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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節

第965章 拉黑活
  老莊撇了撇嘴:「他們蒙人行,你是熟人介紹的怎麼也蒙人?」我說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把你折騰到雞西,我能發財嗎?老莊說那誰知道,至少我還給了五百塊錢,誰知道你有沒有提成。
  我笑著說:「就算有能有幾百?不瞞你說,我用這精力賺的錢還真不止五百。」老莊把眼睛一瞪,剛要說什麼,有兩個年輕人背著大旅行包,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打聽進站口在哪裡,說還有十分鐘就發車了,對瀋陽不熟。
  我剛要伸手指路,老莊就非常熱情地迎上前,指著幾百米外的出站口:「看著沒?上面有三個大紅字,寫著售票處的那個口就是,快去,別再誤了火車!」
  兩個年輕人道過謝,高興地轉身就往那邊跑。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售票處那個口明明是出站口啊。這時,老莊走回來,笑得都已經直不起腰,而那幾個中年男人也跟著哈哈大笑。我這才明白,他是在故意消遣那兩個年輕人。
  這讓我非常憤怒,連忙走到廣場,大聲把那兩個年輕人喊回來。兩人疑惑地走回,我指著不到百米的進站口,告訴他們這才是,上面本來有很醒目的燈光字體,但剛才你們正好被立著的廣告牌給擋住視線,所以沒看到。
  兩名年輕人有些發愣,看到進站口的大字明晃晃地在那裡,兩人連忙又道了謝,朝進站口跑去。
  回到老莊等人站的地方,他表情悻悻,好像很憤怒我攪亂了他的好戲。我冷笑:「他們要是真誤了火車,你能拿到提成嗎?」幾個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老莊對我怒目而視,旁邊有人勸說算了吧,還有人對我說人家老莊就是開個玩笑,你在這充啥雷鋒啊,年輕人不懂事。
  我很反感這類人,但畢竟是王嬌介紹,怎麼也得切入正題,於是我就問能不能換個地方聊聊你中邪的事。
  「哎呀媽呀,老莊你啥時候還中邪了呢?我們咋不知道?」有個中年男人看樣子是不知道內情,以為我在開玩笑。
  老莊連忙走過來,拉我到旁邊的樓角,低聲說:「你別擱這瞎說,他們還都不知道呢……」我說那咱們是另外找個地方還是怎麼的。老莊說那你就請我吃金錢豹吧,邊吃邊談。
  原來我是打算請他吃飯來著,畢竟佛牌行業利潤不薄,也能表示誠意。可現在看到老莊這人的德性,我已經沒了這個打算,就笑著說我接個活才賺多少錢,而且生意還沒談成,要是每次都請人吃金錢豹,那我非賠死不可。
  「剛才你還說賺得多呢,再說了,談事得耽誤我拉活,我這要求不過分。」老莊振振有詞。
  我說:「做生意是平等的,你付出金錢,我給你解決問題。現在是你有難處,而不是我有。談生意耽誤時間很正常,同時也耽誤我的時間。我在跟你談事的時候,可能也會失去別的生意機會,我能把這個損失算在你頭上嗎?」
  這話讓老莊沒了話,我能看出他是那種油滑又愛貪便宜的人,對這種人千萬不能不好意思,否則非吃虧不可。
