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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節

  「看來,這些事是越鬧越大了……」方剛喝了口酒,喃喃地說。見他這副神情,我更加擔心,想馬上給登康打電話,卻又不知該怎麼問。
  當晚我在方剛公寓的客廳沙發上過夜,居然又做了那個怪夢。雪地裡一個男人張牙舞爪地朝我跑來,還發出很多怪聲。這次他並沒有頭,比上次的夢境更加恐怖。我半夜驚醒,從沙發中起來,全身都是冷汗。這時我才知道,上次的怪夢內容就是和孟娜老公有關,雪地裡就是阿贊育房間中的白布,那個男人明顯就是孟娜的老公。而上次他的頭用細線連在空中,現在又沒有了,就是隱喻他的頭已經被阿贊育砍掉。至於為什麼上次還連著線,估計我做夢的那個時候,阿贊育正在砍屍體的腦袋吧,也許還連著筋和血管。
  這次夢中驚醒,我不但渾身冒冷汗,還心悸和氣促,就像心臟病發作似的難受。捂著胸前勉強站起來,走到窗前呼吸涼氣,才慢慢恢復。我沒有心臟方面的任何疾病,以前也從未有過這種症狀。就算接觸了極陰物,頂多也就是頭疼、昏迷和噩夢。現在的症狀讓我心裡發虛,準備明天去趟披集,好好問問Nangya再說。
  再躺下接著睡覺,不知過了多久,我看到黑暗中從外面走進一個人,竟然是阿贊育。我想支起上半身,可完全不能動,我張大嘴喊,發不出聲音。阿贊育手裡拿著刀,另一隻手按住我的頭頂,就要切我脖子。我能感覺到脖頸處的冰涼,隨後就是劇痛,嚇得大叫起來,這下出聲了,臥室裡的方剛猛然驚醒,我連滾帶爬地跑進臥室,抱著方剛的大腿:「阿贊育,是阿贊育,他要砍我的腦袋去做域耶!」
  方剛立刻從牆邊操起一隻棒球棍跑出臥室,打開客廳的燈,什麼人也沒有。打開房門探頭看,也是靜悄悄。
  「真是阿贊育,還是你小子又做噩夢了?」方剛站在客廳裡問。我渾身是汗,沒回答,其實心裡很清楚,哪來的阿贊育,那當然是夢。
第1060章 找人
  忽然,方剛盯著我的脖子,走過來讓我把頭仰起,用手摸了摸。我問怎麼了,他臉色有些不對勁。我勉強站起來,走到衛生間開燈對著鏡子,發現脖子上居然有一道血痕,並不深,否則早就噴血了,但在慢慢向外滲著。
  我大驚:「這不是夢,就是阿贊育干的,他肯定就在附近!」方剛卻沒動彈,眼睛盯著我胸前。低頭一看,我頓時血往上湧,胸前的五毒油項鏈呈深灰色,就快成黑了。
  脖子的傷口發出陣陣疼痛,方剛找出止血藥和紗布,把我脖子處的傷口簡單包紮,讓我平躺在床上不要亂動。好在並不深,一會兒就能癒合。方剛睡在床外側,屋裡開著燈,我迷迷糊糊地睡過去,連什麼天亮的都不知道。
  醒來後頭疼欲裂,出發前,我先給小何姑娘打去電話,告訴她這兩天心臟不太好,可能是佛牌賣多了,要去寺廟找師父治一下,估計要晚兩天回沈。小何姑娘哼了聲:「誰讓你非要做這行的?」我說不做這行,去哪裡三年就能在瀋陽賣三套房,小何姑娘沒說話,直接把電話掛斷。
  和方剛在BTS乘大巴車從芭堤雅前往披集,也給老謝打電話,讓他在Nangya的寺廟和我們碰頭。剛走進寺廟前院,就看到老謝坐在院子裡,和Nangya正在聊天。打過招呼之後,還沒等我說話,就見Nangya認真地看著我:「你兩個肩頭有黑氣裹著。」我心裡一驚,方剛把我的昨晚的夢境說了。
  老謝嘿嘿笑:「田老弟就是想得太多,為了攢錢結婚娶老婆,最近又太忙碌奔波,免不了身體疲憊。人在疲憊的時候,運勢是會要降低。」
