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郝文明歎了口氣，低下頭說道：「本來以為守著民調局就是端上鐵飯碗了，誰能想到它說倒倒了。不是我說，當初破軍走的時候，我把手上一點積蓄給他媽送去了。本來回到民調局以後再賺，早知道的話，當初就跟你們一樣，也去接一點外活了。」
郝文明說的我和孫胖子都知道，當時整個民調局裡，沒有接外活的除了高亮就是郝文明了。就和他剛才說的一樣，當初郝文明正是存著守著民調局過一輩子的想法，要不然的話，也不至於現在這麼落魄。
看著郝文明越來越尷尬的樣子，孫胖子看著他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郝頭，都到家門口了，怎麼也得請我和辣子進去坐坐吧？」
「還是下次吧」郝文明苦笑了一聲，說道：「家裡就我們兩個老爺們，平時也沒收拾。等下次，你們來之前我先把屋子收拾收拾……」
「別下次了」孫胖子笑嘻嘻的看著郝文明，說道：「一旦你在跑了怎麼辦？」
「老吳，麻煩你跑個腿，去買點說……」到這裡，孫胖子將自己的錢包取了出來，打開錢包才把自己破產之後，身上從來不帶超過一百的現金，信用卡就更別提了。他一咧嘴我就明白除了什麼事了，當下我把自己的錢包掏出來。把裡面現金都掏了出來，塞進吳連環的手裡，說道：「老吳，你到附近館子裡買八個熱菜，白酒啤酒主食什麼的你自己掂配。打包送過來。」
郝文明還在旁邊說道：「怎麼能讓你們花錢，還是我請你們吧。」說著，他已經伸手去掏錢包，卻被孫胖子一把攔住，說道：「郝頭，這個就是我們孝敬你的。咱們別在這兒說話了，家走吧。去看看我郝正義郝哥，老長時間不見，還真想他了。」
他的話剛剛說完，郝文明在身後就踹了他一腳。笑罵道：「叫叔！你們論哥們兒，你和我怎麼論？」
第一百五十九章故人
見到了郝正義之後，他的樣子變化之大超過我的想像了。幾年前剛剛見到郝正義的時候，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頭髮都是梳得一絲不亂。論起氣質來，來黃然都不好意思跟他站在一起。論起心智來，就連孫胖子和他說話都要加著小心，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將委員會搞得雞犬不寧。當初如果高亮不是一心想要搞垮委員會，派郝正義去做了臥底。那麼後面民調局的副局長應該就沒有孫胖子什麼事了。
現在的郝正義和之前比，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他現在一臉的絡腮鬍子，眼窩深陷。頭髮也不知道幾個月沒有理過了，看著就像是亂草一樣。我們進到屋子裡面的時候，郝正義還披著棉被坐在床上，一臉迷惘的看了我和孫胖子一眼，隨後有些驚恐的向著我們身後喊道：「老二，老二……」
「來了，來了……」郝文明從孫胖子的身邊擠了過來，看著他大哥喊道：「我就在後面，老大，他倆你還記得嗎？胖一點的那個叫做孫德勝，我給他起了個花名叫做孫大聖。白頭髮的那個叫做沈辣，他的頭髮還沒變白的時候你就見過他了。不是我說，這哥倆以前都是跟著我混飯的，現在有能耐了，他家開了公司當了大老闆了。」
「孫德勝……沈辣……」郝正義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之後，還是搖了搖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弟弟說道：「想不起來，我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他倆是誰。」
