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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節

隨後肯特從薩豐口中得知實情,很是後悔,試圖挽救薩豐,但薩豐已經不行了,當時肯特已經配置出了「隔世」那種藥,但不知道管不管用,在徵求薩豐同意,並讓他寫下一紙類似手術同意書之類的東西後,喂薩豐服用了下去。
然後,薩豐就成為了屬於肯特的聽足,之前那聽足也因為時間太長的原因而「自然死去」。
當然,肯特的這個故事中漏洞實在太懂,但因為之前急於救出迷宮中的賀晨雪和元震八,刑術並沒有再細問和推測,這樣反倒是導致了薩木川對肯特更加懷疑,雖說他手中拿到了薩豐當年寫下的同意書,也辨認過那是薩豐的字跡,但他依然懷疑。
譚通雖然懷疑肯特有隱瞞,但對同意書這件事卻表示認同,原因在於,在那個時候,如果肯特真的只是想實驗藥物,他完全可以找無數種理由,將藥餵進重傷的薩豐口中,不需要徵求他的同意。
所以,肯特讓薩豐寫下那一紙同意書,就說明,不管怎樣,他還記得自己是職業醫生。
按照肯特的說法,他是想試圖先延續薩豐的命,等他們獲救之後,再拿著薩豐的那紙證明,證實自己不是拿他做實驗,並且再用現代醫術來救活薩豐。
但是肯特也知道,這種希望很渺茫,因為「隔世」這種藥的存在,就讓他覺得匪夷所思,他在配置的過程中,都認為這裡面的所有配料都是毒物,隨便弄一種出來都能殺死人——因為他嘗試過用其中的藥物來喂動物,結果無一倖免,全都死了。
雖說元震八也調查了肯特所說的配方,但他發現那些所謂的配方,雖然都寫得很清楚,但是其中的「毒金菇粉」並不是單單只有毒金菇一種成分,至於還有其他的,在配方中根本沒有寫清楚,而肯特所用的「毒金菇粉」,都是之前那位趕屍匠剩下來的。
加上賀晨雪和賀月佳擔心的事情並不相同,所以,在石門外水潭邊等待的眾人除了擔心刑術和凡孟之外,都是各懷心事。
而在石門內,找了許久的刑術依然沒有發現機關在什麼地方,但從他已經確定無論是天地府,還是絕世樓,亦或者眼下的甲厝殿,都與那個鑄鐵仙有直接聯繫的前提下,還可以確定這裡的機關靠的都是水流來驅動。
「水,哪兒有水?」刑術貼著地面和洞壁聽著,尋找的過程中發現凡孟坐在一側就那麼看著他,於是問,「你坐在那幹什麼?還不趕快過來幫忙!你不管賀月佳的死活了?」
凡孟搖頭:「我的能力不如你,我又不是頭,我的頭腦又不聰明,幫不上什麼忙。」
凡孟說完,還故意朝著刑術笑了下。
這一瞬間,刑術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他朝著凡孟走去,指著他說:「凡孟,你是不是太卑鄙無恥了?你竟然拿賀月佳的命來要挾我?」
凡孟顯得很不以為然:「你誤會了,我沒有,真的沒有。」
刑術知道,此時的凡孟完全在報復先前自己對他的不屑,也想由此再次爭取到這支隊伍中的主導權,而且刑術還推測,也許凡孟已經大致搞清楚了到底要如何打開這扇門,可是他就是不說,故意讓刑術著急。
他的目的和刑術所推測的一模一樣,他就是想用賀月佳的命來要挾刑術就範,他很清楚,刑術這種人,不會見死不救,哪怕賀月佳是一個他們半路上救下的根本就不認識的人,他也與時間賽跑,想盡一切辦法救下她。
所以,他的不著急,相反能讓刑術變得焦急,這樣一來就可以達到綁架刑術內心的目的。
刑術一把抓起面無表情的凡孟:「凡孟,你他媽的還是人嗎!?那是你未婚妻!不是我的未婚妻!你竟然想出這種辦法來對付我!?」
凡孟露出笑容:「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想出來了,我說過了,你的正義和仗義就是你最大的弱點。」
說完,凡孟就坐在那嘿嘿笑著,那張無賴臉上掛著滿臉的得意。
刑術強忍著憤怒,不斷地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失去理智,並且讓自己的目光不要注視在那些長劍和斧頭之上,他真的很怕自己會幹掉凡孟。
凡孟指著石門上:「別忘了,我有那張紙,那張紙上寫了進來的辦法,你知道為什麼下面有進出水道的前提下,還得弄一扇門在這裡擺著嗎?因為以前水潭中養著一些怪異的生物,那些生物會吃掉下水的任何東西。」
