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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節

迪烈和古烈兩人對視一眼,看著連九棋點了點頭。
連九棋將狼頭扔給墨暮橋,對刑術說:「他們不能再上去了,這裡就是金雕部落的地盤,這些個狼頭就是警示。」
「這些個?」墨暮橋仔細看著那乾枯的狼頭,發現狼頭裡邊的牙齒都被拔光了,「這裡還有其他的狼頭嗎?」
連九棋在刑術的幫助下爬上最高的一塊岩石,又伸手將兩人拉上去,然後指著下方的巨石群道:「你們自己看吧。」
刑術和墨暮橋放眼看去,發現圍繞著山腳下一圈的巨石群中的每塊岩石上,都用繩索綁著一顆乾枯的狼頭,因為被風乾變色的緣故,狼頭的顏色變得和岩石差不多,如果不仔細看,不容易分辨出來。
墨暮橋蹲下來,看著自己跟前那顆狼頭:「烏拉爾汗部落的意思是狼牧,金雕部落的人砍下狼頭,拔掉狼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刑術回頭看著下方依然緊張無比的迪烈和古烈:「看樣子,他們是真的害怕,托爾烈的話沒錯,如果沒有狼牧的話,要戰勝金雕部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連九棋道:「把庵古帶過來吧,這個時候,他應該發揮點作用了。」
墨暮橋和刑術跳下岩石,將裝備行李從馬背上取了下來,庵古卻似乎不願意下馬,最終還是墨暮橋一把將其拽下來,直接扛在了肩頭。
墨暮橋把庵古扔到連九棋腳下後,直接拔出了唯一的一支手槍,對準庵古的腦袋:「你知道我手上拿的是什麼吧?」
庵古點頭:「槍。」
墨暮橋笑了:「那就好,別耍花樣,老老實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刑術蹲下來,看著庵古:「你以前是金雕部落的人,肯定知道這個部落的具體為止,也知道往哪兒走才安全,更應該知道聖物的所在位置,對吧?」
連九棋冷眼看著庵古:「我們有俗話說『矮子心多』,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是在誇你,知道你賊,我們也不想傷害你,只要你好好合作,那就沒問題,如果你耍花樣,我保證,讓你很後悔認識我。」
庵古看著連九棋,半晌才說:「我……我不想認識你的。」
墨暮橋一腳踩在庵古的身上:「別廢話了,趕緊回答問題。」
「這座山就是界山,從這裡開始,綿延出去的山脈都是金雕部落的領地,一般來說遇不到人,但還是容易被他們發現。」庵古說著,仰頭看著天空,「因為不時有雕在這一帶巡邏,一旦發現,金雕就會回去報告,然後他們就會在某處設伏等著我們,聽我一句,不要從這裡走。」
連九棋問:「除了爬山之外,還有其他的路嗎?」
「有!」庵古點頭,「沿著山腳朝著西面一直走,走到達達湖附近,在那個地方,有一條最安全的路,絕對不會被金雕部落的人發現!」
連九棋看著刑術,墨暮橋則問:「你們信他嗎?」
連九棋搖頭:「不過他說的有道理,金雕部落最強有力的武器就是金雕,而且這種金雕就產自阿爾泰山脈,這些金雕都是金雕獵人在小雕孵化出來,羽毛還沒有完全長好,不會飛的時候,等著母雕離開後,從雕巢中直接拿出來馴養的,這些金雕十分忠心。」
刑術也仰頭看天:「對呀,最重要的是,金雕是在天上的,只要飛起來,山中的一切都一覽無遺,這裡還好,都是石頭,還可以躲,再往上走,全是雪,我們又沒有偽裝服,別說雕了,近視眼都能在很遠的地方一眼發現我們。」
墨暮橋歎了口氣:「那只能聽庵古的,走達達湖了?」
連九棋看著刑術,刑術點了點頭。
三人帶著庵古回到馬前,將行李重新搭在馬背上,然後通過庵古,向迪烈和古烈表達了他們要繞路走的意思,迪烈和古烈聽完之後很激動,不斷搖頭,擺手,又指著雪山之下,然後又指著自己的腳下,還用手去刨了下地面,刨出個坑來。
