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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節


我就問三叔道:「為什麼讓我下來?」
「我來讓你看個東西。」他道,示意我跟他走,我們在矮小的縫隙裡蹲著走了幾下,他用手電指著一邊的樹根後的沙土壁。
我一開始看不清楚那裡有什麼,因為全是粘在沙土壁上的樹根,湊近了看,才看到上面,有人刻了一行字,好像是幾個英文字母,我心裡一驚,抓住三叔的手讓他照得准點,仔細辨認,就「哎呀」了一聲。
三叔道:「你看看,這和你在長白山裡看到的,小哥留下的記號是不是一樣的?」
我忙點頭,這就是悶油瓶在長白山裡刻的記號,心裡一下罵開了,他娘的難道悶油瓶剛剛來過這裡?
「你是怎麼發現的?」我問三叔道。
他抹了抹臉上的泥道:「你別管這些,你能肯定這是小哥的筆跡,不是其他人刻的類似的記號嗎?」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表示可以肯定,他立即招手給黑眼鏡:「瞎子,告訴上面的人給老子全部下來。咱們找到入口了。」
黑眼鏡應了,退了出去,就給上面打了信號。
我問三叔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叔就道:「你仔細看看這個記號,感覺一下和長白山刻的有什麼不同?」
「不同?」我一下子沒法理解三叔的意思,湊近去看,忽然發現這個記號顏色發灰。
記號是刻在砂土上的,這種砂土本來是不適合刻任何東西的,因為雖然堅硬但是非常脆,力道用的小了,刻不出痕跡來,力道用的大了,可能正塊砂土都裂開來,這記號有點複雜,顯然刻的時候十分的小心,而這發灰色顏色,是砂土經年累月氧化的痕跡,記號之中的灰調和周圍的砂土幾乎一樣,這就表示,這記號顯然刻在這裡有點年頭了。
「不對。」我就疑惑道:「這是個老記號?你讓我再看看——」
三叔道:「不用看了,既然筆跡是,那就沒錯了,這就是他刻的,不過不是這幾天刻的,而是他上一次來這裡留下的。」7526
謎海歸巢 第三章 記號


我搖頭,腦子亂得猶如燒開的泥漿:「我不明白,什麼叫他上一次留下的,他來過這裡?」
三叔摸著那幾個符號,「沒錯,我在這片廢墟裡,看到這個記號不止一次了,到處都有,我就是跟著這些記號,以最快的速度穿過了雨林,到達了你找到的那個營地。不過我當時還不敢肯定這記號就是這小哥留下的,現在證實筆跡一樣,那就沒錯了,這小哥以前肯定來過這裡,而且還有點年頭。」
「可是,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一時間失語,想問問題,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問。
我是認拓片的,對於筆跡,特別是雕刻的筆跡有著極端敏感的認識,所以我能肯定這符號確實是悶油瓶刻的。但是,這上面的石糜不會騙人,這確實不是最近刻上去的,這麼看來,唯一的解釋確實是悶油瓶來過這裡。
是他失憶之前的事情嗎?難道,他也在文錦和霍玲當年的考察隊裡?
