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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節

沐天健話只有幾個字,但其中的意思卻是:我可不可以下殺手?
盛鈺堂下意識看向元震八,元震八斜眼看著洞穴周圍,微微點頭:「可以!」但剛說完,他就發現一個不對勁的地方,因為外面下著暴雨,而徐道身前沒濕,身後卻濕乎乎的一片,說明他來這裡有一會兒了,一直呆在洞口。
所以,他沒進來的原因是什麼?在洞內伏擊要比在洞口簡單些吧?
「天健,小心有詐!」元震八立即提醒道。
「是!」沐天健點頭,目光掃視著洞口兩側,隨後藉著閃電的光看到了貼近地上的兩根繩子,那種東西等於是絆索,在激鬥之中,一旦被絆倒就會出現很大的空擋,而且摔下去就會摔進外面的泥地,一旦雙腳沾上淤泥,再行動就肯定不方便。
沐天健沒有貿然前進,只是站在那看著徐道,而徐道也不急於攻擊,反而是抬頭慢慢說:「我是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我如果不這樣做,我其他的幾個兄弟都會被他殺死!」
「他?」盛鈺堂皺眉,「他是誰?」
盛鈺堂問完,明顯看徐道打了個冷顫,等了一會兒,徐道看著地面道:「他根本就不是人!他太恐怖了,三哥說得對,他是鬼,是鬼!」
說出最後那個「是鬼」兩個字的時候,徐道拖長了聲音,聲嘶力竭地喊著,伴隨著天空劃下的閃電,還有那震耳欲聾的雷鳴聲,讓洞穴內的五人不寒而慄。
沐天健趁此機會衝上去,在衝到絆索跟前的時候突然間停下來,此時徐道卻連續後退,掉頭就往洞外的樹林之中跑去,沐天健也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他立即轉身朝著盛鈺堂的方向跑去,同時喊道:「趴下!」
就在沐天健撲倒盛鈺堂的同時,洞口兩側爆開,雖然爆炸不算太大,但炸開了兩側支撐的鐘乳柱,導致洞口坍塌了下去。
樹林中的徐道看著這一幕,將自己衣服後面的帽子抓起來套在頭上,轉身離開。
洞穴之中,眾人慢慢爬起來,用手揮去眼前的灰塵,凡孟拽著賀月佳立即朝著洞穴深處躲去,他擔心洞穴的崩塌會擴大。
「這下糟了!」盛鈺堂起身,看著被封堵的洞穴口,「怎麼被堵住了!」
「還有一條路,就是得繞遠,如果現在出發,馬不停蹄的話,差不多明天中午就能到盆地。」凡孟起身來,幫賀月佳拍打著灰塵,賀月佳也同時朝著盛鈺堂點頭,表示凡孟說的是真的。
「明天中午?」盛鈺堂皺眉看著元震八,「震八,你怎麼看?」
元震八站在那看著封堵的洞穴,在心頭計算著,隨後道:「挖開刨開,洞穴坍塌得不是太嚴重,在最高點挖一個能讓一個人通過的洞口就行了,我大致算了下,撐死三個小時,最多不超過五個小時,輪流挖,不挖的人還可以藉機休息,總比繞遠好。」
沐天健點頭:「同意!」
盛鈺堂道:「好吧,除了賀月佳之外,其他人都參與挖洞,事不宜遲,開始吧!」
四個男人取下自己的工具,走向被封堵的地方,等元震八選定了位置之後,開始進行挖掘。
……
傾盆暴雨砸在樟樹林之中,樹林的一角,最茂密的林區深處,郭洪奎、郭十菉和白仲政被五花大綁在那裡,三人身上的繩索都被綁在一起,因為雨水和泥土的關係,導致這些貼身的繩索十分難受,有一種正在滲破皮膚,朝著骨頭勒去的感覺。
身體最弱的郭十菉已經暈了過去,郭洪奎還在苦苦支撐,唯獨精神最佳的只有搏鬥中落於下風被生擒的白仲政。
遠處,在埋著什麼東西的黑衣人走了過來,從腰間掏出一個東西,直接塞進郭十菉的口中。
郭洪奎吼道:「你想幹什麼!」