  方剛說:「不但忙碌奔波,而且還賺不到錢。」這話是最讓我生氣的,等於在我的傷口上又撒了把胡椒粉,我瞪著他,老謝笑得更開心。當我仰起下巴,將脖子的傷口展示給他們看時,老謝立刻收起笑容,緊張地仔細看著我的脖子。Nangya用手輕輕摸著這道細細的、並不深的傷口,臉色很凝重。
  「會不會是阿贊育昨晚真來報復?」老謝擔心地說。方剛說不太可能,那傢伙和助手現在還在尖竹汶的警察局裡,我早晨打電話問過。
  老謝問:「那怎麼會真有?死人才有陰靈,那阿贊育還活著,難道能靈魂出竅不成?」方剛沒說話,看來他也無法回答。
  Nangya想了想,說:「可以給你做個魯士灌頂。」我連連點頭,當即讓Nangya在正殿為我施以灌頂術。她現在已經是正式的女魯士,在幾位魯士師父的幫助下,於泰國魯士協會也登記在冊。但她自己並不戴魯士帽,而只給我戴一頂小的虎頭法帽。灌頂期間,我忽然覺得這頂小法帽越來越重,壓得我眼前發黑。
  我伸手要去摘法帽,旁邊有人牢牢抓住我的手腕,看來是方剛和老謝。可我的頭已經被壓得不行,忍不住大叫:「不行,脖子要斷了……」這時我能聽到Nangya念誦經咒的速度加快,身上也不斷地被灑著法油。我奮力把身體向前傾,想緩解頸部的疼痛,讓帽子沒那麼沉,但沒有用,我幾乎都要貼在地上了,頭還是很疼,好像有個人用力在壓我的頭頂,想把我的腦袋給壓進腔子裡似的。
  「把法帽摘下來!」我幾乎吼著。可是過了近十分鐘,Nangya的經咒才停,我都爬不起來了,眼前什麼也看不到,耳朵嗡嗡直響。老謝在耳邊大聲叫我的名字,慢慢睜開眼睛,看到他手裡拿著那頂法帽。
  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我靠坐在牆邊,老謝說:「田老弟,那頂法帽早就摘下來了,你怎麼還說脖子要斷?」我很奇怪,為什麼這次灌頂術對我的影響如此之大。方剛問Nangya是什麼原因,她說:「應該是陰氣對田七的身體侵擾過多,積累到現在的地步。」我連忙問怎麼才能解決。
  Nangya說:「過兩天我要再給你施兩次灌頂術,那時候再看,你現在先休息。」
  中午在寺廟裡吃飯,我們說起登康父親被害死的事,老謝歎著氣:「這些禍事真是想躲都躲不開啊!」方剛也說,只要從事與鬼神打交道的職業,就避免不了發生這種事。這時,我的手機響起,看屏幕是登康。
  「田七,你能不能想辦法找到于先生?」登康也不說別的,上來就問。我說已經知道你父親的事,但你找于先生幹什麼。
  登康怨恨地說:「我要跟于先生聯手把鬼王給幹掉!」我張大了嘴說不出話。登康問我有沒有辦法,我半晌才說,上次找于先生但的鄰居稱已經出門幾個月,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我問:「你考慮好了?」登康說當然,以前他一直在忍讓,即使鬼王逼迫阿贊巴登消失,也不想把事態擴大。但現在鬼王指使馬來小伙害死自己的父親,這個仇不能不報。我在心裡打鼓,別說于先生難找,就算找到了,他能同意這麼做嗎。但登康求到我頭上,這個忙也不能不幫。
  下午我再次給于先生小區的那位小賣店大媽打電話,得到了重要消息,她稱「老於」前陣子回來了,但舊書店的門經常緊鎖,外面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大家以為店老闆回來後又出去了,但有一次,某住在附近、以前經常光顧舊書店的高中生半夜路過,一時興起想看看裡面有沒有人。竟然發現漆黑的店裡有人活動,開始以為是小偷,但看到那人在店裡用電爐子煮麵條,才知道是于先生。
