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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節

拍打了一遍,似乎沒有什麼動靜,這些人才七倒八歪地坐了下來。
有人從一邊的裝備裡又拿出幾個用樹枝紮起簡陋一點的假人,把自己的衣服脫掉,給假人披上,然後都堆到了門口,和坍塌的口子上。
搞完之後,氣氛才真正地緩和下來,黑眼鏡往篝火裡加了柴火,然後分出去幾堆,這小小的遺跡之內的空間被照得通紅通紅,四周的人陸續摘掉了自己的防毒面具。有個人看我不摘,就示意我沒關係,說這些蛇非常奇怪,絕對不靠近火,加上我們剛才查過了,基本上沒事。
我只好也摘掉防毒面具,戴了六七個小時,臉都快融化了,一下清爽多了,眼前的東西也清爽起來,我也得以看到三叔那些夥計的真面目。
一打量就知道潘子說得是不錯,除了兩三個老面孔之外,這一次全是新鮮人,看來三叔的老夥計真的不多了。
我們紛紛打招呼,有一個剛才給我解釋的人,告訴我他叫做「拖把」,這批人都是他帶來跟著三叔混的。
我聽著他的語氣有點不舒服的樣子,不過又聽不出來哪裡有問題。
黑眼鏡還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樂呵呵地看看我,拿出東西在那裡吃,很多人都脫了鞋烤腳,一下子整個地方全是酸腳氣,我心說:他娘的就這味道,不用假人那些蛇也進不來啊。
正想著,三叔坐到了我的邊上,遞給我吃的東西,我們兩相對望,不由都苦笑,他道:「你笑個屁,他娘的,你要不是我侄子,老子真想抽死你。」
我連和他扯皮的力氣都沒有,不過此時看三叔,卻發現他一掃醫院裡的那種委靡,整個人神采奕奕,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那種梟雄的本色,不由有些釋然,道:「你就是抽死我,我做鬼也會跟來。三叔,咱們明人就不說暗話了,你侄子我知道這事情兒我脫不了干係,要換是你,你能就這麼算了?」
三叔應該已經知道我跟來的來龍去脈了,點起一支煙就狠狠吸了一口,還是苦笑道:「得,你三叔我算是認栽,你他娘的和你老爹一個德行,看上去軟趴趴的,內底裡脾氣倔得要命,我就不和你說什麼了,反正你也來了,我現在也攆不回去。」
我是粲然一笑,就問他道:「對了,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到我們前面去了,潘子不是說你們會在外面等信號的嗎?」
「等不了了,您三叔知道文錦在這裡等他,而且只有這麼點時間,怎麼可能還等你們的信號。」邊上的黑眼鏡笑道,又拍了拍三叔的肩膀,「三爺,您老爺子太長情了,咱在長沙唱K的事情可看不出來您有這種胸懷。」
三叔拍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解釋道:「我當時聽了那老太婆和我說,文錦在前面等我們,就意識到這可能是我這輩子見文錦的最後一個機會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否則,你三叔我這輩子真的算是白活了,所以我一點險都不能冒,說實話,你三叔我只要這一次能見到文錦,就是馬上讓我死也願意了。」
我聽了一激靈:「等等,聽老太婆說?」一下意識到他指的是定主卓瑪。心裡一暈,心說「不會吧」,「這麼說來,她……也……給你傳口信啦?」
看著我莫名其妙的臉,黑眼鏡就「咯咯咯咯」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麼,三叔點頭,就把他和黑眼鏡會合的情形和我說了一遍。
原來,三叔的進度比我們想像的快得多,潘子帶著我們剛出發不到十個小時,三叔他們已經趕到了魔鬼城並得知了情況,就在他認為事情一切順利的時候,在當天晚上,定主卓瑪竟然也找到了他,也和我與悶油瓶在當時遇到的一樣,傳達了文錦的口信。
三叔不像我們那麼老實,他立即追問了定主卓瑪更詳細的信息,定主卓瑪還是在和三叔玩神秘,但是三叔豈是那麼好脾氣的人,加上他一聽到文錦還活著的消息立即就抓狂了,立即叫人把扎西和定主卓瑪的媳婦放倒,具體過程三叔沒和我說,然而顯然是來了狠的,威脅了那老太婆。
道上混的做事情的方式真的和我想的很不一樣,這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雖然我不贊同三叔的做法,然而這肯定是有效果的,那定主卓瑪只好透露了文錦交代他口信的情況,並且把我和悶油瓶也得到口信的事情和三叔講了。
「她說當年她和探險隊分開之後的一個月,她在格爾木重新碰到了文錦,當時的文錦似乎經歷了一場大變,整個人非常憔悴,而且似乎在躲避什麼人,她把文錦帶到家裡住了一晚,就在當天晚上,文錦把錄像帶交給了她,讓她代為保管。」三叔道,「之後的十幾年,她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繫,一直到幾個月前,她忽然收到了文錦的信,讓她把三盤錄像帶分別寄到了三個地址,並告訴她,如果有收信人上門來詢問,就傳達那個口信。」
知道文錦在它木托後,三叔幾乎瘋了,立即起程找到了這片綠洲,因為我們的車胎爆了,最後幾天進展緩慢,他們就是在這個時候已經超過了我們,進入了綠洲之內,但是他們進的是和我們不同的入口。