連九棋問庵古:「他們在說什麼?」
「大概……」庵古略微停頓了下,「他們大概說的是,從那邊也不安全,不如在這邊,如果要躲,可以挖雪洞,可以避開金雕。」
刑術不願意相信:「真的?」
庵古點頭:「真的,真的,但我還是覺得應該走我那邊。」
墨暮橋用槍頂在庵古的下巴處:「他們說的不是這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反正你都要耍花樣,所以有你沒有一個樣,我還不如一槍崩了你。」
迪烈和古烈也似乎明白了墨暮橋他們在懷疑什麼,迪烈上前,將刀架在庵古的脖子上,而古烈則在地上用刀畫著地圖。
古烈畫了一個不規則的橢圓之後,指著那說著什麼。
連九棋尋思了一下:「你是說這裡是達達湖?」
達達湖這三個字的發音中「達達」兩個字和漢語差不多,古烈聽完立即點頭,然後又用刀在所畫的圖旁邊刨了一個坑,又用手比劃著,作出一個人跳進坑中行走的樣子。
連九棋點頭,看向庵古道:「你所說的那條路,是個洞穴,就在達達湖旁邊,對嗎?」
庵古點頭:「對。」
刑術問:「那他們為什麼不同意?」
庵古不耐煩道:「我怎麼知道?」
剛說完,墨暮橋的槍口又頂了頂,庵古遲疑了一下說:「那裡不僅是金雕部落的禁地,也是烏拉爾汗部落的禁地,因為沒有人進去活著出來過,這就是他們的顧忌,另外,他們也擔心你們跑了,我這次說的全都是實話,沒有編一個字。」
刑術蹲下來問:「那個洞裡邊有什麼?」
庵古搖頭:「我怎麼知道,我都說了,進去的人沒有能活著出來的,我要是知道,我不就是在騙你們嗎?」
墨暮橋放下槍,問:「怎麼辦?」
「刑術,你覺得呢?」連九棋看著四周問道,「總之,這邊是不能走,一旦進山,很快就會被發現的,即便這幾天是金雕部落的狩獵時期,他們也肯定會有巡邏警戒的人。」
刑術道:「好吧,我們去達達湖,庵古,告訴他們兩個,讓他們帶路,還有,轉達一句,我們不是為了逃跑,免得他們多想。」
庵古轉述了刑術的話之後,迪烈和古烈商量了一陣,見他們那麼堅持,只得翻身上馬,領著他們朝著西面達達湖方向而去。
沿著山腳一直西行,跑了幾個小時候,迪烈和古烈帶著他們進了山邊的一個小山洞,進洞之後,兩人才告訴他們,這裡是狼窩,至少曾經是狼窩,所以相對來說方便一些。
「他們說今晚是趕不到了,在這就將就一夜吧。」庵古靠著洞壁,捂著鼻子,「不過這股狼味讓我都喘不上氣來了。」
雖然庵古這樣說,但守在洞口的那兩個狼首部戰士倒是想回到了家中一樣,一個開始忙活著生火烤肉,另外一個則在外面四下觀望巡邏著。
趁著吃飯前,刑術又問了一次庵古關於那些洞穴的事情,庵古尋思了半天才道:「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的應該比金雕部落中其他人要多,畢竟我以前是巫醫,那個洞穴很深,直接貫穿了達達湖下面,一直到金雕部落駐地附近的山脈,那是進山唯一的捷徑。」
墨暮橋在旁邊道:「你不是說,沒有人進去活著出來嗎?那你們怎麼知道那是捷徑的?」
連九棋也看向庵古,等待他的回答,庵古不耐煩地解釋道:「那都是以前的事,這個洞存在好幾百年,也許上千年了,發現這個洞的是烏拉爾汗部落的人,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兩個部落正在交戰,烏拉爾汗部落的一支輕騎兵中的某個人無意間掉進了那個洞穴當中,這才發現有那麼個直通深山內的洞穴。」
刑術道:「說詳細點,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至少讓我們進洞前有個準備。」
「有什麼準備也沒用。」庵古說完,看著刑術瞪著自己,又道,「我餓了,沒力氣說了,等我吃飽了再說吧。」
