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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節

  「道長,你這是……?」
  虛靈子的目光一直落在聞卓的身上,不慌不忙的說。
  「居士既已悟道,道法定當了得,貧道讓開此路不難,想請居士算一算貧道到底是先出左腳還是先出右腳?」
  頓時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在其他人看來虛靈子分明是有心刁難,但聞卓一臉鎮定,回頭看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說之前道符聞卓燒燬其中之一是神來之筆的話,那現在虛靈子完全沒給我們留任何僥倖的機會。
  原因很簡單,到底是出左腳還是右腳,全憑他一念之間,我們隨便怎麼選一樣也是錯的,他都會出相反的一隻腳,這根本算不出來,但如果不算結果就更簡單,從這裡下山回去,難怪這小小的清塵溪擋住了那麼多前來參加比試的人。
  我走向前站在聞卓身邊,對虛靈子稽禮後心平氣和的說。
  「道長仙風道骨,道法修為非常人能比,看來要過這清塵溪絕非易事,雁回有一事相請,還望道長成全。」
  「你有何事說來聽聽。」虛靈子撫鬚而問。
  「大老遠來龍虎山,本想由此登頂論道,可有道長守在此,看來我們和龍虎山終究是緣慳一面,臨走之前,想請道長也為在下占一卦。」
  「知難而返也算是審時度勢,你要占何事,貧道盡力而為。」虛靈子點頭同意。
  我轉身看葉輕語,什麼也沒說,一把抽出她手中長劍,劍身寒氣逼人,溪水映在劍刃上寒光刺眼,葉輕語剛想說什麼,就被旁邊的聞卓拉住,距離太近,她好像生怕聞卓又亂來,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
  我面無表情持劍而立,我轉身那刻看見虛靈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並不是因為我手中的劍,而是我忽然收起的笑容,整個人比這把劍還冷。
  「道長就幫我佔一卦,算算我手裡的這把劍是會砍你左腿,還是砍你右腳!如果道長算錯了,就放我們過清塵溪。」
  越千玲忽然一把握著我的手,或許其他人還以為我在開玩笑,不過越千玲應該知道我是認真的,因為那晚讓齊鴻濤處決掉霍謙的時候,我亦是這樣的表情,所以越千玲才會如此緊張和擔心。
  虛靈子默不作聲和我對視良久,不管他佔出來是什麼結果,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他佔錯了,我們過去,他如果占對了,我砍掉他腳,他會讓開路,我們同樣也能過去。
  虛靈子的腳步移動,緩緩讓開身後的路,雙手抱一稽禮,心悅誠服的說。
  「這位居士大道獨行,已成就三千功行,恆念從心無所可擋,貧道自知不敵,在此送各位過清塵溪,由此而去便入龍虎山,居士道法圓通憾有能及,登頂之路崎嶇不平,望居士一路小心,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比試之日貧道在山頂靜候居士風采。」
  「雁回得罪,道長謬讚實不敢當,多謝道長提醒。」我還劍於葉輕語稽禮答謝,率先走過清塵溪水。
  葉輕語有些詫異的打量我們,不過好像是怕和聞卓扯上關係,一個人過溪後自己先走了,蕭連山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問。
  「道長,聽說上山要過三曲九洞,你這兒算不算第一層啊?」
  「居士說笑了,貧道和其他兩位師兄不過是山門迎客道士,貧道天資愚鈍淺薄,只能在此地勸阻上山比試的道友,要過了我其他兩位師兄後,才算真正入龍虎山,至於三曲九洞……」虛靈子已經坐回到香案邊,心平氣和的笑著說。「還是等各位過了我那兩位師兄再說吧。」
  
