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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節

其實,我的生活本來就沒有什麼意義,就是不停地發呆,想著下個月的水電費,然後思考自己活著的意義。想著我就苦笑,我的生活變成這個樣子,真是無話可說。
「我不知道,我得好好想想。」我對胖子說道,「但是要等這一切都平息了之後。這一切的謎題,我大概是知道了一些,很多能推測的。我也都推測出來了。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我會等到事情慢慢地平息,看最後露出水面的礁石是什麼樣子。」我說的是實話』我確實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情已經接近完結了。胖子拍了拍我:「反正不管怎麼說,你最好先把你的臉換回來。」
我摸了一把我的面具,又想起了潘子,就覺得所有的心事都沉了下去:「我已經無所謂了,這張臉,最後還有點用處。」
和胖子聊完之後,我回了房間。我以為這已經是尾聲了。在張家古樓的整個過程。我都有點記不清楚了,只覺得和以往一樣,到了這一步。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平息了。
但是我錯了,接下來又發生了一件事情,這件事情雖然和故事的發展已經沒有了太大的關係,但是,我還是必須把它寫下來。
在悶油瓶走後的第三天,雲彩死了。
我當時朦朦朧朧地聽到外面的騷亂聲,爬起來就聽到有人說有一個女孩子死了。
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是雲彩。我當時已經覺得,不可能再有人死了。這種情況下,一切都已經這麼安定了。我們都出來了,競然還會有人死去。
雲彩死了,他們在溪流雖發現了她的屍體。是被槍打死的,子彈穿過了她的肺葉。當時她一定沒有立即死去,而是逃到了溪水裡,一路被衝了下來。
所有的村民都認為是裘德考的人幹的,他們和裘德考的人發生了激烈的衝突。我真的沒有反應過來,太多的悲傷使我只是呆看著那具蒼白的屍體,沒有任何表情。
我知道是誰幹的。是那個鬼影,是那個塌肩膀的人。我忽然想起之前在阿貴家二樓看到的那個人影。
那個鬼影。從一開始就在監視著我們,是誰為他打開二樓的門的?
我沒法在這個時候去問阿貴,但是我知道,除了盤馬,鬼影和阿貴一定也有聯繫。阿貴也許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是一定和他有利益往來。
也許,雲彩就是阿貴派去和這個鬼影接頭的人。雲彩她並不是真的對我們那麼有興趣,她偽裝出天真的樣子和我們混在一起,也許只是為那個鬼影刺探情報
如今,那個鬼影要抹去很多東西,雲彩知道得太多,便被他抹去了我想,我再去那個山洞。肯定不可能再見到他了。
我覺得一切於我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了。為什麼還有人會繼續殺害那麼可愛的生命?
胖子推開人群的時候,我選擇了退縮,我沒有任何力氣去面對同伴的悲傷了。我聽到了一聲響徹山谷的悲號,那是胖子的怒吼:「誰?誰幹的!」他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沖昏了頭腦,沒有想到我想到的我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覺得好累好累。
第十三章回歸
那一天傍晚,我從白蓮機場起飛,在上海虹橋機場落下,然後乘坐機場大巴,從上海回杭州。
在虹橋機場的廁所裡,我看到自己的臉。面具非常巧妙地避過了我會長鬍子的所有地方,否則我現在的鬍子應該已經頂著面具往我肉里長了。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留點鬍子也會挺男人的,現在看來,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留鬍子,特別是現在這麼一張滿是胡楂的老臉,加上身上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像是拾荒界的某個型男。
聽小花說,在中國古代,戴這種面具的人要用藥水把面部皮膚的毛孔全部毀掉,過程很痛苦。長不出鬍子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雖然並不是特別悲劇的事情,但是,我還是慶幸他們沒有這麼幹。