之後他們連夜在雨林中行進,在那片廢墟上紮了營地,當晚三叔帶人出去尋找文錦,回來的時候,剩下的人全不見了,三叔就知道出事了,在第二天早上他們發現了我們的信號煙,三叔就打起紅煙讓我們不要靠近,自己帶人去四處尋找,一路就被那些蛇引誘著,最後也找到了那個泥潭,接著,他們就聽到了獸口之下有人驚叫,於是立即進入救人,沒想到,那些聲音竟然是蛇發出來的。
之後的事情,就不用敘述了。
聽完之後,我不禁啞然,這和我想像的情況差不多,我當初看到文錦的筆記前言,就有感覺其中肯定有三叔的份。不過證實了,卻反而有點不太相信。
如此說來,定主卓瑪對更深的事情也並不知情。她被阿寧他們找到,重新僱用做嚮導,完全是一個意外,否則,我們聽到口信的地點,應該是她的家裡。
我腦子裡的線越來清楚,一些碎片已經可以拼接起來了:文錦的筆記上所說的三個人,顯然應該是我、悶油瓶和三叔。我之前以為阿寧收到了帶子,之前也證實是給悶油瓶的,悶油瓶這一次和三叔合作,將帶子送到了阿寧的手裡,是為了讓阿寧他們能夠找到定主卓瑪,並策劃這次行動。
所有事情的矛頭,就直指向裘德考這一次行動的目的了。這一次,大家全是最後一搏,幾乎用盡了心機。
想著,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問三叔道:「三叔,既然你也收到了口信,那你不是也應該收到了一盤錄像帶?」
三叔抬眼看了看我,把煙頭丟進篝火裡,點了點頭:「對。」
「果然!」我心道。
「這盤錄像帶,應該是咱們在吉林的時候寄到杭州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堆了一堆的東西,混在裡面,我剛回去沒發現,後來整理鋪子的時候,才看到。」他看著我說,「並不是我有意瞞著你。」
我點頭,這我確實相信,這時候心裡一衝動,就問三叔道:「三叔,你不覺得這事情奇怪嗎?寄給你,或者寄給那小哥,這都說得過去,可是,文錦姨為什麼要寄給我呢?你們談戀愛的時候,我還很小很小,我實在想不通,這事情難道和我也有關係?」
而且,錄像帶中還有那樣驚悚的內容,那個人真的是我嗎?還是只是別人的惡作劇?
三叔看我表情變化,歎了一口氣道:「不,其實,你文錦姨把東西寄給你,是有她的理由的。」7522
蛇沼鬼城 下 第四十三章 第三夜:錄像帶


「什麼理由?」在篝火的溫暖下,我的疲憊逐漸的減輕,身上的傷痛襲來,整個人沒有一處不疼,然而我並沒有在意那些不適,注意力集中到了篝火邊的三叔身上。
火光下的三叔顯的陰沉,他又吐了一大口煙兒,才繼續道:「我說了你能相信嗎?」
他看著我,我也啞然,顯然,我是不可能信的,之前在醫院我發了誓絕對相信他,但是我食言了,然而三叔也沒有說實話,我們之間的博弈似乎進入了一個死循環,在這種情況下,三叔任何的解釋都是徒勞的。
他沙啞的笑了笑,就道:「如果我要騙你,那是我有非騙你的理由不可,那必然會一直騙到到最後一刻,我料準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與其浪費我的力氣,還是等我們找到她,你自己去問她吧。」
我長歎一口氣,忽然感覺一下子和眼前的這個以前如此親密的叔叔產生了莫大的距離,我有點控制不住道:「三叔,我真不想這樣,我也想回到咱們以前,您說一我絕不說二的時候,不過,現在我真的看不透你,咱們就不能再扯皮一回?您就讓讓您的大侄子。」
三叔看著我,又點起了一隻煙道:「大侄子,這是最後一回了,我保證,我太累了,這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我們兩個人相視苦笑,兩相無話,我心裡非常難受,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總感覺一個不可化解的死結在我心裡堵著,而且不是麻繩,是鋼筋的死結。
靜了一會兒,一邊三叔又對我道:「其實,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這件事情裡面的水太深了,牽扯的秘密太多了,我自己都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所以,你三叔我其實還是挺能理解你的感受的。」
我心說你理解個屁,你就算知道的再少,也肯定比我知道的多,我們兩個在這件事情裡,所處的位置是完全不同的,你是在事情的中心,而我現在怎麼說也只是在外面看著,連進去的門都找不到。
不過多說無益,即使是這樣,我也走到了這一步了,我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的地下水池,不想再去想這些事情,反正我已經跟著他了,除非他把我殺了,否則我一定要跟他到底。
喝了幾口辣椒茶去濕,我的扭傷的地方開始發作,我一邊揉著,就轉移話題道:「對了三叔,文錦姨寄給你的錄像帶,是什麼內容?」
三叔站了起來,讓我讓開,從他行李裡,拿出了他的手提電腦。「我沒法來形容,你自己看吧。」
我自然是想看,但也想不到三叔會這麼主動,他將手提電腦放在自己的背包上翻開。原來他將錄像帶裡的內容轉到了磁盤裡面。
「我讓一個夥計把錄像帶轉成文件了,花了三百塊錢,我自己看了很多遍,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說著,已經點開了文件。「快沒電了,你將酒著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