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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節

  我差點兒沒笑出聲來,老謝笑著說:「這就是你們不懂了,干古玩生意的那都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可不像賣菜,從早到晚能賣掉一車半車,古玩店幾個月可能才賣掉一兩件東西,要是沒有高額利潤,他們就得喝西北風。」
  老趙看了看我們三人,眼中忽然露出疑惑之色,他說:「田老闆,你們幾個不是串通好了,想黑我老趙吧?」
  我先是愣住,又失笑:「盜墓撞鬼出事,是你自己惹的禍,讓我找人幫你鑒定玉珮,也是你自己的主意。現在居然懷疑到我頭上?」
  趙妻說:「誰知道你是不是藉著施法的機會,想坑我們一筆錢?」
  老謝急切地解釋:「怎麼能懷疑我們,我們可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啊。」我問老趙剛才在施法的時候,你都經歷過什麼。老趙支支唔唔地沒回答,趙妻罵了他幾句,讓他快說,老趙說:「剛才我好像做了個夢,夢到從窗戶飄出去,經過那片野地,又看到那個大宅子。我剛想回來,宅子大門打開,有個男的走出來,穿著古代的衣服,那臉白的,一點血色也沒有。他伸手朝我要玉珮,我說賣了,他就過來掐我,說什麼『把玉珮給我,你否死』的話,我也沒聽懂,後來就醒了。」
  「你看看,是不是必須得用玉珮?」老謝說。
  趙妻沒了話,坐在椅子裡,神情很沮喪。
  晚上就在趙家的炕上過夜,次日白天,老趙說想和他老婆商量商量這事,我們三人就出了屋,坐在院子裡喝水。我出了院子溜躂,看到不少人都站在自家門口,朝趙家這邊張望著。順小路走到村口,看到有一老一少兩個村民槓著鐮刀,好像是去割草,我就攔過去問是否知道這村裡有個老趙,最近聽說中了邪。
  老村民說:「你是幹啥的?」我說我是收古董的,以前都是老趙給我供貨,現在他說撞了鬼,天天在家裡躺著,我不相信,就過來看看。
  兩人互相看看,少村民低聲說:「那個老趙還真是撞了邪,大伙都說他半夜總出去夢遊,一走就是大半夜,腳上還起泡。」
  「說是遇了鬼市!」老村民一臉嚴肅地說。我問村裡除了老趙,還有沒有別人幹這個的,我想多收點兒貨。
  少村民說:「有啊,我表哥也行,要不我領你去他家看看?」我說下午再去,一會兒還要回老趙家談事,又問老趙家是不是很窮。
  「咋這麼問呢?」兩人都說。
  我說老趙要朝我借兩萬塊錢,我沒同意。老村民哈哈笑:「成天挖紅薯,他也好意思說窮,還朝別人借錢?村裡就屬他是富戶,把兒子送去城裡念大學,全村就他一家有這個條件!他兒子身上從上到下全是名牌,還有電腦呢!那陣子和他聊天,他說他早就把兒子結婚錢攢出來的,在市裡買個房子都夠。」
  兩村民走了,臨走時少村民指給我他表哥家的房子是哪個,讓我一定去坐坐。
  回到趙家,兩口子一臉苦相,還坐在屋裡炕邊低聲交談。我進了屋,問什麼結果,趙妻找了不少借口說沒錢,問能不能打折。我說:「北京那個X老闆又不是我親戚,你得和他商量而不是跟我。我的面子不值錢,再說了,你們又不是沒錢,剛才我在村外溜躂,和幾個村民聊天,人家都知道全村就你們家最富,連兒子結婚在市區買房的錢都攢好了。」
  這話讓兩人臉色直變,就像變色龍似的。老趙罵道:「他媽的是哪個王八蛋瞎說?他看到我家有錢了是咋的?」
  「讓俺們考慮一下吧,要不你們先回去,到時候俺們要是決定贖那個玉珮,你們再來呢?」趙妻笑著說。
