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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節

「好,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只要你能回答上來,今天咱兩這番議論算是你有道理。」
「你說吧。」
「如果我們只是簡單佈置一下狼王廟,賺了錢走人,日後此地村民深受其害遭了大難,且不說良心是否受譴責,只是你鐵石心腸,如何進慈悲之地」
「咱們進廟是為了修繕補損,不是為了遁入空門吧」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如此鐵石心腸,怎麼進慈悲之地」
「嗨,我走進去啊,難道咱這裡還有誰是能飛進去的」他壞笑著道。
「好,前面有一座廟門,你能走一趟給我看看嘛」
「大哥,你可別嚇我,咱可是剛剛從裡面走出來的。」
「沒錯,所以我想看你再走一遍。」
「那我當你們所有人的面再走一遍。」說罷王殿臣毫不猶豫的返回狼王廟,推門而入。
「我滴媽呀。」還沒等我產生聯想,王殿臣鬼哭狼嚎的沖狼王廟裡跑了出來,像有人在他屁股上點了一掛鞭炮。
一溜煙衝到了我們面前,他的速度堪比飛人劉易斯,本來我還想損他幾句,可是看王殿臣的表情只見他面色蒼白,渾身抖個不停,足見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話到嘴邊我又住了口。
他呼呼喘著粗氣,瞪著眼睛望著眼睛微閉的寧陵生,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人受到驚嚇過甚,已經說不出話了。
「拿一杯酒給他。」寧陵生對海生道。
很快半茶缸火辣辣的「燒刀子」放在王殿臣的手上,寧陵生道:「如果你還是覺得自己說的話對,這杯酒我來喝,如果你覺得自己錯了,那你喝。」
寧陵生可是滴酒不沾的人,如果王殿臣耍個性真把半茶缸燒刀子遞給他該如何收場我不免好奇。
但很快我知道自己想的太多了,因為王殿臣毫不猶豫張嘴把半茶缸酒給喝了下去。
這可是七十二度的烈性酒,算王殿臣頗為海量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很快他的臉上罩了一層紅光,渾身酒氣四溢,而失魂落魄的表情也逐漸平靜下來。
「你知道自己錯了」寧陵生淡淡的道。
「大哥,我錯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和你強嘴了。」王殿臣醉醺醺的道。
「好,既然如此你把修廟的工具搬進廟裡,只能你一個人進去,否則你心不誠。」
「沒問題,我這動手。」一向不肯幹粗活兒的王殿臣脫光了上衣甩開膀子搬起了鐵質工具。
「寧哥,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實在感到好奇。
「這個教訓不光是他的,也是給你們看的,記住一句話,山門雖大,但容不下一句錯話,佛心雖寬,但裝不了一塊私囊。身入廟堂一定要把自己嘴巴管嚴實,否則會像他這樣立馬明白自己錯了。」
很長一段時間王殿臣都不願意告訴我他在狼王廟裡到底看到了什麼,以至於能陡然間轉變他的價值觀,但一次酒後他還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整個事情都說清楚了。
和寧陵生爭辯後,他並不覺得自己錯了,於是信心滿滿的走進了狼王廟,誰知廟門剛剛掩住,寧陵生看到門後跪著一個身著白衣滿頭亂髮的「人」對著他連連磕頭。
「這人」的舌頭長長拖在地下,隨著每一次磕頭而微微晃動著,「他」的脖子和手腕上分別纏繞著暗褐色的樹根須。
說到這兒王殿臣歎了口氣道:「這個亡魂是在求我幫他脫離苦海呢,邊哥,我做夢也想不到,我這樣一個人居然能有鬼來求,看來我還不算是一個缺德到家的玩意。」他苦笑著喝了一杯酒。
287、超級賽車
2μ經歷了這件事之後王殿臣「一切向錢看」的人生價值觀有了顛覆性的變化,雖然尚且達不到「五好青年」的標準,但相比較以前那是好太多了,至少有人倒在他面前時會伸手扶人一把。,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把近兩百公斤的工具扛進神廟時。寧陵生在教我「觀山門」的手段。
山門是寺院正面的樓門,因為寺廟道觀大多修於山林。所以這道門便稱為山門,也叫山號。
「觀山門」對於修廟匠人而言是必備的一種手段,因為一座廟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進去,從山門處可以直觀得到信息,若是禁足之地你卻偏要強闖,進去容易出來難了。