「想不起來就慢慢想」郝文明微微的歎了口氣，向哄小孩一樣對著郝正義說道：「你這不是病還沒好嗎？等著你的病都好了，就什麼都想起來了。到時候我帶著你去見見別的老朋友，再回老家看看，幾十年沒回去了，也不知道哪裡怎麼樣了。」
「你們回老家可得帶上我。」孫胖子呲牙一笑，衝著郝家兄弟倆說道：「最近我去別人的老家去上癮了，說好了，你們倆什麼時候走，一定要帶上我。」
郝文明笑了一下，說道：「行，一定帶上你，這一路上的食宿就讓你包了」
孫胖子哈哈一笑，說道：「沒問題，到時候我帶上黃然……」說到這裡，孫胖子突然反應過來可能是提到了不應該提的人。黃然和郝正義一直都在勾心鬥角，弄不好再把郝正義的負面情緒勾起來。當下孫胖子馬上閉上了嘴巴，偷眼看著郝正義的反應。
好在現在的郝正義還是像沒事人一樣，看著孫胖子一陣的傻笑。這時候孫胖子才鬆了一口氣，看來只要不提高亮，郝正義就不會發作。那樣就好辦了，孫胖子已經開始和郝家哥倆胡說八道起來。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大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郝文明跑過去打開門之後，就見吳連環帶著兩個餐館的服務人員，提著幾個食盒從外面走了進來。將食盒裡面的菜餚拿出來之後，吳連環打發走了兩個服務人員，這才笑嘻嘻的湊過來對著我說道：「沈領導，您給的錢一分都沒糟蹋，一共十六個菜，三瓶五糧液，館子裡的啤酒太涼，喝著傷胃我就沒要。」
誰讓你瞎顯擺了？我有些沒好氣的看了吳連環一眼，郝文明家裡的小炕桌做多也只能擺下六個盤子，這不是讓郝家兄弟倆難堪嗎？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將這十六道菜餚擺在郝文明的床上。我和孫胖子幫著將郝文明床上的被褥搬走，在上面鋪上了兩層塑料布之後，才將十六盤菜擺在了郝文明的床上。
我們幾個人拉了幾張椅子圍著郝文明的床坐了一圈，吳連環這時才反應過來這事辦左了，也不好意思在這裡吃飯。最後隨便找了個借口，早早的離開了郝家兄弟倆的家。
開始我和孫胖子還擔心郝正義這樣能不能喝酒，不過看到了郝文明主動的給他大哥打了半茶缸的五糧液之後，我們倆也就打消了顧慮，四個人圍著一張床開始吃喝起來。
吃喝了半晌之後，孫胖子以酒遮臉，對著郝文明說道：「郝頭，不是我說。就憑您在民調局練出來的本事，在哪裡不能混出點名堂？現在的人都惜命，有個風吹草動的就開始找看風水的、算命的看看。你看看香港的那個金瞎子，眼睛都看不見了，去年還在馬來西亞的賭場裡掛了一個執行董事。您怎麼著比他強多了吧。」
郝文明抿了一口白酒，說道：「開始我也是那麼想的，不過這樣一來就要全國各地去跑。不是我說，我不在的話，我們家老大怎麼辦？你們看他這樣子能自己照顧自己嗎？」說完，將酒杯裡面剩的白酒一股腦的灌了下去。
頓了一下之後，郝文明接著說道：「後來我在樓後小學裡面謀了一個夜班看大門的活，白天我看著我們家老大，晚上看大門的時候就把他帶過去，正好做個伴。」
「你去看大門？」我和孫胖子的眼睛都直了，孫胖子將已經到了嘴邊的酒杯又放了下去，說道：「這樣，郝頭，你什麼都別說了，一會我就找人給你搬家。黃然那邊還有幾間空房，閒著也是閒著，現在正好給他排上用場。對了，他們家現在還有兩個半拉的高人在蹭房子住，讓他們看看，興許咱大哥這病還能治好。」
開始郝文明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但是片刻之後有暗淡了下來。郝文明歎了口氣，說道：「算了吧，還是別人還好說，黃然——唉，他不弄死我們家老大就不錯了，指望他幫忙，還是算了吧」