  我說完全沒問題,有沒有錢是你們的事,我們現在就可以回泰國,但話要說清楚,以後你們再想讓我們來施法,還得出六萬塊錢。
  老趙急得臉上五官都在挪位:「啥,再來一次還要六萬?」
  老謝嘿嘿笑著:「那是肯定的啊!你坐出租車,得收你起價費吧,就算你下了車,過半分鐘再把人家叫回來重新上車,還得朝你要起價費,更何況我們要飛來飛去,光機票錢就多少。」
第562章 荒野找鬼
  兩人的臉扭曲得像苦瓜,老趙掏出手機,我看到他用的居然是一部高檔的MOTO手機,比我用的V3還好,怪不得當初給我拍玉珮的照片那麼清晰,我還以為是借的。這回我更加確信,這個老趙雖然住在村裡,但手裡的錢不比濮陽市區的居民差,平時無非是在裝窮,怕露富或者讓人知道他是盜墓賊而已。但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的職業,村裡有不少人都知道。
  我們三人又在趙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老趙給北京的X老闆打去電話,讓他來濮陽當面交易。
  不得不說,這個X老闆辦事效率很高,他立刻乘飛機從北京飛到鄭州,又僱車直接來到濮陽,在趙妻表弟的帶領下來到村裡。趙妻讓表弟坐在院子裡等著,我們都進了屋,關上門,拉上窗簾,X老闆這才慢慢取出玉珮,放在桌上。
  這時我才看到這塊玉珮,顏色很正,溫潤無比,比照片還要漂亮十倍。老趙拿起玉珮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似乎在懷疑是掉包貨。X老闆笑道:「這就是你那塊,我在北京開店十五六年,還從來沒做過掉包的事。你要是不信,就拿著它找專家鑒定,什麼時候信了,咱們再交易,我可以在這等幾天。」
  我對X老闆說,這個玉珮千萬不能是假貨,泰國的阿贊法師就在這裡,到時候是要用它施法救命的。X老闆這才知道洪班是泰國阿贊,他對這方面還是有些瞭解的,不由得神色鄭重,對天發誓這玉珮絕對是原版貨,他是想囤貨賣個好價錢的。
  老趙沒心思找什麼專家鑒定,就把玉珮交給老婆保管,他出來和X老闆鑽進妻弟的麵包車,又返回濮陽取錢。
  傍晚時分,老趙回來了,告訴我們錢已經交給X老闆,他僱車回鄭州坐飛機去了。阿贊洪班點點頭,說今晚就可以施法。但了為防止意外,最好能再找兩個人過來,並帶上挖土的工具。
  「再找兩個人……還要帶上工具,為啥?」老趙沒明白。
  老謝說:「阿贊洪班師父今晚要用到一種通靈巫術,是雲南巫師的獨門巫術,到時候會讓你暫時通靈,有可能你會再次夢遊,去所謂的什麼大宅。我估計那就是你們之前沒打開的那座墳墓,不是說都有一大坑石頭嗎?而你在夢遊的時候去過那個地方,還撿了塊玉珮回來,現在就是要讓你親自把玉珮給送回去。」
  老趙連連擺手,說什麼也不想再去,我說:「自己請的神,也得你自己負責送走。你要是不同意,這法事就沒法做。」
  老趙還要擺手,趙妻大罵:「為了這個破事,光錢就賠出去十六萬,你還打算在濮陽給兒子買房,買個屁!你再不同意,把命都給搭上得了。」沒辦法,老趙只好同意。他打電話又叫來兩個強壯男人,說都是平時他和一起「挖紅薯」的哥們。我心想,看來這就是他們的盜墓小團伙了。
  兩人一聽,老趙竟然從泰國請了法師來施法,都嚇得不敢出聲。我告訴他們,這事和你們沒關係,不用害怕,只是跟著放風,要需要的時候你們再動手,沒需要就在旁邊壯膽,兩人連連點頭。
  半夜十二點整,我照樣把屋裡的燈關閉,阿贊洪班盤腿坐在床上,讓老趙平躺睡覺。過了半個多小時,老趙沉沉睡去,發出均勻的鼾聲。阿贊洪班再次戴上儺面具,開始低聲吟唱巫咒。
