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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節

  「若是你不帶千玲回來,我想也不會有後面的事,你我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我會看你白頭終老,可當你抱著千玲回來的那刻,我就知道我一直想要維繫的寧靜算是終結了。」
  「為……為什麼?」嵐清開始變的好奇和茫然。
  「古嘯天身邊有魏雍,你又是師從徐福,他教你占卜之數,可你不曾知道,玄門法術我亦然也會,觀相斷命我不在徐福之下,他能知道千玲是羋子棲轉世,我又何嘗不知道。」
  「你……你怎麼會玄門法術,誰?誰教你的?」嵐清吃驚地問。
  越雷霆再次看了我一眼,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算起來,應該是我教他的。」
  「你?!」嵐清瞠目結舌的愣了半天。「雁回,你……你怎麼會教他玄門法術?」
  「不是秦雁回,是嬴政!」
  嵐清徹底的茫然,我猜她現在一定很想知道越雷霆到底是誰,越雷霆低垂著手歎口氣接著說。
  「羋子棲當年禍亂天下,本被封印於祭宮,可惜古嘯天燒燬鎮守祭宮的阿房宮,讓羋子棲和嬴政重回六道輪迴,若沒有相同的命格,他們二人是無法入世,而且羋子棲和嬴政有千年宿命,不可能一人單獨入世,我看見你抱回來的千玲,就知道嬴政也一定入世。」
  「後來呢?」嵐清口氣變的平和,從之前的質問變成現在的關注,她迫切地想要把所有的疑惑解開。
  「當時我不知道徐福讓你收養千玲的原因,但有一點我很清楚,只要千玲不遇見嬴政轉世的人,那她可以平平安安過完一生,我本是懂玄門法術的人,天命難違這四個字我懂,可真正落在我身上,我還是想和自己賭一把,我其實在賭你和千玲的平安。」
  越雷霆說到這裡停頓的時間很長,抬手的時候發現酒壺中已經空洞,慢慢放在石桌上。
  「直到我看見雁回,他有帝王之命,我就知道我一直刻意在迴避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天意難欺那二十年我每天都在關注身邊任何一個人,我以為我可以幫千玲躲過去,可惜事與願違,雁回的出現讓我明白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所以你佈置一切,與其躲不過不如順應天命,讓雁回見千玲,再然後……你真忍心看見他們兩人相互殘殺?」
  「你怎麼還不明白,是羋子棲和嬴政,沒有我們的千玲,雁回也不會有,他們不過是承載那千年前宿命的載體而已,我曾經阻止過那場禍事……到最後才明白我一直都不知道真正亂世的人,當年我做錯了,我只希望這一次能徹底的彌補。」
  「你曾經阻止……阻止過這場禍事?」嵐清有些迷惑詫異地問。「你是怎麼阻止的?」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我抬頭去看越雷霆,有些感慨的幫他回答。「他曾經孤身一人見嬴政,試圖弒君平息禍事。」
  「易水寒……」嵐清頓時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從嘴中說出話來。「你……你是荊軻?!」
  越雷霆不置可否的沉默良久後開始點頭,我只猜到他是誰,但是至於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我也在等他把故事說完。
  圖窮匕見,我刺秦皇被擒拿,發現秦皇遠超出我想像,世人都說他是暴君,可他居然沒殺我,當日在殿之上所有近衛,秦皇當著我的面全部誅殺,甚至沒有交代過我半句,只讓我脫掉衣衫換上近衛服飾,選其中一人剁於肉醬。
  並施白厭之術改我容貌留我在身邊,秦皇說我有膽刺秦無非想結束禍亂,就給我一次機會,他傳我玄門法術並讓我設計祭宮和鎮守所用的四方結界,古嘯天燒燬阿房宮擁有四方結界,可是……
  越雷霆撩起衣袖,胳臂上赫然一處和古嘯天一樣的烙印。
  我當時也在場,浴火重生擁有四方結界的不止他一個人,我就是擔心日後會事端再起,秦皇讓我知道真正亂世的人是誰,去祭宮封印羋子棲本來我會一同前往,秦皇當時知道是有去無回,傳我長生之術,就是為了讓我留世警戒。
  徐福靜修龍虎山,秦一手我不得而知,所以我一直追隨在魏雍身旁,這千年他還算安分,或者說他沒等到羋子棲和嬴政轉世,可我怎麼都沒想到,你居然……抱回千玲。
  嵐清已經不知道說什麼,越雷霆重重歎了口氣,聲音低沉的說,不是我心狠要這樣對千玲,祭宮一役秦皇贏的僥倖,或者說他根本沒贏,若讓羋子棲再亂天下,這世間……
  越雷霆走到嵐清身邊,聲音柔和而沉重。
  不會再有這世間,陰陽兩界混沌,人間地獄!
  嵐清默默低下頭,她對千玲情義再重也深知亂世的後果,終於明白越雷霆的苦心,眼角一行清淚滑落。
  我仰頭看天淡淡一笑,抬頭手掌看了看很平靜自信的對他們說。
  「嵐姨,你不用太傷心,我命由我不由天,萬世天命也好,宿命也罷,今世我就要和這九霄三十六天神眾做一個了斷,你放心,我一定帶千玲回來,完好無損的交給你,天若滅我我滅天!」
  