郝文明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這些人裡面，黃然對誰都能客客氣氣的。唯獨對上郝正義就不好說了，當初委員會雖然是他親手解散的，但是根源卻出在郝正義的身上。郝正義做委員會會長的時候，已經破壞了委員會的根基。就算事後沒有孫胖子給高亮下套，委員會那邊也維持不下去了。天底下黃然最恨的人裡面，郝正義坐上頭把金交椅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這麼算起來，別說是黃然他家了，就連我們那家公司郝家兄弟倆怕也是進不去了。當初孫胖子破產的時候，將自己名下的股份暫時寄存在黃然的名下，現在黃然是實至名歸的大股東，一個不高興讓我們倆捲鋪蓋走人也不好說。
看著我和孫胖子都低頭喝悶酒，郝文明笑了一下，說道：「你們哥倆也不用瞎操心了。不是我說，我在小學看大門也挺好的，離家近還沒什麼事，我們家老大一旦犯病……」
還沒等郝文明說完，就被孫胖子再次打斷：「郝頭，你聽我說，學校看大門的活你也別幹了，又不是女子高中，那活有什麼好幹的。今天就辭職，這幾天休息一下，先別著急幹活，我先把黃然他家，那倆兒半個的高人找出來，讓他們幫著看看你們家老大。先把你們家老大的心病治好，這段日子裡你們哥倆的生活費……」
說話的時候，孫胖子掏了掏口袋，隨後看著我。我笑了一下，說道：「我給……」
郝文明雖然對生活費不感興趣，但是聽到了郝正義的病可能會治好，他的眼睛就亮了，開始向我們打聽黃然家裡面倆兒半個高人的事情。
松島介一郎這個人，郝文明雖然聽說過，但是一點都不熟。他感興趣的是哪位有點不著四六的老和尚。聽到了上善這個名字之後。郝文明就好像想起來了什麼，他看著孫胖子說道：「上善，崑崙山同佛寺的那位上善大和尚嗎？」
第一百六十章反應
聽到了郝文明的話，我和孫胖子都是一愣。上善老和尚的身份就像是謎一樣。附在『松島介一郎』身體裡面的人還有個大概的方向，但是上善老和尚完全猜不出來他的來歷。孫胖子套了多次楊梟的話，但是只要一提到上善老和尚，楊梟的嘴巴就跟焊上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現在冷不丁從郝文明的嘴裡聽到了上善老和尚，而且他們兩個好像還認識。這個就有點意思了，孫胖子笑嘻嘻的夾了個蝦仁，送到了郝文明的碗裡，說道：「郝頭，不是我說，看不出來你交友那麼廣闊。說說吧，那個老和尚什麼來頭，好像以前不叫上善，後來改的吧？」
「他以前叫什麼我倒是不知道。」郝文明又喝了一口酒，說道：「那還是十幾年前吧……我想想——應該九九年的冬天，那一年崑崙山那片地區下了一場大雪。大雪封山誰都上不去，那誰……」說話的時候，郝文明看了一眼他哥哥，我和孫胖子明白他說的是高亮。
看到他哥哥沒有反應之後，郝文明繼續說道：「他讓我坐直升飛機去給同佛寺的和尚送過冬物資。不是我說，那次也是點背，直升飛機降落在同佛寺面前的空地上，送去了物資之後，直升飛機還壞了。我和駕駛員兩個人在廟裡面住了三天三夜……」
聽到這裡，孫胖子笑嘻嘻的插嘴說道：「然後你們就在廟裡面吃了三天的蒸饅頭，和燉雪裡紅嗎？」
「蒸饅頭，還雪裡紅」郝文明搖了搖頭，說道：「哪有那個好事，我和直升飛機的駕駛員喝了三天的麵糊糊。就這還一天收了我們各二百塊錢，當時我可是給他的同佛寺送了五百斤糧食，和各種各樣的副食。三天之後，有其他的直升飛機送了零件，修好了直升飛機之後，我們連夜就走了。後來也沒有再去過，不過聽你們剛才說那個上善和尚那麼厲害，可不像我見過的那個老和尚。」
「就是一個人，沒錯」孫胖子嘿嘿一笑，郝文明也不是外人，當下他就把我們怎麼和上善和尚遇到的，最後這個老和尚怎麼圓寂的。再最後他又怎麼找回來的統統說了一遍。把郝文明聽得瞪大了眼睛，喃喃的說道：「那個老財迷還有這個本事？」
看來除了楊梟之外，只有吳仁荻和高亮那隻老狐狸知道上善老和尚的來歷。有吃喝了一陣子之後，我找了個借口去了趟銀行，取了五萬塊錢之後，又回到了郝文明家。將這五萬塊錢塞給了他：「郝頭，聽大聖的，你今天就別去上班了。這點錢你先拿著花，等著過幾天我和大聖再看看給你找個輕快一點的，最好是不要出門的活。」
