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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節

之後,四川的幾個夥計搭起了了那只所謂的「巢」,那是用鋼筋做成的,像是爪子一樣的東西,爪子裡可以容納一隻睡袋,睡袋和爪子上的很多固定環使用六個金屬環連在一起,爪子手心朝內被吊起來在懸崖上。
我就明白了巢的定義,這東西是給我們在懸崖上睡覺的地方,果然,只能稱呼為巢。
小花的夥計就告訴我,這是芬蘭人明的,鳥類攝影師用來拍攝一種懸崖上的鷹的器械,這種鷹生活在懸崖上,十分難以觀察。他們做了這種爪子,用這個睡袋就可以在懸崖上不落地的生活幾個月。峭壁上的洞太多了,我們要全部找一遍,最起碼需要一兩個星期,而這個懸崖實在太高了,普通人上去可能需要一整天,所以只能呆在上面。
巢會安置在懸崖頂部,哪裡光照多,青苔少不潮濕,最後一個步驟,就是把我吊上去。
我有攀巖的經驗,這一次倒也沒有太過丟臉,只是到了峭壁中部的時候,往下看去只看到一片綠色的樹冠,就感覺有點恍惚,想起了蛇沼邊緣的斷層,腦子裡閃回了好多的東西。不禁開始驚訝自己的改變,如果是以前,到了這麼地方肯定是腿軟,現在靜安可以這麼的鎮定。
到了峭壁的頂部已經是夕陽西下,那是真正的絕頂,幾乎沒有立足的地方,上面長著一些低矮的樹和灌木,夕陽昏黃的光下,遠處四周巍峨但是柔美的雪山變得神秘莫測,而四周的絕壁山谷繞起了一股飄渺的白霧,昏黃之下,山中背光的陰影處已經是一片黑暗,遠處山村的炊煙和這一切,形成了一種光怪6離的意境。
小花坐在一塊石頭上,雙腳蕩在懸空,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他看著雪山,眼中是萬分肅穆的神彩。
我和小花之間有一種特別的默契,也許是因為背景實在太相似了,或者是,本身解家和吳家之間就有一種無法解釋的紐帶,所以,這種感覺讓我沒有任何意思尷尬或者冷場的感覺。反而,我很能理解他現在的感覺,所以也靜靜的坐了下來。
夕陽下的風已經帶有一絲涼意,這裡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你只有坐在這裡才能理解,你沒有任何路下去,也沒有任何路可以通到其他地方,你所有的只有四周的幾塊岩石,而兩邊都是萬丈深淵,霧靄在你腳下緩慢凝聚,我坐著,在這百米高的孤峰之上眺望四周,遠處相似的孤峰一座接著一座,忽然就起了奇妙的錯覺,好像我是一個仙人,只要墊腳一起,就能從這懸崖的頂端飛起來,腳踏雲海,踩過千峰上的孤石,往雪山之上飛去。
頓時就很理解那些修仙之人,在那個年代,他們爬到這個山巖之上,看到眼前的景色,在這種極端仙境一般的魅惑下,確實有可能砍掉那條唯一的繩子,把自己困死在這峭壁之上。
當夜無話,時間緊急只訂購到兩套裝備,同時也不想我們幹的時候太過張揚,小花說就暫時靠我們兩個就夠了,我們有兩天時間做初期的尋找,等到另一邊老太婆他們到達巴乃的湖邊,準備好一切,我們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霍老婆子堅信張家樓的另一半深埋在湖底,樓底埋著歷代張家先祖的遺骸,為了掩飾身份,這些人入殮之前都會砍去右手,然後鐵水封棺,張家如此神秘,百年來傳承不息又幾乎沒有任何的流傳,他們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又在這塵世間做著什麼呢?為何他們死後必須以鐵水封棺?難道真的和霍老婆子說的,他們根本就是妖怪,死後屍體會有極端異常和危險的變化?
