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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

平房裡,車裡的小孩兒爬了出來,神情驚恐紛紛大叫,很快,吸引了周圍的一些住戶。
那地方是關外,住的人很少,再加上這些人平時將乞兒控制的很嚴,所以隔了足足五六分鐘才有人來查看,也就是說,那場火就燒了五六分鐘,六個活生生的人在原地打滾掙扎。
這不是電影,而是真實的一幕,即便是拍電影,也不會燒這麼久,所以,在那五分鐘的時間裡,看著他們掙扎,撞牆,最後在地上打滾,然後一動不動,那種心理壓力,壓的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第一次看到人被活生生燒死的模樣,說實話,太震撼了。
視頻的最後半截,是周圍的居民連接水管滅了火,殘疾的乞兒被圍了起來,有人在詢問他們經過,還有人拿著手機打電話,看樣子是在報警。而那兩個小混混,則癱坐在地上,看不出動靜。
我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搓手,整個事件,看上去疑點重重。表面上看,似乎是內部狗咬狗起了衝突導致的縱火,但這一切,和譚刃聯繫到一起後,就顯得太不尋常了。
首先,那兩個小混混好好的,為什麼突然縱火?
活生生燒死六個人,他們哪兒來那麼大的膽子?
其次,為什麼那六個人著火後,竟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困住了一樣?
最重要的是,譚刃是怎麼拍下這個視頻的?
他事先就守在哪裡?
他能掐會算?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他在搗鬼?
那六個人的所作所為,確實喪盡天良,可即便如此,也該有法律來制裁,而這樣的死法,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或許是我懷疑的目光太過於露骨,譚刃搖了搖頭,道:「我沒想到會這樣。」
「什麼意思?」我順口反問了一句。
緊接著,譚刃的目光也移動到了那個dv上,面上露出一絲凝重,跟我說起了個中緣由,也因此,我才知道了譚刃等人的來歷。
譚刃和周玄業,出身於湘西一帶,算是師兄弟關係。
湘西一帶,歷來流傳著關於趕屍匠的傳言,相傳他們利用秘術,能驅動屍體,將客死異鄉的死者運回家鄉落葉歸根,電影裡也經常有趕屍道長一類的人物。
而事實上,湘西的趕屍秘術,最初來源於道家的煉屍養屍術,後來流傳到民間,天長日久,獨樹一幟,形成了趕屍的絕活。
道門中,山、醫、命、相、卜、法、術,趕屍便屬於『術』字一脈的分支,而譚刃,則精通占卜推演之術。
趕屍其實是外人的叫法,行話叫『走屍』,再說的專業一點,則叫『煉屍』。
周玄業和譚刃,出身於湘西一個叫『三子觀』的地方,觀主也就是他們的師父,便是一個『煉屍』高手,不過譚刃對於這方面沒什麼興趣,因此沒有學過煉屍術,只學了占卜推演的本事。
而周玄業,則是正兒八經的會『走屍煉屍』,二人離了湘西祖地,來外闖蕩,利用自己的本事,創立了這麼個事務所,通過道家和走屍人的諸般秘術,接活兒尋人尋屍。
我第一次遇見周玄業時,其實就是周玄業善心大發,順手幫了個忙。
當時,那牆下的人確實已經死了,屍體被卡住,外面的人弄不出來。周玄業有『走屍秘術』,能操控屍體,便買了個五塊錢的傀儡娃娃,操縱屍體自己爬了出來。
當時圍觀的人都以為那人沒死,殊不知其實早就死了。
而譚刃並沒有這方面的本事,一些小術法也會兩手,但他真正的絕活更多是占卜相命術,讓他看看八字,看看風水還行,要讓他像周玄業一樣,讓屍體走動,卻是不行的。
昨天,他倒推顧欣的八字,再利用請神問路的方法,找到了那兩個小混混所在的位置,當時讓我抖在門口的灰燼,是他們門派獨門的一種藥粉兒,叫『引魂散』。
這東西可以迷人心智,兩個小混混沾上身後,譚刃只需要做些手腳,便可以動搖他們的心性。白天譚刃弄得那倆紙人,實際上就是這麼個作用,用火燭在旁邊慢慢烤,那倆小混混立刻心焦火燎,神思不靈,再稍稍一催動,就很容易做出些不理智的舉動。
譚刃原本的計劃,是利用這倆小混混,把這個窩點給曝光出來。
就如同顧欣媽媽所說,這個團伙勢力太大,便是譚刃,也不可能對付,因此譚刃只想著拿其中一個窩點下手,順便拍個視頻,回頭寄給顧欣的母親,也算出口氣。
但他沒想到,自己催動之後,那小混混拿出的不是刀,竟然是汽油!
