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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

申東俊扭頭看向田雲浩:「那你為什麼那麼恨我?我們以前在滿洲國也不認識。」
「想聽實話嗎?」田雲浩保持著微笑,「中統的人就是在哈爾濱訓練的我,訓練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協同小組中的其他人幹掉你,可惜的是,小組中其他的人都被你一個個抓捕並且折磨死了,那時候你還在偽滿洲國警察廳情報科當科長,只有我留了下來,我一直在等待機會。」
申東俊並不吃驚:「我知道有你這樣一個人存在,但我不知道會是你,我抓捕那個小組的組長時,他只告訴我,整個小組一共有五個人,我費盡心機抓到了四個,當還剩下一個的時候,上面的命令下達了,讓我們不要再動中統或者軍統潛伏進來的任何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我的調查也終止了,不過那時候就算沒有這道命令我也沒有興趣再追查下去,因為我唯一的目標就是刑仁舉和他的秘密。」
「原來如此。」田雲浩點頭,「你知道,我為什麼在當時沒有以身殉國,在刑場上一槍打死你嗎?」
申東俊看著他道:「因為你有任務,這個任務是你父親交給你的,所以你不能死,因為你當時殺了我,你死定了。」
「錯了。」田雲浩站了起來,順手提起來自己的那個布袋,「因為我怕死,我還不想死,就這麼簡單。」
申東俊睜大眼睛,看著田雲浩帶著一種怪異的笑容看著自己,申東俊捏緊了床單,奮力大吼道:「你撒謊!你是個騙子!不是那樣的,你怎麼可能怕死?不是的,你一定是要執行你父親交待你的任務!」
田雲浩慢慢走到申東俊的窗邊,直視著他的雙眼道:「哈爾濱中統站的站長親手訓練的我,但槍械武術他不用教我,因為我在偽滿的軍隊內自然會學,他教的是審訊與反審訊,所以,我很清楚,折磨你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像現在這樣,我不願意說,也不願意聽,話說一半轉身就走,讓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田雲浩說著,慢慢朝著門口退著:「你當年殺了我們很多的人,上面下達過命令,如果有機會,抓住你,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我當時沒開槍,一是因為怕死,二是因為我看到了刑仁舉死後,你崩潰了,我知道你瘋了比殺了你更讓人覺得痛快,所以,這十年來我一直期盼著,期盼著你千萬不要死,你一定要變成瘋子,雖然現在你看起來正常,但那也是因為你知道我還活著,還存在,老天給了你一線希望,讓你暫時性清醒過來了,可是,當你發現從我這裡什麼都得不到的時候,你又會發瘋,崩潰。」
申東俊張大嘴巴看著田雲浩,急促呼吸著,抬手要去抓田雲浩,田雲浩伸出手去,要碰到申東俊手的時候忽然收了回去,笑道:「人最恐懼的是絕望,但比這個還恐懼的就是,給這個人一次假希望,當他發現這個希望背後站著的是絕望,那才叫恐懼!」
說著,田雲浩走到門口,整理了下衣服,扭動門把,大步離開了。
申東俊從床上翻落下來,想叫,叫不出來,只得在地上掙扎著朝著門口爬去,喉嚨發出呼嚕呼嚕的痛苦聲,與此同時,申東俊大小便失禁,整個房間開始瀰漫一股惡臭,他的大腦開始逐漸變得空白,眼前也變得模糊起來……
田雲浩平靜地在走廊上走著,看著兩個護士聽見申東俊房中發出的聲音奔跑過去,當兩個護士從他身邊跑過的時候,關芝青也出現在了樓梯口,手中還提著一壺開水。
田雲浩停下來看著關芝青,關芝青的目光跳過他的肩頭,看著已經跑到門口同時愣了下,然後叫著申東俊名字跑進去的護士,隨後目光才重新回到田雲浩的臉上。
田雲浩抬腳直接朝著關芝青走去,關芝青也朝著他走去,快走近的時候,關芝青朝著旁邊讓開,讓出道來讓田雲浩離開,可田雲浩卻停下來了,低聲道:「你如果不是他女兒,就是和他有某種特殊聯繫的人,因為你表現得太不像個醫生了,過於平靜,這是漏洞。不管你是誰,我都得奉勸你,不要可憐申東俊或者是相信他的胡言亂語,那和找死沒什麼區別。」
