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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節

連九棋直視著鄭蒼穹的雙眼:「我之所以要將副本賣給外國人,有兩個原因,其一,副本是假的,但不是我仿造的;其二,讓我這麼做的人,是您。」
鄭蒼穹放下杯子:「我?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當時我其實還小,不管你們如何稱讚我,行內的人如何稱讚我,我始終都只是一個孩子,而作為一個雖然成年,但心智並不成熟的孩子,最大的缺點有兩個,其一就是自以為是,其二便是對崇拜的人惟命是從。」連九棋看著茶杯,「師父,我當時最崇拜的人是您,不管其他八人如何厲害,名聲如何響亮,我唯獨只佩服您,相信您,所以,當我看到你留下的紙條和《九子圖》的副本之後,我就立刻展開了行動。」
鄭蒼穹大驚:「我沒有留下任何紙條呀?」
連九棋微微點頭,思緒又回到幾十年前的那個深夜——當時他從九子臨時住地回到家中,進屋之後就看到了桌子上擺著一張寫滿字的紙,而紙的下面正是《九子圖》的副本,副本還用其他書的封面重新裝飾過,乍一看根本無法看出那是《九子圖》。
連九棋回憶到這,又道:「紙條上正面寫著我的任務和理由,反面寫著詳細的人名和路線。」
鄭蒼穹疑惑地問:「詳細的呢?」
「上面寫著我的任務是,將這個副本送到香港,交到一個英國人亨特的手中,他是跑馬地的經理,理由是只有將假的《九子圖》送出去,並且放出消息,才能讓將來覬覦《九子圖》的人,誤以為《九子圖》已經流向海外,轉移國內同行的視線,保護真正的《九子圖》。」連九棋回憶道,「而那張紙的背面寫著詳細的行進路線,寫清楚了我離開哈爾濱之後第一站去什麼地方找誰,接下來又到哪兒,又找誰,最重要的是,紙上的筆跡的確是您的。」
鄭蒼穹搖頭:「不可能!我沒寫過那種東西!」
連九棋看著鄭蒼穹,歎氣道:「師父,你相信我,我跟隨您多年,很清楚您的筆跡和下筆的語言組織方式,也是因為如此,我才深信不疑,那就是您悄悄留給我的命令。」
鄭蒼穹的思緒也回到了那天晚上:「那夜,你走之後,我們一直在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但是在這之前,雖然我們九個人都是各做各的,但每天雷打不動的事情就是抽出時間來教你一些本事,最重要的是,我們所住的地方離你家,在當時至少要走一個多小時,來回需要兩個小時,就算是我,也沒有那時間。」
連九棋問:「那後來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你沒來,我們覺得奇怪,一直等到下午,覺得事情不對勁,趕到你家中,發現你不見了,詢問陳泰東之後,才知道你出了遠門,我想,你之所以告訴陳泰東你走了,是因為,你以為所謂的那張紙條上的命令,是我和其他八個人商量之後決定的,所以才沒有刻意去隱瞞。」鄭蒼穹一邊回憶,一邊推測,「我們九人大驚,第一反應就是你帶著《九子圖》逃跑了,於是我們開始四下打聽,終於打聽到你去了香港,錢修業也找到了在香港的朋友,多方查探,才查到你將《九子圖》副本賣給了一個英國人,因為那個英國人很興奮,當夜就在一個私人聚會上,告訴其他人,自己得到了一份中國絕密藏寶圖。」
連九棋點頭:「但是,你並不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九子圖》。」
鄭蒼穹搖頭:「不知道,當時你把真正的《九子圖》藏在哪兒了?」
連九棋道:「紙條上指示我,把真正的《九子圖》藏在村口的那顆樹下面,你還記得嗎?那也是你第一次藏下信物,讓我去找的地方,這也是讓我深信不疑,紙條是你留下的原因之一。我萬萬沒想到這是有人在陷害我,為我布下了一個局,師父,我恨你,完全是因為,我回來之後,你不問緣由,依然嘻嘻哈哈,不分青紅皂白就和他們一起騙我到草原,打暈了我,活埋了我,如果你當時哪怕給我一個質疑的眼神,都可以避免後來發生的一切。」
鄭蒼穹默不作聲,許久才看著連九棋:「九棋,如果為師現在補救,是不是已經晚了?」
「對我來說晚了,對刑術來說,還不算晚,因為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已經無法救活當年的連九棋了。」連九棋苦笑道,「當您把連九棋埋進土裡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死了,不過我很快就被人救了出來,而救我出來的人,早就等在那裡了。」