黑衣人淡淡道:「這只是驅寒的藥,你們與我無冤無仇,而且也不是來做壞事的,我不會害你們,只是希望你們不要妨礙我,如果你們答應我,我放開你們,你們就可以掉頭回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們走,否則的話,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郭洪奎甩了甩頭上的雨水:「我們只是受人所托,沒有想在這裡做什麼,就算你鬆開我們,我們也不會走。」
「那就自求多福吧!」黑衣人說著,轉身離開,雖然滿地泥濘,但黑衣人步伐極穩,下盤功夫了得,不,應該說這人的功夫簡直是到了一定的境界,就連郭洪奎用盡全力都不是他的對手。
白仲政看著黑衣人消失在雨霧之中,問道:「奎爺,能看出來他的來路嗎?」
郭洪奎吃力地低下頭:「不能,他用的套路太雜了,而且都很精通,不是花架子,不知道來路,眼下你得想辦法弄開繩子,然後去告訴刑術他們,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有人在暗中設伏,我和十菉都中了毒,雖然不重,但是放任不管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我得帶著十菉回去,只要十菉醒了,他就知道解毒的辦法。」
白仲政點頭:「我得抓緊時間,雨一停,天一亮,太陽一出來,溫度升高,這繩索就會越來越緊,現在不解開,到時候就別想再解開了!」
白仲政說著,開始試圖讓自己的手腕脫臼,而一側的郭洪奎咬牙堅持著不讓自己徹底暈死過去。
……
走進墳地樹林中的刑術等人,因為暴雨的關係,又不敢躲在樹下,只得加快腳步通過樹林,試圖找到其他的洞穴來躲藏,但他們在墳地中走了許久都沒有走到頭,晃悠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刑術才發現,他們一直在「原地繞圈」。
「原地繞圈!?」譚通驚訝道,「這該不會是什麼鬼打牆吧?」
刑術搖頭:「不是,哪兒來那麼多鬼!如果單純只是墳包,我們不容易迷路,但還有很多樟樹,而且大多數地方的樟樹高矮不一,沒有統一的規格,加上下雨和霧團,迷路是正常的,但我覺得應該沒那麼簡單,這種所謂的禁地一般都設有保險措施,有類似迷宮的設定,但通常只是在黑夜才管用,到了白天,就算有霧團,不是絕對濃霧的前提下,迷宮的可能性很小。」
譚通四下看著:「刑術,你說那個黑衣人是不是故意引咱們來的?」
刑術點頭:「那是肯定的,但我也覺得要找到進通山嶺的入口,應該是必須要經過這裡。」
說著,刑術看向薩木川,而薩木川的臉色有些難看,不知道是不是淋雨淋的。
「閻王!照明彈!」刑術對閻剛說道。
閻剛皺眉:「照明彈不多,能不用就不用。」
「現在用正是好機會!」刑術指著北方道,「朝那裡發射一顆,因為通山嶺的方向是在北面。」
閻剛只得摸出信號槍來,簡單清了下槍膛塞進信號彈,緊接著按照刑術所說朝著北面發射一顆。
信號彈騰空而起,飛到頂點之後緩緩落下,落下的那一刻,在接近樟樹林幾顆高樹的樹冠上的時候,一座四四方方的房屋頂端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刑術指著那裡道:「有屋子,先去那裡!快!」
說著,刑術牽著賀晨雪朝著那裡奔去,此時,在一側的某個墳包後面,那個蒙著面,卻穿著干式黑色潛水服的人出現在那,盯著刑術等人遠去的背影。
此時,刑術突然剎住腳步,下意識回頭看著,其他人也剎住,賀晨雪問:「怎麼了?」
「不知道。」刑術搖頭,「我總覺得後背不舒服,好像有什麼東西抵在那裡一樣。」
閻剛四下掃了一眼:「錯覺吧!快走!」
可刑術此時心裡想著的卻是「郭家人」去哪兒了?按理說,這麼長的時間,郭洪奎、郭十菉和白仲政也應該與他會和了。
