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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節

  「沒有……」道士停頓了一下接著回答。「那人說秦居士若是問起是誰,讓貧道轉告,八千女鬼亂朝綱。」
  魏雍!
  屋子裡所有人都站起來,他果然也登上龍虎山,不過這不足為奇,有古嘯天在他身邊幫忙,這三曲九洞對他來說猶如無人之境,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來見我。
  之前我推斷闖進屋子試圖偷襲顧安琪的人就是魏雍,從地上的血漬看不管這個人是誰都會傷的不輕,若是魏雍的話他居然還敢來。
  我還禮帶話的道士後,既然魏雍都找上門我也該去見見他,既然都上了龍虎山,早晚難免一戰,其他人說跟我一起去,我搖頭,怕魏雍會有其他打算,讓其他人留下來,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蕭連山不放心,死活都要跟著一路,我擰不過他,讓聞卓留下來保護越千玲她們,如今越千玲擁有羋子棲的法力,若遇危急我相信她有自保的能力,而聞卓和我道法不相伯仲,有他在我挺放心。
  去的路上我心裡想了很多事,經歷過後面很多事,我慢慢都快要忘記這個曾經把我們逼的走投無路的對手,魏雍如今一到龍虎山就來見我,也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目的。
  百花池離我們的靈芝園不太遠,穿過小徑不一會就到了清波碧水滿池奇花異草的百花池,我們去的時候是晚上,在池邊的涼亭我看見一襲白衣的魏雍,他是一個人來的,在涼亭裡的石桌上漫不經心的溫一壺酒,樣子讓我想起他等秦一手的時候。
  我走過去很從容的坐在他對面,魏雍抬頭看我樣子很平靜,伸出手背觸碰酒壺,淺然一笑,酒溫剛剛好,我來的恰好是時候。
  看著對面的魏雍我心中有些疑惑,從他的面色和表情看,他並沒有受傷,這樣說起來我的推斷是錯的,闖入我們房間最後被越千玲打傷的人並不是他。
  蕭連山寸步不離的站在我身邊,沒有坐下來的意思,他的想法我明白,若是魏雍居心叵測想要動手,他站在我旁邊不至於太被動,至少能搶到先手。
  我還在疑惑的時候,魏雍已經把倒好的酒杯遞到我面前,很奇怪的事他居然沒用護體結界,不知道是因為對於我他不屑一顧用七星五獸結界,還是今天他原本就沒打算和我較量。
  「安平公主座下四位弟子中,我和穆師妹交情最深,千年前我四人各帶一物分離,穆師妹向西而行,我以為這千年孤寂總有重逢之日。」魏雍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惆悵的說。「摘星樓上我看走了眼,沒認出是你,等到你解開碣石宮的封印我才恍然大悟,穆師妹對秦皇情深意重,我有孰能不知道,我四人都有死命在身,你還能從暹羅回來,想必穆師妹已經不在了。」
  魏雍說的真切沒有半點矯揉作態,看見對面的我也很平靜,就如同是故知把酒話離愁,不過他的神情是真有些哀傷。
  「這杯酒我敬穆師妹。」
  魏雍說完穩穩的端起他面前的酒杯,很沉穩的倒在旁邊的地上,我忽然又開始發現看不透眼前這個人,不過魏雍的舉動讓我多少有些感觸,什麼也沒說,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第70章 煮酒論英雄
  
  曾經的魏雍給我的感覺是高深莫測,而且運籌帷幄滴水不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曾經把他當成我一生最大的敵人和對手,不過在真正認識到秋諾,以及後面知道的一些事後,我突然發現魏雍有些可笑,甚至和我一樣不過是他人手中不同的棋子罷了,我和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他人提前精心安排好的。
  我甚至都要比他好一點,至少我還知道自己是別人手中擺佈的棋子,估計魏雍到現在依舊渾渾噩噩什麼都不清楚。
  他最終會死在秋諾的手上,或許對於這個結局恐怕是連他都沒想到的,所以現在的魏雍在我眼中不再令人害怕擔心,反而有些可憐。
  魏雍給我倒第二杯酒,手很穩以至於沒有一滴濺落在外面,我對酒沒什麼愛好,不過不能否則魏雍溫的酒果真是恰到好處,多一分太濃,少一分太寡,喝在口中百轉千回別有滋味。
  「第二杯酒我敬你……」魏雍說到一半停下來自嘲的淡淡一笑。「一樣的,你早晚會是秦皇,我敬你如同敬秦皇,君臣一場,你是高高在上的君,我是俯首聽命的臣,論君臣之道我是萬死之人,之前告訴過你,我一生就佩服過一個人,就是你,肺腑之言絕無恭維之意,昔年祭宮所發生的事歷歷在目,秦皇威德千古無二,若不是各為其主,我願侍奉君皇萬世。」
  「當年祭宮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目光直視這魏雍很從容地問。
