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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節

徐有快速走出,拿過一隻,凡孟和刑術則轉身回去分別背上賀月佳和賀晨雪,剩下的三隻火把,元震八、閻剛和白仲政人手一支,隨後眾人背靠背站在屋外的篝火旁,不敢妄動。
那些石鼠也沒有立即發動進攻,只是將他們團團圍住,而此時碉樓內也鑽進了無數的石鼠,有些石鼠趴在碉樓外側,從上往下看著他們,時不時發出口哨一樣刺耳的叫聲。
「這些到底是什麼耗子呀!?」完全清醒過來,身體也不再麻痺的譚通問道,拿著手中燃燒棒,但並沒有拉開。
一側的白仲政解釋道:「我以前倒是見過,最多見過二三十隻聚在一起,因為這種石鼠不是通常說的那種鼫鼠,而是山鼠的其中一類,在喀斯特地貌環境中生活的一種老鼠,雜食動物,除了植物之外,還食用其他大型獵物殘留下來的肉食和腐食,應該說更喜歡腐食一些,上次我看到,是在天山附近,但是不應該具備對人的攻擊性。」
元震八搖頭,晃動著手中的火把,逼退要靠近自己的石鼠:「總之,當年苗寨裡的人離奇消失,肯定是因為這些玩意兒,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當年苗寨發生了『巫神的憤怒』中毒事件之後,這裡的大部分石鼠都食用了那些中毒者的屍體,導致了身體發生了變化……」
說到這,元震八停了下來,刑術扭頭看向他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笑容,立即道:「元震八,你該不會真的認為這些大耗子吃了含有毒素的屍體之後產生了變異,而這種變異類似長生不老藥吧?」
「誰知道呢?」面對這種嚴峻的形勢,元震八依然帶著笑,「但是我們得首先離開這個地方,亦或者是等著天亮,只要天一亮,這些耗子肯定會散開。」
徐有盯著篝火道:「如果你沒有把柴火全部扔進去,或許可以支撐到天亮,但現在撐死還能支撐半個小時。」
元震八看著徐有道:「我扔進去柴火,也是想阻擋住這些山鼠,因為你們都已經中毒了!」
徐有呵呵一笑:「我們中毒,那是因為你這個守夜人疏忽了,而且你還是個藥師,竟然會被智商低於你的耗子給算計了!」
元震八瞪著徐有,徐有一直帶著古怪的笑容看著他,雖然他們內訌對刑術來說,是一件好事,但放在現在的這種情況下,卻是最糟糕的情況。
刑術立即道:「別爭了!我們得想個全身而退的辦法。」
刑術說完,凡孟立即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出了寨子,朝著懸崖的方向跑。」
譚通急道:「你要是想自殺,自己去,別拖著我們。」
此時,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但還是有些虛弱的賀月佳道:「不是自殺,我們之前去探路的時候,在那裡的兩個樹上綁了繩索,順著那繩索從懸崖上下去,就可以到達甲厝堡的外圍,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我們以前都沒有在這座寨子中住過。」
說著,賀月佳下意識看了一眼元震八,很明顯,這次提議在寨子中過夜的人就是他,他的目的就是想來研究與寨子有關的「巫神的憤怒」。
刑術看著凡孟問:「真的有繩索?」
凡孟點頭:「事到如今,我不可能再騙你。」
刑術點頭:「好吧,咱們朝著寨子外走吧,大家聚在一起慢慢挪動,同時準備好包裡面的食物,遇到危險,就投擲食物出去轉移石鼠的注意力。」
白仲政此時蹲下來,用手將裡面的一些燃燒的柴火取出來,朝著通向寨外的那條大路上扔去,薩木川也意識到他要做什麼,與譚通一起幫忙,朝著那裡扔去,用燃燒的柴火開闢出一條路來供大家離開。
但從碉樓距離寨子大門口的石板路,至少有兩百米的樣子,而且這兩百米還僅僅只是開了個頭,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跑出寨子之後,這裡的石鼠會不會再次追上來。
眾人將柴火扔得差不多了,但因為那些木棍樹枝很輕,就算扔出去,最遠也撐死扔到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不可能再遠了,隨後元震八舉著火把開路,慢慢挪動著步子,其他人緊隨其後,慢慢走著,沒有火把的人則拿出燃燒棒,隨時準備著拉燃。
10個人背靠背,盯死自己所面對的方向,在最前方的元震八引領下,朝著外面勻速走去,周圍的那些石鼠們也隨著他們的挪動也變化著位置,走出十米開外之後,譚通打開強光手電朝著寨子門口照去的時候,才發現石板路上,周圍的石屋上下,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那些石鼠,少說有上千隻。
譚通哭喪著臉道:「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一架飛機往下扔燃燒彈!」
「能活著離開就不錯了,還飛機呢?」閻剛在一側道,「別幻想了,集中精神!」
剛說完,一隻大膽的石鼠直接撲了上來,被閻剛一匕首直接割成了兩半,那只石鼠的屍體落地之後,其他的石鼠立即散開,對自己同伴的屍體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而是繞開之後繼續緊跟著眾人。
「還好,這群耗子不會同類相食。」凡孟低聲道,剛說完又是一隻從石屋頂端跳了下來,試圖直接跳進他們人群之中。
白仲政眼疾手快,抬手就射出一支弩箭,弩箭刺穿石鼠的身體,帶著其身體直接釘進石屋的石磚縫隙之中,下方的那些石鼠群立即呼啦一下散開,發出了更加刺耳的叫聲。
可是,兩隻石鼠的死,並沒有讓其他的石鼠安靜下來,反而越來越多的石鼠開始一隻隻從沿途的石屋頂端朝著他們身上跳去!