沒多久,刑術等人就來到了石屋跟前,發現那屋子大得可以,像是廟宇的大殿一樣,大門至少有四五米寬,高度達到了七米左右,連門都是石頭做的,下面有滾輪,用以推動著關閉或者打開。
來到打開的門口,刑術看見裡面漆黑一片,朝著閻剛點點頭,閻剛拔出匕首,掰開瑩光棒朝著裡面扔了進去,觀察了一陣,緊接著打開手電走進去,隨後道:「沒人,進來吧。」
刑術領頭進去,進去才看到,裡面的屋子除了中間地上有個炭坑,周圍牆壁上有些掛著的石製的古怪面具之外,什麼都沒有,最詭異的是,原本他們從樓外看這座石屋至少有五樓那麼高,但實際上裡面是通的,也就是說只有一層,一抬頭,穿過上面的那些用以固定屋體的橫樑之外,可以直接看到石屋的頂端。
譚通扔下背包,脫下雨衣,蹭著腳上的淤泥,四下看著:「這是什麼鬼地方?」
薩木川立即道:「通哥,嘴下積德,抬頭三尺有神明。」
譚通上前幫薩木川卸下背包:「照你這麼說,我乾脆閉嘴得了。」
刑術幫賀晨雪脫去雨衣,拿出自己攜帶的食品放在地上:「炮王,你就消停會兒吧,有你忙的時候。」
閻剛此時來到炭坑前,用匕首在裡面輕輕捅了捅,隨後拿出酒精塊準備扔進去的時候,譚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隨後用匕首朝著炭坑中挑動著,找了一會兒,從炭灰之中翻出一層黑黃相見的火藥,看著閻剛道:「就差那麼一點點,你眼睛就完了。」
閻剛皺眉:「這是什麼?」
「安全火藥。」閻剛看著周圍,「有人給我們設下了陷阱呀。」
賀晨雪在一側問:「既然是安全火藥,怎麼會傷人?」
「安全火藥一般分成兩種,特別是現在,都是調配出來的,一種就是工業用,作為引信替代物,但極少使用,都是沒有辦法的前提下才會這樣做,例如在潮濕的地方,沒有電子引信,就用安全火藥鋪設出來,然後點燃,可以防潮,第二種就是影視劇中要用上的,國內用的比較少,好萊塢用的多,特別是那種大型爆炸場面的時候,既要火光、煙霧,也要安全的前提下,就得調製安全火藥。」譚通說完,示意大家散開,自己也退後一步,蹲下來,單手摀住臉,用打火機點燃了一張紙,然後扔進炭坑。
那張紙剛接近炭坑的瞬間,裡面立即騰起一股火焰,火焰竄出炭坑的同時,向周圍擴大,緊接著縮小,變成滾滾濃煙,煙霧是純白色的,但很快便被門口吹進的風給驅散開來。
閻剛真的是嚇了一跳,即便他是個軍人,也不懂這些,所謂的隔行如隔山就是這個意思,因為他事先用匕首試探過,沒有東西才決定扔下酒精塊的。
譚通蹲在那道:「看見了吧?這種東西其實就算人挨邊靠近了,只要保護好自己的眼睛等薄弱的地方,這點伎倆都傷害不到自己,看著嚇人,但如果眼睛正對著,那就完蛋了,輕則短暫性暴盲,重則直接就瞎了,有些煙火師就是這樣出的事,因為裡面還混合有鋸木面。」
閻剛搖頭表示不懂。
「煙餅,知道嗎?」譚通說著從背包中摸出一塊來,「你們在電影電視劇裡面看到的一些煙,甚至是拍攝霧氣環繞的浴室,大多數都用的這種東西,就是鋸木麵餅,點燃之後全是煙,非常嗆人,但都是白煙,戰爭場面用的黑煙則是煙筒做出來的。」
閻剛點頭:「長見識了。」
刑術在一側笑道:「炮王的能耐不止如此。」
譚通立即道:「別捧我,我完全是因為缺錢才接活兒,你別害死我就行了。」
薩木川坐在門口警戒著,賀晨雪慢慢過來問:「是誰在這裡設下埋伏呢?咱們不是最先到的人嗎?先前下雨,如果有人先來,你們也能看到腳印和水漬之類的,但周圍都沒有,而且屋子裡什麼東西都沒有,藏不住人的。」
譚通起身看著周圍掛著的那一張張古怪的石面:「要不,我怎麼說這裡這是個鬼地方呢。」
閻剛不再用炭坑,而是用爐頭點了火,開始煮點熱咖啡,隨後起身來四下看著。
刑術看著爐頭的火焰道:「我覺得也許是徐氏兄弟。」
「為什麼?」譚通問,門口的薩木川也看著他。