  老莊想了想:「誰知道你能不能解決我的問題?好幾個看事的仙家都找了也不好使,你這泰國的仙家就靈?」我說泰國的不叫仙家,叫阿贊師父,那是真正的法力高深。你這看事的,最靈也就是說出原因,卻通常都不能解決,還得自己另想辦法。而泰國的阿贊師父不光能找出原因,主要是還能解決,要麼驅邪,要麼禁錮,就像道士作法那樣。
  「那我怎麼知道靈不靈?我又不認識你。」老莊警惕地問。我笑著說那就看你自己了,你平時生病去醫院,開藥檢查之前是不是也得問大夫,說我又不認識你,你怎麼保證我的病肯定能好,要是不好,藥錢能退不。
  老莊扁了扁嘴,無言以對。當牌商幾年,什麼樣的客戶都遇到過,對付他們的詞我已經很熟練。他說那既然你不願意付出金錢請我吃金錢豹,就隨便吃點兒什麼都行,反正我現在還真有點兒餓了,在大街上聊這個事也不方便。
  我一想也對,就沒和他多計較,於是坐上老莊這輛運營的電動車,從北站對面小胡同穿進去,找了家回民飯店,叫了倆菜和一屜羊肉燒麥,對著喝啤酒。
  邊喝邊聊,老莊半瓶啤酒下肚,這才開始切入正題。正如莊克所說,老莊離婚幾年,在營口的單位也下崗了,就在瀋陽北站附近跟人合租了一間便宜的兩居室,天天以拉黑活為生。從半年前開始,在莊克三大爺去世的葬禮上發生的那一幕,莊克也給我講了。中間還發生過一些奇怪的事,但在我看來已經並不奇怪,無非就是做噩夢,走夜路心慌,眼前出現幻覺。但他在電梯裡的遭遇,還是很離奇。
  那是兩個多月前,老莊去一個朋友家喝酒,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朋友家的樓是高層,老莊站在電梯裡下行,到半路突然黑了,電梯也停止下落,看來是停電。他掏出手機但沒信號,電梯停止的地方剛好卡在兩層樓之間,所以他使勁砸電梯門和大喊也沒人能聽到。按那個緊急呼叫按鈕,可早就壞了。
  沒辦法,老莊只好站在轎廂裡等小區保安來查看。電梯裡漆黑一片,過了幾十分鐘,他的眼睛漸漸適應黑暗,似乎發現電梯的角落站著個人。他掏出手機,用屏幕的光去照,可什麼也沒有。老莊以為看花眼,就把手機收起。失去光源沒幾分鐘,就又看到電梯的角落有人站著,從身高判斷似乎是個未成年人,大概十歲左右的樣子。隨著時間推移,老莊的眼睛對電梯內光線越來越適應,而那個站在角落的人影還在。
  老莊嚇得夠嗆,再次掏手機去照,這下看得更清楚,是個頭朝裡站著的人,一動也不動。老莊不敢出聲,這時手機也沒電了,老莊嚇得蹲在電梯的角落不敢動彈,而那個人影卻慢慢轉過身。因為沒有光源,老莊只能大概看到輪廓,但這樣更害怕。忽然聽到電梯裡有個小孩的聲音說:「我喘不過氣來……」
  這聲很低,但電梯中非常靜,老莊還是聽得很清楚。他嚇得渾身發毛,哆哆嗦嗦爬起來繼續砸電梯門。那小孩又說話了,但老莊已經嚇得沒魂,一個勁地用力砸門,也沒聽清說的是什麼。
  後來,小區保安挨個單元檢查電梯,才發現老莊乘坐的電梯卡住,讓維修工人爬進電梯井,把電梯手動降回到樓層中,撬開門,他才解放。等老莊出來的時候已經崩潰了,處於半瘋狀態,抱著保安說電梯裡有個小孩的鬼魂,沒辦法,物業經理只好把他送進醫院,第二天才好轉。
  事後老莊的朋友告訴他,這個單元的電梯裡確實死過小孩,那都是兩年前的事了,有個小孩因輸液過量而半夜發病,他爸抱著他進電梯的時候,據說孩子就已經嚥了氣。