刑術鬆開凡孟:「你繼續。」
凡孟豎起一根手指頭左右搖晃著:「不,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刑術抬手又抓住凡孟,可凡孟卻故意做了一個抬手看表的動作,自言自語道:「嘖嘖嘖,時間已經不多了,賀月佳的生命正在逐漸流逝!」
「x你媽!」刑術將凡孟一把扔開,「好,我答應你!快點說,怎麼開門!」
凡孟爬起來,裝模作樣在那裡做著拍打灰塵的動作:「別激動嘛,你先發誓,發誓從現在開始我說了算,不要反對我,要聽我的,要聽話!要乖!」
刑術雙拳攥緊,站在那忍了好一陣,才使勁點頭:「好,我聽你的,我發誓。」
凡孟打著哈欠道:「這才像話……按照刑仁舉留下的那張示意圖,以前是無法從水中進去的,但是有一種人可以從這裡進出,一種天賦異稟的人。」
刑術保持著最大的耐性:「你繼續說完。」
「你應該記得當年刑仁舉和一個叫龍國舟的人來過這裡,對吧?但是在那個時候,這個水潭中還有那種食人的怪物,可是他們怎麼躲避的呢?嗯?」凡孟故作神秘,「他們沒有走水道,而是從正門走進來的,因為打開大門的辦法,就寫在外面的石門之上,只有一種人天賦異稟的人能夠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
刑術一愣,立即明白了:「綠瞳?你是說,刑仁舉是綠瞳?」
「非也!」凡孟搖頭,「龍國舟是綠瞳,我從那張地圖以及其中的備註中,發現了很多的秘密,鑄玉會也有個巨大的謊言。」
刑術道:「你是說,璩家人的確很聰明,但是在他們逃到苗地來之前,家族中是沒有綠瞳的?而是與本地的苗人結合之後才產生的?」
凡孟點頭:「果然是刑術,稍微給點提示就明白了,是的,是這樣,現在你明白,為什麼我死活都要帶上賀月佳和賀晨雪前來了吧?徐有以為我真的不明白她們的價值和作用,其實我明白,我只是不想讓你們提前知道這件事。」
刑術恍然大悟:「你為了能把這姐妹倆都攥在手上,所以才在臨行前,給賀晨雪許諾了一些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和她談及你們過去其實根本就不存在的虛偽感情?就為了讓她死心塌地站在你那邊,對你唯命是從?」
「是的,是這樣,其實吧,你真的沒有他們所說的那樣聰明,不……」凡孟說到這搖頭,「你其實很聰明,只不過你對賀晨雪萌生出的感情導致了你的判斷失誤,你如果恢復到遇到賀晨雪之前的狀態,我相信,這些事情其實你早就發現了,當然了,我個人也勸你,不要總是想著賀晨雪,她不適合你,當然了,她也不適合我,我是真心愛著賀月佳的,我不喜歡她那種充滿不切實際幻想的小女人,其實挺虛偽的。」
刑術微微搖頭:「凡孟,你除了卑鄙無恥之外,就只剩下點小聰明,除了玩弄女人的感情之外,你還會什麼?」
凡孟笑道:「隨便你怎麼說,總之你發過誓,說要聽我的,而且,這只是進門而已,前面的路還長著呢。」
刑術知道,自己輸了,他應該聽徐有的話——因為從自己決定進來救凡孟的那一刻,這一局自己就輸了,之前凡孟眼中的殺意,隨後的膽怯,還有對尋找機關的漠然,全都是凡孟計劃的步驟,一步步將刑術引到最終的陷阱中來,前面鋪墊的一切,都是為了再次驗證刑術是不是那種正義感極強,又十分仗義的「傻子」。
但同時,凡孟也說出了答案,自己變弱的原因,完全是因為賀晨雪,因為自己對賀晨雪那份無法割捨的感情。
刑術也不得不承認,凡孟對操縱人的情感太得心應手,相比之下,自己充其量只會利用破綻去佈局和解局,根本沒有看清楚所謂局的本質,在於人,而人的本質則在於靈魂,靈魂是常人捕捉不到的,可是卻可以捕捉代表靈魂的情感。
「你真的是個王八蛋。」刑術無可奈何地點頭,「我也是,我比你還王八蛋。」
刑術覺得渾身乏力,扶著洞壁朝著水潭的位置走去,而凡孟則跟在後面,帶著詭異的笑容,轉動著手中的匕首。
下水前,凡孟在後方道:「刑術,不要太恨自己。」
說完,凡孟脫下皮鎧甲率先跳下去,藉著水道中衝擊的水流游了出去,刑術則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也跟隨離開。
