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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節

馬菲說完爬了出去,然後舉起一隻手,豎起中指,朝向關盛傑三人的方向。
關盛傑從瞄準鏡中看到這一切,笑道:「馬菲還是老樣子,很有意思。」
白博然問:「怎麼樣?要出去見她嗎?」
綦峰道:「我不同意出去見她,我們現在的位置,是監控的死角,要出去,關滿山肯定會發現我們的。」
關盛傑起身道:「關滿山已經發現我們了,所以,我們現在只有兩條路,要不偏向虎山行,要不就逃離這個地方,只有選擇前者,走吧,下去見見馬菲。」
白博然也起身:「頭兒,你為什麼會對馬菲這麼信任?」
「不是信任,是她能給我們提供真正的幫助。」關盛傑點了一支煙,「別忘了,他身邊還有刑術和連九棋,這兩個人都是錢修業既想得到,又很害怕的人,另外,你記住,一定要和聰明人在一起,千萬不要和豬為伍,這就是我們a小組這麼多年來的生存原則,我為什麼拒絕錢修業給我們添加人手的要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綦峰也爬起來:「頭兒,你是在變相誇我們聰明嗎?」
「不,只是因為我對你們太熟悉了,再來一個人,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瞭解熟悉和建立感情。」關盛傑笑著,抱著槍往下走。
就在馬菲將戰壕中的槍支彈藥收集起來,準備叫刑術和連九棋兩人出來取的時候,關盛傑三人已經出現在了周圍,他們並沒有持槍而對,只是抱著槍站在那,面帶笑容看著馬菲,白博然還舉起手來朝著馬菲揮動著,就如同多年未見的老友,故意悄悄上前,要給她驚喜一樣。
「他們三個什麼時候來的?」工事內的刑術有些驚訝。
連九棋面無表情道:「要不,為什麼他們是精銳呢,行動如鬼魅一樣,這就是bm小隊a組的作風。」
刑術剛準備出去,連九棋攔住他道:「先等等,看看馬菲怎麼處理。」
刑術只得停下來,看著戰壕內的馬菲,雖然他很清楚,關盛傑三人知道自己和連九棋在地堡內,但這三人沒有一個人轉身看向這邊,似乎對他們很放心。
關盛傑蹲在那,看著堆在那裡的武器:「輕機槍扔掉吧,幾乎沒用,要進去的話,我建議帶上霰彈槍、衝鋒鎗和全自動手槍。」
馬菲靠在戰壕邊,故意轉了一圈,看著周圍的三人:「我果然沒猜錯,真的是你們,怎麼?錢修業派你們來當黃雀?」
關盛傑卻道:「馬菲,我們不想與你們為敵。」
馬菲笑道:「關先生,我想,你是為自己留了後路吧?」
綦峰和白博然對視一眼,然後同時看向關盛傑,因為馬菲一陣見血就說出了關盛傑心中的打算。
「其實我是個生意人,真的,一心只想做買賣的生意人。」關盛傑笑道,「做生意呢,力求做到就算不賺錢,也不能虧本,我算過了,以眼下的形勢來看,錢修業遲早會輸。」
馬菲問:「是嗎?你真的這麼認為?」
關盛傑道:「當然,如果錢修業的計劃真的那麼完美,你們三個早就死了,當然了,他自始至終沒有算到,我們三個會在關鍵時候沒有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馬菲走向關盛傑:「這麼說,關先生是想與我們合作了?」
「合作說不上,至少是不能成為敵人吧,我們三個保持中立。」關盛傑笑道,又向前挪了挪,「馬菲,你應該清楚,我們三個只要保持中立,就已經幫了你很大忙了。」
馬菲搖頭:「可以,不過,你至少得給我們透露點,能讓我們安心的消息。」
關盛傑微微皺眉,故意問:「安心的消息?你指的是什麼?」
馬菲後退一步,俯身撿起一支衝鋒鎗,檢查了下,然後拉動槍栓,將槍提在手中:「你們三個到底是誰,為什麼錢修業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對你們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且在這個時候還這麼相信你們,你們應該清楚,bm小隊的其他人,都已經死了,只剩下你們3個了。」
關盛傑的眼神從馬菲身上移開,分別看了看白博然和綦峰,兩人沒有任何表示,關盛傑只得伸出一隻手來:「老辦法,剪刀石頭布,我贏了,就說,我輸了,我就保持沉默,好了,開始,剪刀石頭布……」
馬菲也好,刑術和連九棋也好,都對關盛傑採取的這種如同兒戲一樣的方式感覺到驚奇,同時,在關盛傑沒有開口闡述一切時,三人都已經對他接下來的話產生了懷疑。
用剪刀石頭布來決定?誰都會懷疑吧!
