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奇貨 > 第219節 >

第219節

刑術看著鄭蒼穹和陳泰東,問:「師父,師叔,你們怎麼看?」
兩人對視一眼,陳泰東卻是道:「我和你師父商量好了,我們不會去四季山,我們要回中國,一來,這幾天我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二來,我們畢竟上了年紀,我的傷還沒有恢復,去了只會成為你們的累贅。」
陳泰東說完,鄭蒼穹接著道:「這裡發生的一切,對我和你陳師叔來說,其實都不重要了,我們倆現在一心只想搞清楚當年發生的事情,關於《九子圖》,關於那次誣陷,關於一切。」
連九棋意識到了什麼:「師父,你們倆是不是已經推測出幕後黑手是誰了?」
鄭蒼穹沒說話,陳泰東卻道:「差不多吧,可我們沒有證據,也不需要證據,同時,我們也不準備再採取過去的江湖手段。」
馬菲詫異道:「你們打算報警?聯合警方?」
鄭蒼穹和陳泰東都點了點頭,鄭蒼穹道:「無奈之舉,畢竟我們不想再犯錯了,錯一次,就夠了,而且,我們也是時候永遠的離開這個江湖了。」
刑術道:「也好,其實我也想讓你們先回去。」
「刑術,你過來,我們有事單獨和你聊聊。」陳泰東起身來,與鄭蒼穹一起背著手走向湖畔,刑術起身跟了過去,其他人留在原地,遠遠地注視著三人。
鄭蒼穹從地上撿了一塊小石頭,扔進湖中,陳泰東只是背著手站在那,也不說話,刑術安靜地在那等待著。
「刑術,師父問你,我剛才扔下去的那塊石頭,現在叫你跳進湖中,潛水撿回來,你認為可能嗎?」鄭蒼穹轉身看著刑術,「別想太多,用直覺回答我。」
刑術點頭:「可能。」
「你錯了,不可能。」陳泰東看著刑術道,「你用直覺去判斷這件事,原本就是錯誤的,你師父說讓你用直覺回答,這就是個陷阱,因為你不知道那塊石頭是什麼模樣,也不知道這個湖底有什麼危險,更不知道他到底扔沒扔。」
陳泰東說完,鄭蒼穹將手攤開遞過去,刑術看見他手中有一塊石頭。
刑術搖頭:「我有些糊塗了。」
鄭蒼穹道:「你是應該糊塗,你糊塗就對了,因為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我剛才到底扔出去的石頭,是不是我要你找的那一塊,也許我扔進去的就不是石頭,你明白我想說什麼嗎?」
刑術想了想道:「重要的不是石頭,也不是湖,是你,只有從你那才能得到答案,對嗎?」
鄭蒼穹將石頭放在刑術的手中:「你拜我為師的那天,我告訴你,凡事都要多個心眼,你出師入行的那一天,我還教過你,不管是誰,不管這個人你多信任,你都不能百分之百相信他,即便是你自己,你都得不斷的去審視,否則的話,一個不小心,你自己就會騙了你自己。」
陳泰東將刑術的那個天香木所製的手掌還給他:「一天是逐貨師,一輩子都是,但歸根結底,你要搞清楚的是,什麼樣的東西才能叫做奇貨,不僅僅是那種珍貴的寶貝,一顆石頭,一根草,都有可能是,話說到此,你自己斟酌吧。」
刑術低頭看著雙手中的石頭和天香木手掌,陷入了沉思。
遠處,馬菲用關切地眼神看著刑術,內心很是不安。
當晚,眾人在湖畔宿營,點起篝火,聊著明天的計劃,聽托爾烈說起那只名叫「魂烙」的狼牧,而鄭蒼穹和陳泰東卻對這個話題完全不感興趣,兩個老人離開了營地,迎著寒風,沿著湖畔朝著遠處走去。
「泰東,你認為天底下還有江湖規矩嗎?」鄭蒼穹開口問道,目光看向黑漆漆的湖面,雖然他看不到,卻能聽到波浪拍打著湖岸的聲音。
陳泰東駐足停下:「當初為什麼要有人設立所謂的江湖規矩?那就是因為有人會不守規矩,但是即便設立了規矩,還是有人會去破壞,當你的敵人破壞了規矩,你還想用規矩來制約他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我在監獄這麼多年,每天看報紙,看新聞,都會覺得自己的生命在一絲絲流逝,也感覺到自己離外面的世界越來越遙遠,我們遲早都會被淘汰的,刑術他們也遲早會被下一代淘汰的,這是定律,所以,我們能做的,就和普通的父母一樣,盡全力為他們鋪好路,讓他們不要像我們一樣走得太辛苦。」
