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我的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道氣蔓延，檢查他的身體，發現他此時的生命氣息微弱，猶如風中燭火，隨時將要熄滅。
我將自己強大的生命精氣一點點灌入這孩子的身體內，滋養他的內腑和四肢百骸，好一會他的眉頭才放鬆下來。
宋剛問道：「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說道：「他天生擁有預知的能力，甚至連道氣都天生就有的。」
宋剛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那豈不是跟特異功能一樣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也可以這麼說，有些人生來普通，有些人生來就與眾不同，這孩子的能力太過強大，遭天妒，怕是為了保命把自己的命耗沒了。」
「那該怎麼救他？」宋剛滿臉愁雲，在他頭腦昏沉的時候都是這個小傢伙照顧他的，如今這孩子已經病入膏肓，臉上的皺紋也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樣，讓宋剛倍感心疼。
我說道：「已經在他體內灌入了生命精氣，還有混沌之氣修復他的傷體，死不了的。」
我看著小男孩枕頭下面露出的一截書角，從他的枕頭下面取出一本破舊不堪的筆記，筆記上面有各種圖繪，看起來像是陣法的圖繪，筆記雋秀，筆記寫到後來歪歪斜斜，似乎突然換了人，而且是一個孩子在記錄。
筆記中還有一張手繪的地圖，上面標注了很多地方，有的地方還有日期，我在某個標注點上看到了一行字，佛國歷1302年，宋剛出現。
宋剛看到那行字的時候說道：「這行字這麼邪性，知道我的名字？」
我也想不通其中的緣由，直接翻到筆記內容的最後一頁，上面寫著幾個字，最後一朵彼岸花已經凋零，師傅還沒來，我怕是等不到了。
而這筆記的署名是佛國最後一代守護者，孤獨雨。
第476章佛國之謎
「1302年，佛國守護者，彼岸花，獨孤雨？」我重複著這些信息，如果按照公元紀年法倒推，1300年前是唐朝時期。很可能就是女帝武則天活著的時期，那時候佛教盛行，到處都是佛教寺廟，而彼岸花傳言是連同陰陽兩界的神奇花朵，裡面可以照映出過去或者未來。
我突然想到了曾經兩次在彼岸花旁邊的時候，看到一個小男孩。可是如今面前的這個孤獨雨已經蒼老成這番模樣，根本就認不出來是不是一個人，他口中的師傅又是誰？
誰都知道，預知的能力遭天譴，提前知道天機而規避風險，是要耗命的，這孩子很顯然是耗費太多的生命了。
我飛到外面，站在客棧樓頂，望著沙城之外密集的沙丘。想必宋剛就是從附近這些沙丘之中的某處救出來的，否則以獨孤雨小小年紀想要將身材高大的宋剛從遠處拖回來根本就不可能。
此時的天色已經晚了，再出去一探不方便，佛國為古代神跡，為不知名的原因毀滅，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闖進去怕是會遭遇到什麼危險。
宋剛說道：「這些沙丘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沙城的人從來不敢深入其中，聽聞每逢黑夜裡面就會傳來啜泣之聲，都傳言是古代慘死的僧人魂魄不散，發出哭號之聲。進去的人大都有死無生，一些路過的奇人異士也會避開這片地方。」
「怕是這些沙丘都有古怪。」我輕語一聲。
入夜，我躺在床上。隱隱入睡，天下能神魂出竅那麼長時間的恐怕除了我沒有旁人，我隱約聽到了小獸哭泣的聲音，看到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背對著我，看到黑狐狸高大身軀蜷縮在一座冰洞的洞口。巨大的狐尾包裹著自己，擋住風雪。
突然，我隱約聽到了一陣哭聲從窗外傳來，我睜開眼睛，身上瑩瑩發光，看著另一張床上的白髮小孩，又看向窗外夜色中的沙丘。皺了皺眉頭。