最終,關盛傑硬了,他出了石頭,白博然和綦峰出了剪刀。
「這可怪不得我啊,這可是你們自己出的剪刀。」關盛傑臉上的表情就像個孩子,白博然和綦峰則故意不去看他,在那搖著頭,表示對他行為的無可奈何。
此時,刑術也從三人的舉動中發現,這三個人其實就是一個人,也許,就是因為他們三人做到了這一點,才會成為庫斯科公司bm小隊中精銳的精銳。
關盛傑扭頭看向地堡那邊:「我們過去說吧,外邊怪冷的。」
馬菲點頭,白博然和綦峰跳進戰壕,幫她拿了武器,四人這才朝著地堡中走去。
走進地堡之後,關盛傑三人也都是面帶微笑朝著刑術和連九棋點頭示意。
關盛傑走到連九棋跟前:「連先生,又見面了,上次見面是在三年前吧?當時是在意大利,你負責監視我們。」
連九棋握住關盛傑的手:「你們其實一直都知道我在監視你們。」
關盛傑笑道:「你也是按照錢修業的命令行事,和你無關,不過,我們今天能和和氣氣坐在這交談,也是托錢修業的福,對吧?」
連九棋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馬菲坐在一旁,一件件整理著武器,並且分類,同時道:「開始吧。」
關盛傑故意誇張地清了清嗓子,然後道:「調查局在九十年代初就盯上了庫斯科公司,我是美國調查局派去臥底的人,白博然和綦峰是我後來認識的朋友,他們當時加入庫斯科公司只是為了錢。」
馬菲笑道:「也就是說,你策反了他們倆是吧?」
白博然和綦峰面無表情,都盯著地堡外面,明面上是在警戒,實際上只是不想接話茬而已。
「有什麼喝的嗎?對了,我們帶了罐裝的咖啡,熱一熱就能喝,味道不錯的,還剩幾罐,你們要喝嗎?」關盛傑說著將背包中的罐裝咖啡拿出來,挨個放在地上,「喲,還剩下四個了,我喝一個啊,剩下的你們隨意吧。」
關盛傑將咖啡放在連九棋剛點起不久的篝火旁邊,這才接著道:「詳細的我就不多說了,因為庫斯科公司對人員審核和調查方面十分嚴格,沒過幾年,查到了我的身份,因為他們用高價賄賂了調查局中的一個高官,這個人負責所有臥底的檔案,我也在其中,但是錢修業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並沒有對我怎樣,而是用衛星電話找我私下聊了一次。」
刑術問:「你們聊什麼?」
「我當時真的以為我死定了,因為我很清楚錢修業的手法,也知道他手下有個清理小組,還有一個名叫馬庫斯的殘忍殺手。」關盛傑盯著篝火邊的咖啡罐,「不過其實錢修業也怕我,因為當時我已經展現自己的能力,加上有博然和綦峰的幫忙,我們a組很快在公司內部立足。」
連九棋似乎明白了:「錢修業找你們,是因為他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對吧?」
「不愧是連先生,給點線索就能推測出來。」關盛傑衝著連九棋笑道,「錢修業有個檔案庫,裡邊裝了他從建立庫斯科公司開始,所做的每一件事,掙來和花出去的每一分錢,清清楚楚記錄著,同時,還記錄著關於他所知道的,與庫斯科公司合作過,或者被操縱過的組織和公司的黑賬,例如中國的鑄玉會、合玉門這些組織,不為人知的秘密,確切的東西,他那裡都有。」
連九棋暗罵了一聲,看了一眼刑術,刑術雖然沒有表露出什麼,但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馬菲哼了一聲,道:「這個老傢伙,原來給自己留下了這麼一條路,他不僅想弄死所有的逐貨師,還想把整個行業連根拔起,如果這些檔案被公佈,這個行業就會被迫重新洗牌,但是我不理解的是,你為什麼要與錢修業合作了這麼多年?」
「我沒得選,站在調查局的角度上,我已經是叛徒了。」關盛傑苦笑道,「調查局內部收手賄賂的那傢伙,洗掉了我的檔案,然後又被錢修業滅口,我的身份就變成了實實在在的庫斯科公司bm小隊的a組組長,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馬菲搖頭:「你沒有單線聯繫的上司嗎?」
「有用嗎?就算當初你的聯繫人還活著,只要你的檔案被清洗了,他的證詞只能當佐證,無法起決定性作用,現在是信息化時代,你不能光靠一個證人,兩張嘴。」關盛傑緊盯著馬菲,「所以,我的上司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讓我留在錢修業身邊,盡力收集相關犯罪證據,在關鍵時候,以證人的身份站出來,當然,這等於是與調查局做交易。」
馬菲皺眉搖頭:「你比我還慘……」