田雲浩說話的時候,關芝青只是停在那聽著,聽他說完後抬腳便走。田雲浩也隨後慢慢下樓,走到一樓大門口的時候,田雲浩正停在那看著依然圍著水池走圈的病人時,玻璃破碎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人伴隨著碎掉的玻璃從五樓摔落了下來,砸在下方結冰的地面之上,發出「彭」地一聲巨響。
田雲浩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他知道,申東俊跳樓自殺了,這是他離開申東俊病房時,能推測到的最壞結果,沒想到,真的實現了。
關芝青站在申東浩病房的窗口,看著樓下,申東俊的屍體扭曲在那,鮮血在他身體摔下去的瞬間四濺開來,形成了一朵朵恐怖的血花。
在關芝青身後,那兩名護士已經完全傻了,先前她們一個在收拾東西,另外一個在幫助申東俊回到床上,但就在扶起申東俊的那瞬間,這個離死不久的男人突然間一把推開了護士,一頭撞向了窗戶……
關芝青皺眉看著慢慢朝著醫院大門走去,根本不扭頭去看的田雲浩,轉身就要去追,就在她走過病床的那一刻,她發現了什麼,她停了下來,看向床頭,發現在床頭的上方有兩個奇怪的字。
關芝青立即上前仔細看著,此時那兩個護士已經轉身跑出了病房去找醫院的領導,而關芝青發現那兩個字是上下顛倒的「筷子」二字,很明顯,那是躺在床上的申東俊仰頭抬手,用自己的指甲寫出來的,其中還帶著一絲絲指甲刮翻開之後留下的血跡。
「筷子?」關芝青念出那個詞,隨後轉身就朝著樓下跑去,當她跑到大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只是田雲浩在楊樹林中隱隱約約的身影——他翻過鐵門直接離開了。
關芝青並沒有打開那把鎖,而是站在那看著,一直看著田雲浩消失在雪地之中,這才轉身看向大樓門口站著的那個在寒冬還穿著單薄工作服,套著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
關芝青快步走上前去,對正看著遠處申東俊屍體的中年男子道:「齊主任,是我的工作失誤。」
被叫做齊主任的男子搖頭:「雖說申東俊就算今天不死,他也沒幾天活頭了,但你也得寫份詳細點的報告交上去。」
「知道了。」關芝青點頭,「我會附上一份檢討。」
齊主任點頭:「那樣更好。」
關芝青轉身朝著申東俊的屍體走去,等著其他幾個勘查現場的人忙完之後,她這才蹲下來,看著申東俊的屍體,自言自語道:「筷子是什麼意思?」
當然,申東俊不可能回答她……
第三章:一文不值
田雲浩回到自己家中,已經是深夜了,他步行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了一輛進城的貨車,而貨車僅僅只是將他送到了離他家還有幾公里的一個僻靜的街口,他在那裡下車,以緩慢地速度走了回去,還故意繞了路,因為他不確定是不是還有人跟蹤自己。
回到那個不足十平米大小的家中,田雲浩感覺到一身的輕鬆,焦急等待中的妻子陳玉清看到他之後終於鬆了口氣,立即幫他解開圍巾,脫下外套,掛在爐子旁邊烤著。
田雲浩將布袋放在桌子上,坐下來後,看了一眼裡面那張床,床上已經熟睡的是他的大兒子田克,他下意識問:「田克睡了?」
「睡了。」陳玉清點頭,將田雲浩布袋中的飯盒等物件一一拿出來準備清洗,她不會追問田雲浩去哪兒了,她很清楚自己丈夫的為人,並且十分相信他。
田雲浩喝著陳玉清為他泡的那杯清熱下火的胖大海,緩了許久才開口說:「我又看到申東俊了。」
剛將飯盒放在水盆中清洗的陳玉清停手,正扭頭看向田雲浩要問點什麼的時候,田雲浩又說:「然後他死了,好像是被我殺死的。」
陳玉清的臉色瞬間變了,田雲浩卻看著她笑了:「我是說好像,我也不確定,我只是推測出了他的心理,他實際上是自殺的,但我起了一定的作用,我必須這樣做,你知道的,我要復仇,不僅是為了當年被他殺死的那些人,還有我爹和我爹的師父刑仁舉。」
陳玉清點頭,平靜地繼續洗著飯盒:「這麼說,十年前,那個畜生找你去監督行刑,其實真的是為了以你做要挾,逼刑仁舉將秘密說出來?」
「對。」田雲浩端坐在那,看著用塑料布遮擋住的窗戶,只有這樣才不會讓冬日的寒風從窗戶縫隙中吹進來。
「這麼說,當年你真的和刑先生瞞過他了?」陳玉清低聲道。
「對,我當時做了自我欺騙,這是反審訊的一種手段,說白了,就是自己欺騙自己對一切一無所知,能做到這一點很難,其實我是做不到的,我只是盡力在裝,盡力對眼前的一切表現得冷漠,甚至是無情,也是因為這樣,當年我才能在偽滿的軍隊中潛伏下來。」田雲浩呆呆地看著窗外,看到了窗外飄起了雪花,他覺得自己很幸運,如果走在半路上下雪了,他就麻煩了。