  魏雍看我一眼,不過很快又避開我的目光,我知道他不會告訴我,那祭宮中發生的事如同一件忌諱莫深的秘密,每一個知道詳情的人都在刻意的迴避,我甚至有一種衝動,現在就想去祭宮,或許只有我到了那裡所有的謎團才會被揭開。
  「我觀天象五嶽四靈聚齊,想必你已經破了五嶽真形圖中的秘密,喚齊了安平公主藏於五嶽的法力,可那法力剛好也是封印祭宮所用,如今祭宮已開沒有誰再能阻止你回去。」
  「……」我一愣剛舉起的酒杯停在嘴邊若有所思的問。「你既然知道我已經喚齊羋子棲的法力鎮守四方,那你也更應該知道,即便你得到玉圭也開啟不了幽冥之路,來這龍虎山豈不是要空手而歸?」
  魏雍笑而不語,很平靜的給自己斟酒,我冷冷一笑不慌不忙的說。
  「還有你費盡心思的五帝嗜魂陣,看來也只能功虧一簣,不過你埋血萬骨山,你這手上沾染的萬條人命怕是不會讓你安寧,你最好一直活下去,否則你手中罪孽怕是下了十方幽冥永世都還不清。」
  魏雍忽然漫不經心的看看自己的手,乾淨白皙每一處指甲都修理的光滑平整,很難想像他這樣的手回沾滿血腥,不過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似乎這萬人對他來說沒有丁點愧疚。
  我飲乾淨杯中的酒,豪放的推到他面前,從容不迫的說。
  「對啊,區區一萬人你又怎麼會放在眼裡,我曾經問過秦一手你是誰,他沒有告訴過,這千年變遷你又豈會只有一個名字,秦一手說羋子棲給你兩句籤文印證你一生沉浮,只要我解開那兩句籤文便知道你是誰。」
  「這麼說你現在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玄鳥棲木平四方,玄鳥棲木,鳥下有木是一個梟字,二十四史成王敗寇之中梟雄多不勝數,可能平定天下的只有一人。」我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你取一個魏字,不是因為其他,是因為這個魏字代表了你最為輝煌的時間,我知道你不是想貪圖權勢,你想要的是帝王之命,你堅信時勢造英雄,你沒帝命,卻想著給自己造一個出來,殊不知天命難棲,你能平四方,可最終也得不到帝命。」
  魏雍很平靜地點頭,甚至連笑容都沒有變化,一點也不意外。
  「我曾經也煮酒論英雄,不過是泛泛之談,若真論英雄世間唯有一人,文韜武略千古無二隻有秦皇堪稱這兩字,所以我第二杯酒才會敬秦皇。」
  我明明處處佔得上風,可魏雍還是給我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我看不到他的詫異也看不到他的慌亂,就如同他請我來著百花池,他的淡泊讓我反而有些無所適從。
  「我四人每人都有一件死命,各不相同,安平公主千算萬算結果算錯了穆師妹,要喚齊藏於五嶽之中的法力,本應該是我四人必要完成之事,穆師妹仙遊……」
  魏雍給我倒滿第三杯酒,樣子有些心滿意足,淡淡笑了笑接著說。
  「第三杯酒我是謝謝你,幫我完成本已經不可能再做到的事。」
  我一愣眉頭緩緩皺起,我喚齊法力鎮守四方是為了克制魏雍開啟幽冥之路,可他並沒有慌亂,反而特意來謝我,我疑惑地看著他,魏雍似乎很滿意我現在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接著說。
  「五帝嗜魂陣也好,幽冥之路也罷,若是真有這麼簡單就能救回安平公主,我又何必等到現在才上這龍虎山。」
  「那……那你上龍虎山是為什麼,你拿玉圭難道不是為了開啟幽冥之路?」我大吃一驚的問。
  「怎麼?到現在你還認為我拿玉圭是為了開啟幽冥之路?」魏雍表情很平淡的看著我反問。「看樣子你還不知道玉圭真正的作用。」
  魏雍只不過是一顆棋子,這個在我見到秋諾後就根深蒂固,可現在不管我怎麼看他,魏雍似乎更像是持有棋子佈局的人,他越是這樣輕鬆我反而越是心裡沒底氣。
  「越千玲有七竅玲瓏心,而安平公主把畢生法力分藏七份,本來沒有穆師妹,沒有人能喚齊藏於五嶽之中的法力,可是你幫我做到了,如今還差兩份,只要越千玲七竅玲瓏心一開。」魏雍喝了一口酒心氣平和的對我笑著說。「根本不用什麼幽冥之路,到時候這龍虎山定是風雲際會,安平公主便可重臨人世,不過……」
  魏雍說到這裡,把頭慢慢靠過來,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
  「不過安平公主和你的越千玲只有一個人能存在於世,你讓越千玲擁有了那藏於五嶽之中的法力,就形同於幫安平公主入世,到最後你見到的就只有安平公主,這世間再無越千玲。」
  我臉色頓時一片蒼白,手一抖杯中的酒濺落在手背上,想起越千玲誅殺秋諾和重傷闖入的人,她不是不能駕馭那些法力,而是那些法力在本能的保護她的七竅玲瓏心,若是七份法力衝開七竅玲瓏心的七竅,越千玲的身體就會被羋子棲所佔據,想到這裡我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