所以「觀山門」既是修廟匠人吃飯的手段,也是保命的方法,想要進這行,「觀山門」是必須要學的基礎知識。
「觀山門」最重要的是對人眼力的考量,你必須要能看出問題來,這得用到風水行裡一門非常特殊的手段,寧陵生稱之為「妖眼」。
如果你能在平凡之地看出凶險,這是妖眼。
「觀山門」首先是看外形,但凡見到漆紅漆,成斗拱形的山門得多加小心。寧陵生說這類山門近似洞口,最是容易招惹邪祟,或有可能是邪祟所建。
其次是觀氣聞土之法,首先說觀氣,是看山門四周的植物長勢。若是花草零落,樹木萎頓這叫「敗氣」,因為廟宇一般都是建在風景秀麗的場所,而法堂之地對於當地也有催旺當地風水的效用,廟宇四週一派暮氣沉沉,則法堂必有怪因。
其次是聞土,大多有問題的廟宇都會招惹邪祟。這其中有妖。妖說白了是動物界的「超人」但歸根結底還是動物,既然是動物會拉屎撒尿,所以山門四周的泥土會有動物的尿臊味,氣味越重,說明招惹來的妖物越多。
第三類也是妖眼中最重要的一類,是「斷」,斷當地風水格局,由此判斷建廟者的初衷用意。
如果是為修行而建造的廟宇,在風水而言更加注重安靜,一般會遠離正路,選擇人煙稀少之地。
如果是為了斂財,則注重求財風水位,山頭朝向,廟內格局都是按照斂財聚財的風水方位佈置。
除了這兩類,其餘建廟的因素是五花八門了,比如說東山市的「淨月庵」,這是一處墓的入口,但無論何種原因,只要你懂的風水格局,一定能從中看出破綻,而這是「斷」。
以上四種是「觀山門」的不二法則,只要能熟練掌握,可以「接活兒」了。
這並不是多複雜的原理,寧陵生說了一遍後我很快掌握了。
吃飯時大家都在問寧陵生到底怎麼辦
他道:「先把該做的做好,別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布圍雙巴。
修廟的工程師晚上進行的,寧陵生說此地極陰,所以晚上做事容易成,他沿著廟的八卦方位分別點了八處火點,一來照明,二來協調陰陽二氣。
四周有不少村民遠遠觀望,他們可不是看熱鬧的,而是起監督作用,老墨並不放心,生怕我們一把火把主體為木質結構的神樓給點了。
工匠們隨即進入現場,先是清掃,然後清除神像上浮起的漆皮,修補開裂的木頭,工程有條不紊的展開。
很快一夜過去,白天我們收拾好帳篷,各自睡覺不提。
等我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吃過飯我們寧陵生不知去了哪兒,但他給陳升留了口信,天不黑絕對不允許進入神樓內部,於是我們閒的沒事兒,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我和海生蹲在山路口抽煙聊天,他和我說了很多小時候在孤兒院被人虐待的往事,而我雖然雙親俱在,但一想到他們生下我是為了讓我送死,心裡極度不痛快,覺得命運和海生頗為相似。
正在互相吐訴「自己經歷的種種慘無人道」,聽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刺入我們的耳膜。
我兩嚇的同時從地下跳了起來,還以為是鬧了鬼,循聲望去,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的農婦邊哭邊喊的朝我們跑來,身後跟著一個醉醺醺的男人。
「弄你媽的,給老子停住,否則老子打死你。」他高女人一個頭,身高體壯,但腳步踉蹌,所以伸手摟了幾次,但始終沒有抓到女人。
女人約有五十來歲年紀,又黑又矮,滿臉鼻青臉腫,嘴巴滿是鮮血,由此可見這男人下手有多狠。
圍觀的村民並沒有人上來阻攔,默然不語的看著前後追逐的兩人。
很快女人跑到了我們面前道:「救命啊,求你們救救我。」
「媽的,我讓你跑。」醉漢追到她身後抬手要毆打。
「操。」海生不知道那犯了邪火,上去對準醉漢臉上是一拳。
他個子不高,也沒多強的力量,這一拳只是把醉漢給打蒙了一下,隨後扭頭瞪著眼珠子道:「小王八蛋,你敢打老子,我要你命。」
說罷他要對海生動手,不能眼看著自己兄弟吃虧,我毫不猶豫一腳踹在他小肚子上,這人吃痛不住,慘叫一聲彎腰捂著肚子,海生毫不猶豫上前是一通拳打腳踢,我也跟著揍人,很快把壯漢打倒在地,接著王殿臣也加入了群毆的隊伍,這人被打的嗷嗷直叫。
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幫著她丈夫拉架,她用瘦弱的身軀奮力將我們三個打紅了眼的人拉開,擋在自己男人身前帶著哭腔道:「你們別打了。」
只見老墨走了過來道:「怎麼一回事」
「他打女人,我們看不慣把他給揍了。」海生兀自氣憤不已。
「因為這個你們把他打成這樣」老墨似乎無法理解我們的行為。
「是啊,我最討厭男人打女人了。」海生道。
「唉,真是活該,我讓你別打自家婆姨,你是不聽,這下吃虧了」
