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二十四年這幾個字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讓我接受無能。
本來是一個陰緣人已經讓我覺得我異於常人很是不得勁，現在又聽到奶奶只能為我續命二十四年，擱在誰身上都是覺得難以接受吧。
奶奶講她已經開始讓我背《陰陽術》，就是那竹簡上的內容吧？那東西能讓我讓我渡過那一劫，是我掌握了《陰陽術》中的東西之後，就可以繼續活著麼？
第一次，我失眠了。
一直到奶奶睡醒出去房間收拾院子，我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心裡糾結一片。
「小冉，別再睡了，起床背書。」奶奶收拾完院子還不見我起來，又進屋叫我。
「我就起來，奶奶。」聽奶奶叫我，我在床上伸了個懶腰，睜開了眼睛。
「小冉乖，起來先喝點水再背書啊，我看你這兩天有些上火，瞧你那嘴角干的。」奶奶一邊講，一邊隨手給我倒了杯水放在床頭的櫃子上。
「嗯。」我麻利起床，喝了幾口奶奶給我倒的水，就開始背那竹簡上的內容。
一字一句，即便是我不懂什麼意思，我都牢牢記住。只因為我知道了那有關二十四年的事情，知道了只有這《陰陽術》才可以讓我活的更持久一些。
第十三章張鐵蛋其人
奶奶看我認真背書，也就沒有講什麼，轉身就出了堂屋，去廚房忙活其他事情。
日子在我每天睜開眼就努力學習奶奶教給我的本事中度過，轉眼也就到了暑假結束快開學的時候。
這一天，從紫山小山村搬走的張鐵蛋一家回來紫山小山村。
紫山小山村地處偏僻可以用與世半隔絕在紫山小山村前面加個前綴，不過不乏一些人不願意固守在這與世半隔絕的紫山小山村一直生活下去的，村裡張家的張鐵蛋就是其中一個。
張鐵蛋很小時候就跟著人出去闖蕩，據說在外面掙了不少錢，他為他父母在距離紫山小山村最近的鎮子上蓋了兩層的小樓，在我們這一塊兒一提起張鐵蛋大家都是豎起大拇指，直誇有出息。
雖然是張鐵蛋父母搬離了紫山小村莊，還是念舊會經常回來紫山小村莊住上一段時間，和村裡的人嘮嗑。
這次，張鐵蛋父母又回來紫山小山村，一起回來的，還有久未露面的張鐵蛋。
張鐵蛋這次回來紫山小山村，帶著幾個廚師用車拉了一車的傢伙什，說要擺宴席請全村的鄉親吃個飯。
這樣的消息，在紫山小山村可謂是大事，很快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大人的反應暫且不提，只小孩子都是個個歡天喜地，比過年都高興。
羅鍋頭早早就來叫我去看熱鬧，我窩在屋子裡儘管很一段時間沒有出門卻也是不想去瞧，奶奶卻是一口應下羅鍋頭，讓我跟著羅鍋頭出去玩。
也知道這段時間自己學習發狠了些，不想奶奶發覺什麼，我也就隨著羅鍋頭出了門。
羅鍋頭帶著我當然是直奔張鐵蛋家原來在村裡的房子，一路上給我講他之前在張鐵蛋家看到的。
羅鍋頭說的是眉飛色舞一路上嘴巴都沒有停下，我興致缺缺聽羅鍋頭講話，不時的應和幾聲。
二十四年這幾個字壓在我心裡，讓八歲的我開始有了揮之不去的心事。
就好比一個人本可以對未來充滿希望快樂生活下去度過餘生，卻是某一天有人告訴你你的餘生是多少，那麼，這餘生就變了味道，讓你不再對未來充滿希望快樂生活下去，反而是對死亡恐懼每天都惦記著自己有多久能活何時要死。
八歲的我就遭遇這些，是怎麼都做不到坦然面對。
羅鍋頭興高采烈根本沒發覺我的異樣，拉著我的手很快也就到了張鐵蛋家。
張鐵蛋家門口，壘起來幾個灶台大鐵鍋上正蒸著什麼往外冒著咕咕熱氣，桌子凳子一字排開很長，張鐵蛋和他父母正在和已經過來的村民打招呼閒聊。
我對張鐵蛋印象不深，之前都是一直聽村裡人議論才知道我們村裡出了個能人就是張鐵蛋。
立在門口和村裡人閒聊的張鐵蛋，人高馬大長得很是壯實，因為天熱直接是逛了個膀子，那脖子上粗重的金項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手指上帶著一個很大的金戒指。
和村裡人閒聊，張鐵蛋雖然不擺譜臉上卻是難掩優越感。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張鐵蛋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張鐵蛋背上的東西。
