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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節

  王先生又點點頭:「五年半。」我很佩服,為了成功,居然五年半不工作,就為了學習給自己充電,這得有多大的毅力!聊天過程中,王先生已經把面吃得精光,連雞湯都喝沒了,這才用餐巾紙抹抹嘴,掏出六百塊錢遞給我。
  走出抻麵館,王先生從腰間解下鑰匙串,打開自行車鎖跨上車座。我問他今年股市收益這麼好,怎麼不換個電動車。王先生說能省則省,再說騎自行車還能鍛煉身體呢,說完他抬手指了指抻麵館,轉身騎車走了。我也剛要離開,抻麵館老闆快步出來:「喂,還沒給錢呢!」
  我這才想起來忘了結賬,連忙掏出十塊錢遞過去,這才明白剛才王先生用手指飯店的意思是讓我別忘了結賬。心想又虧十塊,這樁生意只賺兩百二,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破了我牌商生涯中的最低記錄。
  這樁生意結束後的半個多月,我就去山西辦事了。幾個月之後,我正巧回瀋陽參加同學的婚禮。那天下午接到王飛的電話,話筒裡卻是個中年男人蒼老的聲音,自稱是王飛的父親,問我是不是田七。
  在這幾個月之間,發生了不少插曲,其中就包括山精那件事。但按照老規矩,為了保持故事的完整性,所以還是先把時間跳到幾個月後,把王先生這個事說完。
  那時候我都快把王飛這人給忘了,在他父親的提醒下我才記起,曾經有個幾年不上班、後來一直炒股的王飛從我手裡請過咬錢虎手鏈。我問怎麼事,王父說:「我兒子王飛是不是從你手裡花好幾百買了一個什麼鏈子?」
第153章 首富
  一聽這語氣,我就知道這又是個外行,就說沒錯,怎麼了。王父很不客氣地說:「你說怎麼了?我家王飛是個特別要強的孩子,以前天天去市裡看股票,就想成遼寧首富。現在可好,兩三才進一回城,這還怎麼炒股?」
  我無語:「泰國佛牌只能起到保佑作用,就像觀音和佛一樣,你戴塊財神爺的項鏈就不用上班了嗎?當初我和他講得很清楚了,他幾天去看一次股票和我沒關係。再說每天都去,和兩三天一次有區別嗎?」
  王父很生氣:「怎麼沒區別?萬一哪天股市大漲,你沒賣,第二天大跌了咋辦?一個破手鏈就賣六百塊錢,你也太黑了吧,連鐵的都不是,也敢賣這麼貴?給我退貨!」
  我笑了:「大叔,你兒子也是成年人,有他自己的權利。買賣出於自願,再說那個咬錢虎手鏈是泰國寺廟裡開過光的,你以為是地攤上的東西?」
  說了半天,王飛的父親不依不饒,非要我退貨不可,說幾百塊錢耽誤了他兒子的大好前途,這個責我負不起。我心想,為了賺兩百多塊錢,我和這父子兩人沒少廢話,真是犯不上,所以就說退貨可以,但手鏈不能有破損,而且要給我送來,大老遠的我不可能去蒲河取,而且要收兩百元的折舊費。
  王父同意了,說明天讓兒子給我送來,到時電話聯繫。
  到了第二天下午,王飛的手機號又打過來,還是王父,他說兒子死活不願意退手鏈,還說這幾個月股市漲了不少,都是因為有泰國高僧的保佑。王父在電話裡求我去蒲河鄉一趟,他會把手鏈搶回來給我。我拒絕了:「從我這裡到蒲河鄉有二十多公里,你讓我怎麼去?騎自行車我折騰不起,摩托車和汽車我沒有,坐出租車也要好幾十塊,除非你給我報銷來回打車費,否則免談。」
  王父咬著牙:「好,你打車來,來回路費我出了!」他這麼一說,我反倒沒了托辭,只好下樓叫出租車朝蒲河鄉方向駛去。
  半小時後到了蒲河鄉的某村,農村不像城市,有街道巷名和門牌號,這裡只有大路和小路之分,兩旁全是農家院民房。我給出租司機額外付了十塊錢,讓他在村口等我,最多十分鐘肯定回來,不然在這裡可很難打到車。
  進了村口,已經快到五點鐘,很多農家房頂的煙囪已經開始冒煙做飯。我給王飛打電話一直沒人接,只好邊走邊打聽。有個中年婦女在院門口喂雞,旁邊蹲著個中年男人,正捧著碗吃高粱米水飯。中年婦女聽了我的話,就問:「王飛?長啥樣,多大歲數?」
  我說:「又瘦又高,和我年齡差不多,三十歲左右吧。」
  「他媳婦叫啥名?上班還是在家?」中年婦女問。
  我想了想:「沒媳婦,好像是專職炒股,以前天天都騎自行車去市裡證券公司看股票。」
  剛說完,兩人就哈哈笑起來,中年男人把手指了指:「你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南走,看到哪家的房子最破,要是院裡還有個頭髮差不多都白了、和我歲數差不多的人,那就更沒錯了。他兒子可厲害,是咱村第一大神人,我們都不管他叫王飛,叫王神仙。」
  中年婦女問:「你也找他看手相嗎?」
  我一愣:「王飛還會看手相?」
  中年男人笑著說:「咋不會呢,不光手相,還會看面相,那扯得都沒邊,咱村人凡是沒事幹想解悶的就去找他看手相和面相,可有意思了。王神仙現在更厲害,說有泰國的和尚保佑,能發大財。」我覺得奇怪,旁邊的中年婦女看到我的表情,連忙用手打了她老公一下,再用眼神示意。