壯漢捂著滿是血的嘴,踉踉蹌蹌從地下站起來,女人想要扶他,卻被壯漢掐著脖子遠遠推開道:「老子死也不用你管。」說罷他狠狠瞪了我們一眼,轉身回去了,挨打的女人想要跟著他走卻又不敢,那模樣既讓人可憐又讓人覺得可恨。
「唉,這夫妻兩的事情咱們外人管不著,以後再見大奎打他,你們裝著看不見。」
「墨書記,這話從你口裡說出來那太不應該了,一村之長任由村民毆打媳婦而不管,這合適嗎」我義正言辭的問道。
「村長不是法院院長,你們以為村民之間的矛盾完全照搬法律那一套能有用那只會越管越亂。」
「不管咋說,他打媳婦是不對。」海生是個很強的人,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我和你們直說了吧,大奎的婆姨是他花一千塊錢買來的,傾家蕩產娶個婆姨進家二十多年沒生崽,這種女人給誰也要往死裡打。」老墨說這話時滿臉憤怒,好像不能生產的是自家的婆姨。
難怪那些人眼睜睜看著女人被打卻無人來管,並不是因為男人有多狠,而是村裡人覺得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挨打活該,所以沒人出手相幫。
這事兒屬於別人私事,挨打的都沒反抗意識,我們還能說什麼,只能隨大溜算了唄。
如果人性沒有那麼冷漠,或許接下來這件事可以避免了。
那天晚上我們依舊按照計劃修補狼王廟,一夜物語白天睡覺。
但這次我不是自然醒來,而是被慘叫聲所驚醒,隔著帳篷,能看到空地上一大團火來回撲騰,期初我還以為鬧了鬼,頭探出帳篷才發現是一個渾身被烈火裹夾的人在泥地上狂奔。
這個人居然是海生。
不遠處拿著空酒瓶的壯漢看著被烈焰裹夾的海生嘿嘿傻笑著,像達芬奇看著蒙娜麗莎的微笑。
288、鬼魂真相(上)
xxxxx這慘烈的一幕讓我的意識出現了十幾秒鐘的空白,是在這十幾秒的時間裡我清楚的看到海生的皮肉泛起暗褐色的水泡,隨後水泡爆裂變成焦枯狀。籃色,
「趕緊救人啊。」不知誰大吼了一嗓子。
只是山地極為乾旱,除了喝的水沒有大股水源。而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汽油味,我知道海生必死無疑。算現在把他身上的火撲滅,也只是讓他死亡前承受更多的痛苦而已。
王殿臣急的眼珠都紅了,但也不敢上去救人,大聲吼道:「海哥,你順地打滾,先把身上火壓滅了。」
本來還在痛苦嚎叫的海生卻突然收了聲,他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此時他的左眼已經因為高溫而爆裂,唯一一隻剩下的右眼在眼眶裡滴溜溜轉,那表情恐怖到了極點。
隨後他轉身衝進了衛廟老百姓視為生命的狼王廟中。
那裡還有一桶用來清理油漆的松香水,隨即廟裡產生了一次爆炸,瞬間烈火將三層神樓點燃,成了一處巨大的火把。
壯漢顯然沒有想到臨死前的海生居然用這種手段報復了他,目瞪口呆一會兒後他猛地一拍大腿道:「我弄你個媽的。」隨後跪倒在地放聲大哭。
遠處的村民手忙腳亂的抬著水桶過來救火,不過等他們靠近後狼王廟已經完全點燃。裡面不斷發出木板斷裂的辟啪聲響,樓梯已經開始出現坍塌,而巨大的熱浪讓人根本無法靠近,村民們提來的那些水相對於火勢不過是杯水車薪。布圍雙才。
而烈火產生的煙塵將鄰村村民和鄉派出所的民警都給引來,聽我們敘述了情況。民警立刻控制住壯漢,聯繫了縣公安局。
「你們賠我的娘娘廟啊。」老墨哭著對寧陵生道。
「那我們死的人怎麼算出現這場悲劇的前因後果,還不是因為你這個村支書不作為」寧陵生咬著牙道。
「我的神廟,我的命根子。」老墨知道自己沒理,又轉而對著火勢減小,已經燒成一片焦炭的狼王廟遺址跪了下去。
寧陵生走到我身邊小聲道:「派出所的人讓咱們趕緊走。」隨後我們在十幾名派出所警員的帶領下悄悄退出了龍窟山。
「你們所有人在案件完全清楚前不得離開,只能是保護性羈押了。大家都理解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等整個事件調查清楚我們立刻放人。」派出所所長道。
於是我們小百十號人被送去了黃樓市看守所接受保護性羈押,寧陵生在我對面的監房,所以他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得很清楚。
不過在進入監房後他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盤膝坐在床上閉目打坐,但是臉色極為陰森。
我明白他的心情,畢竟海生是他從別人的刀口救下來的,一個被他挽救了性命的人又當著他的面被人用汽油活活燒死,寧陵生的心情必然痛惜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