「幹什麼活不急」孫胖子接口道：「現在主要的就是把郝頭他們家大哥的病治好，不是我說，辣子，你看上善那個老賊禿有戲嗎？」
「我看著他不錯」看了一眼郝正義之後，我說道：「『松島介一郎』身體裡面那人怎麼樣？魂魄都虛弱到那種程度了，被那個老和尚幾巴掌就打回來。現在鳩佔鵲巢把松島介一郎本人壓制的都不敢冒頭。不過話說回來了，老和尚現在也變成魂魄了。他那巴掌還好用嗎？」
「你是沒挨過他的打」說話的時候，孫胖子條件反射的捂了捂腮幫子，好像那天晚上挨的巴掌，現在還在疼。
趁著這個時候，郝文明將錢放在牆角，說道：「辣子，那我就愛財了。最近手頭確實有點緊。說句不怕你們笑話的，剛才在外面我和你們假客氣的時候，真怕大聖點頭讓我請客。那我就只能下掛面請你們吃了。」
又待了一會，看著外面的天色擦黑的時候，我和孫胖子起身告辭。離開了郝氏兄弟倆的家，在這裡待了一會之後，和郝正義混的熟了。我們走的時候，他還在招手告別：「明天再來啊……」
由於我和孫胖子都喝了不少，兩輛車都停在了郝文明家門口。我們倆打車回到了黃然家，進門之後，正好看見黃然他們在開飯。搬進來之後，黃然給我們立了一個規矩。我們過來蹭房子白住沒有問題，但是他給我們幾個人排了號。包括黃然在內，我們這幾個人都要輪流有一個人下廚做晚飯。今天正好是黃然下廚。
我們倆剛才在郝文明家裡光是喝酒了，菜就沒怎麼動過。加上打車回來顛了一路，現在還真有點餓的感覺。
「你們倆自己盛飯，湯在鍋裡。你們倆什麼時候喝隨便」黃然笑瞇瞇的對著我們倆說道：「來嘗嘗我的手藝，這個三杯雞就算是在台灣吃不到這麼正宗的了……」
我和孫胖子盛好飯，正準備開吃的時候。孫胖子突然笑吟吟的對著黃然說道：「老黃，不是我說，有個事情和你商量一下。你看看我們這公司開業也這麼長的時間了，蒙棋棋和張之言請假比上個班都多。一旦突然有什麼緊急的事件，我們手上都來不及把人手湊齊。你看看這樣好不好，在招幾個人。起碼有什麼突發事件不用為人手的事情發愁。」
黃然將手裡的碗筷放下，看著孫胖子笑了一下，說道：「大聖，如果你說，想讓郝文明和郝正義來公司做事的話，那麼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他們倆尤其是郝正義，當初沒有他的話，現在可能還是另外的一幅場景。當然，你也可以繞過我，直接把他們倆憑請過來。不過如果你真的那麼做的話，我就只有抽身撤股了。」
黃然說話的時候，孫胖子狠狠的瞪了吳連環一眼，他提前回來的，除了他多嘴，黃然不可能知道孫胖子想要說什麼。
黃然說完之後，孫胖子嘿嘿的笑了幾聲，隨後對著黃然說道：「老黃，那麼久的事情了，你還記仇啊。再說了，郝正義當初是被高老大派到你們委員會去的，他也是身不由己。不是我說，當年派他進你們委員會的人現在都不在了，這事看我面子，就那麼過去得了。當年我和你還是死對頭，現在不也在一張桌子上面吃飯了嗎？再說了，當初你也不想去繼承委員會的這一攤子，我們才達成共識的，不是嗎？」
「兩回事，你給了我一個遮羞布，起碼看起來，委員會和民調局像是共歸於盡，讓我不至於那麼難看。」黃然看了一眼孫胖子，說道：「我接手委員會之後，它已經郝正義蛀空了，倒塌是遲早的事情。我不想繼承，但是不等於我想把它毀掉。委員會怎麼說也是我的外祖一支幾代人的心血，因為郝正義，什麼都沒有了。現在你想拉他們進公司做事，讓我天天面對他們，這樣你覺得可能嗎？」
自從民調局解散，和黃然搭伙開公司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用近乎於翻臉的語氣說話。不過孫胖子卻並不打算給他翻臉的機會，他噗嗤的笑了一下，說道：「老黃，不是我說，這不就是和你商量一下嗎？成就成不成拉倒。你看你差點嚇著我。要不是你和熟了，還以為你在和我翻臉。我現在剛剛破產過來投奔你，你不會趕我走吧……」