陳玉清已經將飯盒清洗完畢了,然後小心翼翼放在碗櫃之中,坐回床邊掖了掖熟睡中田克的被子,拿起了針線縫著田雲浩的外套上袖口裂開的地方,那是田雲浩從醫院離開時,翻越鐵門時弄壞的。
陳玉清清楚田雲浩的一切,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田雲浩的事情,並且還活著的人。田雲浩的父親田興安是在哈爾濱解放的那一年去世的。
「我肯定被人盯上了。」田雲浩許久後又開口道,「那個來找我的女人叫關芝青,她自稱是申東俊的醫生,但她的所有表現都不像是醫生,我開始懷疑她與申東俊有密切的關係,說不定是申東俊的女兒或者下線之類的人,可申東俊死後,她的表現過於平靜,所以,我推測,她要不是潛伏下來的特務,要不就是調查申東俊案子的公安,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一個好奇心太重又十分聰明的局外人。」
說完,田雲浩閉眼,又補充道:「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她也許是一個知道奇門存在,並且想找到的同行。」
「噢——」陳玉清聽田雲浩說了那麼多,只是簡單應了一聲,兩人又沉默了好久,陳玉清才問,「那你覺得,哪種可能性比較大?」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只要我繼續裝傻,就行了。」田雲浩看著陳玉清笑了。
陳玉清卻面帶愁容道:「可是,你遲早有一天會將那個秘密告知給田克的,我不希望那樣做,既然你要保護奇門,乾脆就直接爛在肚子裡,誰也不要告訴,你告訴田克,會害了他。」
「那是爹臨終的囑咐,逐貨師不傳兒不傳女,收的徒弟也必須和自己毫無關聯,雖然我不是逐貨師,但我背負著那個秘密,我也不相信其他人,只相信自己的兒子,只能代代相傳了。」田雲浩起身來,拎起爐子上的水壺準備燙腳。
陳玉清放下手中的針線,問:「那這個秘密得守護到什麼時候?」
「我困了。」田雲浩淡淡道,這等於是變相告訴陳玉清,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陳玉清也不再說什麼,只得低頭繼續忙活著。
此時,田雲浩和陳玉清並不知道,在對面的小巷口,有一個人正盯著他家的窗戶,就那麼看著,一直到田雲浩家中的燈光熄滅,那個人才俯身在牆角上用石頭畫了一個記號,緊接著轉身慢慢離開。
10年後,也就是1965年的3月9日當晚,田雲浩所住的這座舊式筒子樓中,發生了一件怪異的兇殺案,而兇殺案的死者就是田雲浩本人,他被人殺死,隨後屍體用繩索懸掛在了五樓廁所的門口,雙手和雙腳都被繩索綁死,拉伸向走廊的四個角,形成了一個詭異的「x」形……
「這就是我爺爺的故事。」坐在方桌旁的田煉峰回憶完畢之後,又掏出一個木盒,將木盒打開後,推到桌子對面坐著的那個看起來年齡不過二十四五,但實際上已經三十來歲的刑術的跟前,「還有這雙筷子,也是我爺爺留給我爸,我爸又留給我的,就是開頭說的那個斗笠男子用一句話當掉的筷子。」
刑術看著那筷子,抽著煙皺眉道:「你爸已經死了?」
「沒有啊!」田煉峰奇怪地看著刑術,「你什麼意思?你咒我爸死是吧?」
刑術抽了下鼻子道:「你爸沒死,就把這筷子傳給你了?」
「我爺爺也不是在死的時候才給我爸這雙筷子的好不好?」田煉峰沒好氣地說,看著一臉懷疑的刑術。
「噢——」刑術點點頭,仔細看著那雙筷子。
刑術是這座古玩城中唯一一間當鋪的朝奉,也是田煉峰所知道在這座古玩城中為數不多有真本事的人,但不瞭解刑術的人都認為他是個古玩城中的串串,也就是那種整日游手好閒,能用次品騙幾個剛上手玩收藏的雛鳥就騙,不能騙就只能站在門口張著嘴喝風度日的混混。
因為刑術永遠都是那幾身衣服,每個月雖然都剃一次頭,但每次都是平頭,絕對不會有任何改變,每天早中晚吃的飯也都是固定的那幾樣,也極少與古玩城中的其他商戶搭話,屬於那種不想說話就直接當啞巴,要是想說話,一旦張嘴,你就別想讓他停下的主。
當然,關於刑術的傳聞還有很多,最詭異的傳聞就是——刑術是個在精神病醫院長大的孩子。她媽是個瘋子,在精神病醫院生下了他,然後死了,他就被一個醫院的醫生帶大,除了上學之外,其他時間都混跡在精神病醫院之中。