兩人返回外面,從水潭邊上爬上的那一刻,雖然都沒有說話,但眾人都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判斷出肯定出了什麼事,特別是刑術,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謂是陰雲密佈,閻剛、譚通、白仲政從來沒有見過刑術變成這樣,這完全是遭受了重大打擊的表現。
先出水的凡孟卻不一樣,一改之前的那種焦躁,臉上全是微笑,走到賀月佳跟前噓寒問暖,並且還破天荒地對賀晨雪微笑點頭,柔聲道:「謝謝,晨雪,委屈你了。」
這句話就像電擊一樣,傳遍了賀晨雪的全身,但是這一瞬間,賀晨雪除了直視了凡孟的雙眼之外,還刻意回頭看了一眼刑術,她也清楚先前兩人在裡面肯定發生了什麼。
同樣的,這種感覺讓賀晨雪覺得害怕,因為她也算瞭解刑術,知道刑術變成這種樣子,肯定是經歷了某種無法言表的挫折。
即便在潘峰案中,就算刑術對潘峰的經歷感同身受,內心也遭受了巨大的傷害,都沒有表現如今的模樣。
「你沒事吧?」閻剛上前關切地問,「到底怎麼了?」
刑術勉強擠出個笑容,微微搖頭。
白仲政、譚通也立即上前,就連一直在守著薩豐的薩木川也走上前,圍在刑術身邊,低聲問著,但換來的永遠都是刑術勉強的笑容,無法讓他開口說出個所以然來。
凡孟在這邊查看了下賀月佳的傷勢後,指著水潭內,瀑布下的那扇石門道:「月佳,日落的時候,瀑布上面的水會停止,夕陽會照射到門上,到時候,你仔細看著那扇石門,石門上會浮現出開門的方式。」
賀月佳搖頭表示不明白,只是吃力地扭頭去看門的方向。
凡孟又道:「月佳,你看著我,只有你有那個本事能看到開門的辦法,用你的眼睛,明白嗎?用你的寶貝眼睛!」
賀月佳明白了,賀晨雪也明白了,但賀晨雪在突然間想了許多,她想到了來之前凡孟對自己在感情上的暗示,也明白如果姐姐的眼睛派的上用處,那自己的眼睛也遲早用得上。
我被利用了?賀晨雪腦子中出現了這麼個念頭,但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因為她又想到:我原本不就是破釜沉舟,帶著飛蛾撲火的心態來的嗎?
賀晨雪偷偷看向不遠處被其他人圍著的刑術,但她只能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刑術的半張臉,看到那半張臉上寫滿了失落。
對不起。賀晨雪心裡說道,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姐姐的身上。
……
「對不起!」這是陳泰東在面見璩瞳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看守所中安靜得出奇,原本在周圍巡邏的獄警都被傅茗偉撤走了,因為他太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他太想知道陳泰東等人一直要隱藏的秘密,要尋找的奇門,還有那個神秘的,不知道身份的刑仁舉到底是誰。
此時,在中控室中的傅茗偉,就像是一個深信自己即將目睹飛碟和外星人的狂熱愛好者一樣,他在期待著陳泰東用他的方式說出更多的情報。
陳泰東的話,讓房間內正在鍛煉身體的璩瞳停住了,正在做著俯臥撐的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陳泰東之後,又低下頭繼續去做。
璩瞳則只是站在門口,靜靜地等待著,也不再說什麼。
中控室內,緊盯著監控畫面的吳志南感歎道:「這兩人都是肌肉怪物吧?都到了這個年齡還是一身肌肉的簡直是稀有動物,不,是稀有怪物。」
傅茗偉淡淡道:「所以才有意思。」
吳志南又道:「你對陳泰東和盛豐說的話怎麼看?」
「還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你別忘了,盛豐一開始就說了他要與我們合作抓到紋鼬。」傅茗偉湊近看著監控畫面,「而先前盛豐也只是哀求陳泰東,並沒有說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從某種程度來講,案件其實沒有任何進展,對了,那個華特還好好呆著的嗎?」
吳志南點頭:「對,一直沒有離開,他不算是嫌疑犯,我們無法對他進行監控,就算是,我們在沒有得到國際刑警授權的前提下,除非抓到他殺死了馬卡諾夫的確實證據,也無法拿他怎樣。」