鄭蒼穹微微點頭:「如果幕後黑手真的是那個人,我們要將他交給警方嗎?如果交出去,我們這個行當中就再也沒有秘密了。」
「每一個行業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每一個行業都像我們一樣保守,這個世界就不會進步,試想一下,如果當年發現煉鐵的人,把這個技能據為己有,死不傳授給其他人,這個世界會變怎樣?」陳泰東看著鄭蒼穹道,「如果第一個發現草藥可以治病的人,不告訴其他人,這個世界又會怎樣?說白了,我們死死捏著行業的秘密,說到底,也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再者,就算這些秘密曝光,那又如何?天底下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逐貨師的,幹這一行,要求的不是身體要有多強壯,要求的是自己的內心要無比強大,千年來,得了失心瘋的逐貨師數不勝數。」
鄭蒼穹搖頭:「泰東,我和你不一樣,有些事情我無法說服自己,所以,我只會與警方合作一次,只此一次,但至於以後你會怎麼做,我管不著,也不想管,這次之後,我再也不會離開醫院了。」
陳泰東點頭:「這次回去,我們哪怕是拼上這條老命,也要抓住那個幕後黑手,但是,你所設下的那個局,我覺得還有很多漏洞。」
鄭蒼穹道:「只要是局,就必定會百密一疏,所謂圍敵必闕就是這個道理,將犯下的錯誤,無意中造成的漏洞,變成下一個口袋,那傢伙就會一頭鑽進去。」
陳泰東看著遠方,手心中全是汗水:「但願如此。」
鄭蒼穹笑了:「但願。」
篝火邊,除了刑術之外,其他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托爾烈,聽他講述著關於那隻狼牧的往事,而刑術則一直看著篝火,不時將旁邊的枯草一根根扔進去,看著枯草被火焰燒成灰燼。
庵古則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早就倒頭睡下,從始至終一句話都不說。
「按照過去的傳統,狼首部的戰士在小時候,都會養一隻母的牧羊犬,在年滿10歲之後,必須要靠自己的能力在草原上找到狼窩,並從中抱走一隻年幼的公狼,然後將一狗一狼悉心照顧養大,等它們成年之後,讓狼與狗交配,再產下狼牧。」托爾烈喝著壺中的馬奶酒,「這是古傳統,但因為這個過程太難了,所以,後來改成了部落當中至少要有五隻狼牧,我出生的時候,這個傳統基本上廢了,要求變成至少要擁有一隻狼牧,這樣才對得起烏拉爾汗這個名稱。」
連九棋問:「要同時養大一隻狗和一隻狼,應該不算困難吧?狼崽在很小的時候,離開了那個環境,與人一起居住,與狗同吃同眠,問題應該不大吧?」
托爾烈搖頭:「問題就出在這裡,太久就會失去狼性,狼性會被壓抑在心裡,這樣一來,這頭狼要不就徹底變成了狗,要不就會在某一天突然發狂,甚至會攻擊自己的主人,所以,在公狼成年之後,都會故意放出狗群與其廝殺,能活下來的,就可以成為狼牧的種子。」
托爾烈說到這,思緒又回到自己十歲那年的夏季,他被父親盧爾烈領著,騎著一匹馬來到了距離部落至少有一天路程的山下,然後盧爾烈摸了摸他的頭之後,便離開了。
十歲的盧爾烈知道,自己必須要在三天之內,在山上找到一處狼窩,然後從裡邊挑選並抱走一隻狼崽,因為他的乾糧只有三天,同時還得防止母狼的襲擊。
好在是,母狼在懷孕之後,都會逐漸遠離狼群,找個合適的地方產下狼崽,等狼崽斷奶並能夠自由活動之後,再帶自己的孩子們返回狼群。
所以,盧爾烈必須在較短的時間內完成這件事,必須卡在狼崽斷奶後和即將離開母狼窩返回狼群之間,錯過了這個時間,那就只能等待明年了。
喝得微醉的托爾烈半睜著眼睛:「也不知道是天意,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我運氣好極了,我根本沒有費勁,就在山腳下看到了一隻從狼窩中爬出來的狼崽,那隻狼崽還是三眼狼,你們知道什麼叫三眼狼嗎?」