青天白日居然能看到那東西，對我的心臟衝擊不可謂小。即便是身邊有羅鍋頭，有很多鄉親，我還是止不住感到發冷恐懼。
「哎？這是沈婆家孫女吧？都長這麼大了。」正在我打量張鐵蛋時候，張鐵蛋扭頭看見我，給我打招呼。
「鐵蛋哥。」看張鐵蛋望向我開了口，我也甜甜叫一聲張鐵蛋。
隨著張鐵蛋扭頭望向我，他背上的東西也陰冷目光瞧著我，讓我止不住哆嗦一下。
「小冉來了，來吃糖，你鐵蛋哥改名為張大鵬了，以後可是要改口叫你鐵蛋哥為大鵬哥。」張鐵蛋是這會眾人的焦點，他給我說話，自然大家的目光也望向我，張鐵蛋的母親衝著我招手讓我過去拿糖吃。
「謝謝大鵬哥。」張鐵蛋和他母親並排站著，說實話我是真心不想靠近過去，卻是不能掉了張鐵蛋母親的臉面也不想讓人發現我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我只能硬著頭皮抓緊羅鍋頭的手走過去。
接了張鐵蛋遞給我的一把糖果，我再衝著張鐵蛋重新稱呼一聲。
「小冉也是個乖巧的，去玩吧。」我的這聲大鵬哥，讓張鐵蛋很是高興，給了我糖果也就揮手讓我去玩。
對於張鐵蛋的這個吩咐，我當然樂意，拉著羅鍋頭就去了一邊遠離張鐵蛋把糖果分給羅鍋頭一半。
「小冉，你說我要是出去闖蕩，是不是也能混的這麼氣派？」羅鍋頭一邊吃著糖果一邊口齒不清的問我。
「嗯，肯定能。」看羅鍋頭瞧著張鐵蛋那滿眼的艷羨快流出哈喇子了，我點頭同時忍不住翻了羅鍋頭個白眼。
瞧起來氣派又能怎樣？只張鐵蛋背後那東西，就能讓張鐵蛋活不安穩。
張鐵蛋儘管現在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差別，只偶爾有些喘不上氣，我卻是能清晰看到知道那是因為張鐵蛋背後的東西隔一會就會嘴巴附在張鐵蛋鼻子下面吸上幾口的原因。
按照奶奶給我提到過的，我知道那東西是在吸食張鐵蛋的陽氣。也就是因為他吸食了人的陽氣才能在白天現身出來。短時間內被吸食陽氣的人不會覺得怎樣，卻是時日久了還不除去那東西，這人也算是毀了。
老話說的人活一口氣，這氣不單指的是爭氣還有陽氣。當一個人陽氣被吸食完了，也就命不久矣。
奶奶交代過我，我有陰陽眼可以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東西的事情不可告訴旁人。有因才有果，甚少有鬼魂會無緣無故擾人，看到了假裝沒看到就是，少惹是非。
不想被人當成怪物也不想招惹是非，我自然是謹記奶奶的交代，不會告訴其他人包括羅鍋頭這些事情。
「小冉，你說我要是去外面掙了大錢，就給我爹在咱們村裡也蓋個小樓咋樣？」羅鍋頭一聽我說的肯定能，咧著大嘴巴子就樂開了花，開始眼冒紅心憧憬未來。
「行啊，那你就不用再被羅叔抽屁股了。」看到羅鍋頭那模樣，我不禁撲哧一聲也樂了。
一直到開席，我的耳邊都是羅鍋頭對未來的展望，我應答著羅鍋頭的話，心裡卻是酸酸的。
羅鍋頭能計劃將來的事情，那我吶？二十四歲之後，是什麼樣子？
宴席開始，全村的人都過來了，我坐在奶奶身邊，安靜吃飯。
「沈婆，你家小冉是越來越乖巧了，我們家丫頭要是能有小冉一半的好，我也就算是知足。」一起吃飯，同桌有人給奶奶搭訕。
「當然，我家小冉是極好的，是我的寶貝。」同桌的搭訕讓奶奶笑了起來，摸著我的頭滿眼的笑意。
奶奶這樣回答，頓時讓我囧了，小臉瞬間紅透。
哪家的孩子被誇獎了，不都是要謙虛一下麼？卻是奶奶就這樣直接的附和人家的誇獎？
卻是又心裡暖暖的，讓我差點掉淚。
從有記憶開始就和奶奶相依為命，奶奶對我的好我全知道。雖然奶奶有時候是挺嚴厲的，那也是因為我做錯事了才那樣，我的記憶裡奶奶從來都沒有揍過我一次，對我可謂是呵護備至。
突然不再為那二十四年這幾個字自怨自艾，我此刻想到的是，二十四年過完，奶奶該怎麼辦？
「是啊是啊，小冉是個好的，沈婆你有福嘍。」奶奶的毫不謙虛讓同桌的人都樂開了花，都一個個笑的前仰後合的。
「說什麼吶這麼樂呵？姐姐妹妹大娘大嬸奶奶婆婆都吃好喝好啊。」正在這個時候，張鐵蛋經過我們這一桌衝著我們打招呼。
看到張鐵蛋背後的東西，我不由得往奶奶身邊再靠近一些。
