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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節

眾人安靜的看了一會兒風景,胖子就問道,「現在怎麼辦?」
阿寧走到瀑布邊上,接了點衝下來的雨水,洗了洗臉,就說:「等天亮了,我們回去把裝備撿回來,然後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這裡太危險了,我們還是得快點出去。」
胖子道:「他娘的,你說的容易,剛才我們跑的時候,完全是亂跑,也不知道那顆樹是在什麼地方,我們怎麼去找?」
「那也得去找,現在不回去,等需要的時候想去找就更不可能了。」阿寧疲憊的按了按臉,又捲起自己的袖子,把頭伸到瀑布裡面草草沖洗了一下,洗完之後短髮一甩,泥砂退去,俏臉總算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就招呼我們出發。
我想到還要回到那個地方,心裡就長歎了一聲,但是這個女人說的沒錯,這個時候確實必須這麼幹,就是不讓人喘氣。感覺還沒有緩過來。
幾個人背起自己的東西,阿寧到底是個女人還是比較愛乾淨的,看我們走的遠了,就拉開了自己的衣服,用水去衝自己的胸口,這個時候,我的眼角一閃,就看到瀑布裡面有一團紅色閃了一下,同時我們隱約聽到了「咯咯」的一聲。
我突然感覺到不妙,對阿寧道:「小心一點,離瀑布遠點!」
「怎麼了?」阿寧轉過頭看了我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和她以前的那種笑容不同,我看著驚艷了一下。
就在那一剎那,一下子,一條火紅的蛇就猛地從瀑布裡鑽了出來,一下就盤到了阿寧的脖子上,高高的昂起了它的頭,發出了一連串淒厲而高亢的「咯咯咯」聲。我一看完了!丟掉手裡的東西就衝過去,才邁出去第一步,就看著那「野雞脖子」閃電一般的咬了下去。阿寧用手去擋卻沒有擋住,蛇頭一下就咬住了她的脖子。她尖叫了一聲,一把把蛇拽了下來,扔到一邊,摀住脖子就倒在水裡。
我們衝了過去,那蛇竟然不逃,一下又從水裡躥起起來,猶如一支箭一樣朝我們飛了過來。胖子叫了一聲,用刀去劈沒劈到,眼看又要中招,一邊的悶油瓶凌空一捏,一下就把蛇頭給捏住了。蛇的身子一下盤繞到他的手臂上,想要把蛇頭拔出來,就見悶油瓶用另一隻手卡到蛇的脖子上,兩隻手反方向一擰,卡嚓一聲,蛇頭給他擰了三百六十度,然後就往水裡一扔,那「野雞脖子」扭動了幾下,就不動了,漫漫浮了起來。
我們忙去看阿寧,我上去抱起她,卻見她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了,喉嚨動著想說話,眼裡流著眼淚,似乎有一萬個不甘心。我頭皮一下就麻了起來,不知道怎麼辦了,整個人發起抖來。接著,只是幾秒的工夫,她的眼神就渙散了,整個人軟了下來,然後頭也垂了下來。7476
蛇沼鬼城 中 第四十二~四章 蛇沼鬼城


兩分鐘後,阿寧停止了呼吸,在我懷裡死去了。凌亂的短髮中俏麗的讓人捉摸不透的臉龐凝固著一個驚訝的表情,我們圍著她,直到她最後斷氣,靜下來,時間好像凝固了一樣。
突然間我感覺一切都停止了,心中悲切,想哭又哭不出來,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一路上過來雖然危險重重,我也預料到了有人會出事,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女人會死,而且死的這麼容易,這麼突然。事情毫無徵兆,就這麼發生了,然後剛才還在說話的人,一下就這麼死了。而且是真的死了,我們連救的機會都沒有。
我一開始還不相信我眼前的情形,以為自己在做夢,這個女人怎麼可能會死呢?她是如此強悍,艷麗而狡猾,外表柔弱卻有堅強如鐵的內心,雖然我並不喜歡她,但是我由衷的佩服她。如果要死的話,這裡所有人都比我強,最容易死的應該是我才對。
可是她確實是死了,就在我的面前,這麼容易的,真真切切的,隨隨便便的死去了。
我一下子有了一種被打回原形的感覺,一次次的事情,雖然都是危險重重,但是我們幾個人都闖了過來,就連在秦嶺我一個人出去,也勉強活著回來了。我一度認為在這些事情之後,我們這樣的人已經非常厲害了,有著相當的經驗,只要我們幾個人在一起,雖然會遇到危險,但是大部分都能應付,就算要死,也應該是死在古墓裡最危險的地方。但是現在,阿寧就這樣輕易的死在了一條蛇上。我突然就意識到,不對,人本來就是脆弱的動物,不管是悶油瓶、潘子,還是我,在這種地方,要死照樣是死,身手再好,經驗再豐富也沒有用。
這就是現實的法則,不是小說或者電影裡的情節,只要碰上這種事情,我們都會死,就算是悶油瓶,如果站在瀑布邊上,剛才肯定也死了!
