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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節

鄭蒼穹解釋道:「他的確很聰明,但是我想用的不是他的聰明,而是他家與掌戎逐貨師之間百年來的矛盾,那次事件之後,掌戎逐貨師與申家結仇,時常報復,申家在鏢局沒開了之後,去了上海,其子申定影當了警察,申定波加入了上海本地的幫派,聽說後來國民黨中統方面剿滅在上海的掌戎逐貨師,有這兩兄弟很大的功勞。」
此時,服務員上菜,陳泰東拿了筷子遞給鄭蒼穹:「這麼大的梁子,但是,你能保證錢修業會在這個時候注意以前的恩怨嗎?」
鄭蒼穹道:「我是在試探他,試探他是傳統的那一批掌戎逐貨師,還是後來自立的,如果是傳統的那一批,肯定會伺機報復,如果是後來自立的,就不會注意這些,所以,這件事,我也是在試探錢修業這批人的虛實,搞清楚,他到底是孤軍作戰呢?還是有其他的人馬。」
……
道外區的某民居中,警察已經封鎖了現場,各部門正在緊鑼密鼓地勘察著現場,趕到的傅茗偉站在單元門口,仰頭看著跟前的這座樓。
董國銜氣喘吁吁地趕來:「傅隊,我調查過了,周圍的監控也都全部鎖定了,正在提取資料,陳方已經上去了。」
傅茗偉點頭,沉思了一會兒,與董國銜一起上樓。
走到慕容柏家門口的時候,他們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味,傅茗偉摀住鼻子,問門口戴著口罩的警員:「什麼氣味?」
「中藥。」警員回答,「廚房的罐子裡熬著中藥,小火一直熬著,我們已經關了,沒有毒性,是治療哮喘的。」
「治療哮喘的?」傅茗偉自顧自說著,走進了廚房,「慕容老先生沒有哮喘呀?」
陳方此時從陽台灰頭土臉地走進來:「傅隊,來了?」
傅茗偉看著藥罐:「怎麼樣了?」
陳方搖頭道:「兇手應該是從陽台逃走的,身手了得,大冬天,外面全是冰,他都是徒手爬進來,再原路返回,不是普通人。」
傅茗偉搖了搖頭,往發現屍體的臥室走去,走進去那一刻,他愣住了,因為他看到慕容柏好端端坐在椅子跟前,還維持一副正在上網的姿勢,雙眼也是睜開的。
陳方立即解釋道:「他腦袋裡邊中了三根鋼針,就那麼坐在那,死了,被殺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看兇手的手法,也應該是練過功夫的人,否則不可能將那麼細的三根鋼針瞬間刺進去。」
傅茗偉靠近屍體,仔細看著,雖然陳方指著鋼針刺入的地方,但是他還是看不清楚,陳方弄開頭髮,傅茗偉拿著放大鏡才看到。
傅茗偉看了一會兒,又換了個位置,看著慕容柏的臉,發現慕容柏很平靜,所打開的網頁也只是新聞而已,不知道兇手是不是動過。
傅茗偉問:「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陳方搖頭:「從現場情況分析,兇手直接從陽台翻進來……」
「等等!」董國銜想起了什麼,「玻璃沒碎?」
陳方點頭:「沒有,窗戶到底是打開的還是關上的,我也不知道,按照常理來說,在哈爾濱的冬季,正常情況下,都會關窗戶,哪怕是關上,陽台上也能儲存東西,能凍上,因為溫度太低了。」
傅茗偉想了想道:「兇手進來之後,沒有做其他的事情,直接殺了正在上網的慕容先生,然後原路返回,那罐子藥是不是慕容先生熬的呢?」
陳方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這罐子藥很奇怪呀,如果是兇手做的,他想說明什麼呢?」
傅茗偉想了想,對陳方道:「把那罐子藥撈出來查看下,仔仔細細的查看。」
陳方立即著手去做,但沒有費勁,就從藥罐子中掏出了三個上面刻了字的木塊,第一塊上面刻著「定申鏢局」,第二塊上面寫著「鄭力」以及一個電話號碼,第三塊上面寫著「鄭蒼穹、陳泰東」。
當三塊木板擺在傅茗偉眼前的時候,傅茗偉陷入了徹底的糊塗當中,新線索是有了,但是這些線索根本就連不到一起,傅茗偉指著鄭力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先從這個人入手。」
……
街頭,吃飽喝足的鄭蒼穹和陳泰東慢步走著,似乎根本不怕警方的「通緝」,事實上,傅茗偉也沒有通緝他們,這與沒有辦法通緝錢修業是一個道理,你沒有證據,你總不能匯報說,兩個老頭兒原本想當顧問,後來不幹了,跑了,我就得通緝他們吧?
