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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節

刑仁舉看了一會兒,將水桶提出屋外,放置在陽光下仔細看著。
刑仁舉蹲下看著水桶,而喜鳳則在旁邊看著他,又看著水桶,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許久,刑仁舉從行囊之中摸出一個小瓶,將其中黃色的粉末慢慢地撒進水桶之中。
喜鳳蹲下來看著,聞到那粉末氣味,下意識道:「硫磺?」
刑仁舉點頭:「對,硫磺。」
喜鳳又問:「做什麼用?」
「等著。」刑仁舉仔細看著水底,隨後道,「有了!」
喜鳳立即探頭去看:「什麼?」
刑仁舉微微將水桶傾斜,讓陽光折射進去,好讓喜鳳看清楚在桶底那一抹淺淺的紅塵。
喜鳳湊近水桶,也是看了許久,經過刑仁舉的指點才勉強看見,卻十分不解:「刑先生,這是什麼?」
「硃砂。」刑仁舉皺眉道,「原本只有少量的硃砂混在桶底淤泥之中,倒入大量的硫磺粉之後,兩者之間便會產生反應,這與從前那些煉丹的道士所用的辦法相似,他們也用硃砂、硫磺等等來煉丹,但煉出來的玩意兒不能讓人長生不老,延年益壽,相反還會讓人中毒,因為硃砂原本就有毒,其中可以提煉出水銀來。」
喜鳳一愣:「先生的意思是,這裡的人長期食用帶硃砂的水,這才變成這幅模樣的?」
刑仁舉點頭,扭頭看向院落門口的時候,突然間想到了什麼,隨後他閉眼開始回憶著,思考著。
喜鳳見狀,問:「先生你怎麼了?」
「沒什麼。」刑仁舉睜眼搖頭道,「這裡要出大事了,我問你,蔡村周圍十里之內是不是有溫泉?」
喜鳳想了下搖頭道:「我不知道。」
刑仁舉道:「這樣,正午午飯之後,是人最疲倦,精神最渙散的時候,我就趁那時候送你出村,出村之後你立即趕到青蓮鎮報官,讓他們快馬加鞭帶人來,另外,你有紙筆嗎?我寫個藥方,你在青蓮鎮的藥鋪抓些藥回來,先抓五副藥。」
喜鳳立即拿了紙筆給刑仁舉,刑仁舉寫了一個藥方之後,交給喜鳳,讓其隨身保管,千萬不要丟失,隨後兩人攙扶喜鳳的舅舅和舅媽回到屋子中,靜等到中午時候。
到了中午,刑仁舉領著喜鳳翻越後方的小山,從小山一側滑下,趁著村口那幾名戲班子的演奏者打瞌睡的時候,刑仁舉將喜鳳送走,臨行前一再叮囑「快去快回」。
送走喜鳳之後,刑仁舉則是返回了那個院子,在院子一角的水井前看了許久,然後放下了繩子,緊接著自己則重新躲到了豬圈之中,故意將豬圈旁邊的柴房門完全打開。
不到半個時辰之後,大批的戲班演奏者趕到了院落中,但他們並未四下搜尋,而是直接包圍了柴房,就在此時,人群之中散開一條道,原本應該前往青蓮鎮的喜鳳出現在人群之中,臉上也換了一副表情。
「班主!」那些演奏者對著喜鳳齊聲喊道。
此時,躲在豬圈之中的刑仁舉臉上出現了笑容——這與他推測的一模一樣。
幾名在柴房中搜索未果的演奏者走出來,領頭的向喜鳳回報道:「班主,柴房裡頭莫得人!」
喜鳳看到井口的繩子,快速上前,朝著裡面看去:「這個人不簡單,他肯定是已經發現了我們在做什麼,趕緊派人下井去抓他,還有,除了他之外,村子裡面肯定還有一個人。」
「還有人?哪個?」其中一個演奏者立即問。
喜鳳皺眉:「還有一個救他的人,否則的話,這個叫刑仁舉的傢伙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蔡村,出現在這個院子當中,快!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另外,告訴我乾爹,讓他們差不多可以停手了,這筆買賣我估計也做不長了。」
那些演奏者按照喜鳳的命令,下井的下井,散開的散開,很快院落之中就剩下喜鳳和兩名演奏者,就在此時,刑仁舉卻是從豬圈之中徑直走了出來。
刑仁舉的出現,讓喜鳳三人大吃一驚,喜鳳盯著他身後的豬圈,眉頭緊鎖,在心中咒罵著自己的糊塗,因為她認為刑仁舉怎麼都不可能躲在近在遲尺的豬圈之中。
那兩名演奏者在喜鳳的示意下,舉起鋼刀就衝了上去,連喊帶砍,其中一個還沒走近,就被刑仁舉一腳踹翻,另外一人舉刀劈下,被刑仁舉側身避過,單手一掌劈暈。
踹翻那人捂著肚子爬起來,隨後又開始哇哇猛吐,吐了一陣後,被刑仁舉一腳踢暈。