我抬起頭看前面茂密的叢林,一下子就感覺到無比的恐懼和絕望。那一瞬間我簡直想拔腿而逃,什麼都不管,逃離這個地方。
這個時候天終於亮了,陽光從峽谷的一邊照了下來,四周都亮了起來,前面水氣騰騰,瀑布濺起的水幕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團籠罩在茂密雨林上空的白色薄霧。
美景依舊,美人卻不在了。
潘子是個看破生死的人,此時雖然也是一臉可惜之色,但是比我們從容多了,只是受了重傷,也說不出太多話來,就對我們道,這是意外,雖然很突然,我們也必須接受,這裡不知道還有沒有那種蛇的同類,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走吧,找個乾淨點的地方再想辦法。
我想起悶油瓶剛才殺了那條雞冠蛇,心中也多了些惻然,轉頭去看浮在水面上的蛇屍,卻發現屍體不見了。這種蛇據說會對殺死同類的東西報仇,然而不死不休,詭異異常,待在這裡確實有危險,想起阿寧的慘狀,也待不下去了。
一時之間也不忍心將阿寧的屍體丟在這裡,我就背了起來,胖子扶起潘子,幾個人不敢再往叢林裡去,就沿著峽谷的邊緣,蹚水前進。
誰都不可能聊天了,胖子也沒法唱山歌了,我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往前走。腦子裡一片空白。
深一腳,淺一腳,恍惚的往前走了十幾分鐘,卻一直無法找到乾燥的地方讓我們休息。日頭越來越高,昨夜大雨的涼爽一下就沒了,所有人都到達了極限,太累了,一個晚上的奔襲,搏鬥,爬樹,死亡,逃生,就是鐵人也沒力氣了,更要命的是,隨著溫度的升高,這裡的濕度變的很大,胖子最受不了這個,喘的要命,最後都變成潘子在扶他。
正在想著要不要提出來就地休息算了的時候,突然前面的峽谷出現了一個向下的坡度,地上的雨水溪流變得很急,朝著坡下流去,我們小心翼翼的蹚著溪流而下,只下到坡度的最下面,就看到峽谷的出口出現在我們面前。
外面樹木稀疏起來,全是一片黑沼,足有兩百多米,然後又慢慢的開始茂密起來,後面就是一大片泡在沼澤中的水生雨林,都是不高但是長勢極度茂盛的水生樹類,盤根錯節,深不可測。
我們都面面相覷,一種宿命的感覺傳來,原來到所謂峽谷的出口,昨天晚上我們只剩下這十幾分鐘的路程了,而我們竟然選擇了停下來,如果當時堅持走下去,可能結果就完全不同了。
再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沼澤的邊緣,從這裡看沼澤,視野有限,並不像我們在外面山谷的頂端看到的那麼遼闊。如果不是沿著山壁在走,也不知道已經出了山谷了,前方還是一片密林,感覺只不過是峽谷的延續。當然區別還是有的,腳下越走就覺得不對,水越來越深,而且地下的污泥也越來越站不住。
好在沼澤的淺處,有一塊很大的平坦石頭,很突兀的突起在沼澤上,沒有給水淹沒。我們很奇怪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一塊石頭在這裡,小心翼翼的蹚水過去,爬了上去,才發現這塊巨大的石頭上雕刻著複雜的裝飾紋路,而且在水下有一個非常巨大的影子,似乎是好幾座並排的大型的雕像的一部分。
這裡是西王母城的一個入口,西王母是西域之王,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西域的絕對精神領袖,那麼西王母之城的入口自然不會太寒酸,也許這是一座當時的石雕,或是是這裡城防建築上的雕像,用來給往來的使節以精神上的威懾,當然這麼多年後,這種雕像在雨水的沖刷下自然不可能保存。