刑術看著那雙筷子,問:「按照你先前說的,你爸田克是1954年出生的對吧?1955年,申東俊死的時候,你爸也就是一歲左右。你爺爺是1965年被人謀殺的,按照你爸田克的回憶,你爺爺田雲浩是在他快滿十歲之前將這筷子給他的,難不成你爸也是在你十歲的時候傳給你的?」
「不是,是五歲。」田煉峰伸出五根手指頭。
「五歲?」刑術很驚訝,「你爸是覺得這玩意兒有詛咒,想早點甩開這詛咒,才將這筷子在你五歲的時候就傳給稀里糊塗,連字都不認識的你?」
田煉峰又好氣又好笑:「你說什麼呢?我爸是壓根兒就對這件事不感興趣,甚至說不相信,他將這筷子給我,是因為我五歲那年開始學用筷子,不用勺子了,明白了嗎?」
「我去……」刑術往椅子背後一靠,指著盒子中的筷子道,「你就用這個你爺爺口中價值連城的玩意兒學用筷子吃飯?你家是真土豪啊!」
田煉峰點了一支煙:「我爸那是真的對這件事不感興趣,所以才這麼做的,我都是二十三歲還是二十四歲那年,我爸喝多了,這才將這些事情告訴給我,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奶奶告訴給他的,他那時候才多大點啊。」
刑術點點頭:「明白了,你爺爺費盡心機保護下了這筷子,到你爸那,你爸卻根本不相信,也沒興趣,但是你小子呢,覺得這東西是個寶,想找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價值連城,然後當給我,或者是讓我找個買家收了,你大賺一筆,對不對?」
田煉峰一拍桌子:「要不怎麼說血濃於水呢?你是我親兄弟啊,最瞭解我的人就是你!」
「你和你爸差不多,只不過,你比你爸稍微好點,知道拿這玩意兒來換錢。」刑術說完邊點頭邊起身,「行了,你等著吧,我去給你拿錢。」
田煉峰一聽大喜,立即起身:「刑術,這筷子值多少錢?」
刑術停下腳步,轉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田煉峰道:「在你手裡邊,這東西價值連城,但在我這裡,就值五毛錢,而且我還虧本了。」
田煉峰懵了:「等會兒,你這話前後矛盾啊,什麼叫在我手裡就價值連城,在你手裡就值五毛錢了?值五毛錢你還拿什麼錢啊?」
刑術從口袋中拿出錢包,打開給田煉峰看:「你看,我錢包裡面最小的票面都是十塊錢,我當然得去外面給你換一張五毛的呀。」
田煉峰一屁股坐了下來,刑術接著又道:「這筷子有故事呀,有你家的傳奇故事,所以在你那,是不是價值連城?但是對我來說,故事聽完了,這筷子沒用了,所以,對我來說是不是沒什麼價值,我給你五毛,就當是我聽你故事聽得高興,打賞給你的。」
「去你大爺的。」田煉峰朝著刑術翻了下白眼,「你渾身上下,最壞的就是那張嘴,除了損人,說不出好話來。」
「錯!我這張嘴除了損人之外,還說實話。」刑術將箱子關好,推回到田煉峰跟前,「帶著你這筷子回吧,而且我知道你這箱子就是在對面張大文那買的,他肯定告訴你這是清朝的物件對不對?因為他除了清朝之外,對其他的朝代一無所知,不信你去看看,他現在肯定躲在屋子裡看穿越小說呢……煉峰,在這個古玩城裡面,沒有真東西,都是工藝品,這是我第三百八十七次告訴你了。」
「啊?」田煉峰扭頭看了眼對面那家名叫「聞清齋」並號稱專營各種清朝物件的古董店,「張大文說這箱子是梨花木的,黃花梨的,就是紫檀,說是康熙年間的。」
刑術從旁邊的小冰箱中拿出一罐飲料,直接放在田煉峰額頭上:「哥們,醒醒吧,花梨木的確屬紫檀類,現在正宗海南黃花梨是按克賣的,以前清朝皇室的這些物件,如果是真的,大多數都是用這類的材料,但是這玩意兒不是,太輕了,而且那股所謂的花梨香味是表面上的漆料配合著香精弄出來的,稍微玩兩年傢俱的人都能聞出來。」
田煉峰瞪大眼睛看著刑術:「那……那這是什麼玩意兒?」
刑術將那箱子打開,將筷子取出來放在桌子上,然後將箱子扔在地上,一腳踩得稀爛,指著那堆破爛道:「這是刨花板,二十五塊錢一個,還能講價!」
田煉峰聽完就朝著對面嚎了一嗓子,抱著那堆破爛就趕緊衝了出去,緊接著對面就傳來田煉峰的罵聲,然後是張大文慌忙出來關門,關門的時候瞪著站在門口衝著他笑的刑術。
「刑術!你小子沒道義!你不講規矩!」張大文指著刑術罵道,隨後將門關上,嬉皮笑臉地向田煉峰道歉去了。
等張大文的鋪子關上門之後,刑術轉身來到桌前,看了眼門口,小心翼翼拿起那雙筷子,仔細看著,摸著,然後聞了聞,又轉身看著對面的古董店,心想:的確是千年烏香木的,難道傳聞是真的?真的有奇門存在?