譚刃當時也是大吃一驚,但這種時候,他自然不會露面,因此只在樓頂觀察著。看著看著,他也發現了不對勁,為什麼那六個人一直在原地打轉?
說完,譚刃沒開口,目露深思。
我聽完已經是目瞪口呆,從他嘴裡講出來的事兒,彷彿這個我所熟知的世界,頓時變了一個樣似的。
什麼道門法術,什麼煉屍走屍,什麼占卜相命,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怎麼從他嘴裡說出來,就顯得這麼順理成章呢?
這些封建迷信一樣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此刻,我腦海裡有兩個小人在掐架,一個在否認,一個卻不停的提醒我周玄業操縱屍體的那一幕,讓我完全無法反駁。
或許,這個世界,真的不像我所看見的那麼簡單?

第八章天降橫禍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整個事務所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譚刃一邊思考,手指一邊在桌案上輕輕的敲,片刻後,他說道:「難道還有其他人在動手腳?」這句話他並非對我說的,而是在自言自語。
緊接著,他搖了搖頭,起身伸了個懶腰,並且將dv裡的視屏拷入了一個u盤裡,鎖在保險櫃裡。他原計劃是拍成視屏給顧欣的媽媽寄過去,現在看來,這份兒兇案現場的視屏,是要被雪藏了。
估計是白天遭受的刺激太大,所以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也被燒了,第二天早上從**上醒過來時,渾身都是大汗。看電影和看真人被燒死,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幾乎整個晚上,我都夢到人被活生生燒死和掙扎的場景。
由於睡的不好,早起時我覺得頭有些陣陣發脹,照例買了早餐後,我打開了本地新聞。早間新聞裡,赫然在報道昨天那場縱火事故:「據悉,這場縱火事故,系犯罪團伙內部矛盾導致,一共六名死者,剩下兩名縱火者已被警方控制。後續情況,我們會跟蹤報道。」
我看著看著覺得不對勁,怎麼沒有提起乞兒的事情?
那些乞兒怎麼樣了?
這時,譚刃從房間裡出來,夾了個包子開始吃早餐,正吃著,有人敲響了事務所的大門。我們一般是吃完早操才開門的,這會兒時間還早,會是誰?
譚刃示意我去開門,好吧,當員工的不跑腿,難道讓老闆跑腿?我放下吃了一半的包子去開門,打開之後,卻發現外頭根本沒有人。
緊接著,我瞅見門口處放了一樣東西,看起來像是快遞。
可快遞,總該等人簽收吧?哪有快遞小哥直接將東西放門口的?
我四下望了望,確實沒發現可能送這個快遞的人,只得將東西撿起來,問譚刃:「老闆,是不是你的東西?」說著,我將快件放在了他跟前的桌子上。
譚刃抬了抬眼皮兒,不鹹不淡的說道:「這上面有寫我的名字?」他這麼一說我才發現,上面還真沒有寫名字,不止如此,電話、地址,一個斗沒有。
那麼,這玩意兒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為啥,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想:難道是炸彈?
當然,這個猜測很不靠譜,完全是被某些電影裡的情節給誤導了。要知道,炸彈可不是那麼好弄的,更何況,我們也沒有得罪什麼人不是?
說著話,譚刃拿來刀片,將包裝給割開了,紙皮的下面,是個木匣子,沒有上鎖。這木匣子看起來古色古香,頗為精緻,讓人無法將它和什麼危險物品聯想到一起。
我心下好奇,便也湊過去,想看看匣子裡是什麼東西。
譚刃將木匣子打開的第一眼,我的第一感覺是空,裡面什麼都沒有放。
但緊接著,我才意識到,木匣子的中央,其實是放著一個東西的,只是它太小,太不起眼,所以被我第一眼忽略了。
確切的說,那不是一樣東西,而是一隻小蟲子。
小指甲蓋大小,黑色的蠕蟲。
這木匣子裡怎麼會有只蠕蟲?