孫胖子的態度讓黃然馬上就要著起來的火苗，又熄滅了下去。他看著孫胖子歎了口氣之後，說道：「那就別說話了，吃飯，菜都快涼了。」
孫胖子腆著臉笑道：「三杯雞鹹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走失
這頓晚飯吃完之後，黃然洗了碗筷，就習慣性的到書房看書抽雪茄。『松島介一郎』回到他的房間，關上了大門之後，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而吳連環知道自己辦錯了事，吃飯的時候都不敢直視孫胖子，吃完之後開始忙著幫黃然刷碗，碗筷刷完之後，趁著在客廳看電視的我和孫胖子不注意，一溜煙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學著『松島介一郎』房間裡面插上了門，大概是怕我和孫胖子報復他。
不過他這麼正好中了我和孫胖子的下懷，趁著客廳沒有人的時候，孫胖子先回到了他的房間裡，隨後又拉著我到了擺放著上善大和尚神龕前。孫胖子先在旁邊的香筒裡面抽出來三炷香點上，對著老和尚的即身佛拜了拜，將這三炷香插在香爐上之後，看了看左右沒人。在衣服裡面掏出來三本書在神龕面前晃了一下，隨後馬上又將這三本放回到了自己的懷裡。
「大和尚，看見了嗎？三個版本的金瓶梅！足本、超本和插圖的。」孫胖子賊兮兮的左右看了一眼，確定了除了我之外再沒有外人，這才繼續說道：「當初說好了是燒給你的，不過現在你就在我們身邊，還手感十足的，東西在我房間裡，想要就進來拿。」說完之後，孫胖子拉著我就往他的房間走。
本來以為孫胖子要找上善大和尚私聊的，但是沒有想到他還是沒有放過我。上次半夜見到上善之後，我也有點被嚇到了。想掙脫孫胖子回到自己房間裡躲躲，無奈這胖活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衣角，又怕稍微用力會傷著他。無奈之下，只能被孫胖子拖著，進了他的房間。
剛剛進了孫胖子的房間，就看見在他的床上坐著個一臉褶子的老和尚，正是剛剛才給他燒完香的上善。這個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見到我和孫胖子進來之後，上善老和尚風一樣的到了我和孫胖子的身前。搓了搓手之後，有些扭捏對著孫胖子伸出了巴掌，說道：「先把帶插圖的給我……」
「就說你大和尚會欣賞……」孫胖子哈哈一笑，從懷裡面掏出來那三本書，在裡面抽出來一本遞給了上善。
上善老和尚只翻開了第一頁，煞白的臉色就變得漲紅，呼吸緊接著也變得急促起來，隨後猛地將書合上，雙手合十誦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罪過啊罪過……」這一聲佛號誦完，老和尚的臉色好了一點。他深吸了口氣之後，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再看看第二頁……」
趁著他的注意力都在畫本上的時候，孫胖子說道：「大和尚，不是我說，有件事情還想請你幫個忙……」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和尚極不耐煩的語調打斷：「別理我，沒空！」
孫胖子彷彿已經算好了上善老和尚會有這樣的態度，他也不急，只是笑瞇瞇的看著上善。沒有多一會，上善就將手中的畫圖翻了一遍，隨後一臉愕然的看著孫胖子，說道：「什麼叫做上卷終，下卷待續？胖子，還有下本？哪呢？」