我乍一看石頭上的古老紋路,就感覺和吳哥窟的那種很像,仔細看才發現並不是高棉佛教的紋路,而是因為這塊石頭也給風吹雨打得發黑髮灰,看起來特別的古老和神秘。
正想著如果這裡有一座倒塌的雕像,那麼是否沼澤下面還有其他的遺跡,就聽到胖子招呼了一聲,讓我們看他那邊。
我們轉頭看去,只見在陽光下,前方的黑沼比較深的地方,現出了密密麻麻的巨大的黑影,似乎沉著什麼東西,看上去似乎是石頭,有些就完全在水下。我和悶油瓶用望遠鏡一看,才驚訝的發現,在沼澤水下的影子,似乎全部都是一座座殘垣斷壁,一直連綿到沼澤的中心去。
西王母的古城的廢墟,竟然是被埋在了這沼澤之下的。
「這座山谷之中應該有一座十分繁茂的古城,西王母國瓦解之後,古城荒廢了,排水系統崩潰,地下水上湧,加上帶著泥沙污泥的雨水幾千年的倒灌,把整座城市淹在了水下。看來西王母城的規模很大,我們現在看到的只是鳳毛麟角。」悶油瓶淡淡道。
我也有一些駭然,古城給水淹沒這種事情倒是比較常見,這片沼澤其實絕對面積不大,當時的古城竟然已經發展到這座盆地的邊緣,說明當時的文明已經到了鼎盛時期。但是這麼說來的話,西王母宮,啟不是也在水下的污泥裡了,我們如何進入呢。
不過,想起文錦的筆記,這篇沼澤形成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她的隊伍中,霍玲就進入了西王母宮,也是在大雨之後,那麼應該是有辦法進去的,只是我們還沒有到達那種境況而已。
石頭上相對乾燥,我將阿寧的屍體放下,幾個人都筋疲力盡,坐下來休息。
把衣服脫掉,鋪在石頭上曬,胖子想打起無煙爐,可是翻遍了行李卻一隻也找不到,看樣子昨天晚上混亂的時候掉光了,沒法生火,就用燃料罐頭上的燈棉湊合。意料之外的是,這裡的沼澤竟然是鹹水,看樣子有附近的大型鹽沼的水系聯通,萬幸雨水從峽谷沖刷下來,口子上基本上沒有味道,不然我們可能連喝水都成問題。我先放了幾片消毒片煮了點茶水喝。然後打水清洗自己的身體。
渾身在水裡泡了一個晚上,身上的皮都起皺了,鞋子脫掉,腳全泡白了,一扣就掉皮,就算我扣緊了鞋幫,脫了襪子之後腳上還是能看到小小的類似於螞蟥的東西吸在腳上,拿匕首燙死。挑到眼前來看,也看不出是什麼蟲子。
不過,如果沼澤裡是鹹水的話,昆蟲的數量應該相對少一點,至少這裡不太可能有鹹水螞蟥,這對於我們進入沼澤深處來說,是一個大好消息。
潘子遞給我他的煙,說這是土煙,他分別的時候問扎西要的,能怯濕。這裡這種潮濕法,一個星期人就泡壞了,抽幾口頂著,免得老了連路也走不了。
我接過來吸起來,煙是包在塑料袋裡的,不過經過昨天晚上這樣的折騰,也潮了,吸了幾口嗆的要命,眼淚直流,不過確實挺有感覺,也不知道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抽起來感覺腦子清醒了不少,疲勞一下子不這麼明顯了。
胖子也問他要,潘子掐了半根給他。他點起來幾口就沒了,又要潘子就不給了。這時候我們看到悶油瓶不吭聲,看著一邊的沼澤若有所思,潘子大概感覺少他一個不好意思,就也遞了半根給他。我本以為他不會接,沒想到他也接了過來,只不過沒點上,而是放進嘴巴裡嚼了起來。
「我靠,小哥你不會抽就別糟蹋東西。」胖子抗議,「這東西不是用來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