喜鳳看著刑仁舉,問:「你到底是誰?」
刑仁舉彈去褲腿上的灰塵:「咱們應該算是同行吧,半個同行。」
「我知道。」喜豆點頭,「既然是同行,有事咱們可以擺在檯面上說,不需要這樣吧?」
刑仁舉笑道:「這句話應該我說,不過就算一開始你們擺在檯面上給我說清楚了,我也不會放過你們,說實話,你很聰明,昨天傍晚突然見到我的時候,情急之中你假扮成了這家人的外甥女,原本以為可以騙過我,讓我離開蔡村,誰知道我又返回了,你沒有辦法,只能假扮下去,不過你的話中漏洞太多。」
喜豆看著刑仁舉,並不說話。
刑仁舉道:「你說你是這家人的外甥女,前幾天才來到這裡的,而這個村子裡面的人服用這種帶有硃砂的水至少超過一個月了,這才變成現在這幅行屍走肉的模樣,而你則說,自己來了幾天,為了怕他們察覺,也裝成這幅模樣,這群人不傻,不可能不知道服用此水多久之後人才會產生這種症狀,這是第一個最大的漏洞。你還說自己跑不了,這個村子不是四面環山,在川西北都是丘陵地帶,戲班子充其量30個人,不可能將村子圍個水洩不通,所以,一個腿腳靈活,思維正常的人,要跑出去不難,這是第二個漏洞。」
喜鳳的臉上有了些許的笑容。
「其他的就不要一一列舉了吧?」刑仁舉搖頭,「話說得太多,容易口乾舌燥,我也容易發火,我可不想對一個女孩兒動手……」
「女孩兒?」喜鳳哈哈大笑,「你奶奶我今年已經八十九歲了,看不出來吧?」
刑仁舉搖頭:「別演了,你這句話說出來也是個漏洞。」
喜鳳一愣,臉上全是疑惑,不明白自己的一句謊言明明才開了個頭,為什麼會被立即揭穿?
刑仁舉上前兩步:「你撒謊說自己八十九歲了,無非想告訴我,你自己會煉丹,你已經找到了返老還童的辦法,所以戲班子的人才會老老實實的服從你的命令,你在他們眼中就和神一樣,對吧?」
喜鳳沒有應聲,但也算是默認了,不過卻在心中不斷猜測著眼前的刑仁舉到底是誰?
刑仁舉歎氣:「你先前說了一句,讓人去告訴你的乾爹。那個老頭兒我昨天見過,充其量也就是六七十歲的樣子,而你剛才又準備說自己八十九歲了,你的手下也都知道這件事,但是一個八十九歲的老太太,叫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兒叫乾爹,這不是前後矛盾嗎?你總不至於圓謊說,你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吧?既然你隱藏了身份,你就無法用你懂得返老還童這一招來嚇唬其他人了,這又是矛盾的地方。」
喜鳳就那麼看著刑仁舉,一直看著,看了許久才開口問:「你到底是誰?」
「你們現在束手就擒,我將來還可以幫你們求求情,否則的話,就你們的所作所為,下場都是吃槍子。」刑仁舉指著那口井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蔡村的井下有一條礦道,一條水道,礦道是開鐵礦所用的,但在百年或者更早之前被封起來了,不過在鐵礦之中,還藏著另外一個能出上品硃砂礦的地方,你們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這個消息,於是便來到了蔡村。」
喜鳳點頭:「行了,你的確厲害,我佩服之極,看來你真的不是普通人,你從水中推測到了下面有硃砂礦,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你怎麼能知道下面還有鐵礦?」
「西南鐵唐!」刑仁舉一字字念道,「你不可能不知道這四個字吧?在西南最有名的鐵匠就是唐家,而唐家就在青蓮鎮一帶,雖然已經消失了百年之久,但我得到的消息是唐家的後人依然在這一代活動,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找他們的。」
喜鳳皺眉:「什麼西南鐵唐?」
刑仁舉搖頭:「既然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還敢來動唐家的東西,毫無疑問,下面鐵礦肯定是屬於唐家的,唐家幾百年以來是出了名的有仇必報,你動了他們的東西,你們估計也活不長了,聽我一句,收手去報官自首吧,落在官府的手裡,總比落在唐家的手裡好得多。」