不可能,他在西沙的時候就完全失去記憶了。
「我暫時也不清楚,不過我和你說過了,這個小哥不簡單。顯然他的過去深不可測,而且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理由。」三叔道,「不過,我猜我們只要跟著這個標記走,我們就能知道,他最後到達了哪裡,也可能找到出去的路線。」
我感覺我的腦子無法思考,不過悶油瓶的過去我確實一無所知,他如果真的來過這裡,時間上倒也完全可行,這時卻看到三叔說這些的時候,眼睛看著黑眼鏡出去的方向。
我問他怎麼了,他做了讓我別說話的手勢,看著黑眼鏡出去,才壓低聲音對我道:「我真被你氣死了,這一次你實在不應該跟來。」
我看他突然轉了話鋒,又是這麼輕聲說話,好像在忌諱著黑眼鏡,就愣了一下。
三叔繼續急促道:「你他娘的真是不會看風水,你三叔我已經今非昔比了,這一次的夥計都是你三叔我臨時從道上叫來,這批人表面上叫我聲三爺,其實根本不聽我的,只能做個策應,還得防著他們反水。我一個人都應接不暇,你跟來不是找死。」
我一下就明白了剛才三叔的表情為什麼這麼無奈,潘子和我說過這些情況,沒想到事情嚴重到這種地步,立即也輕聲道:「我也沒辦法,你叫我……」
沒說完,三叔立即給我打了個眼色,我回頭一看黑眼睛已經回來了,他問黑眼鏡道:「怎麼樣?」
「下來了,我讓他們先把裝備送下來。」黑眼鏡咧嘴笑,「他們問那個死胖子怎麼辦,要麼把那個死胖子留在上面,找個人照顧?帶著他走不現實……小三爺,你臉色不太好看啊。」
三叔剛才一說,我有點反應不過來,也許臉上就表現了出來,但我應變能力還是有的,立即道:「這味道太難聞了。」
三叔想了想道:「不能留下來,絕對不能分散,告訴他們先全部下來,然後我們找個地方再想那個胖子的事情。」
「得。」他道,「那小三爺出來幫個手來,這傢伙算是個大部件。」
我點頭道:「我這邊說完就來。」就看著黑眼鏡出去了。
我和三叔對視了一眼,見三叔的表情也很異樣,心說確實沒有想到事情會到這種程度,看來三叔真的很不容易。
說實話我對黑眼鏡印象還不錯,雖然這人好像有點癲,看來這江湖上的事情我懂得實在太少。
三叔輕聲繼續道:「你別和我爭,你這次跟來我真的沒法照顧你了,你要自己小心,我真被你氣死了,要是咱們能出去,我肯定到你爹那裡狠狠告你一狀。」
我看他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就點頭。他急促道:「我長話短說,你記住,這批人都是長沙地頭上的狠角色,也只有這些人才敢夾這種喇嘛。這黑眼鏡是個旗人,名字我不清楚,道上都叫他黑瞎子,他是一夥。另外一夥就是那個叫拖把的帶的人,這批人以前是散盜,亡命之徒,你要特別小心的就是這批人,不要當成我以前的夥計,也不要什麼話都說。」
我繼續點頭,三叔看了看外面。這時候黑瞎子叫了幾聲,三叔就拍了我一下,讓我自己注意。
我於是不再說話,跟著黑瞎子出去。這時其實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一邊幫忙一邊想了想才真正意識到事情的麻煩程度,三叔要和我單獨說話竟然要這樣,顯然這夥人已經心生戒備了,有可能是之前發生過一些事情了。
江湖上的事情我完全不懂,此時也不能多考慮,只得盡力裝出和剛才無恙的樣子,心說只能靜觀其變了。
胖子是和「拖把」綁在一起下來的,兩個不好控制,拉進來之後,兩個人身上的尿味濃得離譜,幾乎讓人作嘔。接著,上面的人就一個一個下來。
拖把倒還是很客氣,罵了幾聲長沙話,對我還是點頭笑,小三爺長小三爺短。不過我聽著一下就感覺和剛才在上面大不相同,看著這些人,覺得表情都有點假,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就有這一層意思在。
我就裝作完全聽不出,這就上了心了,也沒心思去考慮悶油瓶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四五個小時後,所有人都下到了下層的井道,整理裝備,找了兩個人抬著胖子,我們開始順著悶油瓶的記號,往井道的深處前進。
三叔給了我一把短頭的雙筒虎頭獵槍,雙管平式,這是我以前打飛碟的槍,型號一樣,只是輕了一點,一次兩發,用的是鉛散彈。這應該是三叔能搞到的最高檔的武器了,我們在七星魯王宮也用這種東西,當時還是我從黑市裡買過來的,一把好像要五千多。
這東西打大型動物只能起一個阻礙和威懾的作用,但是要打那種雞冠蛇應該相當便利,一次可以掃飛一大片。我心說潘子怎麼就沒帶一把,還用他那種短步槍真是落伍了。
想到潘子又很擔心,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在那個神廟中應該會比在這裡安全,但是如果他再發起燒來,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如果有他在,三叔應該就不需要這麼擔心。
我提醒三叔之前看到的浮雕,這些坑道除了蓄水之外的作用,就是侍養那些雞冠毒蛇,我一路從雨林過來,並沒有看到太多的雞冠蛇,只是集中看到過幾次,顯然這些蛇的地盤,是在這些坑道裡,我們要加倍小心。
三叔道這些蛇防不勝防,加倍小心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