  「這個老於,也不知道在做什麼,還以為沒人呢,一天到晚不露面,結果把自己圈在那個舊書店裡!」老太太說。
  我連忙問打那以後于先生有沒有出來過,老太太說:「沒有!那天我去敲書店的門玻璃,想找他有事,再看裡面,這回是真沒有人了,估計是上次被那孩子發現,又給嚇跑了,你說這人是在躲誰呢,還是得了抑鬱症?」
  把這個消息轉告登康,他回復短信:「帶我去江西找他。」方剛笑著說看來這回可熱鬧了,要有重頭戲看。
  老謝害怕地說:「方老闆啊,你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看戲?鬼王那人,是隨便就能搞死的嗎?要不然這麼多年他下降頭弄死那麼多無辜者,早就死多少回了!」Nangya一直沒插言,看來是對這種你死我活的爭鬥表示無奈。
  Nangya問:「不知道現在阿贊巴登師父怎麼樣。」我說只有登康知道,但現在他為了父親的事,估計也沒心思考慮別的,要是他鐵了心非要和鬼王大幹一場,那就等事後再談。
  方剛嘿嘿笑:「要是真能搞死鬼王,阿贊巴登的情況也就不用問了,隨時可以在曼谷見到他。」我們都點點頭,老謝說鬼王的名頭那麼響,要搞死他可不容易,有沒有和平解決的辦法?
  「有啊,你去把鬼王的老爹找出來,讓登康也給他下個降頭,出出氣。」方剛回答。老謝說方老闆又打趣了,我說:「事已至此,哪裡還有什麼和平方法?中國人心目中的兩大恨,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這可不是隨便就能化解的。」
  當晚我和方剛住在寺廟裡,我腦子很亂,想了很多事情。鬼王的事,到目前為止還是與我和方剛都無關,但要是幫登康去江西找于先生,那就等於直接參與進跟鬼王的對抗中去了,會不會得罪他?
第1061章 舊書店
  那個人可不像蔣姐、姜先生、熊導遊和吳經理之流所能比,這人不但六親不信,而且還掌握著高深的降頭術法門,給人落死降不眨眼。估計在他看來,一條人命還不如看家狗值錢。我到底要不要摻合?
  睡到半夜,我覺得屋裡特別熱,泰國地處熱帶,一年四季都熱,但屋裡有風扇,按理說不至於熱成這樣。我渾身發燙,起身來到衛生間,把毛巾弄濕了擦了擦上半身,但還是熱得不行,好像在燒火。摸了摸自己的臉,居然很燙。
  回去繼續躺在地板上,不知不覺又做夢,這回是夢到躺在一個大油鍋裡,下面升著柴火,鍋裡卻裝滿了冰。我覺得又冷又熱,想翻身從鍋裡爬出來,可那些冰塊沒完沒了地往我身上壓,怎麼也起不來。
  次日睜開眼,感覺頭還是有些疼,看到老謝蹲在我身邊,用手摸著我的額頭,旁邊站著Nangya和方剛。老謝問:「田老弟,你感覺怎麼樣?」我左右看看,說有些頭疼,別的還好。他把我扶起來,說我早晨在說胡話,是年輕僧侶從我房間門口路過時才發現的。
  Nangya陪我在寺廟院裡走了一會兒,頭居然不疼了,再看五毒油項鏈,顏色只是略有些淡黃,已經完全不像之前的那種深灰色。我問她對身體會不會有很大害處,Nangya說:「你接觸陰物和陰料太多,而且業障也比較重,今後這種症狀可能會越來越頻繁,或者越來越嚴重。最近有沒有經手什麼不太好的生意?比如落降、客戶被供奉物反噬而倒霉?」