「還有下卷嗎？」孫胖子有些做作的說到，隨後恍然大悟狀的一拍大腿，說道：「好像還真有，讓我放到哪裡去了？怎麼想不起來？不是我說，都是被那件事情鬧的，這幾天一直都在忙乎著那件事……大和尚，要不這樣吧，我先給你足本和超本的，你先拿著兩本過過癮，容我兩天，我一定把那本下卷的畫圖給您拿過來。」
「誰要看這個？」老和尚一把將孫胖子手裡的兩本搶到手裡，對著孫胖子大聲吼道：「剛剛吃了白面饅頭，誰還能回去喝麵糊糊？這個你也不用去找了。明天！明天你再去買一套！早點走早點回來。」
「您說的輕巧，這個是孤本……」孫胖子歎了口氣，說道：「這是宮裡流出來晚清的風月春宮，同治佛爺御覽過的。燒給您的本事不能太次，這個還是我花了大價錢，拍賣會上拍的。最近就是被那件事鬧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老和尚斜眼看著孫胖子，最後實在是等不及了，對著孫胖子說道：「好了，什麼事情要佛爺我幫忙，快點說，說完了就把下卷拿出來。」
「您這話怎麼說的，好像我在訛您似的」孫胖子呵呵一笑，然後繼續說道：「不是我說，其實是我一個朋友的事兒……」趁著上善大和尚等著下地獄的當口，孫胖子將郝正義的事情說了一遍。
上善大和尚聽了之後，想都沒想就開口說道：「和無邊冥界沒關係，你這個朋友有點意思。他把自己不願意想起來的記憶都禁錮在內心深處，只要外界有什麼能聯繫到他內心深處的那件事情。比如說名字、數字什麼的，他就會情緒激動起來。看著好像是癲狂，其實是他不想也不敢觸碰這一段記憶。」
我和孫胖子聽了上善老和尚的話，都有點不敢相信，本來還以為這是他從無邊冥界走出來的副作用，現在看著來，郝正義只是不敢回憶高亮死在他手中的那件事。
不過我還是有點不同的意見：「大和尚，我們那個朋友從無邊冥界出來之後就失憶了，從小到大的事情萬得乾乾淨淨，最近一年多才想起來一點小時候的事情。如果單單是想禁錮某一段回憶的話，也不用這麼複雜吧？」
「那是他的道行不夠」上善老和尚轉過頭來看著我說道：「道行是差一點，但是人聰明。他知道怎麼讓封住自己的全部記憶，然後再集中在幾個點上。道行不足，心性補足。你們的這個朋友有點意思。」
老和尚就像是親眼見到了郝正義一樣，只根據我和孫胖子的幾句話，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對上善老和尚的本事，我和孫胖子還是信服的。知道了是郝正義自己封閉了那一段記憶之後，孫胖子歎了口氣之後，再次向著上善老和尚說道：「有沒有什麼辦法，直接出手把他的這段記憶徹底消掉？徹底想不起來也就沒有問題了。」
「徹底消掉他那一段的記憶？」老和尚瞅著孫胖子笑了一下，說道：「那他就永遠的瘋瘋癲癲了，這輩子就算是交代了。他的心結還需要他自己打開，這個別說是佛爺我了，就連佛祖都沒有辦法。」
說到這裡，老和尚頓了一下，看了看孫胖子和我，說道：「這樣吧，看你們倆的面子，找一天帶著佛爺我去看看他，運氣好的話，你們這朋友興許還有緩兒……胖子，佛爺我都這樣了，你就不知道拿出點誠意嗎？把下卷拿出來！」
孫胖子笑嘻嘻的從床底下搬出來一個箱子，從裡面把那本春宮圖的下卷拿了出來。剛剛把畫本遞給上善老和尚，還沒等老和尚翻開，孫胖子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打電話的是郝文明，他在電話的那一頭慌亂的說道：「大聖，你和辣子過來幫我個忙！我們家老大丟了，這邊我都找遍了，還是找不到他！」
郝文明的聲音幾乎就是喊出來的，我在旁邊都聽得一清二楚。孫胖子安慰了幾句之後就掛了電話，套上外衣就和我往外面走。不過走到大門的時候，他好像突然想起來點什麼，回頭對著正在翻著畫本，準備下地獄的上善老和尚說道：「大和尚，就別挑日子了，我們倆那朋友現在出事了，你幫著看兩眼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舊地