第八章瘋子
石鼠發動的瘋狂攻擊,讓眾人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賀晨雪也因為山鼠跳到肩頭的緣故,開始驚聲尖叫起來,刑術只得放下賀晨雪,換了個姿勢,直接抱著她朝著寨外狂奔而去。
其餘人都揮舞著手中的武器,拍打著周圍撲上來的石鼠,奇怪的是,石鼠群撲上來之後都是朝著人的手腕和咽喉兩個地方咬去。
刑術發現這一點之後,立即對其他人喊道:「這些耗子會對裸露在外面的重要部位下死口,手腕和咽喉,都是有動脈的位置,大家小心點,要是被咬中了……」
刑術話沒有說完,兩隻山鼠就從左右高處跳下,分別抓住他左右手腕,刑術揮手甩開一隻,但怎麼都甩不開另外一隻,就在他心想「糟糕」的時候,一側的元震八抬手抓住那只山鼠,使勁一捏,將其骨頭捏碎,扔到一側。
「謝了!」刑術抱著賀晨雪繼續向前跑去,元震八也不應聲,繼續在前方開路,他們跑過的地方,沿途留下了無數石鼠的屍體,而糟糕的是,原本在手中的火把,也因為不斷拍打的關係,最終只剩下白仲政和徐有手中兩支。
白仲政用火把逼退跟前的一堆石鼠之後,一陣風吹來,火把頂端的火焰抖動了下,火焰也逐漸變小,他乾脆將火把直接遞給譚通,左手抓起匕首,右手緊握著弩弓,對著眾人喊道:「火把快沒用了!跑吧!用最快的速度。」
在白仲政這樣說之前,元震八也原本這樣提議,他抓了幾個瓶子出來,朝著距離他們不到十米的寨子大門口使勁扔去,那些瓶子落地之後,冒出五顏六色的煙來,隨後那裡的山鼠慘叫著四處逃竄,有些沒走幾步就直接倒地死去,有一些則的後肢則當場熔化。
「繞開我扔的那些東西!」元震八站在一側,指著寨子門口,指揮的大家撤離,「快點!快點!」
眾人朝著寨外奔去,元震八則將身上的其他幾個瓶子掏出來,也不管裡面到底裝著什麼,一股腦都朝著後方扔去,暫時性阻斷了石鼠群的追擊。
眾人跑出寨子,又奔出幾十米遠之後,抱著和背著賀晨雪與賀月佳的凡孟、刑術兩人實在跑不動了,直接滑坐在地上,兩人對視一眼後,同時詢問抱著的女人:「可以動了嗎?」
閻剛從後面追上來,一把抓住刑術的往上提:「快跑!別磨蹭了。」
「好……好像沒事了。」譚通跑上來,氣喘吁吁道,一屁股坐在刑術的旁邊,看著寨子門口,「那些耗子好像沒有追上來。」
眾人朝著寨子門口看去,隱約看到元震八的背影,他朝著寨子中在看著什麼,在看他的腳下地面,似乎那些耗子真的沒有追出來。
「這些耗子難道是不出寨子的?」譚通扶著旁邊的那顆大樹慢慢站起來,踮起腳尖朝著遠處看去。
「閻剛,照明彈!」刑術低聲道,「朝著空中打一發,我想看看寨子裡面的情況。」
閻剛摸出信號槍,瞄準寨子碉樓上空,發射了一顆照明彈——照明彈從槍膛射出,騰空之後,散發出明亮的綠光,綠光從他們的位置開始朝著寨子內延伸而去,一路照過的同時,眾人清楚看到,寨子內所有建築的表面都密密麻麻爬了一層山鼠。
藉著照明彈的光線,眾人清楚看到山鼠群那一雙雙血紅色的雙眼,等照明彈完全落地熄滅的那一瞬間,還能勉強看到輪廓的無名苗寨在眾人眼中就像是一個趴在山頂,渾身上下長滿了紅色眼睛的怪物。
「跑。」寨子門口的元震八突然間喊了一聲,隨後轉身拔腿朝著他們跑來,「快跑!那些山鼠追出來了!快——」
元震八最後那個「快」字拖得老長,等他喊完的那一刻,人已經快速從眾人身邊掠過,凡孟攙扶著已經可以行走的賀月佳拔腿就跑,賀晨雪卻因為一直右腳有些麻痺,依然行動有些不便。