「王陽，你也聽見了？」宋剛小聲說道。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孩子是佛國的守護者，應該知道佛國的不少秘密，可是眼下他根本就醒不來，他週身所佈的陣法都是最為簡單的延長壽命的陣法，我已經給重新佈置了延命之陣，還是需要等他醒來才好商議到底怎麼從這裡出去。」圍邊頁技。
宋剛也看著夜色中的沙丘說道：「我可不信這個邪，偏要去看看裡面有什麼妖魔鬼怪。你的現在的實力怕是已經堪比五大派的掌門了吧？怕什麼！」
當日我在淨土中，命相開啟的時候，戰神命相主控我的意識，將我的功力推到一個很高的程度，如今命相的力量消失，我的元神出竅，脫離肉身的束縛，實力的確堪比五大派的掌門。
可是我總覺得這些沙丘不簡單，也許藏著什麼未知的危險。
「那好吧，咱們去看看。」宋剛說著從窗戶上跳了下去，我回頭看了一眼還沒醒來的小男孩，在他的週身布下一層結界，若是他有什麼危險，結界破裂，我可以瞬間出現在這裡。
幾分鐘後，沙城外面，一座巨大的沙丘下方，我和宋剛站在一座古老的洞口前，在猶豫進不進去。
宋剛臉色難堪地笑了一聲說道：「遠遠地看上去就就跟一個個奶子一樣，沒想到近看這麼大！而且這裡的哭聲也太瘆人了。」
我無奈地笑了笑，走進山洞，這沙丘裡陰氣極重，傳來的哭聲時而尖利，斷斷續續，有時候像是人的哭聲，有時候像是風的呼號聲。
民間傳說中，山林中時常傳來哭聲，實際上都是風在作怪，以訛傳訛罷了。這佛國在千年前就已經滅了，若是裡面的陰魂能存活到現在，怕也都是小閻王那等實力了。
時光可以沖淡一切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包括陰魂，也會在陽間的時光中被摧毀，想要在陽間修煉有成的陰魂，條件極難，必須要是陰屍九幽之地，或者是吞噬其它陰魂，不然陽間的氣會讓陰魂消散。所以說古代的陰魂到現在即便沒散盡也不會個個都存留下來，就像我師傅生前說的那樣，要是陰魂都留在陽間，那就沒地府存在的必要了，自古以來肯定是死人比活人多，陰魂都在，陽間也就不會是陽間了。
宋剛硬著頭皮隨我進了這座巨大沙丘山洞，裡面空蕩蕩的，有一些大石頭在歲月的風蝕中，上面都是坑坑窪窪的小孔，在山洞的內部，一處坍塌的沙牆堵住道路，露出一個不算多大的洞口，裡面傳來極大的風聲，偶爾還有光影飄過，若是普通人來到這裡定然會被嚇得抱頭鼠竄。
我擺了擺手，泥沙分開，強大的道氣驅散砂石路障，裡面儘是些被黃沙覆蓋的骨骸，還有一些古老的石器和燈燭。
「這些人的骨頭都已經爛掉了，深山的衣服也爛得不成樣子，但是還隱隱能看得出來是佛門的僧衣，莫非這裡以前真的發生過什麼災難？」宋剛說道。
我將當初宋剛掉入羅剎山之後的事情講了一遍，宋剛大驚失色道：「鬼如來？」
我點了點頭說道，宋剛也算是個半個佛教徒，聽到這個消息的話定然也心中不好受。但是宋剛卻說道：「我好像聽獨孤雨提過這個名字。」
「那小男孩獨孤雨說過鬼如來的名字？」我疑惑道，這孩子才六七歲，竟然能知道這麼多的事情，難怪蒼老的速度會這麼快。
宋剛受到：「這佛國的真正歷史怕是沒幾個人知道，整個佛國活下來的人都不多了，誰還有心思去瞭解佛國歷史，不過關於佛國滅亡的原因，最多的說法就是當時的佛生病了，那是一種可以傳染的病，就算是佛法高深的人也無法抵禦，佛陀變得無比嗜殺，將佛門的人殺得一乾二淨。」
「佛能生病？」我大惑不解，玄門之人修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不僅百病不生，而且百毒不侵，能稱得上佛的人都是功力極高之人，雖然不是神明和仙，但是起碼也算是人類站在巔峰的一類人了，怎麼可能會生病？
宋剛說道：「孤獨雨好像還提到了彌勒佛，具體什麼我記不起來了。」
彌勒佛，是諸佛之中，除了如來佛祖和菩薩之外，最受佛教徒和眾生信奉的佛，他天生愛笑，法相雕塑都是笑面瑩瑩的，所以又被世人稱為笑面彌勒，甚至很多商人供奉笑面彌勒，將他當成招財佛。
孤獨雨為佛國最後一代守護者，但畢竟還是個孩子，他想要知道的太多，卻又無法知道太多，如今已經衰敗成這個樣子，提到彌勒佛，一定不是空穴來風信口胡謅的。