刑術先前沒有告訴田煉峰真相原因很簡單,他認識田煉峰多年,知道這小子嘴不嚴,只要熱血上頭,有點什麼好事,就得趕緊拿出去得瑟,其他的事情他隨便得瑟,但是這種價值連城的物件一旦消息傳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盯上田煉峰,輕則只是被搶被偷,重則那就會丟了性命,這種事情在這個行當每年都會發生不少。
現在怎麼辦呢?刑術雖然認定這雙筷子的確是千年烏香木所製的,世間少有,可以說至今為止,這種材質的筷子大概就這麼一雙了,但是他還不能確定這東西是不是真的與奇門有關聯,也不確定田煉峰所說的他家過去的事情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哪怕只有五成是真的,田煉峰就有可能隨時面臨著被人害死的危險。
但最不合理的是,田雲浩只是將筷子傳給了田克,並沒有告訴他奇門的秘密,而田克對這些事情毫不關心,就那麼隨隨便便將筷子給自己的兒子田煉峰,難不成,奇門的秘密就藏在這筷子當中?
田雲浩的死百分之百與奇門有關係,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兇犯不直接拿走這雙筷子呢?刑術坐在那一直思考著,一直到田煉峰氣沖沖從對面的店舖走出來,手中還捏著兩千塊錢,走的時候,還朝著張大文啐了一口。
張大文在門口賠笑鞠躬,等田煉峰背對他的時候,抬手指著刑術在那張牙舞爪地比劃著,刑術只是默默地豎起了自己的中指,張大文只得瞪著他,重重將門關上。
刑術看著田煉峰坐下來大口喝著飲料,一口氣喝完,發出滿足的聲音,此時刑術才笑道:「錢退給你了?」
「他敢不退!他不退,我找工商局,我報警,我還找消費者協會,完了我還得拆了他家的鋪子!」田煉峰說完又轉身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聞清齋,「還賠了五百塊錢。」
刑術笑出聲來,看著田煉峰手中那疊錢:「就那刨花板箱子,你花了一千五?」
「可不唄!」田煉峰一臉的不快。
「他賠你的那五百,你給我。」刑術勾了勾手指頭。
田煉峰將錢攥緊,問:「你想幹嘛?」
「退給老張去,他是壞,但是他也有一家大小得養,我告訴你吧,你也知道這行當裡面的規矩,你自己眼拙,怪不得他,法律歸法律,規矩歸規矩,他騙你,你可以去報警,但是你沒有去報警,你找他理論,他退你錢了。」刑術一把將錢搶了過來,數了五百出來,剩下的還給田煉峰,「我告訴你,老張以前比你強不了多少,我給你說一笑話,你聽完氣就消了……五年前,有個民工打扮的人來老張店裡面,拿了個杯子給他,說那是慈禧用過的,老張那時候剛上道,剛開店,啥也不懂,最可笑的是,那民工暗示他,說自己是清朝穿越過來的,老張還他媽信了,你說他可不可憐?」
田煉峰一聽就樂了:「還有這事?他腦子裡面裝的都是豆腐腦吧?」
「可不唄。」刑術似笑非笑地看著田煉峰,「不過換個角度你想想,連老張這種人都能把你給忽悠了,你那腦子裡面連豆腐腦都沒有裝,裝的全都是豆漿,趕緊回家吧,我去給老張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