眾人搖頭,刑術終於抬眼看著托爾烈,看著托爾烈伸手指著自己的額頭:「就是在狼頭的這個位置,有一塊白色或者金黃色的斑點,如果是白色,就是一般的三眼狼,如果是金色,那就金眼狼,金眼狼被認為是草原的狼群霸主,成年之後,一般來說,都可以靠著自己的凶狠奪得狼群頭目的地位,所以很珍貴……」
托爾烈在看到那頭金眼狼崽之後,高興得瘋了,上前就抱著那隻狼崽飛奔下山,拍馬就往部落中趕,完全忘記了最重要的一個程序——那就是消除自己和狼崽身上的氣味。
狼的嗅覺非常靈敏,特別是母狼的,一旦發現幼狼丟失,特別是金眼狼,母狼一般都會不顧一切地覓著氣味去尋找,最可怕的是,母狼如果發現自己能力有限的話,將會扔下其他的幼狼,直接返回狼群,尋求支援。
所以,當托爾烈抱著金眼狼回到部落,盧爾烈發現金眼狼和他都沒有消除氣味的時候,立即下令讓所有人全副武裝,嚴陣以待,因為他很清楚,不久之後,狼群就會撲向部落,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會搶回那頭幼年的金眼狼。
整個部落的人一夜未睡,守在部落各處,雖然盧爾烈知道這樣會中計,但也沒有任何辦法,狼群是很聰明的,如果他們不派出大量的人來守衛部落,那麼狼群將會在凌晨時分對部落發起進攻,但如果他們死守一夜,狼群就會在附近休息,派出斥候觀察著部落,一旦發現部落防守的人扛不住去休息,就會立即召集狼群發動襲擊。
所以,當時整個烏拉爾汗部落完全陷入了被動,無論怎樣,都免不了一場血腥的廝殺。
與人作戰,至少還能留下些部落火種,但與狼作戰,那些口食血腥的畜生一定會趕盡殺絕。
最終,盧爾烈將金眼狼抱給托爾烈,對他說:「這是你闖下的禍,你應該自己去解決,不能牽連部落其他人。」
托爾烈很清楚父親的意思,是讓他將這頭金眼狼送回狼群,但是這樣做,有五成的幾率會送命,因為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不過那是在百年前了。
托爾烈的母親跪地懇求盧爾烈不要讓兒子去,哪怕讓她去也行,但盧爾烈卻冷漠地說:「是他抱走的金眼狼,是他沒有消除氣味,所以,應該讓他去彌補自己的錯誤,他在山腳下留下了他的氣味,狼群發現並不是他送回的金眼狼,還是會採取行動的……即便是,他被狼群咬死,也就死他一個人。」
死一人,活數百,沒有比這個更划算的交易了。
當托爾烈抱著金眼狼從大帳之中走出的時候,看到狼首部的戰士們全副武裝地跪在地上,懇求盧爾烈收回命令,但盧爾烈只是安坐在大帳之中,根本沒有走出來再看托爾烈一眼。
托爾烈告別滿眼淚花,哭得死去活來的母親,抱著那隻金眼狼,騎著自己那匹馬,朝著狗群嚎叫的方向慢慢跑去——狗的鼻子很靈,能在很遠的地方聞到狼群的氣味,所以,狗群朝著哪個方向叫,狼群就在哪個方向。
托爾烈騎著馬,跑了不過一里地,就看到了那頭站在小河邊的成年金眼狼,也就是狼群之首,懷中這只幼狼的父親。
雖然托爾烈沒有看到其他狼,但也知道,那些狼肯定就埋伏在周圍,一旦發生狀況,就會四面八方衝出來。
狼群選擇在河邊,一來是因為它們需要水,二來如果出現意外,要撤退的話,河水也可以掩飾它們留下來的氣味。
所以,在烏拉爾汗部落有句話——寧與人殺,不與狼咬。
狼群的狡猾,讓它們在草原上稱霸了多年,而在這裡生活的人類,僅僅只是自以為征服了草原而已。
狼族的首領就那樣站在河邊,凝視著下馬抱著金眼狼慢慢走近的托爾烈,沒有發出任何恐怖的聲音,也沒有挪動自己的身軀。
「我當時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托爾烈又喝了一口酒,彷彿自己的靈魂已經穿越回了十歲那年的自己體內,「我在離那頭狼還有五六米的地方,把幼狼放下來了。」
說著,托爾烈放下了自己的酒壺,就好像手中的酒壺就是那只幼狼一樣:「然後,我站在那一動不敢動,就那麼看著,等著,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是在等那頭狼將幼狼叼走呢,還是在等著它一口咬破我的喉嚨,我腦子中一片空白,我後來回想起來,覺得,也許人知道自己將死的時候,就是那種感覺吧。」