那是最晚的一班大巴,大巴上只有我和一個學生模樣的姑娘,那姑娘一直戴著耳機,看著窗外,眼神很迷離。她梳著一條辮子,很乾淨,有一種很特殊的氣質。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雲彩,心中的感覺難以言喻從廣西出發的那一刻起,我一直繃著自己的情緒,如今看著路邊閃過的路燈,心中彌潘的各種痛苦一點一點地洩露了出來。
我閉上眼睛,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胖子的哭號聲還在我的耳邊迴盪。我想起了雲彩的那張畫,畫裡的我們,第一次去巴乃的我們。雖然心中充滿了謎團,但我們看上去很幸福,因為那個時候,命運還在我們自己的手裡。
可笑的是,接下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把我們握在手裡的命運全部送到現在的境地裡去。
我心中還有的恐懼是什麼?即使是在如此的情緒當中,我還是覺得自己心中的任何糾結都沒有減輕。
我的心魔並沒有消退,或者說,這一次回來,我甚至並不認為這是一次終結。我深深地知道,我只是回來做一個過客的,事情並沒有結束,反而正沒有停頓地繼續進行著。
車子的終點站在凱旋路,我下來打的回家。已經是子夜,看著熟悉的街道,對比著前幾次回到杭州的心態。那幾次,我回到杭州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疲憊:再也不要去那種地方,這一次一定是最後一次了。這是當時常有的想法。
但是這一次沒有。我沒有疲憊,我甚至有一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再這麼下去,你就要病入膏肓了。」
病就病了吧。我點上一支煙,下車之後,看著眼前的一切,忽然一陣愕然。
我的面前,是三叔的鋪子。
我不是應該回家嗎?我有一些恍惚,忽然就想起,上車時和司機說的地址,就是三叔的家。
我不能回自己的家,即使是回到杭州,我也必須住在這裡。
我轉頭,出租車已經開走了。站在黑暗的胡同裡,我不由得覺得好笑,從口袋裡掏出潘子之前給我的鑰匙,來到鐵門之前,吸了一口氣,打開。
整幢小洋房沒有任何燈光。我走進院子,看到三叔的盆栽。因為有園丁打理。盆栽長得非常好。凌亂地四處擺著。三叔平時用來喝茶的茶桌放在院子中間。
這裡就是三叔平時生活的地方。我在這裡待過幾天,沒有想到,這一次回來,來的還是這個地方。
我沒有立即進屋,因為我不知道進去能幹什麼。我不想在這樣的子夜,在這樣的房子裡徘徊不知道為什麼,接下來的生活讓我很抗拒,能晚-點開始,就晚一點開始吧
坐到了茶椅上,我裹緊了衣服,看著夜空,一動不動,一直到了天亮。
是每天到這裡的園丁吵醒了我: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張臉正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東家,回來了?怎麼睡在這兒?」
「何叔?」我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立即意識到不對,馬改口道,「老何,這麼早就來了?」
「快回房裡去吧。天冷。東家。」老何說道
我點頭,看了看屋內。小時工還沒來。三叔這裡每天都會有小時工打掃,但是只限於三樓,二樓和一樓是放貨的地方。
搞古物的人大多不喜歡特別乾淨和現代的裝潢設計,一般賣古董的都喜歡把所有的東西凌亂地擺著。這是為了滿足顧客的心態,因為在凌亂的古董中挑選貨物,會給人更放心的感覺。很多地區性的古董鋪子。都喜歡把古董亂丟在地上賣,也是一樣的道理。要是做得和什麼首飾店一樣,找些穿小西裝的營業員,反而顯得不專業了。
其實,要是所有人都懂古董也就算了,事實是,真正懂古董的收藏家太少了。做這一行。我們每年見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完全不懂的假內行。這些買東西的人。特別在乎感覺。
我繞過這些古董,經過幾道門禁來到三樓,一樓的東西都不值錢。二樓有保險櫃,東西稍微好點。真正的好東西,不開張的時候都放在三叔三樓的密室裡。三樓門禁看著破破爛爛,其實都是鎢鋼的。用的是三叔找的老鎖匠設計的鎖,機關都在牆裡面,一般人除非拿炸藥轟,否則根本打不開。
三樓是個大套間。三叔是個很會享受但是並不外露的人,他對於很多現代的玩樂都沒興趣這個大套間裡所有的紅木東西都非常昂貴,但是相比這些,我其實更喜歡柔軟的沙發,所以我知道,既然要在這裡住相當長的時間,我肯定得添點東西。
其實上次在這裡住的時候,我已經發現了三叔其實活得挺苦逼的,像他這樣年輕的時候經歷太多,享受得太多的人,什麼女人、財富、地位對他都已經完全沒有吸引力了。他的整個房間裡,傢俱、字畫、文房四寶等各種玩物看著很多,其實你拉開他的抽屜就會發現,幾乎所有的抽屜都是空的,而且有一些薄薄的灰塵。
第十四章絕望中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