鄭蒼穹疑惑地問:「你的意思是,這個人等我們離開之後,就立即將你挖了出來?」
連九棋道:「對,他將我救走,照顧了我一段日子之後,再將我交給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和我一起偷渡去了香港,然後又去了美國。」
鄭蒼穹問:「是誰?」
連九棋的回答讓他無比驚訝:「是庫斯科公司安排的人。」
「怎麼可能?」鄭蒼穹猛地一瞪眼,「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已經調查過這家公司,在當時,他們還只是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確切地說,是一家很小的公司,都只是做的分銷業務。」
連九棋道:「師父,您別激動,你要相信,您的徒弟不是傻子,不可能糊塗到還分不清楚是誰救了自己,我剛才所說的庫斯科公司的人,指的就是後來的庫斯科國際尋寶公司。」
鄭蒼穹搖頭不解:「你到底想說什麼?」
連九棋起身,重新給鄭蒼穹續了一杯茶:「師父,您還不明白嗎?當初陷害我的人,就是九子之一。」
鄭蒼穹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微微點頭道:「除了九子之外,再沒有人知道那麼多我們師徒之間的事情,也不可能有人能拿到真本,再偽造出一個假的副本來。」
連九棋緊接著又說了一個讓鄭蒼穹震驚的事情:「庫斯科公司的幕後大老闆也是九子之一,同時,我也相信,他就是當年陷害我的那個人。」
鄭蒼穹大驚,腦子中瞬間變得空白,完全無法將這些事情完整地聯繫在一起。
連九棋又道:「庫斯科公司能有今天,與我立下的汗馬功勞有著直接聯繫,幾十年來,我幫這家公司做了很多事,找到了很多其他人夢寐以求的遺跡和寶藏。」
鄭蒼穹站起來,問:「這個人到底是誰?」
連九棋搖頭:「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大老闆,但我肯定是九子之一,因為他對中國古行當的規矩很清楚,也很清楚我們師徒之間的關係,更清楚九子的事情,但是這幾十年來,他從來都是用電話下達命令,從來沒有過例外。」
即便連九棋說得如此肯定,鄭蒼穹還是不願意相信:「你為庫斯科公司做了這麼多年的事,你為什麼不調查他的身份?這對你來說,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嗎?」
「師父,你要想想他陷害我的理由,就是為了能夠物盡其用地利用我,讓我為他賣命,因為我年輕,我是被認為我這一輩人中最有前途的逐貨師,也是你們九個人共同的徒弟,如果我被陷害,又無法查清楚真實情況,戶口又被註銷的前提下,我就再也沒有其他的選擇。」連九棋歎氣道,「而且,我只是庫斯科公司其中一個負責人,他們在全球各地區都有負責人,人數逐年增長,我都不一定全部見過,知道的只是一小部分,各地區的負責人都服從大老闆的代理人,也就是當年在香港買下《九子圖》副本的那個亨特,大家都叫他亨特先生,其餘的一概不知。」
鄭蒼穹很是疑惑:「查不出來他的真實身份?」
「我查過。」連九棋帶著古怪的笑容,「我花錢僱傭調查的人,一個個全部死於非命,換言之,自從我去了國外之後,就一直處於他們的監視之中。」
說罷,連九棋和鄭蒼穹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連九棋看著頭頂的大樹,又打破了沉默:「這個大老闆,就像是躲在樹冠之上一樣,我知道那裡有個人在盯著我,但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會隔著屏障向亨特發佈命令,再由亨特轉達給我。雖然我和他直接通過話,但是他用了變聲器和干擾器,說的是一口流利的英文,只能確定是個男的。」
鄭蒼穹皺眉道:「那關於合玉門、甲厝殿的一切事情,還有馬菲以及國際刑警方面發生的所有種種,不都是你設計的嗎?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恐怕也推測不出,你還活著。」
