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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節

  「但沒有接到委託卻主動調查命案,這未免太古怪。」
  「那麼我來委託你吧。為了偵辦這個案子,讓另一件事——『尋找盜挖品』稍微擔擱一些也無妨。」
  「哦……」市長如此投入,讓我有些困惑。
  我有點介意小綠。我送她回家後,她一直十分消沉。目睹屍體的打擊對她而言可能還是太大了。她現在好像在自己房間。
  「關於密室之謎,」市長說。「怎麼樣?您破解得了嗎?」
  「我還沒辦法說甚麼。」
  「小綠說您自信十足?」
  「我想應該會有辦法。」
  「太可靠了。」
  市長滿足地悠然吐出煙。淡紫色的煙筆直上升,在水晶燈一帶散去。「天下一先生這樣的名偵探,過去應該也破解過不少同樣的謎團吧?」
  「我是碰過幾次。」
  大雪的山莊、孤島之館——種種情景在我的腦中復甦。不過這些記憶都不是我的,而是偵探天下一的記憶。
  「不能運用過去的經驗解開這次的謎嗎?既然同樣都是密室,謎底應該也有相通之處才對。」
  「不過實際上卻沒有那麼容易。」我啜飲少許白蘭地。這是醇厚的干邑白蘭地,彷彿嗅得到法國夏朗德的泥土芳香。
  「密室也有許多種嗎?」日野市長問。
  「可以說是千變萬化。」我回答。「不過精簡後可以區分為七大類別。」
  「願聞其詳。」市長翹起二郎腿,深深地靠坐到沙發裡。
  「第一是實際上並非兇殺案,而是各種巧合重疊在一起,使得案子看起來像是他殺。」
  「原來如此。如果以這次的案子為例,那就是其實是自殺,卻偶然成了密室?」
  「沒錯,但傢俱不可能自己移動,所以可以排除這個可能性;第二,雖然是他殺,但並非兇手親自下手,而是把被害人逼到自殺或意外身亡。可是就算是這種情形,也無法解釋水島先生自己移動傢俱製造出密室。」
  「第三呢?」
  「第三是透過裝設在房間裡的機關,自動執行殺人。」
  「這可以排除。」
  「可以排除。射擊水島先生頭部的子彈確實是從握在他手中的手槍發射,而且手槍沒有任何被動過手腳的痕跡。」
  「進入第四類吧。」
  「第四類與第一類相近,是偽裝成他殺,但其實是自殺。也就是為了陷害某人,被害人甚至不惜犧牲性命也要設下陷阱嫁禍他人。然而,因為某些差錯而偶然製造出密室。」
  「這也不可能。如果想佈置成他殺,就不會刻意用書架堵住入口吧?」
  「您說的沒錯。第五種是儘管被害人已經遇害,兇手卻利用錯覺或偽裝使其看起來還活著。」
  「這樣會變成密室嗎?」
  「會的。比方說像這樣的詭計:下雪的夜晚,兇手在別館中的房間槍殺了被害人。為了在下手時不製造出聲音,兇手細心地使用滅音器等工具,然後設下機關使錄音機在一定的時間後自動播放,接著兇手若無其事地與其他人一起談笑,接著時間到了,錄音機播放起來,傳出了槍聲與慘叫。眾人飛奔出去查看時,庭院裡積著雪,上面沒有腳印。到了別館一看,被害人被殺了,兇手再趁機回收錄音機。」
  我說完後,市長叼著煙拍起手。
  「哎呀,太精采了。這也是天下一先生解決的案子?」
  「不,這是把其他案子稍作改編的情節。是非常基本的詭計。」
  「這樣還算基本?真是太深奧了。」本格推理小說迷要是聽見市長這番話,一定會感激涕零。
  「第六是相反的情形。也就是儘管被害人還活著,兇手卻讓目擊者產生人死在房間裡的錯覺,然後打開密室,再加以殺害。」
  「這次的案子不符合這個模式嗎?」
  「不行吧。我們推倒書架時,水島先生千真萬確已經死了。我當下查看過屍體,那不是剛剛遇害的狀態。」
  「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應該不會錯。」市長噘起下唇點點頭。「那麼最後的第七類是甚麼樣的狀況?」
  「我想第七類很容易用直覺理解,也就是在窗戶、門扉、煙囪等地方動手腳,製造出乍看無法出入的狀況。這一類也包含利用線或鐵絲從門外鎖上內鎖這類例子。」
  「這的確很容易想像,可是要從室內移動書架實在不可能。」
  「如果是空的書架還有可能,但當時書架塞滿了書本。」我想起塞得毫無空隙的百科全書。
  市長低低呻吟著:
  「那麼多種類,卻沒有一個符合這次的案子嗎?這究竟怎麼回事?」
  「這次一定也符合其中一類,可是沒有那麼容易就看得出來。這部份就是兇手的獨創了。」
  「也就是兇手的本領所在是嗎?」
  「是的。」
  「也是您的推理大顯身手之處呢。」市長笑著說,他果然樂在其中。
  「線索就藏在某處。」我含了大口一些的白蘭地,酒芳醇的香味與甘甜似乎可以刺激我的腦細胞。
  「移動傢俱與密室有關聯嗎?」
  「絕對有。」我斷定。「不可能是一時興起、突發奇想才做出那種事。兇手一定有非佈置成那樣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