  我、老謝、趙妻和那兩個壯漢在旁邊或坐或站,大氣也不敢喘。
  十幾分鐘後,老趙慢慢從炕上坐起,翻身下了地,穿上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推門出屋。阿贊洪班在後面緊跟著,我們五個人連忙跟上,兩壯漢和我手裡都有手電筒,出了村子朝北走,這村子本來就偏僻,北面是個山坡,雜草叢生,地勢也不平,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很久,老謝體胖腿短,近兩個小時之後,越走越荒涼,有時根本就是從一人多高的雜草中穿行。
  走在最前面的老趙似乎是夜視眼,走得很快,路也很熟似的。我心想他腳上的泡還沒好,居然也能走這麼快,佩服。那兩個壯漢低聲交談著,我過去問:「這條路是不是之前你們挖那個帶青條石墳墓的路?」
  兩壯漢互相看看,沒回答我的話,但明顯已經默認。估計心裡在想,我是怎麼知道的。
  趙妻身強力壯,但走了兩個小時夜路,也累得越來越慢。我特地穿了雙跑步鞋,但也累得腳底生疼。那邊老謝更是走得直喘,用手緊緊挽著我的胳膊,我怎麼甩也甩不開,氣得我低聲罵:「不讓你來,你非要跟著來,是不是怕我跟阿贊洪班私下聯繫,把你繞開?」
  「當、當、當然不、不是,我就是好、好奇,才跟著來、來的……能不能歇、歇會兒再走?」老謝都快喘不過氣了。可老趙在前面沒停,我們當然也不能歇。這時,手電筒的光柱照到一大堆石頭,足有兩米多高,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什麼時候堆在這裡的。
  那兩名壯漢之一低聲對我說:「就在這附近,快到了。」
  老趙仍然在前面走著,我們跟在後面,不多時就來到一個低窪地帶,有個小坑邊堆了幾大塊石頭。壯漢甲說:「這就是那天我們幾個人挖的洞,後來裡面有條石堵著,就沒挖開,找幾塊大石頭給堵上了。」剛說完,就看到老趙繞過這個洞,繼續往窪坑邊緣走。
  「這、這傢伙到底要去哪兒啊?」老謝扶著我,累得滿頭是汗。
  老趙來到坑邊的雜草中,彎腰撥開長勢喜人的草,露出另一個用幾大塊岩石堵著的洞口。他雙手用力去搬著石頭,搬得很吃力,但兩眼還是直勾勾地看著前面,毫無表情,就像個機器人。
  壯漢乙問:「喂,老趙,這是什麼洞啊?」我連忙攔住他,示意不要對他大聲說話,現在老趙屬於夢遊狀態,要是真把他吵醒,可能會危及生命。兩壯漢互相看看,都不出聲。
  我示意兩壯漢一起幫老趙搬岩石,但盡量不要接觸老趙的身體。幾大塊岩石被搬走,露出裡面黑黢黢的洞口,約有一米直徑。老趙也沒猶豫,直接彎腰鑽進洞內。兩壯漢看著我和老謝,阿贊洪班站在洞口,戴著儺面具,繼續念誦經咒。老謝示意兩壯漢進去,小心行事,尤其不要打擾老趙。
  壯漢甲說:「媽的,這個老趙,居然留了後手,偷偷背著我們自己挖洞!」
  趙妻神色尷尬:「也別這麼說,可能是他還沒挖開呢,所以沒來得及通知你們。」兩個壯漢也彎腰鑽進洞內,我和老謝站在外面,看著阿贊洪班低聲吟唱巫咒,聲調忽高忽低。轉眼半個小時過去了,洞裡還沒動靜,趙妻有些焦急,問我怎麼回事,要不要她進去看看。我拒絕了,說再等等,墓室又不是住宅,沒那麼大地方,到時候擠在一起,都出不來就糟了。
  正說著,從洞裡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音,既像人說話,又像在爭吵著什麼,嗡嗡迴響,傳出洞外的時候已經完全分辨不清。趙妻更急了,跪在洞口朝裡面大叫:「老趙,你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