「都在講小冉吶，沈婆將來鐵定是能享小冉的福。」一個嘴快的嬸子聽到張鐵蛋問，連忙接了話茬。
「那是，看小冉出落的這模樣，將來沈婆也是有福。」張鐵蛋邊走邊扭頭瞧一眼我，來了這麼一句也就離開了。
我看著張鐵蛋離開，不由得皺起來眉頭。這張鐵蛋瞧著也不是個壞人吧？怎麼就招惹了那東西？
「小冉，快吃飯。」奶奶看我一直盯著張鐵蛋看，拍拍我的手讓我回神。
奶奶是眼神裡帶著警告，我收回盯著張鐵蛋的目光，開始悶頭吃飯。
吃過飯，我也就隨著奶奶回家，羅鍋頭拉著我繼續玩也被奶奶以我習慣午休拒絕。
到了家裡，奶奶倒一杯水讓我喝，她搬了個凳子坐在我的對面。
「小冉看到了什麼？」坐定我面前的凳子，奶奶就開口問我，表情很是嚴肅。
「一個腦門上被穿透個洞渾身是血的男人，趴在張鐵蛋背上，不時的會吸幾口張鐵蛋的陽氣。」實話實說，我把我看到的告訴奶奶。
「小冉看到之後，有什麼想法？」奶奶等我講完，看著我繼續發問。
「沒有啥想法。就是覺得張鐵蛋看著也不是壞人，咋就招惹了那東西纏著？」我看到張鐵蛋身後的東西，除了害怕些也只是疑惑張鐵蛋是怎麼招惹了那東西。
「小冉沒想過幫張鐵蛋除去那東西麼？」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奶奶繼續追問。
「沒有。」恪守奶奶交代的少惹是非，加上關於我自己的事情我都是一團亂麻理不清楚，哪裡有功夫去想著幫助別個？何況，我也沒有那本事好不？
第十四章有因才有果
聽到我如此講，奶奶才算是表情緩和一些，不再如最開始那樣嚴肅。
「小冉，將來你大一些走出這紫山小山村之後，更是會遇到各種這類的事情。奶奶不是讓小冉沒有同情心不去樂意助人，只是針對這樣的事情能不管就別管。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許多都是他們自己造的孽才有了那果。」拉著我的手，奶奶長長歎息。
「我知道的奶奶，別擔心。」看著奶奶不到五十歲就已經有了白髮，我乖巧點頭，不想奶奶因為我而擔心什麼。
「乖，去睡覺吧，睡醒了就繼續背書，把竹簡上的內容要一字不落的記清楚才行。」聽了我的話，奶奶鬆了一口氣，讓我先去睡覺。
聽從奶奶的安排，我回堂屋側房去午休。
竹簡上的內容我早就背的滾瓜爛熟，那些個我不明白意思的繁體字我也是已經可以默寫出來，我現在深知那竹簡上的內容對我有多重要，對於奶奶的交代我不會反對當然是遵從。
晚上我和奶奶正準備睡覺，就聽到大門口有敲門聲。
奶奶起床去開門，我也穿好衣服去瞧瞧是哪個大半夜的還來敲我家的門。
打開大門一看，竟然是張鐵蛋來了。
今晚上月亮很圓月色很好，卻是看到張鐵蛋背上的東西我瞬間就覺得什麼都不美好了。
張鐵蛋背上的那在我看來有實體的鬼魂，腦袋耷拉在張鐵蛋的脖子上，沒有用雙臂攬著張鐵蛋的脖頸卻是能如連體人一樣緊緊貼合著張鐵蛋的身上。
此刻，他腦袋軟軟的耷拉在張鐵蛋的脖子上，一雙眼睛隨著張鐵蛋的抬頭望向我和奶奶也陰測測的盯著我和奶奶，很是瘆人。
眼前所見，讓我瑟縮下身體，往奶奶身後躲了躲。
「鐵蛋咋來了？不是回鎮上了嗎？」看到是張鐵蛋來了，奶奶握上我的手輕拍幾下，把張鐵蛋讓進屋裡。
「是回去了，不過我又回來了。沈婆，我想求你件事。」進入堂屋，張鐵蛋侷促的坐在奶奶遞給他的板凳上，一雙手來回搓著。
「啥事？鐵蛋說說看。」奶奶拉過緊緊貼著她站著的我坐在她的腿上，不緊不慢的問張鐵蛋。
「沈婆，我，我最近總是感覺後背和脖子發涼，還不時的覺得憋氣，你老給我瞧瞧，我是不是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屋裡就我和奶奶，張鐵蛋卻是壓低了聲音發音，還不時的四處張望，和白天那個意氣風發的張鐵柱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因果報應時時存在，你說下你到底在外面犯了什麼事。」奶奶並沒有立刻答應張鐵蛋的請求，而是讓張鐵柱講一下他做了什麼。
張鐵蛋沉默良久，才終是給奶奶講了他的經歷。
很小時候就離家去掙錢，卻是因為沒上幾天學也找不到好工作，就和社會上一些小混混混在了一起，耍狠鬥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