  自從老莊撞到這事,他就更鬧心了,以前都是晚上十一二點才收工回家,而現在最多九點,要是沒活就必須走,就是怕夜太深而遇到怪事。回營口的時候,老莊跟家人提起,大家都說他撞過邪,介紹了不少什麼仙家、算命先生、神漢,當地的寺廟也去過,那廟是近幾年新修的,住持和尚也是建廟的老闆花錢雇來,香火倒是挺旺,可和尚沒啥修行。對老莊說了一大通,說給他做個道場法事就行,收費兩萬。
第966章 甩丟的客人
  老莊本來不同意,他老媽有五個兒女,她最心疼這個小兒子,就讓四個兒女每家出五千,集資幫老莊做法事。他的四個哥姐非常不高興,但也得出。法事搞的場面不小,全寺廟的和尚都參與,事後住持說,老莊是因為平時行善不夠,所以才容易遊魂纏身,現在已經沒事了。
  錢雖然花出去,但效果根本就沒有。不到半個月,老莊就遭遇了更離奇的事。
  那天晚上九點剛過,按平時他應該要收工了,但幾個同樣拉黑活的朋友勸他多呆一會兒,說今天某地下大雨,有趟車要晚點,到時候肯定有活。老莊總撞邪的事,並沒和這些人提起,就是怕他們笑話。他本來不想答應,但今天還沒拉到半個客人,心想要是遇到個遠途的肥活,今天也沒白過,就繼續等。
  跟同行在路邊吹牛閒扯,小雨淅瀝瀝一直在下,大家都穿上雨衣。這種天氣出租車更難叫到,也就更有利於老莊拉到遠途的肥活,他很高興。快到十二點的時候,他突然肚子疼,就去車站裡上廁所。拉得他眼前發黑,蹲了近二十分鐘才出來,外面的雨比剛才還大些,而那些拉黑活的同行們全都不見了,一打聽工作人員才知道,那趟晚點的車已經到站,旅客們早就走光。
  雨天出租車根本叫不到,那時候又沒有打車軟件,而中國還不流行叫車熱線,不少人只好選擇老莊這樣的黑電動車。所以他的同行們才消失得這樣乾淨,看來都攤上好活了。這把老莊給氣的,他覺得這段時間不僅僅是精神狀態不對,容易撞到鬼,而且運勢也極差。
  不能白等,老莊騎著電動車往惠工轉盤的方向走,希望能碰到那種出站之後一直沒打到車的旅客。還真遇到了,有個沒穿雨衣的男人站在路邊,不知道在等誰。老莊過去問要不要車,這人說:「我到榆林堡,能去嗎?」
  榆林堡在瀋陽的東北方向,屬於農村了,路遠不說,而且還偏僻。老莊心想別說現在這種情況,大白天你也很難打到出租車,因為那地方就是農村,回程只能空跑。老莊搖搖頭,說太遠了不想去。這人說:「我多給錢。」看著他順頭髮往下淌雨水的模樣,老莊問你能出多少錢,這人說你開個價吧,老莊暗想不宰白不宰,我跑這趟也挺辛苦,就咬咬牙,開出兩百塊錢的價。
  這幾乎就是天價,老莊的底線是一百塊錢也走,但這人根本沒講價,點頭就要上車。老莊多了個心眼,怕他沒有足夠的錢,就讓他先給錢,這人直接掏出兩張百元大鈔遞過去,把老莊樂壞了,連忙從車後箱掏出雨衣給這人披上,拉著就走。
  從北站朝東陵區方向走,車上雖然坐著兩個大男人,但老莊卻並沒感覺有多沉,反而開得很輕快。老莊雨越下越大,後視鏡已經不管用了,老莊時不時朝身後看看,這男人就穩穩地坐著。轉眼過了二環橋,從大坡上去再有幾公里就是榆林堡,老莊盤算著明天給自己放一天假,無意中朝後看了一眼,卻發現身後根本沒人。
  他連忙把電動車停下,後座空蕩蕩的,那男人不知道去了哪裡。老莊的第一反應是把人給甩丟了,下雨又沒聽到喊聲,連忙順原路往回走,可又想,就算甩丟又怎樣,天黑也沒看清我的長相,這我不是可以少跑幾公里嗎,他就算走回家也不算太遠。於是老莊先謹慎地返回二環路,並沒看到那人,就從另一條路回了家。