「笑話!」喜鳳怒道,「我就不信,你一個人真的能鬥得過我們所有人!來人啊!快來人!」
喜鳳在那高喊著,聲音在村子中迴盪著,可沒有人應聲,整個蔡村如今除了風聲之外,喜鳳就只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她意識到事情不對勁,轉身就朝著院落外狂奔而去,四下找著喊著。
而刑仁舉就慢慢跟在她身後,看著喜鳳慌不折路的樣子。
雖然刑仁舉較為鎮定,但也奇怪為什麼戲班子裡面的其他人也都會在突然間消失不見。
可是沒多久,意外再次發生,走在刑仁舉前方十來米開外的喜鳳突然全身一震,緊接著轉身看著刑仁舉,然後低頭從自己胸口拔出了一個什麼東西。
因為刑仁舉與喜鳳之間還隔著一段距離的關係,他根本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麼,只看到拔出那東西之後,喜鳳雙眼一翻,逕直倒地。
刑仁舉知道有人埋伏,立即朝著旁邊的矮牆下方滾去,剛離開自己先前所站的位置,側頭便發現在那裡的地上多了兩根細小的鐵針。
「西南鐵唐?」刑仁舉下意識脫口而出,隨後立即看向四周喊道,「我不是敵人,我要見西南鐵唐的當家!」
剛說完,又是兩枚鐵針從不遠處草叢之中射出,正中刑仁舉的胸口。
沒等刑仁舉拔出鐵針的一剎那,他眼前一黑,手腳也變得麻木,緊接著暈了過去。
當刑仁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雖然頭腦已經清醒,但四肢依然僵硬發麻無法動彈,而且還被五花大綁,再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村子那個平壩之中,自己周圍躺滿了被五花大綁的假扮戲班子的那群匪徒們。
平壩四周點著篝火,篝火旁還站著無數穿著麻衣,手持火把的人,刑仁舉看著那些人覺得眼熟,定睛一看,才發現舉著火把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那些原本已經中了硃砂毒,本應該神志不清的蔡村村民!
刑仁舉掙扎著起來,看著四下,發現村民們都恢復了原本的神色,將他與其他戲班子裡的人團團圍在平壩之上,而喜鳳和她那個所謂的乾爹則被綁在平壩中心的一根木樁之上,在木樁周圍放置著柴火,看樣子村民似乎是想燒死他們。
「看來都到齊了,你們應該再沒有同夥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平壩後方的人群之中傳來,「你們顯然只是一夥笨得不能再笨的毛賊,幾百年以來,敢到蔡村打這口井主意的人不少,不過都是有來無回,你們竟然連這點都不知道,我只能送你們四個字——死有餘辜。」
刑仁舉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立即昂頭四下找著,看著。
隨後,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唐家侍奉的是火神祝融,算起來也到了火祭的日子了,就先從那對賊父女開始吧!」
女人說完,人群中便走出一個身著麻衣,卻敞著胸口的大漢,大漢提著火把要上前點燃喜鳳周圍的柴火,刑仁舉立即起身喊道:「我是山海關久安當鋪大朝奉刑仁舉!我要見西南唐家的現當家!」
大漢停下了點火的動作,看著刑仁舉,周圍的人也都將目光投向他,沒人說話。
刑仁舉緊接著又重複一遍先前的話,正要說第三遍的時候,一個樣貌妖嬈,盤著頭髮,發插黑鐵髮簪,雙手手腕,雙腳腳踝都戴著黑色鐵環,身材異常苗條的女人從人群之中緩緩走出。
第三章:當家的
「刑仁舉?大朝奉?」妖嬈的女人昂頭看著刑仁舉,又指著木樁上的喜鳳和其乾爹,「你和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刑仁舉搖頭:「我是不是他們的同夥,我想,你們應該心知肚明,我從進村開始,就被你們監視著,確切的說,應該是你們的人把我救回來的,但至於為什麼救我,我不知道。」
妖嬈女冷哼了一聲:「你猜錯了,把你帶進村子裡來的人,不是我們的人,但我知道是誰。」
刑仁舉立即糊塗了,因為這個女人眼前沒有必要隱瞞,這麼說,昨日自己中暑之後,救自己的另有其人,會是誰呢?