馬菲忙問:「後來呢?」
「後來發生了一件讓我至今都覺得驚奇的事情……」托爾烈長吁一口氣,「那頭幼狼朝著自己的父親跑了幾步,就在快靠近父親身前的時候,低低地叫了一聲,緊接著便掉頭跑向我,站在我跟前,仰頭看著我,我也看著它,我們倆就那麼對視著,一直到它的父親轉身跳過小河離開,我才意識到,我可能獲救了。」
「啊?」馬菲疑惑道,「怎麼會這樣?」
托爾烈搖頭:「當時我不知道,我也很疑惑,我一直站在那等,等著看,那頭狼離開後,其他狼群從四面八方鑽出來,跟隨著他離開,可是,我沒有看到,就彷彿是,那天只有它一頭狼尾隨我回到部落一樣。」
托爾烈就那樣帶著金眼狼回來了,這次他沒有忘記清洗身上的氣味,當他與金眼狼平安返回部落之後,整個部落沸騰了,就連狼首部的狼頭都首次向他下跪,用這種方式來表示對他永遠的臣服,當然,如果後來他沒有成為俗化者的話。
不過在幾天之後,托爾烈與狼首部的戰士一起外出學習狩獵技巧時,又來到了當初他抱回那隻金眼狼的山腳下,那裡卻是遍地狼屍,至少有五六十頭成年狼死在了那裡,而在山腳下那塊巨大的岩石頂端,托爾烈發現了金眼狼的父親,也就是那天並沒有為難他的頭狼。
「它已經死了,遍體鱗傷,身上沒有一塊皮毛是好的。」托爾烈將壺中剩下的酒全部喝光,「要不是我看到它額頭上的那塊金斑,我都認不出是它來。」
刑術問:「它被其他的狼群襲擊了嗎?」
「不,不是。」托爾烈搖頭,「我詢問狼首部的狼頭時,才知道,這不是兩個狼群之間的戰鬥,而是狼群內部的廝殺,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一場政變。」
第十八章:魂烙
為什麼金眼頭狼會被自己的族群襲擊?
原因很簡單,因為它失去了權威,它沒有襲擊人類的部落,也沒有帶回自己的兒子。
當然,這些是狼首部那個狼頭的推測,而托爾烈的父親盧爾烈也說了另外一種可能——也許金眼頭狼早就知道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所以,他並沒有為難托爾烈,也沒有帶走自己的兒子,寧願自己的兒子落在人類的手中,也不希望它被自己的同族活活咬死。
托爾烈道:「我在那塊岩石後方,發現了被咬死的母狼和其他五隻狼崽,母狼的咽喉被咬破了,肚子被撕開,腸子拖了滿地,那五隻狼崽全都身首異處,看得出,政變的狼群所做的就是斬草除根,所以,也許我父親說得對,金眼頭狼在最後的時刻,選擇了將兒子交給人類來守護,不管如何,我的的確確有驚無險地擁有了一隻金眼狼。」
當時的托爾烈還獲知了另外一個故事,那就是關於金眼狼建立狼群的故事,這個過程十分血腥——金眼狼因為天性凶殘,在成年之後都會離開狼群,不會繼任自己父親的地位,也可以說,每一頭金眼狼在成年之後,都會面臨一場大的政變。所以,小金眼狼在學會相關技能之後,便會開始長時間的獨立生活,在這個過程中,這頭金眼狼會不斷地伏擊其他的小型狼群,咬死狼頭和忠心狼頭的成年狼,強迫族群中剩下的狼對自己俯首稱臣。
就這樣,金眼狼會襲擊一個又一個狼群,不斷壯大自己的隊伍,直到有一天他心滿意足,它的殺戮便會停止,它會挑選一隻它喜歡的母狼,過著正常的狼族生活,撫育著下一代,然後它的下一代又如此循環。
托爾烈說到這,苦笑道:「當時我不懂,後來我離開部落,開始學習外面的知識時,我才猛然發現,其實人類的歷史不也這樣嗎?你們所說的那個契丹人不也這樣嗎?人和狼在某些時候,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連九棋點頭道:「這麼說,那隻金眼狼後來成功地與牧羊犬交配,並且產下了那只叫魂烙的狼牧?」
「對,很順利,順利得讓整個部落都很吃驚,但隨後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掌控之外。」托爾烈說著又舉起酒壺,往嘴裡倒的時候,才發現酒壺已經徹底空了,他只得放下繼續道,「在魂烙斷奶的那一天,部落舉行了慶祝,大家喝酒唱歌一直到天亮,誰知道天亮的時候,我們才發現金眼狼和牧羊犬,也就是魂烙的父母都被咬死了,而當時唯一有嫌疑的只有魂烙,因為魂烙滿口是血,而且不讓任何人靠近它和它父母的屍體。」