墨暮橋聽罷,卸下手槍彈夾,從其中彈出一顆子彈來遞給庵古:「你吃子彈吧,我保證你吃一顆就飽了。」
庵古看著眼前三個面無表情的人,嚥了口唾沫:「好,我說,我說……」
第六章:湖邊的通道
庵古挪動矮小的身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那名輕騎兵掉進去之後,其他人聞聲就下去救他,所幸的是,他受了輕傷,但是馬摔死了,原本想救他的其他人,在洞穴邊緣因為踩到了軟土都陷了下去,也都掉進去了,一隊人馬7個人,連人帶馬全部掉進了那個洞穴當中……」
那7人掉進洞穴後,因為再無法返回的緣故,只得在洞穴之中嘗試著找出口,接下來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在洞穴之中走了兩天,才找到出口,等他們走出洞穴,才發現自己竟然身處雪山之中,距離金雕部落的駐地並不遠。
7人走出洞穴,就發現了盤旋在頭頂上的那隻金雕,知道事情不好,立即拔腿就跑,跑了一陣,知道這樣跑不是辦法,遲早會被追上,於是留下6個人伏擊金雕部落的追兵,剩下那個人則沒命地沿著雪山朝著草原的方向逃。
庵古說到這,停下來:「你們肯定會問,他們為什麼不沿著洞穴安全的回去對不對?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他們如果能沿著洞穴回去的話,也不會吃飽了撐著在洞穴裡邊繞了兩天,因為他們無法從下來的位置再爬上去。」刑術皺眉道,「別這麼多廢話,趕緊接著說。」
墨暮橋帶著嘲諷的笑容看著庵古,庵古故意裝作沒看到,接著說:「剩下那6個人,根本就不是金雕部落的對手,頃刻之間,就被消滅掉了,但是他們怎麼都沒有找到剩下那個人,而剩下那個人也很聰明,這傢伙躲在伏擊圈周圍的某地,等著金雕部落的大軍離開之後,再尾隨他們下山,知道為什麼嗎?」
墨暮橋不耐煩地說:「如果他先跑,會留下腳步,很容易就會被金雕部落的人跟隨腳印找到,所以,他躲起來,等金雕部落大軍一過,再踩著他們的腳印往下走,相對來說,安全一些,不過,我先問你,這個人最終活著回到了烏拉爾汗部落,對吧?」
庵古道:「對,那肯定的。」
墨暮橋又問:「那既然這個人沒被你部落的人抓到,你又怎麼知道這傢伙躲在周圍,又怎麼知道他尾隨著他們下山去的?」
刑術和連九棋都似笑非笑地看著庵古,等著他的回答。
庵古道:「你這個人怎麼話這麼多呀?你聽著不就行了嘛,傳說就是傳說,哪兒來那麼多為什麼,總之這個人活著回去了,告訴了烏拉爾汗部落有個通道可以進山,於是烏拉爾汗召集大軍,也就幾百人,浩浩蕩蕩從那個洞穴中下去,在那個倖存者的指引下通過洞穴,試圖偷襲金雕部落,結果呢,他們反而是上當了……」
金雕部落發現那個洞穴之後,料到了烏拉爾汗部落會從那裡奇襲,而且是派遣大軍,於是金雕部落在洞口設伏,同時派遣大軍下山,當斥候發現烏拉爾汗大軍離開駐地之後,立即遣大軍直接殺入駐地之中。
兩天後,當烏拉爾汗部落大軍穿越洞穴,來到洞口的時候,幾乎被屠殺殆盡……
庵古說到這,又喝了一口水:「我說完了,就是這樣。」
「兩個問題,兩個關鍵的問題。」刑術豎起兩根手指,在庵古眼前晃了晃,「第一,那個洞離金雕部落那麼近,為什麼他們幾百年來都沒有發現,第二,金雕部落奇襲了沒有軍隊的烏拉爾汗部落駐地,也伏擊了烏拉爾汗從洞口出來的大軍,不就等於烏拉爾汗部落被滅族了嗎?既然被滅族了,那麼現在部落中怎麼還剩下那麼多人?」
庵古換上一副愁眉苦臉:「我說,你們怎麼就那麼多為什麼?這是傳說,你們就當故事來聽好不好?」
說完,庵古見墨暮橋又舉起了槍,立即道:「行行行,我回答吧,金雕部落之所以沒有發現那個洞口,是因為洞口的位置是因為洞口不大,而且在四季山山腳下面,另外一面,那裡很少有人去,可以說算是禁地,第二個問題啊,當年烏拉爾汗部落至少好幾千人,現在就剩下好幾百了,這不就等於是滅族了嗎?」