「的確,那些計劃都是我設計的,但我沒有選擇的餘地,不過大老闆在我的計劃上進行了完善,豐富了細節,讓整個計劃變得無懈可擊,很明顯,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奇門。」連九棋認真地分析道,「這個人很聰明,他算到了所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哪怕是一件小事,在完整的計劃出來之後,我都大吃一驚,我當時甚至認為這個大老闆根本就是一台電腦,只有電腦才能計算地如此精準!」
「那《九子圖》呢?」鄭蒼穹不斷搖頭,「這些與《九子圖》又有什麼關係?」
說到這,連九棋想起來什麼,立即問:「師父,我也有個疑問,為什麼會把我和《九子圖》的真本都埋進那個坑中?」
「什麼?」鄭蒼穹再次震驚,「你是說,我們把你埋下去的同時,《九子圖》就在你身上?」
「對,但肯定是有人悄悄藏在我身上的,這就是為什麼,我當時就想明白陷害我的人一定是九子之一的重要原因。」連九棋仔細回憶著,「這個人,這樣做,一是為了讓我知道,幕後真兇是九子之一,讓我被救出來之後,不敢回去質問你們,因為我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其二,也是為了通過我,將真正的《九子圖》帶出國,不過奇怪的是,後來這個大老闆從來沒有問過我關於《九子圖》真本的事情,一次都沒有,也沒有表露對《九子圖》的任何興趣。」
鄭蒼穹立即問:「九棋,《九子圖》現在在什麼地方?」
連九棋道:「最安全的地方。」
鄭蒼穹略微尋思了一下,驚道:「你該不會去見刑術的時候,把《九子圖》交給他了吧?你瘋了嗎?那是你親兒子,你竟然把那麼危險的東西交到你親兒子的手中!」
鄭蒼穹說完,臉色變得慘白,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消息一旦傳出去,刑術就變成了所有覬覦《九子圖》和奇門的那些不法之徒的目標。
「師父,你應該瞭解刑術,他不笨,他不會告訴任何人關於《九子圖》真本在他手裡的事情。他懂得如何自保,這些都是你教的,就如同我這麼多年忍辱負重,其目的就是為了自保,從而達到有朝一日能查清真相的目的一樣。」連九棋淡淡地說,「我能坐在這裡與你說那麼多,並不代表我原諒了你,雖然你不是那個陷害我的人,也不是幕後真兇,但這些都是因為你對我的不信任才導致的,導致我與妻兒分開幾十年,不過我也知道,你後來能幫我撫養刑術長大,並教導他,足以證明你清楚自己錯了,可是這些根本不夠。」
鄭蒼穹點頭:「我知道我做的根本不夠,你說吧,你需要我做什麼,哪怕讓我去死都行。」
「你不能死,你死了誰幫我?」連九棋冷冷道,「現在,我需要你仔細回憶幾件重要的事情,第一,當初是誰第一個說要殺死我的?第二,當初是誰提議將我埋在草原之上?這兩個人,其中之一肯定是幕後真兇。」
鄭蒼穹回憶片刻後,肯定地說:「因為葉素心死在香港,蔡拿雲無比憤怒,是他第一個說要殺死你的,而提議將你活埋在草原上的人,是唐思蓉,當時陳泰東雖然極力阻止,但最終也因為與唐思蓉之間的曖昧關係而點頭同意。」
連九棋一聽,臉色頓時變了:「糟了,刑術現在正與陳泰東在一起,他們就是去找唐思蓉的。」
第二十七章:殺手將至
當那片野蘋果林出現在刑術眼前時,已是傍晚。
茂密的果林,果林中密集的墳包,加上山間吹來的絲絲涼風,讓人不寒而慄。
佘采香和司空硯站在最後,遠遠看著那片蘋果林,根本沒有打算再上前。
「喂,那誰,刑術。」司空硯在後面喊道,「劉先貴說的野蘋果林就是這吧?」
刑術轉身看著司空硯那副模樣,又看了一眼旁邊的佘采香,點了點頭:「應該是這裡。」
已經走到蘋果林邊的陳泰東蹲在一個墳包前查看著,馬菲則舉起相機四下拍著。
司空硯看了一眼佘采香,又喊道:「天馬上要黑了,咱們再往山裡邊走,估計也找不到住的地方,不如掉頭回去,找個農戶家裡邊住一夜,好好商量商量明天怎麼辦!」
刑術搖頭:「你說什麼,我聽不大清楚,你能不能走近點?」
司空硯和刑術至少保持著幾十米的距離,聽到刑術這麼說,他竟然拿出手機,就差沒直接給刑術打電話了,但在佘采香慢慢上前之後,司空硯才捏著電話,老大不情願地跟著她上前,來到刑術身旁。
佘采香道:「刑術,司空硯說得對,咱們再往裡邊走,也沒住的地方,要不回頭吧?」
拍照的馬菲立即反對:「往回走,要到那個村子,至少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
佘采香下意識道:「你就不怕進山?」
馬菲看著她:「這有什麼好怕的?」
佘采香不滿道:「你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誰會在晚上進山?」