「是你比我慘,你連做交易的資格都沒有,只是從表面上來看,你比我清白些而已,換個角度,如果這些事情全部曝光,你也完了。」關盛傑用手在馬菲腦袋頂上比劃了一下,「錢修業在檔案中下了圈套,給你栽贓了很多事情,你根本洗不清嫌疑,因為沒有人知道你是臥底,你在所有人跟前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國際大盜馬菲。」
刑術指了指已經熱好的咖啡罐:「關先生,我還是不理解為什麼錢修業要把你留下來?為什麼要洗掉你的檔案?僅僅只是想你這個有實力的人留在身邊?」
關盛傑搖頭:「交易,將我當做與調查局、國際刑警交易的中間人,這就是為什麼他沒有除掉我和我的上司,單單只是除掉了那個洗掉我檔案白癡的主要原因,只有這樣,才能捆綁住我和他,也只有這樣,才能迫使我留在他的身邊。」
第二十一章:碎掉的地
關盛傑的話,讓眾人吃驚,同時也很害怕——錢修業的確是個勁敵,最可怕的高智商犯罪者。
他在中國警方這裡,並沒有留下任何餘地,原因很簡單,庫斯科公司註冊地不在中國,經營範圍也遍佈全球,按照相關法律,只有美國政府才有資格抓捕他,審判他,即便是他落在國際刑警手中,最終也會移交給美國方面,所以,他需要的是利用關盛傑打通調查局這條通道,與他們達成協定。
錢修業怕死嗎?不,他不怕死,他活夠了,他留下那些資料檔案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破壞這個行業千百年建立起來的獨特秩序。
連九棋坐在那,許久才狠狠地說了句:「他這是在與全球的同行為敵。」
馬菲搖頭:「這個消息不能傳出去,如果傳出去,那就正中下懷。」
關盛傑道:「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他勢必會遭到追殺,因為檔案中還涉及了各地黑手黨的一部分交易資料,以及東南亞毒販,和某些地方**軍的檔案,這些東西是調查局非常想得到的,如今調查局還沒有表態,就是需要一個契機,一旦錢修業被追殺,他相反還會變成被調查局保護的對象,幕後黑手就會變成所謂的污點證人。」
刑術坐在那沉思了許久,才道:「換句話說,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先逮捕錢修業,然後定罪?但麻煩在於,我們如果將那些資料分類整理出來,畢竟有些秘密,是絕對不能公佈的。」
連九棋看著關盛傑問:「這些資料檔案錢修業放在什麼地方了?」
「有好幾個地方,但是我相信都是假象,是誘餌。」關盛傑搖頭,「按照錢修業的性格脾氣,他一定會將這些資料留在身邊,我估計,不是一個筆記本電腦,就是一個移動硬盤,因為資料太多,涉及音頻,視頻和圖片等等。」
刑術點頭:「看來,只能想辦法接近錢修業,找到那份資料並確定之後,才能再想辦法逮捕他,而且,一定要想辦法讓中國警方逮捕他。」
關盛傑不發一語,只是抱著槍坐在那,抬眼看著刑術等人。
……
杜爾伯特草原的那個巨大的帳篷中,花費了很長時間的錢修業終於打開了那個機關箱。
當他直起身子來的時候,凡孟立即上前用手絹替他擦汗,並問:「師父,您自己放進去的,為什麼解開還需要這麼久?」
錢修業看了一眼凡孟沒說話,相反是看著元震八。
元震八會意,幫錢修業解釋道:「錢師叔這樣做,是為了保險。」
凡孟不理解:「保險?」
「這就和那些押送重要物品的押送員一樣,他們隨帶攜帶著價值連城的物品,但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箱子的密碼,就算被劫,劫匪也無法輕易打開箱子帶走裡邊的東西。」元震八淡淡道,「錢師叔也是一樣,他故意選了這個機關箱,放進去之後,沒有記住機關箱的解開規律,就是為了避免這一點,即便是有人抓住了他,逼他解開,他也必須重頭開始,就算對方不相信,給他上刑,他還是無法輕易打開,換言之,他在給箱子上了保險的同時,也給自己的心上了保險。」
元震八說完這番話,發現錢修業帶著笑意看著他,但他在心裡卻對錢修業的這些做法,感到害怕,這個人心思縝密得連這些事情都計劃在內。
錢修業轉向凡孟道:「凡孟,你缺的就是對自己的一股狠勁,你可以對其他人狠,但你對自己卻很好,你記住,如果你真的要變得鐵石心腸,首先就要學會不要自己留任何後路,這樣,敵人才會聞風喪膽!」
凡孟點頭,下意識瞟了一眼元震八,琢磨著這個元震八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對他而言,即便元震八真的是來投奔錢修業的,如果不能成為他的墊腳石,那也必須變成大家眼中的絆腳石,絆腳石就應該碾碎!