誰也不知道,幾百年前,樣式雷為他們修建這座完全避光的張家古樓存放遺骨的起因是什麼,他們是怎麼和當時的皇帝達成某種共識?
我想起那張樣式雷圖樣中,古樓最後一層中心,那只孤零零的巨大棺架,那一層應該就是張家最早先祖的位置。第一次任務的目的地就是那裡,悶油瓶他們會在那裡看到什麼呢?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會被強烈的好奇心湮滅掉,但是我現在感覺,那裡的東西,一定是我不願意看到的,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當夜我掛在峭壁的爪子「巢」裡,用保險繩緊緊的扣在我的腰中躺入睡袋,小型的汽燈掛在我的上方,照出一塊扇子形狀的光明區域,小花真的是疏遠,早早就睡了,身下幾百米的懸空能看到下方幾個人的火光,聲音傳到上空被橫風吹的猶如鬼叫,又聽不清楚。這種睡眠讓我感覺到夢幻,之前怎麼也想不到我會到這種局面,然而,我沒有掙扎多久就睡著了。
坦然的讓我自己感覺到可怕。我在臨睡前忽然意識到,自己真的變了。
第二季邛籠石影 第三十三章 雙線(一)


接下來兩天,因為和事情並沒有太大關係,所以長話短說。
我從一個完全的攀巖菜鳥,慢慢開始能夠靠著那些繩索獨立的在懸崖上爬行,我們從上往下,一個洞一個洞的往下尋找。具體的過程其實十分的有趣,不過沒法形容出來。這些洞大體都不深,很多都是正宗的山體裂縫,看著是個洞其實最後一臂深,能容身的並不多,但是即使是這樣,我們還是在不少洞內都現了殘缺的骸骨,有些髻還清晰可見,但是大部分的骸骨都散落著,顯然被啄食過。
想起他們砍掉繩子的決絕,當時覺得信念讓人佩服,如今看到那些骸骨,空洞的骷髏卻讓我覺得十分可笑。
在第二天的上午,我們就找了那個他們現帛書的洞穴,之所以肯定是這一個,是因為洞穴的四周有明顯的人工加固的痕跡,洞只有半人高,比所有的洞都深,但是還是能一眼看到底部,裡面有一具盤坐著的骸骨。
說起骸骨也許並不合適,因為那屍體有完整的人形,但是也不是乾屍,屍骨能維持人形,主要是因為他身上穿著一件鐵衣。這東西是一種民間修道之人的加持,據說古蜀一代有這種習俗,用來克制自己的各種**,我不是民俗專家,也不了瞭解詳細,只感覺真難為他背著這身破鐵爬的那麼高。
鐵衣很像鏈子甲,但是用的是老鐵,整個鐵衣銹成了一個整體,裡面的骸骨早就散架了,只有外殼保持著死前的姿態。骸骨的四周的洞壁有很多的砸出來的凹陷,看來以前的帛書都放在這裡。現在已經完全被洗劫一空。
此人不知道是誰,看骷髏上乾枯的髻幾乎沒有白,應該不是個老人。它來自哪裡?有過哪些故事?臨死前又在想些什麼?每當看到一具屍體,我總會想知道這些事情。
因為我們兩個的身形幾乎堵住了洞口所有的光線,小花打起了手電,秀秀和我們透露過,在當年的掘過程後期,生過巨大的事故,但是這裡一切都不像生過巨大事故的樣子,而且,當年的工程浩大,那麼多人,難道就為了這麼一個洞?