「我會!」馬菲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佘采香,「誰也沒讓你跟來,你要回去,自己回去,司空硯也可以陪你。」
陳泰東此時起身:「刑術,這裡的墳包有點問題。」
刑術道:「我也看出來了。」
陳泰東指著野蘋果林:「這一片林子裡,少說有幾十個墳包,大小都有,最小的墳包看起來只能埋下貓狗之類的動物,這不合理。」
刑術解下背包上的折疊鏟,司空硯一看,立即道:「喂,你要幹嘛?不至於挖墳吧?」
陳泰東點頭道:「挖吧,不挖怎麼知道裡邊有什麼東西呢?」
司空硯一把抓住刑術的手腕:「要是被人知道你挖墳,人家不得弄死你呀?」
刑術將折疊鏟插在一座墳包之上,準備動手:「如果不是墳呢?」
佘采香不語,只是皺眉看著,司空硯見唯一可能支持他的人,也不說話,也乾脆鬆開了刑術的手,站在佘采香一側。『
刑術、陳泰東和馬菲三人揮動著折疊鏟,先是挖開了最小的一座墳包,又往下掘了近半米,結果什麼都沒有,緊接著他們又找了一個稍大的墳包,按照陳泰東的提議,從斜面來挖,這樣相對來說能省力。
第二座墳包挖下之後,與之前那座一樣,什麼都沒有,下面除了土,就是一些形狀不規則的普通石頭。
刑術把折疊鏟上的泥土抖落:「不用再挖了,看起來這片林子裡,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墳包。」
司空硯不明所以:「什麼意思呀?為什麼要在這裡堆假墳包?」
陳泰東指著林子後面:「往裡面走,就是前往青蓮溝的方向,這周圍四面都是山,有高有矮,屬於地形特別複雜的丘陵地帶,離這裡最近的村子,步行至少要兩個小時,而且是在不休息的前提下。」
馬菲算了下道:「按照我們來的速度,至少要三個半小時。」
陳泰東點頭:「對,在這種地方,如果沒有這片野蘋果林,我們要找到進山的入口,很難,你看,如果是朝著左側的山體直接爬上去,要翻越到這片林子之後的山林,基本上不可能,走其他的地方,容易迷路。」
刑術看著那些個假墳包:「所以,這片蘋果林,就像是一個路標一樣,而墳包只是路標旁邊用來嚇唬人的道具。」
佘采香問:「如果蘋果林是路標,那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明擺著告訴別人這裡有問題。」
「你再仔細朝著周圍看看。」馬菲指著南面,「那邊山下是一片棗林,對著的山澗下方是一片桃樹林。」說著,馬菲又跳上一塊石頭,指著最右側,「這一邊,也是一片蘋果林,周圍基本上都是果樹,加上地形複雜,就算一般農民都不會來,因為野果子不一定就甜,在無法摘下來換成現金的前提下,他們不會對這裡感興趣。」
刑術看著四下:「有人故意布了個陣在這裡,但是從這些果樹的大小和外形來看,應該是有點年頭了。」
司空硯問:「什麼意思?」
刑術解釋道:「俗話說桃三杏四梨五年,這句話是指這些果樹要達到結果豐盛的年份時間,大致來算,這些果樹的壽命在三十年左右,只有部分壽命會很長,例如杏樹,在劉先貴的回憶中,他們是幾十年前來到這裡的,那時候野蘋果林結滿了果實,換言之,推算回去,當時大概是這裡的野蘋果林種下的第四或者第五個年頭,因為現在這片果林,沒有結果的跡象,也就是說盛果期已經過了,現在到了枯果期。」
司空硯聽完,立即道:「你怎麼知道沒結果?現在又不是秋天,誰都知道這玩意兒得秋天結果。」
刑術往樹林中的地面一指:「如果結過果,這裡荒無人煙,肯定會有果實落在地上,哪怕是風吹雨打,多少都會留下點什麼,你仔細看看,那裡除了泥土、野草和落葉之外,還有什麼?」
佘采香點頭:「好吧,即便這些都對,也說明的確有人不想青蓮溝曝光,也更加說明了,我們絕對不能夜間進入,很危險的。」
刑術點頭:「舉手表決吧……」
刑術還未說完,佘采香立即道:「不行!這還需要表決嗎?你們三個人剛才就表示要進山,我們是輸定了,這件事得從大局來看。」
刑術歎了口氣,提起背包朝著樹林之中走去,馬菲看了一眼佘采香,跟在刑術身後,陳泰東也慢慢上前。
佘采香和司空硯對視一眼,司空硯立即道:「反正我是不想晚上進山。」
佘采香尋思半天,一跺腳:「那你自己回去吧。」
佘采香抬腳也走,司空硯直接傻眼:「喂,你什麼意思呀?你怎麼變得這麼快?喂,等等我!」
刑術等人穿越蘋果林進山的同時,遠在幾百公里外的連九棋和鄭蒼穹已經到達了長途汽車站,買好了票,在候車廳等著上車。
鄭蒼穹看著手中的票,低聲問:「為什麼不租一輛車?那樣會快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