眾人都圍在那,狼首部的戰士都拔出了武器,雖然面對的是一隻幼小的狼牧,但魂烙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殺氣,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慄。狼首部的戰士等待著盧爾烈的命令,只要他點頭,他們就會立即殺死這只連自己父母都不放過的狼牧。
殺死自己親生父母的狼牧,在部落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因為沒有先例,所以盧爾烈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置那東西。
最終,托爾烈主動告訴父親:「我去,它是我的狼牧,如果它咬我,我認命,如果它讓我親近,我就放它離開,它是狼牧,狼牧的最終歸屬不也是草原嗎?」
盧爾烈沒有說話,如上次一樣,他沒有走出自己的大帳,依然安坐在那裡,看著托爾烈離開。
托爾烈走到已經快筋疲力盡的魂烙跟前,蹲了下來,嘗試著將手伸向魂烙的鼻子。
就在他的手快觸碰到魂烙的瞬間,魂烙張開嘴一口咬住托爾烈的手,旁人發出驚呼,有些膽小的女人都直接閉上了眼,等她們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魂烙正舔著托爾烈的手,並逐漸靠近托爾烈,蜷縮在了他的懷中。
托爾烈抱起魂烙,穿越人群上馬離開了。
「我帶著魂烙來到了當初抱走它爸爸的那個山腳下,將它放在了那個山洞舊狼窩裡,我記得很清楚,我走的時候,魂烙似乎很清楚自己被遺棄了,站在洞口發出淒慘的叫聲。」托爾烈長歎一口氣,「我沒有辦法不那樣做,因為不受控制的狼牧會給部落帶來災害,等它真正成年之後,說不定會咬死部落的人,到時候就麻煩了。」
連九棋點頭道:「這麼說,這個魂烙至今還活著?而且你父親一直派人監視著,並且沒有告訴你,對吧?」
托爾烈道:「應該是這樣的,而且我估計現在監視魂烙的人,應該就是先前護送你們前往雪山腳下的迪烈和古烈兩人,他們應該至今都在那個洞口等著你們,明天一大早,我們見到他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刑術皺眉:「希望會有好消息。」
托爾烈微微搖頭,什麼話也沒說,隨後直接倒在了草地之上,趁著酒勁上頭,閉著眼呼呼大睡了。
刑術看著連九棋,問:「我們真的需要狼牧嗎?」
連九棋只是搖頭,刑術變得疑惑了,他不知道托爾烈先前搖頭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連九棋此時此刻面無表情的搖頭,又代表著什麼。
清晨,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的時候,鄭蒼穹和陳泰東便已經起身收拾東西,也不知道兩人是因為興奮,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明明翻來覆去一夜沒睡踏實的兩個老人,此刻卻顯得比昨天還要精神。
「你們朝著東北的方向一直走,不要偏離方向,以正常速度前進一天,能看到一處泉眼。」托爾烈指著東北的方向給兩人講道,「找到泉眼之後,你們順著泉眼下面的那條小河一直往下遊走,就能找到一個小鎮,那個信使就住在那個小鎮裡,你們找到他之後,他會告訴你們怎麼走。」
鄭蒼穹朝著托爾烈伸出手去:「謝謝。」
托爾烈分別握了握鄭蒼穹和陳泰東的手:「舉手之勞。」
鄭蒼穹又轉向連九棋和刑術:「多餘的話,我就不想說了,你們自己小心,還是那句話,不要太拚命了,命只有一條,拼完這次,就沒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