  中年男人問:「對了,你找他有啥事啊?」
  我只好說沒事,就離開這家人繼續走。果然,走了不到兩百米,就看到一戶農家的房子特別舊,東西兩間屋,外牆磚也沒用水泥填縫,看起來很彆扭。有個頭髮花白、滿臉全是皺紋的中年男人蹲在院裡剁雞食,旁邊還有個中年婦女在捆乾草。我本來不能確定這就是王飛家,但看到院子裡停著一輛26斜梁的永久舊自行車,就什麼也不用問了。
  走進院子,兩人連忙直起腰,那中年男人問我是誰,聽聲音就是王飛的父親。我說明來意,王父連忙把我讓進東屋裡。
  屋裡很簡陋,王飛坐在桌旁,桌子和牆壁之間堆著好幾大撂書,足有幾百本。兩名年輕姑娘坐在對面,旁邊還站著一個中年婦女,炕邊放著一盒達妮煙。王飛手捧著一個年輕姑娘的右掌,邊看邊說著什麼,三個女人不停地低聲發笑。看到我進來,那三個女人也沒在意,繼續發笑。王飛對我說:「來了,你先坐會兒。」轉頭對那姑娘說:「你在二十五歲之前注定沒有姻緣,也找不到對象,但二十六歲的時候就能結婚了。」
  那姑娘微笑著問:「那我現在要是有對象了呢?」
  王飛搖搖頭:「就算有也不是正經的。」
  姑娘表情有些不高興:「這叫啥話,什麼叫不是正經的?」
  王飛從一大堆書裡抽出一本打開:「你看,《紫微斗數》裡寫得很清楚,你這種掌紋的人不能在二十五歲以前找對象,要不然非得出事不可。」
  那姑娘身後的中年婦女一把將姑娘的手撥開:「得了得了,走吧,別在這聽他胡扯淡了,人家對像處得好好的,下半年就要結婚,讓你這一說還完了呢!」兩姑娘站起來,跟著中年婦女走出屋子。
  王飛歎著氣,把那本書扔回書堆。我看到他手腕上還帶著那條咬錢虎手鏈,黑色絲繩已經磨得發亮,看起來也很髒。這時他父母走進來,王飛的母親端了杯水放在我面前的桌上。王父問:「看完了,效果咋樣?」
  「跟別人差不多,都是不相信命的人,沒救了。」王飛無奈地說。
  王父對王母說:「那種人以後就別讓他們進來了,又想算又不信,那還來幹啥?」王母連連點頭。
  在王父的眼神示意下,王母對兒子說:「王飛啊,你把那個手鏈摘下來給人家看看。」
  王飛把眼睛一立,顯然很不滿意。我說:「這手鏈都舊成這樣,你要退貨,讓我以後怎麼賣?別說扣掉二百,就算白給人家都不要,我不是虧死了?」
  王父生氣地說:「那我們不管,是你答應給退的,說話不能不算!」我也很不高興,說你們這不是訛人嗎,怎麼說你們倆也是長輩,可不能耍賴。王飛說:「我說不退就不退,你們非逼我離家出走是不?」
  要說還是這句話管用,他父母立刻不作聲了,坐在炕邊上,板著臉看著我。我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心想才賺兩百多塊錢的東西,要是給退貨,那我以後再也不用幹這行了,太丟人。王飛說:「我現在兩天去一趟市裡,也沒事。」
  「怎麼能叫沒事?耽誤了股票上漲怎麼辦?」王父不甘心地說。
  我問:「為什麼不買台電腦在家裡上網操作,那多方便。」還沒等王飛回答,坐在後面炕頭的王父沒好氣地說:「拿啥買?好幾千塊錢的東西,咱們家又不是萬元戶!」
  這話讓我感到很意外,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萬元戶」這個詞。我回頭問:「今年股市大好,你兒子的資金都翻了有近三倍,怎麼還說沒錢?」
第154章 算命和炒股
  王母沮喪地說:「總共一千塊本錢,翻了三倍也才兩千多塊,還都在股市裡壓著呢。」我大驚,原以為王飛至少也有幾萬塊的投入,可居然才一千塊錢,這點兒錢也算炒股?我開始以為王母是在開玩笑或者哭窮,但王飛不滿意地說:「兩千多塊怎麼了,幾個月就賺了一千多,不用幹活也能賺錢,你們還不知足?」
  王父訓斥老伴:「就是,全村有幾個不用上班也能賺錢的?兒子的積極性就是這麼被你給打擊的,以後你少說話!」王母低頭不再說話。王父拿起炕邊那盒達妮煙,抽出一根點燃,這種煙現在早已絕跡,在當時是最便宜的,沒有過濾嘴,好像才賣八毛錢一盒。煙味特別嗆人,估計也不是什麼好煙葉。
  我忍不住了,問王飛:「就算不用上班就能賺錢,可幾個月才賺一千多塊,這多嗎?現在隨便找個工作都能掙一兩千,幾個月都快上萬了。」
  王飛說:「這你就不懂了,創業不能跟上班比,比爾蓋茨開發出WINDOWS系統之前也不上班,你能說他賺得少嗎?」
  我笑了:「那你在炒股票這兩年之前,那五年半都在學習什麼書?」王飛指了指桌上那幾百本書,我走過去翻了翻,驚訝地發現居然有一半是算命的書,什麼《紫微斗數》、《巧連神數》、《易經》等,另一半都是成功學、自我激勵、心理學和股票類的書,什麼《厚黑學》、《你就是錢》這種。
  「炒股票也用得上算命嗎?」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