錢修業俯身中箱子中拿出千年烏香筷和碗,用眼神示意墨暮橋上前:「暮橋,現在該你了,你說說看,怎麼解開這裡邊的秘密?」
「將碗泡在硃砂水當中,約莫半個時辰再取出來,到時候碗和筷子會變得通紅,然後再用高濃度白酒清洗。」墨暮橋平靜地說。
錢修業按照墨暮橋所說的去做,而且不需要任何人幫忙,墨暮橋也只能站在旁邊用語言叮囑,等到了高濃度白酒清洗的步驟,因為過於專心的關係,錢修業已是氣喘吁吁,問:「需要怎麼清洗?」
墨暮橋指著旁邊的裝滿白酒的桶道:「拿著碗和筷子放入白酒之中,然後再提起來,這樣反覆重複三十次,通過白酒附在碗筷表面接觸空氣產生的揮發來產生化學作用。」
錢修業按照墨暮橋所做,重複三十次之後,墨暮橋立即指著另外一個金屬水桶道:「現在放到旁邊,將這包東西倒進去。」
錢修業拿過墨暮橋手中的東西,問:「這是什麼?」
墨暮橋道:「藥粉,配方是什麼,於中原還沒來得及告訴我,聽說很複雜。」
錢修業有些懷疑:「管用嗎?不會毀了咱們唯一的線索吧?」
墨暮橋看著錢修業道:「師父,我也是按照於中原所交代的來做。」
「我信你。」錢修業舉起那包藥粉道,然後將碗筷放進水桶,再按照墨暮橋的吩咐將水倒進去。
水倒進水桶之後,立即開始沸騰起來,那包粉末就像是石灰粉一般,不過同時也瀰漫出一股特別刺鼻的氣味,眾人立即打開帳篷口,讓風刮進來吹散氣味,同時戴上防毒面罩。
許久,水不再沸騰,錢修業用夾子將碗筷拿出來,小心翼翼放在旁邊的桌面上,湊近觀察的時候,才發現無論是筷子還是碗,在表面上都出現了有規則的紋路。
錢修業俯身看著,同時問:「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元震八、眼鏡猴和凡孟俯身看著,墨暮橋站在一側道:「現在碗和筷子還很燙,不能用手摸,等自然冷卻之後,再按照紋路一塊一塊的分開,取出裡面的東西。」
錢修業點頭,歎道:「果然是內有乾坤,必須用特殊的方法使紋路展現出來,如果使用蠻力取出,就會毀壞對吧?」
墨暮橋道:「如果強制性打開,碗筷內壁當中摩擦會產生一種特殊物質,這種物質會徹底腐蝕掉內部的東西。」
錢修業抬眼問:「裡邊到底是什麼?」
墨暮橋搖頭:「這些步驟都是鑄鐵仙親口傳下來的,就連那藥粉的配置方法都是他口傳的,只能口傳,不能留下任何記錄。」
等碗筷冷卻之後,錢修業戴上手套,迫不及待地上前,沒想到一觸碰碗筷的時候,他發現碗筷竟然變軟了,這讓他更加驚訝,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只得看著墨暮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