所以,兩塊走在街頭的老薑暫時是安全的。
陳泰東買了一根冰棍,在零下十八度的氣溫下吃著,像個孩子:「師兄,我們又去幹什麼?」
鄭蒼穹問:「你還有多少錢?」
陳泰東一愣:「你不是要打我的主意吧?」
鄭蒼穹看著他:「我問你,你就回答我。」
陳泰東放下冰棍:「不知道,百八十萬?我也沒有算過。」
「夠了。」鄭蒼穹繼續朝著前面走著,「走吧,帶你去見一個人。」
陳泰東很是納悶:「誰呀?」
「捕頭,哈爾濱最出名的捕頭!」鄭蒼穹朝著前面走著,「哈爾濱有名的警察,都拜過他當老師,我和他有過一杯酒的交情。」
陳泰東站在那問:「誰呀?是不是……」
鄭蒼穹轉身看著他:「別在大街上說他的名字,那些小偷小摸的人,至今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嚇住,別嚇人,跟我走。」
兩個老頭兒坐上出租車遠去的時候,遠在十萬八千里外的阿爾泰四季山中,刑術、馬菲和墨暮橋已經攀爬到了那個古怪的小鎮之中,並與等待在那的連九棋等人會合,連九棋第一時間告訴了刑術關於錢修業的事情,庵古也將自己所知道的全盤托出。
說完後,墨暮橋直接一巴掌揮在了庵古的臉上,怒罵道:「你要是早點說,事情就不會那麼麻煩了!」
說完,墨暮橋轉身就走,拿著冰鎬就要攀爬回去,刑術上前拉住他:「你幹什麼?」
墨暮橋道:「我回去幫你師父和陳泰東!」
刑術問:「有用嗎?」
墨暮橋一把抓住刑術:「你是逐貨師,你應該知道掌戎逐貨師這個組織有多可怕,不,你不知道。」
連九棋上前:「你知道?你才多大?」
墨暮橋看了一眼連九棋:「我知道的比你們所有人都多!」
庵古和托爾烈都很疑惑,當然刑術和連九棋心中的疑問更多,這個墨暮橋到底是什麼來頭?刑術下意識再次看向馬菲,馬菲有些急了:「我真不知道,他從來就沒有說過,你師父也沒有告訴過我。」
墨暮橋道:「我就是你師父從掌戎逐貨師手中救下來的人,我以前叫什麼,我不知道,我失憶了,我失去了十年的記憶,從二十歲到三十歲。」
刑術皺眉:「失憶?就失去了十年的記憶?你今年到底多大?」
墨暮橋道:「我不知道,你師父帶我測過骨齡,從骨齡上來看,我今年四十八了。」
眾人都是一愣,上下打量著墨暮橋,又看向他那張不過三十歲左右的臉。
刑術道:「你四十八了?開什麼玩笑!」
墨暮橋只是冷冷回道:「我怎麼知道,骨齡測試出來我就是這個年紀,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記得,我只知道我善於偽裝,會很多別人不懂的技能。」
馬菲此時道:「那你之前說你去車臣的事情,怎麼解釋?」
墨暮橋道:「我也有一本日記,日記中記載了這些,我是按照日記回憶出來的。」
連九棋搖頭:「我不信。」
「沒關係。」墨暮橋淡淡道,「我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是你們。」
刑術道:「你是想把真正的回憶找回來?」
墨暮橋道:「不,我只是想過這種冒險的生活,因為這很有意思。也許以前的我,就是這樣,我身上可能藏著其他的秘密,但是我不想費勁去找——有些東西,你挖空心思去找,永遠找不到,只會平添煩惱,當你放棄不管的時候,說不定自己就冒出來了。」
連九棋盯著墨暮橋,目光陰冷:「我還是不信你,應該說,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你太神秘了,秘密太多的人,**通常都比平常人要強。」
墨暮橋卻一臉的不在乎:「那到底是要我走,還是要我留?」
刑術立即道:「我需要你的幫助,你不能走。」
連九棋卻道:「讓他走,我信不過他,即便是師父說他可信,我還是信不過,師父也有犯錯的時候,當年我的事他就犯過錯。」
刑術看著連九棋:「我是領隊,我說了算!」
連九棋也直視著刑術:「我才是領隊,如果我不回到中國,你就永遠不可能來這裡!」
刑術上前一步:「奇門的線索一直都是我在追,你根本沒資格。」
連九棋也上前一步:「按資歷,我是你師兄,按事實,我是你父親,你得聽我的。」