「晨雪,抱住我!」刑術一把抓住賀晨雪,可就在此時,他清楚地看到,賀晨雪下意識伸手去抓已經起身就跑的凡孟,她的手指勾到了凡孟的衣角,凡孟也因此扭頭看了一眼,但他的這一眼就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緊接著,沒有做任何動作,沒有說任何話的凡孟抱著賀月佳就跑了,賀晨雪呆在那,愣了下的刑術也咬牙抱起賀晨雪,朝著樹林之中狂奔而去。
眾人衝進漆黑的樹林之中後,刑術被腳下的樹根直接絆倒,摔倒下去的同時,他使勁一側身,轉換了方向,讓自己背部著地,並沒有傷著緊緊抱著的賀晨雪。
「閻剛!閻王!」摔得渾身是傷的刑術爬起來,仰頭喊著,「照明彈!再射一顆,朝著我們前進的方向!」
刑術的聲音在林子中迴盪著,林中的黑暗似乎吞噬了他的喊聲,他的聲音在出口之後,逐漸變小,直到消失。
「晨雪,起來!我們走!」刑術俯身再去抱賀晨雪,但黑暗中的賀晨雪卻一把撐在他的胸口。
賀晨雪低低道:「別管我,你走吧。」
刑術再次去抱:「別廢話!我們走!」
「我讓你自己走!你聽不見是不是!」賀晨雪突然大聲喊道,一把將刑術推開。
刑術也不顧賀晨雪的掙扎,上前強行抱起她,朝著前方快步前進。
刑術懷中的賀晨雪依然在掙扎著:「放我下來,我會拖累你的!」
刑術不語,咬牙繼續朝著跑著,此時,右側前方的林子中,閻剛的第二枚照明彈終於升空,但照明彈的光亮從空中撒下,刺破樹林枝葉縫隙照下,晃動在奔跑中的刑術面部。此時的賀晨雪看到滿臉傷痕和泥污的刑術臉上掛著一種她很熟悉,卻在此時此刻卻感到最為心酸心痛的堅毅。
「對不起。」賀晨雪低低說了這三個字,剛說完,刑術就突然剎住腳步,因為他看到了前方正往回跑的元震八。
元震八看著刑術,問:「徐有呢?你們有沒有看到徐有?」
刑術搖頭:「進林子之後大家都走散了,不知道他去哪兒了,無線電的雜音又太多。」
元震八看向寨子門口方向:「你們先走,我回去找他。」
「別去找他!」白仲政從側面跑出,順勢攔在元震八跟前,「林子外全是石鼠群,這些東西似乎不敢離寨子太遠,所以只追來了一部分。」
元震八搖頭:「不行,我還是得去找他,他不能出事,有些事情我們必須的靠他。」
元震八說著就往寨子方向跑去,刑術抱著賀晨雪與白仲政一起繼續朝著反方向前進,就在元震八追出林子的那一刻,苗寨口就傳來巨大的爆炸聲,爆炸聲伴隨著的火焰騰空而起,爆炸濺射出的火焰散落在周圍的草叢和樹叢之中,將整個寨子口立即變成了一片火海,與此同時,即便是在樹林深處的刑術等人都能清楚聽到徐有那獨特的笑聲。
元震八站在那,遍尋不到徐有的身影,只能聽到他的笑聲伴隨著那些石鼠的吱吱慘叫。
另外一面,賀月佳和凡孟已經跑出林子,賀月佳實在跑不動了,直接滑倒在一棵樹下,同時順勢推了一把凡孟道:「我跑不動了,你回去看看晨雪怎麼樣了?」
「有刑術看著她,她肯定沒事。」凡孟坐下,坐下的瞬間眼前忽然晃過先前賀晨雪抓住自己,卻又被自己甩開漠視的情景,他立即甩了甩頭,試圖將這個場景從眼前趕走。
賀月佳看著漆黑的遠處,低低吸了一口氣,道:「晨雪還喜歡你。」
凡孟只是點頭:「知道。」
賀月佳扭頭看著他:「需要我問下一個問題嗎?還是你自己回答?」
凡孟搖頭:「我不喜歡她。」
賀月佳冷冷道:「既然你不喜歡她,為什麼在我當年離開之後,你要選擇接受她?」
凡孟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你們是姐妹,我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你。」
賀月佳無奈地笑了笑,不再說什麼,即便這是謊言,她聽著也舒服多了,人不都是這樣嗎?