  第117章 納骨間
  
  第二天一大早顧安琪和顧連城來為我們送行,葉輕語隨徐福修道需要閉關,越雷霆和嵐清留在天王塔下守護越千玲,事實上到現在我忽然發現我似乎已經找不到對手和敵人,或許只有到了秦始皇陵才是一切真正塵封的時候。
  在龍虎山山門處我看見古嘯天,一個人落寞地坐著山巖上,僅僅是幾日光景,他已經衰老了太多,我甚至發現他如今走路都有些不穩,在他身上我再也看不見曾經的霸氣,落在我眼中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尋常的老人。
  他是空手來到,我沒看見他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兩個布袋,那是他永遠不會離手的東西,也是他身份和過往的見證,看的出他是真的放下了,此去幽冥古嘯天已經了無牽掛。
  我們和古嘯天交集太多,不過蕭連山如今看他似乎早就忘了曾經的林林總總,除了一個遲暮的老人,他已經什麼都不是,甚至連步伐都緩慢吃力,一個人落在後面看著我都有些莫名的心酸。
  蕭連山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退回去試圖攙扶著古嘯天走,我正想去阻止已經晚了,和我想的一樣,蕭連山被古嘯天決絕的推開,他是不服輸的人,即便是爬也不會接受別人的幫助,我心裡很清楚,像他這樣驕傲的人,對他的憐憫和同情在古嘯天眼中會是卑微的施捨,那是對他的羞辱和嘲諷。
  好在蕭連山一臉的憨直,在他眼中僅僅能看見單純的善意,古嘯天還是虛弱的擺著手,只回了一句話,我還沒不中用到被人扶的地步。
  我讓蕭連山回來,我已經不能再給他什麼,如果還有,我只希望讓他僅存的驕傲延續下去,那不是冷漠,那是對英雄另一種的敬重。
  我們故意放緩腳步,不想讓古嘯天最後那絲氣概消磨和屈服在和我們之間的距離上,從龍虎山到鳳陽不過十多天的路程,我們到金陵已經快大半個月,鳳陽離金陵不遠,聞卓說隨道先去一趟金陵。
  六朝古都留給人們的是紙醉金迷的繁華,但並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充斥在浮華之中,比如聞卓現在帶我們去的這個地方,在金陵北郊一處很偏頗的山頭,聞卓說這山是有名字的,叫獨山,不過相信知道這山名的人並不多,事實上來這裡的人幾乎沒看見一個。
  這獨山與其稱為山,還不如叫丘,來到這裡給我唯一的感覺是荒蕪,一種頹敗孤寡的荒蕪,想必這獨山的名字還真是貼切,山丘之上甚至很難見到一處樹木,即便是草叢也很難見到,一處破敗之地,從堪輿角度上講,此處山水無情,風散氣敗,獨峰如劍煞氣沖天,四處無蔭上不遮天下不避地,陽氣難入陰氣不疏,怎麼看都是一處險惡之地。
  而就在這樣的地方居然會有一處廟宇,聞卓就帶我們停在廟門前面,我抬頭看見陳舊的廟匾上三個漆黑大字,善公廟。
  這是道家的寺廟,按理說更應該選風水獨好的地方,竟然把廟修建在這樣一處陰陽不濟之地,走到這裡還不用我掐算就能感覺到沖天煞氣和揮之不去極其濃重的陰氣。
  聞卓回頭看我們,面色開始變的嚴肅,也沒有多餘的話,加重語氣說,進去後盡量由他說話,最好別開口,什麼都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說。
  我再次看看四周,這裡孤山斷水怪石嶙峋,道家之人絕對不會把廟宇修建在這樣的地方,這分明是一個聚陰之地,廟宇供奉神靈,多有香火延續可我們一路上來,一個香客也沒遇到過,到這裡已經是晚上,夜風襲過感覺陰冷無比,我眉頭一皺。
  「你怎麼會知道這樣的地方?」
  「你忘了,我每次輪迴都要一張路引,只有人死後才能拿到這東西,我算是瞞天過海,沒有點門路怎麼行。」聞卓很沉穩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