這句話激怒了刑術:「你盡過師兄和父親的責任嗎?你就回答我這一個問題就行了。」
馬菲看兩人之間的火藥桶要被點燃了,立即上前試圖分開兩人,但兩人的雙腳像是紮了根一樣。
庵古站在連九棋身後不說話,托爾烈則在那思考著什麼,三隻狼牧趴在地上昂頭看著,眼神中帶著不解。
墨暮橋卻往旁邊的岩石上一靠:「既是師兄弟,也是父子,你們倆這關係,可真***奇怪,別爭了,別為了我傷了和氣,我走,再見,後會有期!」
第四十章:面具下的臉
許久,古拉爾才將目光從金器之上移開,緩了緩激動的心情,問:「你要我們做什麼?」
錢修業回到鐵座椅之上,再次按下另外一個開關,縫隙合上的同時,大廳頂端的穹頂慢慢打開,古拉爾和維克多抬眼看著穹頂外空中那一片黑暗中的白色,隱約覺得那應該是一座山。
「去那裡,幫我取一件東西回來。」錢修業抬手指著黑暗中的白色道。
古拉爾問:「那裡是什麼地方?有什麼?」
「一個碗。」錢修業淡淡道,「一個黑色的,摸起來像是木頭做的碗。」
維克多意識到了什麼,問:「為什麼要我們去?你自己為什麼不去?你有那麼多人聽你使喚,為什麼不讓他們去?」
錢修業道:「如你所見,我老了,我雖然是先知,但我也不會飛,我也說過,我也有生老病死,至於我手下的這些人,那些渤海遺民們,他們沒有一個人敢登上那座雪山,那是他們的禁地,當然啦,不止你們兩個人,即將到來的那幾個人,也會陪同你們一起前往。」
古拉爾問:「誰?」
錢修業只是笑了笑,並不說話。
就在錢修業、維克多等人的交易達成的同時,刑術等人已經從那個用血刷成的通道內來到了上方的峽谷之地中,當他們走出洞口的那一瞬間,就被眼前的情景所驚呆了——整個峽谷峭壁中那個鑿出的石室之中都站著高舉火把的渤海遺民,他們在那歡呼著,唱著歡快的歌謠,用自己手中的各式鐵器有節奏地碰撞著。
眾人站在那目瞪口呆地看著,就好像置身於神話故事中的某個仙境一般。
突然間,從峽谷上方掉落下來如雨點般的火點,嚇了馬菲一跳,她慌忙後退,刑術牽著她的手,指著其中一面的峭壁上道:「別怕,只是打鐵花。」
馬菲看著峭壁上那八個鑿出來的石室中站著幾個**上身的渤海遺民,在石室一側還放著用來煉鐵的熔爐,那些個渤海遺民舉著鐵棍在那揮舞敲打著,鐵棍碰撞在一起之後,棍中立即濺起鐵花,在黑夜之中如同是美麗的煙花一般。
馬菲看了一陣,問:「什麼叫打鐵花?」
「源於中原的一種傳統煙火,大體來說應該叫煙花,只是不需要火藥,需要的是熔化的鐵汁。」刑術解釋道,「打鐵花起源於河南的確山縣,現在在國內會打鐵花的人只剩下不到幾十個了,也許更少,傳說這是一種道教的祭祀儀式,道教侍奉太上老君,而鐵匠除了拜火神之外,一部分人也拜太上老君,也許是因為這個老神仙有個煉丹爐的關係吧。」
墨暮橋仰頭看著:「打鐵花的起源也是在北宋時期,看來都能對上號。」
連九棋卻奇怪地問了一句:「為什麼他們明明看見了我們,卻裝作看不見呢?」
連九棋這麼一說,其他人才發現,的確有很多渤海遺民明明將目光投向他們,但都好像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慢慢地又把目光移開,繼續著自己的慶祝。
刑術領隊開始沿著峽谷中前進,庵古在後面問:「他們在慶祝什麼?」
托爾烈道:「也許今天是他們的某個節日?」
前方的刑術轉身看了一眼:「最好不是慶祝我們的死期。」
馬菲皺眉:「別嚇人,如果是在慶祝我們的死期,他們這麼多人,我們恐怕早就死了。」
刑術解釋道:「別忘了,這些人可是崇拜光明,懼怕黑暗的,我們現在行走在黑暗之中,他們拿我們毫無辦法。」
墨暮橋笑道:「但願吧,關鍵是我們現在做什麼,怎麼走?」
刑術停下來:「我想先確認一下唐倩柔他們是否還活著……」
剛說完,刑術就看到遠處有兩個人影朝著這邊跑了過來,他下意識打開了手電,直接照在對面那兩人的身上,隨後發現那是阿樂和唐倩柔。
「說曹操,曹操到,這也太巧了吧。」刑術拿著手電朝著迎面走來的阿樂和唐倩柔走過去,「就剩下你們倆了?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