此時,譚通和薩木川也奔出林子,出現在凡孟右側十來米的地方。
看到凡孟與賀月佳之後,譚通立即問:「喂,其他人呢?」
凡孟只是搖頭,譚通見他那副不關心的模樣,低聲罵了一句,轉身就要進林子,薩木川卻擋住他道:「你在這等著,我回去找他們。」
譚通點頭留下,下意識看著在旁邊坐著的凡孟與賀月佳,即便他是個外人也能感受到這兩人之間有一種異樣的東西徘徊全身,讓這裡的氣氛變得怪異難受,就好像是嗓子眼被堵上了什麼東西,無法說話更無法呼吸。
遍尋不到徐有的元震八隻得返回林中,回到林中與刑術、賀晨雪、白仲政三人會和之後時,被火與煙熏得渾身漆黑的徐有這才從灌木叢中傻笑著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還在低頭自言自語說著什麼,嘴裡嘟囔著什麼:「大哥,老三這麼做肯定不妥!」
說完,徐有表情又是一變,變得嚴厲起來,自言自語又說道:「大哥,我也這麼覺得!三哥一向這幅德行,反正我還是信不過他!」
刑術、元震八、賀晨雪與白仲政就站在那,看著徐有在那自顧自地說話,一直到徐有低著頭走過來,撞上站在那的白仲政之後,他渾身一震,抬眼起來,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幾人,神神秘秘地說:「沒事了,肯定沒事了,我把那些耗子的老巢全炸了!」
刑術皺眉看了眼元震八,元震八微微搖頭,刑術問:「你什麼時候裝的炸藥?你知不知道那樣很危險?萬一引起山火,不僅我們會遭殃,也會殃及好幾個山頭。」
徐有弓著身子走向刑術,湊近他認真地說:「我原本是想用來炸死你們,亦或者與你們功歸於盡的,但是我其他三個兄弟不肯。」
元震八一把拽住徐有:「你他媽是徹底瘋了吧?」
徐有盯著元震八,忽然笑了:「你怎麼知道的?」說完,徐有又神神秘秘地湊近元震八,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嘴邊,「噓——老四瘋了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告訴給其他人,現在只有我們三兄弟和你知道,懂嗎?我們信你!」
元震八鬆開徐有,徐有後退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白仲政,他像觸電一般彈了起來,轉身抱著自己那鼓鼓囊囊的背包道:「你幹什麼?你別碰我,小心老子炸死你!」
刑術朝著白仲政微微搖頭,白仲政下意識閃開一條路,徐有抱著背包自言自語地小跑著離開了。他離開的同時,薩木川疾奔了過來,與神神叨叨的徐有擦肩而過,再看其他愣在原地盯著徐有看的人,問:「怎麼回事?」
剛問完,渾身傷痕纍纍的閻剛也順著他們的說話聲找了過來,見大家的表情,也覺得納悶。
白仲政看著元震八,問:「徐有是真的瘋了吧?」
元震八不語,看樣子他也不怎麼瞭解情況,刑術反而解釋道:「據我的之前在電話中的瞭解,徐有的確有嚴重的心理疾病,說是瘋子也不為過,總之大家要對他多個心眼,瘋子一般做事是沒有邏輯性的。」
刑術雖然這樣說,但除了賀晨雪的之外的其他人,都凝視著元震八。
元震八自己心中也清楚,這裡的人都信不過自己,而自己對他們來說,也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眾人出了林子,與凡孟等人會和後,刑術問:「凡孟,下一步怎麼走?」
凡孟轉身指著另外一側的那條山道:「往前,順著小路下山,再繞過半山腰,穿過一片林子就到了。」
凡孟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直視刑術,刑術知道,他並不是不敢看自己,而是害怕與自己身邊的賀晨雪四目相接——即便在這個距離,賀晨雪是無法看清楚他的雙眼的。
刑術正要提議出發的時候,賀月佳又道:「至少得等到天亮吧?在這麼暗的情況下翻山越嶺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