  我想了想,說:「有個客戶的姐姐請了小鬼,有效果之後不歸還,後來就倒霉出了事,但不知道結果如何;前幾天我幫一個中邪而病重的客戶去找阿贊育施法,沒想到那傢伙居然暗中打著鬼主意,把我給利用了。他專門找那種病危的人,先用陰法將其害死,再悄悄找機會砍掉腦袋,想做成域耶!」
  「然後你就一直在做那種噩夢,還感覺被阿贊育用刀割傷了脖子?」Nangya問。我連忙說對,但我也是被人利用,不能把賬算在我頭上吧。Nangya說,那個掉了腦袋的男人顯然已經將怨氣發洩在你身上,所以這幾天你的身體狀況一直不佳。
  我問:「那我要怎麼做才能消除身上的業障?」Nangya說最好不要再賣除正牌之外的任何佛牌,起碼半年之內不要。魯士法的幾條戒律中,就有戒淫、持素和以法門救人這三項,最後一項你做不到,但前兩項應該可以。再加上多賣正牌,幫助供奉者成功,也勉強算是以法門來救人了。最少三年,業障就會慢慢消除。
  「這個戒淫……和老婆也算嗎?」我不好意思地問。她看著我,微笑地點點頭。這讓我很為難,說實話,三條我都很難做得到。戒淫就不用說了,不管跟小何姑娘還是誰談戀愛,就算婚前不上床,結婚後肯定要生孩子,三年之內不碰女人,那太不現實,雙方父母都會認為是我生理有問題;吃素這個看似簡單,可是想讓我這個無肉不歡的東北漢子把肉類徹底戒掉,還不如殺了我;第三條相對算是最好辦的,但光賣正牌顯然無法賺大錢,別說一年內賺個幾十萬,連幾萬都夠嗆。
  看到我面露臉色,Nangya說:「我知道這很難做到,也只是建議而已。你這幾天還要去江西幫助登康找于先生,但我覺得,無論哪一方最後成功,都會有人送命,這都會增加你的業障,要好好考慮。」我點了點頭。
  晚上,我和方剛說了業障的事,他不以為然:「Nangya這人也是太謹慎,你就是接觸陰物太多導致的,人人體質不同,所以我和老謝沒什麼事,而你就總有問題。以後再也不賣小鬼和山精,邪牌也不碰,專賣正牌和白衣阿讚的陰牌,解降頭和驅邪法事也是行善啊,慢慢不就好了!登康跟我們可是緊密合作的,要是你不幫忙,難道眼睜睜看著他被鬼王給搞死?那我們今後還做個屁生意!」
  被他這頓搶白,我也沒了話說,只好同意。
  和登康訂好行程之後,我跟方剛從曼谷飛到廣州,與登康匯合。三人再轉機到南昌,因為已經來過,我和方剛這也算是輕車熟路,從南昌乘火車到贛州,路上研究怎麼對付鬼王。登康說:「只要于先生肯幫忙,一切都不是問題。我和他的法力單論都比不上鬼王,但如果我倆聯手,怎麼也要勝過他。」
  從南昌坐長途客車南下來到縣城,叫出租車到了于先生小區所在的某巷口。走路來到舊書店,大門仍然緊閉,一把鐵頭鎖和一把U型鎖把門。方剛扒著門上的玻璃窗朝裡看,雖然光線比較暗,但還是能看出根本沒人,桌上也收拾得很乾淨。但裡面還有個房間,門關著,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人。
  「這房子不只有一個門吧?」方剛問。我說當然不會,這是把窗改成的店門,住宅本身就有大門,是在單元門的樓道裡。繞到小區裡,進了樓道敲門,半天也沒人開。這小區很老舊,但環境幽靜,種了不少樹和葡萄籐,有幾個老頭正在花壇旁邊下象棋。我過去打聽了小賣店的位置,三人來到店外,我進去找到那位老太太,說明身份,又買了三瓶可樂,好打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