雖然當時他們需要找遍這裡所有的峭壁,但是也不至於要老九門全部出動,這種前所未有的陣仗,肯定是由一個人牽頭,那這個人一定是判斷出形勢需要這樣。能夠糾集所有的老九門的人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
我們眼前看到的肯定只是一種假象。
果然,這具古屍的身後我們現石壁上沾有很多詭異的乾裂泥痕,掛掉泥痕,赫然見到了水泥。
後面的石壁是用這裡的山石扳著水泥砌起來的,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看到水泥,讓我感覺無法接受,顯然他們當年撤走之前,完全封死了這裡。
這讓我有些擔心,這種封法會不會以為著裡面有著某種必須被關注的巨大危險?但是老太婆沒和我們說,如果她是想做成一件事情應該不至於玩這種花招。
小花拿著一邊的石頭砸了兩下水泥混合石壁,紋絲不動,但是表面很多的水泥都被砸掉了,我們就現裡面水泥的顏色生了變化,呈現一種暗紅色。
說是紅色,其實是一種偏向深棕的黃,很像是鐵銹水。我撿起一塊碎片聞了聞,沒有任何的異味。
雖然不能肯定,但是我立即就意識到,這可能是血。老太婆和我們說過,當年探索這裡的時候,生過巨大的變故,這裡有血跡,證明我們來對了。
我曾經見過類似的痕跡,在屠宰場的屠案上,那年我和三叔去置辦年貨,這種陳舊的血跡,其實比鮮血更讓人壓抑。
但是,隨著小花的繼續砸下去,碎裂的水泥越來越多,我就現有點不對,裡面整塊整塊的水泥都是這種顏色的,越往裡顏色越深,越接近真正的紅色,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開始聞到了血腥味。
小花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又砸了幾下,翻出幾塊石頭就停了手,罵了聲:「嘖。」
我看著被砸出的凹坑,裡面所有的水泥全是紅色,簡直好像,這水泥是用血漿攪拌出來的一樣。
如果是有人受傷,或者死亡,不可能會留這麼多的血,而且,這些血浸透了水泥,哪有滲透的那麼深的道理。
「會不會是當年他們為了避邪之類的原因,在水泥裡混了狗血?」我問小花。
小花翻動地上的水泥塊,道:「越挖血跡越深,水泥浸血浸的越厲害,而表面卻不多,說明,血是從裡面向外滲出來的。」他摸了摸那些黑的水泥:「裡面接觸不到氧氣,血裡的鐵元素沒被氧化,所以顏色沒有褪去。」
「從裡面滲出來?」我心說那是什麼原因。一種不好的感覺傳遍全身。我忽然想到了血屍墓。
小花用石頭繼續砸了幾下,浸了血的水泥雖然並不是很堅硬,但是表面蓬鬆的部分砸光之後,裡面的碎石頭越來越多,沒法再砸進去。於是我們從下面吊上來石工錘等裝備,開始,一點一點把石頭砸開。
這種水泥和石頭混合的物質相當於現在得路基混凝土,抗壓性能極佳,我們只能從石頭和石頭的縫隙處砸掉水泥,把石頭敲下來,進度緩慢。在侷促的空間內很快兩個人就汗流浹背,因為協作失誤,都被對方的錘子敲到了手指和腦袋,苦不堪言。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外面一片漆黑了,忽然我砸開了一塊石頭,一下就現,從水泥中就露出了一段骨頭。
我和小花對視了一眼,立即加快鑿進,撥開附近的石頭,一具奇怪的骨骸,就從石頭中露了出來。
那是一具完全腐爛,但是卻沒有分解的屍體,我們只挖出了一點點,剛能看到頭蓋骨和一隻臂骨,其他的還在混凝土裡,骨骼黃,幾乎碎成渣子。能確定是具人的屍體,但是,卻又有點不一樣,因為這些骨頭上,輔佐著一層奇怪的「毛」。仔細去看,就會現上面粘滿了一種紅色的小蟲子殘骸。
我湊近仔細的看,就立即把小花推遠讓他不要碰,我認得這種蟲子,竟然是很多非常細小的鱉王。我一看到那熟悉的形態,所有的戒備一下就打了開來,自己也退後了幾步。
這些鱉王比我在塔木陀看到的要小一些,不知道是育不良還是品種不用,看著那些長滿倒刺的腳,我腿都抖了起來。所幸所有的蟲子都死了,被當時腐爛的屍液粘在了骨頭上,數量非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