就在此時,刑仁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看著那妖嬈女子,問:「你們不是西南鐵唐的人!」
妖嬈的女子蹲下來,托起刑仁舉的下巴,像貓一樣湊近聞了聞他的嘴,低聲道:「對,我們不是,但這沒關係,只要其他人以為我們是,那就行了。」
說罷,妖嬈的女子起身來,抬手一揮:「時辰到了,開始吧。」
話音一落,麻衣村民們將散在周圍的戲班子演奏者們往中間的柴堆之上扔去,還清醒著的演奏者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是什麼,都在那苦苦哀求著,有些膽小已經嚎啕大哭,抽泣著哀求,極少數的兩個人已經屎尿齊崩,嚇得渾身抽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刑仁舉被扔在最外圍,隨後周圍的那些麻衣村民開始提著火油桶走上來,朝著那些演奏者和柴堆之上澆灑著火油,周圍人哀嚎聲一片,但刑仁舉卻突然間冷靜了下來,下意識抬眼看著自己跟前那個半遮面的麻衣村民。
原因很簡單,因為跟前這個人淋在他身上的不是火油,而是水,而且是混入了其他某種東西的水,因為水有一股刺鼻的氣味。
半遮面的那人朝著刑仁舉眨了下眼睛,待兩側的人澆完火油後,低聲說道:「貼地趴下。」
說完,那人提著空桶離開,返回人群之中,遠遠地看著。
刑仁舉下意識看著站在戲台之上的那個妖嬈女子,女子帶著一種怪異又興奮的笑容,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低聲在那像是唸咒語一樣念著他聽不懂的話,隨後又在那手舞足蹈地跳著,口稱自己已是祝融上身,要嚴懲這些惡徒。
舞蹈持續了一陣之後,妖嬈女子突然間停下來,單手一舉,戲台旁邊的一個人扔過去一個火把,她緊緊抓住,對天長嘯一聲,隨後將火把直接扔在了柴堆之上。
火把落進柴堆,因為火油的關係,瞬間燃燒起來,火焰立即蔓延開來,周圍的麻衣村民也在妖嬈女子的引領下,開始跳著那怪異可怕的舞蹈,口中發出類似風吹火焰的「呼呼」聲,隨著火勢越來越大,火堆中的人叫聲越來越慘烈,他們的舞蹈動作也就越來越瘋狂。
刑仁舉趁著這個機會將腦袋和身體不斷朝著柴堆下面鑽去,用身體將周圍的人和柴火都撥開一部分,雖然火焰已經燒到了他的身邊,但並沒有燒著他身體的任何部位,刑仁舉知道這完全與得益於半遮面那人給他淋下的那桶帶酸味的水。
但是周圍的氣溫迅速升高,刑仁舉的意識也變得模糊,他知道,就算自己沒有燃燒,身在高溫的火焰之中,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就在他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聽到周圍有人喊叫,隨後是大批人離開的腳步聲,再然後便是有人衝到他身邊,一把抓住他,抗起他朝著遠處的林子中撒腿跑去。
被扛在肩頭的刑仁舉,微微抬頭朝著身後看去,看到在那平壩之上那個柴堆的火焰已經騰起好幾米高,毫無疑問,除了自己之外,喜鳳和其他戲班子的人已經全都燒死了。
扛著刑仁舉的那人健步如飛,在丘陵地帶行走如履平地,跑了一陣之後,那人剎住腳步停下,將刑仁舉放下,讓他站在一個水塘邊上。
就在刑仁舉準備道謝的時候,那人卻直接一把將刑仁舉推進了水塘之中。
刑仁舉落入水塘,在其中掙扎著,聞著水塘中也有一股刺鼻的怪味,如同先前那人淋在自己身上的那桶水的氣味一樣,就在他掙扎著從水中冒出來的那一瞬間,卻看到那人已經蹲在水塘邊上,瞪眼看著他,同時問:「你是刑仁舉?」
刑仁舉用手抹去臉上的臭水,呸了兩聲後,回答:「我是山海關久安當鋪的刑仁舉,你是誰?」
那人摘下自己半遮面的那塊布,又摸索著臉頰一側,隨後將易容的面具直接取了下來,露出一張漂亮純真的面孔,笑道:「我就是你想找的西南鐵唐的當家人。」
刑仁舉看著眼前這個有著純著面孔,年齡看起來不過20歲左右的女孩兒,還有她那與頭部很不協調的魁梧身軀,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女孩兒意識到了什麼,站起身來,將衣服中那些填充物取了出來,順勢也脫下了那身寬大怪異的麻衣,隨後叉著腰站在那,衝著刑仁舉笑著。
可即便這樣,刑仁舉還是在搖頭,因為這個女孩兒的力氣怎麼會這麼大?能扛著自己跑那麼遠?而且健步如飛,如履平地。
女孩兒看出了刑仁舉的疑慮:「西南鐵唐家的人都是這樣,算是天生神力吧,就算不是,也必須從小鍛煉,所以,我們的身高都不高。」
女孩兒挽起袖子,帶著自信的笑,給刑仁舉看著自己胳膊上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