  到家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鐘,外面的中雨已經變成大雨,還夾雜著閃電,老莊太累了,連澡都沒洗,擦了把汗就躺下睡著了。半夜,他迷迷糊糊聽到臥室門響,側頭看到有個人走進來。他是和另一個男人合租,這幾天那男人出差不在家,而老莊的習慣是晚上睡覺必須反鎖臥室門,因為以前半夜進過賊。屋裡黑,看不清那人是誰,老莊想爬起來,可全身都不能動彈。
  那人慢慢來到老莊的床前站住,說:「為什麼不管我?」
  老莊張嘴想喊,但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那人又說:「錢還給我,我自己走回去。」老莊的腦子很清醒,他知道自己此時肯定不是夢裡,心想難道這人一路跟著自己回的家?他很想伸手去抓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可手指頭都不能動。
  「到底還不還我錢?」這人又問。老莊急得不行,這時窗外一個閃電加炸雷,老莊的床放在窗前,那人的臉正對著窗戶,閃電把他的面部照得無比清晰。就在這半秒鐘當中,老莊看到那人的臉已經不是正常的五官,而是半邊臉全爛掉,他猛地坐起來大叫,那人也不見了,就好像屋裡從來就沒出現過似的。
  老莊打開燈,臥室門反鎖得嚴嚴實實,他後半夜也沒敢睡覺,給朋友打電話求救,那人睡得正香,罵了老莊幾句就關機了,老莊只好坐在床邊熬到天亮。
  聽完他的講述,我發現飯店的老闆和女服務員也坐在旁邊聽得入神,臉上全是恐懼的神色。看到我在注意他們,兩人連忙轉身,假裝各忙各的。我心裡暗笑,說你把人家店老闆都給嚇著了。老莊回頭看,表情很不爽。
  「那兩百塊錢,後來你給花了沒有?」我問。
  老莊很生氣:「哪有兩百塊錢,根本就沒有,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丟的。」我心想,他到底是收到錢,還是根本的幻覺。本以為他已經講完了遭遇,可老莊又說了一件事。就在半個月前,他在營口有個姨家的表弟因車禍去世,他姨打電話給老莊,讓他回去奔喪。老莊覺得壓力很大,他姨家住在營口市區,給兒子辦葬禮肯定在殯儀館。可現在因為這個邪病,老莊很容易撞鬼,他連夜路都不敢走,又怎麼敢去殯儀館?
  可這個表弟生前和老莊關係還行,不去是肯定不行的,沒辦法,他只好硬著頭皮回營口參加葬禮。在殯儀館大廳,遺體告別儀式一切正常,參加者圍著表弟的遺體轉了一圈之後,老莊暗暗鬆口氣。快要結束時,燒屍工出來把遺體放在鋼板床上要推進焚化間,這個時候就是家人攔著車哭一會兒,象徵性地不讓推,然後家屬過來勸走,儀式就算完成,剩下的就是家人在另一個屋裡等著取骨灰。
  就在表弟的父母和姐姐過去攔著鋼板車時,老莊忽然大聲說:「前面有人,打輪!」
  親朋好友都傻了眼,有人不瞭解老莊,以為他在開玩笑,老莊又說:「我不走,別推我進去,我怕熱!」在說這話的時候,老莊兩眼發直,身體站直的姿勢也很怪異。他表弟的父母看到老莊的表情和神態,頓時都明白了,因為之前聽說過他有這個病根。
  老莊表弟的母親已經哭得快要昏倒,現在看到老莊被兒子附身,連忙跑過去,緊緊抓著老莊不放,哭著說你死得好慘,讓媽怎麼辦。老莊也哭著抱住老姨,說兒子也不想離開,但不得不走。還指著老姨父說他在舞廳認識一個女的,給她花了不少錢,我一直沒和你說,以後這事你得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