刑術道:「最早我從警察那裡得到徐氏兄弟的資料時,就知道這四個人擅長用火藥之類的東西,其實我更擔心他們有槍,所以這次我無論如何都要找上閻王和炮王兩個,你們一個是退役軍人,一個是煙火道具師,軍民兩用的火藥你們都算是比較精通,對付他們四個綽綽有餘,不過對付歸對付,我擔心的是這種陷阱。」
譚通踮起腳尖湊近看著那石面:「刑術,你以前不也遇到過類似的混蛋嗎?」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但他們專業多了,是一群專業偷盜古文物的。」刑術搖頭,「如果不是情急自己作死,把自己埋了,那群人要是活著,恐怕國內很多文物都得遭殃。」
譚通扭頭:「你……殺了他們?」
刑術搖頭:「我說了,他們自己作死。」
說著,刑術按了下賀晨雪的手,示意她好好休息下,緊接著起身看著離自己最近的那面牆壁上的石面,問:「薩木川,你知道這些石面是什麼嗎?」
薩木川頭也不抬地說:「不知道,我說了,我沒來過。」
刑術看著石面道:「像是苗族山神面具,但是這裡的種類太多了,數一下吧,有多少個。」
譚通仰頭往上看,用手電掃了一圈:「數不過來,四面八方全都是,而且都是不規則的排列著,這是什麼呀?」
譚通說著,朝著一側走去,仔細看著往上十來米位置橫樑上掛著的一個什麼黑乎乎的東西,閻剛也順勢將手電照過去,緊接著兩人看清楚了,都嚇了一跳,但誰也說不清楚那是怎麼回事——因為橫樑上掛著一具黑漆漆明顯被燒炙過的屍體,屍體表面還佈滿了污泥。
確切來說,閻剛和譚通第一反應都是「徐生的屍體」。
徐生是被雷劈死的,全身漆黑,還背著那背包,上面懸掛著的那具屍體與之前他們看到的徐生的屍體完全一樣。
刑術讓兩人拿穩手電照著,自己舉起望遠鏡仔細看著,看了許久道:「看起來是徐生,太奇怪了,他的屍體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為什麼會弄到這裡來?有什麼作用?嚇唬我們?」
刑術在那自言自語地分析著,其他人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賀晨雪則慢吞吞起身,走到石面跟前,湊近仔細看著,還去聞,隨後用手背慢慢地去感受著,許久,賀晨雪又轉身去拿自己的那套小工具。
刑術依然摸著下巴在那看著,舉著自己的手電看著周圍:「我最不理解的就是,屍體是怎麼掛上去的?難道有人長了翅膀?」
說著,刑術看向閻剛:「閻王,你能爬上去嗎?」
閻剛搖頭:「不好爬,除非有繩子,但是要拋上去,掛好屍體,前前後後需要花至少一個小時吧。」
譚通搖頭:「我也爬不上去,木川,你呢?」
薩木川起身,掃了一眼周圍,目光鎖定距離地面最近的一根凸出的橫樑之後,隨後朝著牆壁起跑,緊接著踏著牆壁衝了上去,在牆壁上連續走了五步之後,單腿一蹬,斜著朝著那根橫樑撲去,緊接著單手抓住橫樑掛在那,看著下方目瞪口呆的眾人,淡淡道:「我也只能到這個程度。」
「只能……」刑術哭笑不得。
閻剛深吸一口氣,豎起大拇指,譚通點頭道:「你這完全就是在炫耀!」
薩木川鬆手穩穩落地:「如果是我師父的話,他恐怕可以在短時間內爬上去,他是蚩尤拳的真正傳人,一直都負重練拳,爬樹上房這些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刑術繼續仰頭看著:「不管怎麼樣,徐生的這具焦屍都不可能自己走過來,再爬上去把自己掛起來嚇咱們吧?」
譚通舉著望遠鏡看著,隨後「咦」了一聲,刑術問他怎麼了?譚通只是聳聳肩說:「沒什麼,也許看錯了。」
刑術看著譚通點了點頭,此時卻聽到賀晨雪的聲音從一側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