我和宋剛繼續往前走，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就是為什麼佛國的人從來都不提怎麼樣從佛國出去，我記得來的時候遇到那隊打扮成商旅的強盜，為首的大漢就說佛國之地外面的進不來，裡面的出不去。
可是我卻進來了，那想必出去的方法一定是有的，可是整個佛國的人都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他們之中定然有人尋找過佛國出去的方法，這些多年都沒有人找到，我想要短時間內找到出去的方法又何嘗容易。
如今我是神魂之體，肉身還在外界，雖然有混沌之氣和龍魚之氣保護肉身不腐，可是時間長不回去的話也會出問題，並不能在佛國久留。
想到當初在佛窟時候，那道光門就是連同這兩個世界的門，但是鬼如來鎮守在那裡，我都不是他的對手，宋剛和小男孩獨孤雨又怎麼會是對手？
我一時間犯難起來，沒再多想，和宋剛進去向著沙丘甬道中行進，終於在到了一處佈滿塵埃的大殿。
「原來沙丘就是以前的佛寺。」宋剛說道。
而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無頭的巨大佛像，佛像的頭倒在大殿一旁，旁邊是一盞孤獨燃燒的長明燈，照耀千古而不滅。
第477章佛國歷史懸案
佛國荒漠，巨大的沙丘佛洞內，竟然別有洞天。
我和宋剛站在巨大的斷裂在地上的佛像頭旁邊，看著依然在塵埃中燃燒的長明燈，心中震撼。
在這處佛殿的四周，都站著一群巨大的羅漢菩薩。身軀高大，而奇怪的是，羅漢菩薩的頭顱都是斷裂的。
「怎麼會沒有頭，除了這尊佛祖雕像的頭還在，其餘的都不見了。」宋剛看著佛殿中的無頭羅漢菩薩雕像說道。
「眾佛無頭，什麼意思？」我喃喃道。「難道是暗示佛門無首。如來變鬼？不然什麼人和佛教有如此深仇大恨，又什麼人會有這麼高的功力，可以滅了佛門？」
我和宋剛在佛殿中尋找了一會，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宋剛說道：「這麼多沙丘如果都是以前的佛寺的話，我們在這裡找不到什麼東西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說道：「別忘了我們來時候在門口聽到了嗚咽聲，如果不是有人搞鬼，那麼這裡就一定有一個通道，眼下的長明燈不滅也必然說明這裡是早有空氣的，不然早就熄滅了。」
「那我再到門口去聽聽風聲還在不在。」宋剛說道。
宋剛說完轉身出了佛殿。向我們來時候的甬道走去。
而我則在這佛殿中繼續尋找，看看是否有什麼機關連同著外界，這裡面絲毫無風，於情於理都說不通，我撿起地上的長明燈，燭火晃動，我吹開它身上的風塵，看到了燈座底下的日期，佛國歷六十七年。
「佛國歷六十七年？」我心裡琢磨著，佛國歷六十七年，那時候應該是武則天駕崩之後的事情了，不過還是唐朝，這盞燈是那時候造的。也就是起碼佛國建立六十七年的時候佛國還沒發生過那場大難。
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佛國從始至終和佛窟有關係，和唐朝乾陵有關係，和鬼如來與武則天有關係，只是我想不通其中蹊蹺。
片刻之後。宋剛折返而回說道：「外面還是能聽到風聲，可是找不到風聲的來源。」
「出去看看吧。」我說著和宋剛向外走去，可是剛走幾步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不是我們來時候的那條路。
我睜開陰陽眼看向宋剛，這才發現，這是一個披著僧衣的老僧，我的神識延展開來。看到在洞外，宋剛正在門口和諸多古老的僧人打鬥起來，這些僧人的頭髮很長，指甲也很長，臉上卻爛得不成樣子。
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一些佛法高深的老僧砸死後，肉身在特定的環境下不腐，開始發生了屍變，導致他們的頭髮瘋長，指甲也跟著長出來。