剛才聽了我和孫胖子說到郝正義的情況之後，上善老和尚也有點動心，他也想看看什麼人會對自己這麼狠絕。聽到孫胖子叫他，老和尚將手裡面的半部畫本扔給了孫胖子，說道：「到地兒之後，你把畫本打開，我自己就出來了……」說到這裡的時候，老和尚古怪的一笑，隨後身子快速的變淡，隨後消失在我們的面前。
當下，我和孫胖子誰都沒有驚動，悄悄的離開了黃然家。我們倆的車都停在了郝文明家門口，本來孫胖子是想偷黃然的車鑰匙，開著他的車走，但是又怕事後黃然知道為了去找郝正義才偷開他的車，怕和他翻臉，最後只能打了一輛出租車，到了郝文明的家門口。
我和孫胖子剛剛下車，就見郝文明從遠處跑了過來。在孫胖子的詢問之下，郝文明講了他們家大哥失蹤的過程。
我和孫胖子離開他們家之後，郝文明將床上的殘羹剩席撤下，他們家大哥竟然也跟著收拾起來。自打郝正義失憶以來，這個就算是少有的情況了。難得郝正義的精神頭格外的好，趁著外面天黑沒什麼人，郝文明就帶著他大哥出去走走，順便消消食。
這一路上郝正義都和好人一樣，除了身上邋遢一點之外，看著就跟正常人一樣。這天晚上的天氣也格外的好，雖然是早春時分但是氣溫不低，絲毫感覺不到乍暖還寒的溫度。難得天氣也好，這哥倆越走離家越遠。
就在郝文明覺得離家有些遠了，準備帶著他大哥回家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路人和他打了一個對眼，見到郝文明之後，這人愣了一下，隨後走過來幾步，對著郝文明說道：「您是郝文明郝主任吧？對，您就是郝主任！五六年不見了，您的變化可不小。剛才第一眼都沒認出您來。」
郝文明有些疑惑的看著來人，當他說到五六年不見的時候，郝文明才猛地想起來，這人是五年之前一起事件的當事人，原本這人是一個古董商人，收了一件晚明時期附了冤鬼的一件玉器。當時這人被冤鬼糾纏了小半年，眼看著就要不行的時候，是郝文明帶著破軍把他救了回來。五年多不見了，想不到在遇到會是這樣的巧遇。
難得遇到了民調局時期，處理事件的當事人就在眼前。郝文明也跟著聊了兩句，開始聊得不錯，不過沒久，這人的話鋒一變，讓郝文明沒有防備的是，這人突然聊到了民調局的事情，說道：「郝主任，聽說你們民調局已經裁撤了。真的假的？民調局都沒有了，你們這些人怎麼辦？還有那位高亮高局長怎麼辦？」
本來郝正義還是好人一樣的看著自己的二弟，但是來人突然提到了高亮。等著郝文明反應過來的時候，郝正義已經變了臉，他突然間如同野獸一樣的喊叫了一聲，隨後瘋了一樣，連竄帶跑向著馬路對面跑去。郝文明在後面緊追不捨。
就在郝文明衝出馬路追趕自己大哥的時候，對面跑過來一輛汽車對著郝文明就撞了過來。雖然司機已經將剎車踩到底了，但是還沒有躲過這個突然衝出馬路的人。「彭！」的一聲，汽車將郝文明撞飛出去五六米遠。
郝文明不管怎麼說也是當初的民調局主任，眼看撞到車的時候已經避開了要害。雖然看著比較被撞出去五六米遠比較嚇人，但是卻沒有什麼大礙。郝文明落地之後，馬上翻了個身就從地面上爬了起來，不過等他起身的時候，郝正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郝文明的身上，誰也沒有發現那個跑在前面，好像瘋子一樣人的下落。郝文明的那個朋友和眾人幫著四處尋找，也沒有郝正義的下落，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人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郝文明順著剛才郝正義跑的方向追了出去，但是跑了幾里地也沒有發現郝正義的影子。這時，郝文明才徹底的慌了，給我和孫胖子打電話，讓我們過來幫他找郝正義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