傅茗偉往椅背上一靠:「還有個辦法。」
吳志南問:「什麼辦法?」
傅茗偉看著他:「找到馬菲,如果陳泰東之前的推測正確,馬菲現在肯定也在想盡一切辦法找出殺害馬卡諾夫的兇手,如果她不這樣做,她就會成為殺害馬卡諾夫嫌疑最大的人。」
吳志南想了想:「我知道怎麼做了。」
吳志南說完離開了監控室。
第三十三章清晰的線索
囚室中,璩瞳做完了100個俯臥撐之後,又躺回床上,雙腳鎖住床尾的鐵欄開始連續做著仰臥起坐,緊接著起身,開始做著放鬆動作。
一切完畢後,璩瞳才看著陳泰東身後,道:「不好意思,雖然已經下午了,但我還是想補個覺。」
陳泰東也不離開,只是不動聲色地說:「璩先生,璩家人的綠瞳並不是與生俱來的,璩家人的制玉技術也不是自創的,都是來自於苗人,璩家人是新苗人,璩家人與苗人結合之後,產生的混血之中誕生了綠瞳,所以,璩家人在進到通山嶺山谷中迷宮後,毫不費力就從那些石柱上面得到了一些技術,單單是這些技術,就讓璩家人建立了鑄玉會,繁衍到了今天,但是我實在不明白,璩家人為何當年不進到甲厝殿裡面去?」
璩瞳聽到陳泰東這番話,完全無法掩飾臉上的驚訝之情,因為這些事情都是璩家的秘密,從祖上就一直死守的秘密,眼前人為什麼會知道?難道說,眼前人真的去過湘西,去過甲厝堡,也進過甲厝殿?
璩瞳冷靜地說:「你去過?你想說什麼?想做什麼?」
陳泰東笑了:「你果然比盛豐坦誠多了,從這一點可以看出,你們璩家人耍心眼,也是有針對性的。」
璩瞳冷冷道:「坦誠和愚蠢,只有一步之差,痛快點,你到底想幹嘛?」
陳泰東道:「1988年,我去過甲厝殿,是盛豐安排我去的……」
璩瞳一愣,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因為當時的他,還呆在那個地下坐窟中不見天日。
陳泰東緊接著將1988年發生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他說的同時,傅茗偉仔細聽著的同時,也在本子上記錄著他認為的要點,雖然監控都會錄下來,但他還是習慣用傳統的方式來引導自己的思緒。
璩瞳聽完就明白了,自嘲式地笑道:「這麼說,這次去湘西,實際上我反而是掉進了盛豐的陷阱中。好的,我明白了,可是,你還是沒有說清楚,你到底想要什麼?」
陳泰東換個位置,靠著牆站好:「放心,我去過湘西,也進過甲厝殿,但是我沒有動裡面的東西,所以,我不會問你與這些東西相關的事情。」
「等等!」璩瞳抬手制止陳泰東繼續說下去,問,「你是個逐貨師,可是你為什麼會對有奇門線索的甲厝殿不感興趣呢?」
陳泰東歎了口氣:「其實我不喜歡麻煩的事情,我更不喜歡動腦子,我之所以這次要幫助警察,其一,是因為我要贖罪,當年若不是我發現得不及時,那些人也不會被那三個老外害死;其二,我想和鄭蒼穹真正的一決高下,看看到底是他厲害還是我更迅猛!不,鄭蒼穹現在已經算是退休了,所以,我只能和他徒弟刑術來比了,換言之,我想看看,我和刑術兩人,誰最想把這件事給完美的解決了。」
璩瞳有些不信:「就這麼簡單?」
陳泰東想了想:「不,還有一點,我不喜歡外國人覬覦咱們中國人的東西,哪怕是一根毛都不行,那個紋鼬太目中無人了,庫斯科公司也是囂張跋扈,不給他們點教訓的話,我恐怕死不瞑目,所以,我想璩先生能夠將之前在湘西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一五一十告訴我,我得從你所指的這些情況中來推測真相。」
璩瞳下意識看了一眼外面,問:「你應該知道,警察可以聽到和看到我們倆所說的一切,還有所有的行為舉止。」
「當然。」陳泰東道,「這是交換條件之一,畢竟他們代表的是法律和正義,這點無需質疑吧?而且那個領頭的警察,我和他交涉之後,知道他絕對是個正直的警察,你認為呢?」
璩瞳微微點頭:「雖然我和他交流不多,但是之前他經辦過一個與我相關的案子,我也相信他是個好警察。」
陳泰東道:「那就好,您受累,給我講一遍吧。」
璩瞳點頭,對著外面喊了幾聲,叫來獄警給他們送了些茶水進來,這才坐下開始講述不久前在湘西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