  第84章 宗主
  
  蕭連山無意中問的那句話實際上我也是那樣想的,按照顧連城交給我的龍虎山地圖,此地是該有第一層考驗,豈止虛靈子竟然回答他僅僅是山門迎客道士,而且等在我們後面的還有他兩位師兄。
  虛靈子算不得有多厲害,守在清塵溪勸阻參加玄門比試的人,用的是道法中的一個悟字,既然是學道之人,再高深的道法修為,也參不透道法根源,無疑是無根之木難成大器亦非正統。
  可一個虛靈子竟然在清塵溪擋回去那麼多人,雖然不見他道法如何,但足見此人已證大道,他說我大道獨行,事實在虛靈子又何曾不是,道法在心萬物亦為道,一個迎客道士就有這等修為境界,我不得不佩服這龍虎山果然是道家祖庭所在。
  在虛靈子這兒,我們算是入了山門,但聽他的口氣和意思,我們不過算是入門而已,至於能不能過三曲九洞那都是後話,要先過他兩位師兄才算有資格入山,換做以前我多少會認為虛靈子口氣未免是太大了一點,可親身見識過他的大道後,我反而對謹慎了許多,可隱約對前面會遇到的人和事竟然有些期盼,或許是經歷過太多,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慢慢喜歡上在這種令人窒息的絞殺中獲得莫名的興奮和滿足。
  聞卓還是走在最前面,估計是在找葉輕語,還有一個原因,落在後面的話免不了要被越千玲和顧安琪奚落和捉弄,蕭連山和顧安琪過了清塵溪後一路沿溪而上,心情甚好的欣賞龍虎山沿途風光。
  而我和越千玲跟在最後面,我想可能是我之前拔劍相向的樣子讓她有些後怕,過溪後她偷偷問過我,如果當時虛靈子不讓路我會怎麼樣,我笑著回答算到虛靈子一定會讓,因為他道自然在心,已悟無為空忘之境不可能會執念輸贏,越千玲似懂非懂的點頭,看她的樣子像是鬆了一口氣。
  可其實虛靈子到底會不會讓路我並不清楚,雖然按照他的悟道的境界,十有八九會讓開,幸好越千玲沒有問我,如果虛靈子執意不讓我會怎麼樣,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因為我絕對會砍斷他的腿。
  可能是因為龍虎山的風景獨好,我們上午進山,走到現在已經近黃昏,夕陽的餘暉像一層金紗覆裹在山間,晚霧開始升騰瀰漫,餘暉透過霧氣一片淡紅籠罩著龍虎山猶如仙境之地,難怪這裡被譽為道家第一仙地。
  「看樣子我們今天要過了這裡才能休息了。」
  聞卓摘下嘴角的草根在前面回頭對我們說,抬頭才看見不知不覺來到山頂,雖說是山頂不過龍虎山有九十九峰二十四巖,山丹水綠,靈性十足,我們所在的只不過是其中一座,離我們要去的地方還遠的很。
  山間的小徑消失在懸崖邊上,一片薄霧阻擋了前面的道路,看不清那厚厚的紅霧中有什麼,在山崖邊有一處涼亭,上書天師亭三個大字,在亭邊零零碎碎堆放這很多石碑,上面雕刻著道法典籍,有一些是刻好的,有一些只刻了一半,不過看上去都是新刻沒多久的。
  而這山崖最讓人好奇的是,山崖邊的參天大樹上懸掛著三個葫蘆,相互之間用鐵鏈相連,夕陽照射下寒光閃閃,走近一看三個葫蘆竟然是赤鐵所打造,形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但不知道懸掛在此有何用意。
  一陣山風襲過,雲海隨風而逐,我們這才看見山崖中間是萬丈深淵,山間小徑消失於山崖邊上,出沒在對面的山腰出,兩山之間相隔百來米,中間僅僅由兩條一上一下的鐵鏈相連,想要過到對面去,就必須從手腕粗的鐵鏈上走過去。
  被這條鐵鏈阻擋的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葉輕語,她應該來這裡很久了,估計是之前雲霧太大,看不清前面的情況她沒敢貿然前行,如今山風吹開雲霧雖然鐵鏈穿山而過凶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會掉落深淵,可葉輕語並沒有猶豫不決的樣子,背好她的劍正打算從鐵鏈上走過去。
  「女居士就這樣過去也無濟於事,貧道手中有過山令牌一道,除非拿到此令牌,否則即便女居士過去也只會無功而返。」
  聲音是從涼亭中傳來,上來之前我就看見涼亭裡的道士,身形消瘦挺拔,不過一身青衣純陽巾下青絲高盤,鬚髮烏黑如墨,如若不是他那雙深邃淡泊的眼睛,我很難判斷出他的年齡,只有經歷過相當長歲月磨礪的人才會有這樣的雙眼,可和他的容貌卻完全不相符。
  我和聞卓停在這山崖上,就是因為這亭子裡的這位道士,在這條後山的小徑中不會有隨隨便便的人出現,想必這條鐵鏈也不會太容易讓我們過去。
  聽到道士對葉輕語的話,果然印證了我的猜想,我們一起向亭子走去,亭子中的石桌上擺放文房四寶,道士一直心無旁騖的低頭急書,看道士的字寫的行雲流水蒼勁有力,字字猶如鐵筆銀鉤可見功力了得。
  「道長,我要上龍虎山參加玄門比試,既然過山需要令牌,勞煩道長行個方便,時間不早天晚了這鐵鏈不好走,再次耽誤一晚恐怕會誤了我的行程。」葉輕語稽禮很客氣地說。
  「我看你挺機靈的一個人,怎麼……怎麼會喜歡……」蕭連山撓著頭憨笑,樣子很誠懇對聞卓小聲說。「會喜歡比我還笨的女人啊?」
  聞卓估計是礙於葉輕語的面,生怕她聽見沒有發作,身後的越千玲和顧安琪捂著嘴沒敢笑出聲,就連我也不得不承認蕭連山這話,葉輕語的執念和單純是我見過所有人裡面最至極的一個,她認準的事會義無反顧去做,不管前面有什麼都不會在乎,說好聽點她這叫自信,可以她的道法功底,說她自負都是抬舉她,葉輕語在我眼中更像是自殺,我猜聞卓也應該是這樣想的,所以從上山看到她第一眼開始就沒放鬆過。
  但像葉輕語這樣性格人往往會有兩種極端的結果,要麼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因為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危險更不會在乎危險,要麼就名揚四海,因為她永遠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持之以恆鍥而不捨往往是很多人很難做到的事,但對於她來說反而是最簡單的。
  「貧道虛靜子,奉龍虎山掌教天師之命,在天師亭恭迎各位入山道友。」
  這位道士是虛靈子提及的師兄,看虛靈子少說也有六十多歲,虛靜子既然是他師兄相信年紀不應該相差太多,但虛靜子怎麼看都實在比虛靈子要年輕得多,道家講究修身養性,看來虛靜子的修身之道令人歎為觀止。
  虛靜子的話說得很客氣,不過人和語氣倒是一點也沒有客氣的意思在裡面,對葉輕語說話時頭也沒抬,甚至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比起虛靈子的平易近人,這虛靜子未免清高孤僻了太多,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本事能讓他這麼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