眼下的這個老僧身上散發著淡淡的佛性，可是卻遮掩不住他身上的屍氣，想必是個高手。
「王陽，快點出來，這裡面有危險！」宋剛在洞外大喊。
我裝作沒聽見，和眼下這個老僧一直往裡面走去，直到走到盡頭，我看見一處不是很大的空間裡，吊著滿滿的屍體，牆上還掛著一些佛器和僧衣。
在這出空間之中，到處都是散落的禪杖和佛門木魚，更多的則是骸骨，一尊極大的骷髏端坐在最上方，眼中出現幽綠色的火焰。
老僧轉過身來，已經恢復了本來的模樣，臉上沒有一塊好肉，爛得像木頭，看起來枯槁而堅硬。
老僧見我氣定神閒地站在他面前並沒有半點畏懼，大吼一聲撲向我，我屈指一彈，老僧倒飛出去，如今我是神魂之體，天生邪魔不侵，屍鬼不近，這老僧身上的佛性導致他並沒有完全變成屍鬼，所以才沒感受到我身上的氣息，只想著要吃我。
人變屍，最為本能的生理行為就是吃，吞噬血肉補充能量，我看著老僧說道：「你還有沒有意識，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僧不言，掙扎著又向我撲來，我再次屈指彈出，將他定在牆上，幾根人的肋骨插入他堅硬的肉身，將他釘在牆上不能動彈。
我的神識入侵他的腦部，發現他的腦部有一團晦澀不明的灰色氣體，我將他腦中的氣體抹除。
老僧的眼睛已經腐朽，但是僵硬的神情明顯恢復了幾分清明，他看著我說道：「你是當代的道尊？」
我說道：「不錯，你生前是何人？」
老僧說道：「老衲玄海，是這座黃巖寺的主持，不知如今已經過了多少年月？」
我說道：「一千二百多年。」
玄海老僧說道：「沒想到過了這麼多久了，千年歲月，還未油盡燈枯，苦海無邊哪，老衲罪大惡極。「
「佛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問道。
玄海老僧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知道，當年佛國建立，武後將大批的僧人遷徙到佛國，要集萬眾僧人的信仰之力，建立前所未有的雲海天宮。」
「雲海天宮？」我心中疑惑，歷史上可從來沒有關於雲海天宮的任何記載。
玄海老僧說道：「那時候老衲也還小，進入佛國的時候方才十五歲，幾十年後才當了黃巖寺的主持，可是有一天，朝中傳來武後駕崩的消息，幾位佛門大尊在一起商量，想要回朝拜祭，這才知道佛國的通道被封了，沒人出的去，具體情況是怎樣誰也說不出清楚。」
「後來的事情呢？」我問道。
老僧陷入了回憶，半晌才說道：「後來的事情太過可怕，寺廟裡的人每天都會有人無緣無故地發瘋，胡亂咬人，佛國上下人心惶惶，後來，佛國之主，三藏法師圓寂，誰知道當天他竟然發生了屍變，屠殺了很多人，包括一些大德高僧，但當時我並沒有在場，具體怎樣也不是很清楚，而後來，佛國中出現了如來顯靈的跡象，拯救蒼生於水火之中，眾人追捧，佛徒追隨，如來佛祖說一切犯上作亂的是一個彌勒佛的化身所為，要眾人找出彌勒佛的轉世並誅殺，屍病就能解除。」
「這關彌勒佛什麼事？」我實在是不解。
在佛教之中，燃燈古佛被稱為過去佛，如來是現代佛，彌勒為未來佛，佛教傳言，一下尊的佛祖就是彌勒佛。
在後世的學者中，彌勒這尊佛一直都是爭議比較大的存在，因為佛為不老不死的神，就不需要所謂的繼承者，但是燃燈古佛消失，如來成為佛界之主，並且舍利下一代繼承者為彌勒，這本身有些自相矛盾。
也有學者認為，釋迦牟尼佛為佛家第一人，他的化身就是過去，現在與未來的三尊佛，本就是同一人，只是化身不同而已，所以都是長生不死，沒有誰繼承誰之分。
長生的夢想，人類自古一直都渴望並追求，然而真正長生的，一個人都沒有。
所謂長生，通常意義上來講就是與天地同壽，不老不死不滅。
科學上來講，就是生長停滯。
但是古代神話傳說中，神仙眷侶生下的孩子天生為神仙，卻依舊在長大，似乎可以無視自然規則。
天地六合之內，無論是人鬼妖魔神，自然規則是凌駕於一切之上的存在，違背規則的力量，再強也會被自然抹除，天地無窮大，與天地作對，誰都沒有好下場。
而佛國的這場災難，是始於佛祖神位的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