨綠色瘋狂燃燒著的魔火後，小囧側著身，幽光閃爍的眼睛此刻不知為何看起來一片森冷，冰冷地開口說道：「我和你一樣？哼，你這會開玩笑。我被製造出來的時候你的父親還在伊甸園裡光著屁股摘蘋果呢。誠然，我的確是想變成活人，我渴望著活一次。但是，撇開我們華夏道法的鐵則，生死不可越。就算真有辦法讓我變成活人，但是讓我在我自己和主人之間選擇。我也絕不會選擇自己。的確，我剛剛猶豫了一下，但是，正如我所說。無論是誰，包括我自己都不能讓我背叛他！現在……」
　　小囧抬起頭說道：「如果我是你的話，會趁著我靈力不足的情況下，先帶走尼古拉斯梅勒，想辦法溶化他身上的玄冰。」
　　亞伯陰冷冷地看著小囧，拳頭緊緊地捏著，開口說：「我記住你了，小機關人，遲早有一天我會撕碎了你。」
　　「雖然我的設計裡沒有罵粗話這一項，但是我還是想說一句實話，按照輩分來算，我比你祖宗還大！請立刻滾蛋，謝謝。」
　　小囧聲音依然平靜，但是這句話卻帶著足夠的怒意，也許是對亞伯的氣憤，亦或者是對自己剛剛猶豫過的氣憤。
　　亞伯抖動黑袍，捲起羅切特化作一道烏光衝入了地下室。
　　它離開後，小囧忽然間癱倒在地，低垂著木頭腦袋，眼睛裡光芒明滅不定，低聲說道：「主人，我的能量不足了，你，快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