當時由於吃驚,我下意識的張了張嘴,要不怎麼說倒霉呢,就在那剎那間,那只黑色的蟲子竟然猛地彈跳起來,緊接著,我就覺得喉嚨一滑,一個東西帶著極其噁心的觸感,瞬間被我給吞了下去。
我先是一愣,緊接著什麼也顧不得,低頭便吐,想將那蟲子給吐出來。一般人想要催吐,還得用手指摳摳喉嚨,但我根本不需要,因為光是想想那黑色的蟲子被我吞了下去,就已經夠噁心的。
我這哇哇一陣吐,之前吃的包子渣全都吐了出來,一旁的譚刃卻在這時,猛的走到了我身後,一手忽然摟緊我的腰,另一手就衝著我後背一通砸,想幫我催吐。
事實上我已經什麼都吐不出來了,最後哀嚎道:「別打了,沒啦。」
譚刃收了手,退到一側,皺著眉頭指揮我:「找一找那蟲子有沒有在裡面。」他示意我去翻找自己的嘔吐物。如果非要給這一天取個名字的話,那麼這一定是我人生中最噁心的一天。
我拿了根勺子,將吐的滿地都是的東西翻來覆去找,最後驚悚的發現,裡面根本沒有蟲子。
也就是說,那只黑色的蟲子,還在我肚子裡。
我雖然經歷的事情比較少,但也不是傻子。那黑色的蟲子明顯帶著一股詭異,首先,一條普通的蠕蟲,是不可能跳那麼高的,而且是十分精準的從盒子裡彈起來直接鑽進我的嘴裡。
其次,這蟲子被人裝在這個精緻的匣子裡,很明顯是刻意為之。
二者結合起來,這只黑色的蟲子,肯定不會是一隻普通的蠕蟲。一時間,我滿腦子都是金庸電視劇裡的情節,什麼毒蟲毒蠱一類的,胃裡就更覺得難受了。
情急之下,我問譚刃:「老闆,怎麼會這樣?那蟲子……會不會有毒?」
譚刃皺了皺眉,說:「先把地方收拾乾淨,我給你看看。」這屋子確實太髒了,我趕緊收拾了一番,漱口刷牙,隨後坐到了沙發上,等譚刃給我檢查。
誰知,譚刃卻根本沒看我,而是繼續去看那個古色古香的匣子。
那匣子已經被我沖洗乾淨了,算是做個證據保留,這會兒,順著譚刃的目光看去,我發現那匣子上,竟然還刻了一個字。
很明顯是用刀子一類的東西隨意劃上去的,上面只有一個字:死。
我心裡頭砰的一跳,嗓子有些發乾。
這時,譚刃將匣子扔到了一旁,道:「對方是衝著我來的。」
我欲哭無淚,心說這不是廢話嗎?我才來事務所多久,和人無冤無仇的,對方不衝著你來,難道是衝著我來的?這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也太冤枉了。
我道:「老闆,你到底招惹了什麼人?我現在怎麼辦,你快幫我看看,萬一……」我話沒說完,忽然覺得腹內絞痛,這種痛感很強烈,突入起來,因此我的話才說一半,剩下的話就變成了一聲慘叫。
那是一種沒辦法形容的痛,前一刻我還好好的,下一刻就痛的整個人坐都坐不直,渾身的肌肉痙攣似的,整個人不受控制的縮到了沙發下。譚刃大驚,嘴裡難得爆了句粗口:「該死。」他這人平時不多話,更別提說髒話了,這會兒顯然也是被惹惱了。
他似乎會一些中醫的推拿術,在我痛的滿地打滾的時候,譚刃掐了我身上的好幾處地方,但幾乎沒什麼效果。
「啊……」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能顧忌到面子,讓自己別太狼狽,但到了最後,我整個人身上都是濕的,肚子裡的腸子,彷彿在被一雙手撕扯一般,渾身的筋骨肌肉也如同遇到了絞肉機,痛的依舊不受控制了。
到後來,我甚至想著:如果真的是有毒的蟲子,如果真的要死,就趕緊讓我死吧,太痛了,受不了。
最後,對於周圍一切的感知都已經消失了,唯一的感覺就是痛,生不如死的痛,最後也不知怎麼回事,似乎有一股什麼力量重重擊打了一下我的後腦勺,緊接著我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我腦海裡忽然想起了給祖師爺燒的那柱香,心說有沒有這麼邪門,難道我真的要三長兩短了?譚刃讓我最近不要出門,可誰知道,禍事竟然會自己找上門來。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我當時湊那麼近幹嘛呀!哎!

第九章煙消雲散
當我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病房裡。
病房裡只有我一個人,旁邊兩個**位是空的,很安靜。
說實話,我非常厭惡醫院這個地方,更確切的來說,每一個從孤兒院出來的人,都厭惡這個地方。因為無論你得了什麼病,無論是做多麼痛苦的檢查,無論懷著什麼恐懼的心情,都沒有人會過問。
別的孩子生病時會有親人在旁邊安慰,而我們在醫院的時候,往往只有自己。
因此當我醒過來看到四面牆以及手上的吊瓶時,忍不住罵了句娘。最初的煩躁過後,我摸了摸肚子,昏迷之中那種劇烈的疼痛此刻已經消失了,唯一的感覺是渾身虛軟,就像是餓了很久一樣,除此之外,周圍沒有一個人。
這種感覺很糟糕,讓我想起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