連九棋咳嗽了一聲,問:「既然那個洞口的位置在禁地,那麼金雕部落的人為何還違背規矩去那裡伏擊?」
庵古看著連九棋,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喂,你們是不是腦子都有問題呀?就算那裡是禁地,你們發現那裡冒出了敵人,也分析出敵人會從那裡鑽出來,你們是去伏擊,還是在部落裡邊等死?」
連九棋忍住笑:「好,就算你剛才所說的都成立,那麼還有一個問題……」
庵古立即抬手道:「我餓了,我真的餓了,我再說下去就餓死了,先讓我吃點東西,好不好?」
迪烈和古烈將烤肉帶了進來,除了庵古之外,其他人都吃得很慢,一頓飯下來,庵古至少吃了五人份,刑術都懷疑這哥們在去烏拉爾汗部落之前,是不是從來就沒有吃飽過。
不過,在墨暮橋眼中,庵古的這種做法,似乎和之前在部落中那種「不做餓死鬼」的行為差不多——恐怕庵古心中最清楚不過要通過那座洞穴並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連九棋的那個問題在飯後沒有再問,白天的長途跋涉讓所有人都疲憊不已,出了迪烈和古烈之外,其餘人都在吃飽後呼呼大睡,睡到第二天清晨時分,這才起身來,繼續朝著達達湖趕去。
來到達達湖邊緣的時候,眾人才發現達達湖竟然被冰封了,這個古怪的現象讓除了迪烈、古烈和庵古之外的人都覺得驚訝不已。
刑術看著自己腳下還帶綠的草原,又看著被冰封的湖面,不解道:「溫度有這麼低嗎?我記得半個月前,我們和庫斯科公司的人在湖邊營地時,達達湖也就是湖邊結冰而已。」
騎在馬上的庵古道:「是雪暴,那夜雪暴直接冰封了整個達達湖,趕巧後來氣溫又下降,就變成這樣了。」
墨暮橋抬手看著手錶上的溫度計:「不可能,現在不過是零下10度左右,你看那冰面,都被凍死了,剛才經過的那條裂縫你們也看到了,深達十來米,也就是說,整個達達湖都被冰封了,這不是零下10度這個氣溫可以做到的,應該是雪暴的關係。」
刑術道:「對,就算在哈爾濱,零下十度的氣溫,也不足以讓松花江凍這麼結實。」
連九棋看著湖面:「庵古,那個洞口到底在什麼地方?」
庵古卻是扭頭看著迪烈,說了一句之後,迪烈舉起持有馬鞭的手,指著前方湖邊一堆亂石堆處,又說了幾句。
庵古翻譯道:「他說,就在亂石堆後面,有一塊人頭石的下方,馬進不去,人可以進。」
到了迪烈所說的人頭石後方,迪烈和古烈兩人合力將堵在洞口的那些石頭一一搬開,隨後一個長不到兩米,寬一米的洞穴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刑術打開手電照著裡邊:「就是這裡?」
庵古看著迪烈,問:「是嗎?」
墨暮橋皺眉,一腳踹在庵古的身上:「喂,問你呢,你不是知道嗎?你問他幹什麼?」
庵古憤怒地看著墨暮橋:「你踢我幹什麼?我說了,我知道的都是傳說!」
庵古剛說完,墨暮橋直接持槍瞄準了庵古,還打開了保險,手指也扣在了扳機之上,千鈞一髮之極,刑術一把將槍奪了下來,而墨暮橋竟然直接抬手就給了庵古一拳,將庵古直接打坐在地上。
迪烈和古烈兩人也不制止,也不上前,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不想插手他們的事情。
連九棋拉開墨暮橋,看著他問:「你這是怎麼了?」
刑術也奇怪地看著墨暮橋,他和連九棋都覺得這段時間墨暮橋的表現很奇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墨暮橋忽然詭異一笑:「沒什麼,可能是累了,控制不住情緒,對不起啊。」
說著,墨暮橋俯身就要去拉庵古,嚇得挨了一拳的庵古向後爬了好幾米。
墨暮橋冷笑了下,看著洞口道:「走吧,不過我建議,最好讓庵古打頭陣,畢竟路是他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