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節

季無聲說著，一個回風袖拍響了大殿後方的百里鐘。光的一聲震響。四面八方無數的五雷仙山弟子出現，手持弓弩。
「看來五雷仙山的香火挺旺，竟然養了如此之多的弟子。」我說道。
季無明哈哈大笑道：「這就是讓你們絕望的資本！」
「絕望？」我搖了搖頭，朗聲說道：「我為玄門新道尊王陽，師從上代玄門道尊吳真卿，今日來五雷仙山見朋友被欺，痛下殺心，放下弓弩向後退者，免死，剩下的人，殺無赦，我給你們十秒鐘的考慮時間，人生的選擇並不多。」
我的話當即引起大殿台階上的季家人哈哈大笑，那婦女又道：「別說是你，就算是那吳老頭子親來，面對我季家軍。今日也難逃一死！」
「十，九，八，七」
一群將我們包圍得水洩不通的五雷仙山弟子面面相覷。終於有人放下弓弩，向後退去。千古以來道尊一門不可辱，我雖然如此年輕，但是他們都還記著這句話。五雷仙山的掌門季無涯都向後退，他們就算忠於門派，也要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危。在他們的認知中，我們被這麼多人包圍，即便宋剛擁有金剛不壞之身也會被射成篩子，而能控劍的姬子爭根本就來不及擋住弩箭之威。
弩箭，可是連城牆都能射穿的武器，比普通槍支的子彈威力都要大。可他們還是有人選擇了後退。
一時間，退去近半。餘者近半。
「二，一。」我的倒數結束。
「殺！」同一時間，季無明怒吼。命令所有弟子動手。
嗖嗖嗖！
一部分人的弩箭發射出來，而更多的人則突然慘叫著倒在地上，他們捂著頭，只是慘叫了一聲，聲音戛然而止，七孔流血，腦袋破裂，流出腦汁。
我的鼻子滴了幾滴血下來，以神識之術一擊殺死如此多的玄門弟子，對我來說有很大的負荷，我的眼睛通紅，充滿血絲，腦中隱隱有些疼痛。
而射來的弩箭都被姬子爭他們格擋，根本無法傷到我們。
那些放下弩箭後退的弟子們和普通的民眾都嚇呆了。
「你，你這是什麼妖術？！」季家之人也嚇得面色倉皇，季無聲和季無明哪怕是長老級的高手，此時看到自己倚仗的季家軍全部暴斃而亡，也被嚇得面如死灰。
季無聲說道：「老夫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們做墊背！」
噗！
季無聲的話音剛落，他身旁的一名年輕才俊一刀捅進了他的腰部，這青年的眼中黃光閃爍，表情呆滯。
季無聲一掌將那青年震死，然而讓眾人恐怖的事情發生了，季家的人竟然全部都互相殘殺起來，眨眼之間，死了一片，就只剩下季無聲、季無明和那婦人。
季無明嚇得兩腿發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看向季無涯叫了一聲大哥，想讓季無涯出手，季無涯同樣冷漠，臉上有些不忍，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
「你們這幫殺人的惡魔，我詛咒」那婦人揚聲叫罵，話音戛然而止，被一擊虛空手刀削掉頭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季無明和季無聲同時向我們飛來，宋剛手中的金色大戟憤然斬向季無聲，季無聲一拳轟過去，手骨啪卡作響，踉蹌後退，手腕發麻。
而季無明也被震退，小狼王、姬子爭和李相宇同時出手，他們都是聖子級高手中的佼佼者，哪怕季無明是長老級的高手，此時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更何況，剛剛我的神識震殺半數的五雷仙山的弟子，讓他們已經生出怯戰之心，尤其是季無聲，妻兒被殺，一家慘死，心中悲憤，被宋剛一記大戟斬落之後，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怎麼會是這樣？」季無聲臉上露出瘋狂之色，大聲吼叫起來。
沒人能想得到，前一刻還是輝煌的五雷仙山，下一刻竟然就成了任人宰割的殘門。
兩個長老級的人物對於我們來說，根本不算任何挑戰。
他們被小狼王和宋剛踩在地上，無法動彈。
季無涯睜開眼睛，歎息了一聲說道：「還請道尊高抬貴手，放了兩位長老。」
「饒命可以，修為必須要廢！」我屈指一彈，兩道混沌之氣鑽入他們的氣海中，當即破了他們的氣海，讓他們無法再行修道。
兩人憤怒大吼，我冷冷地看著他們，只要兩人說出任何髒話，我就立刻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我回頭看向仙門之外的百姓們問道：「事實就是這樣，殺你們的人是誰，都知道了嗎？」
有人說道：「南宮煜還是小神仙，我們的確錯怪他了。」
「是啊，險些錯怪了小神仙，道尊英明！」有人高呼起來。
南宮煜冷眼看著這一切，轉身向山門外走去，他說道：「從此以後我南宮煜不是五雷仙山的聖子，也不是季無涯的徒弟，我給們賺的錢就當還了在門派中的養育之恩，一分我也不要，我更不是任何人的小神仙。」
「小神仙。」民眾中有人看到南宮煜如此模樣只是輕輕喚了一句。
「徒兒。」季無涯也無奈地叫了一聲。
他和南宮煜一樣，也是被抱來的孤兒，打小性格懦弱，師傅帶他恩重如山，教他道術，給他一個家，還將萬人敬仰的五雷仙山的掌門之位傳給了他。可是他一直以來卻過得不開心，什麼事情都被季無聲和季無明壓著，他想到自己的師傅，就只能忍耐，他打小的時候也是那隻老猴子養育長大的。
而今，老猴子將它真正的傳人交到他的手裡，成了他的徒弟，他卻在親情與師徒之情之間做出了艱難的抉擇，他想救南宮煜，可是卻要得罪整個季家的人。
當我出現之後，他想著要不要出手，我為道尊，殺我就是弒君，一向忠厚的他又陷入了抉擇。
最後，他同樣也是什麼都沒有得到。役廣宏亡。
季無涯頭頂的一搓白髮凌亂地飄在眼前，他看著自己的兩個兄弟被廢，看著自己的徒弟無比失望地離開，內氣不穩，哇的吐出一大口的淤氣之血。
而南宮煜失魂落魄地走向山下，逐漸消失在眾人的眼中。
我看向安小武和龍可兒說道：「把他追回來，帶他一起去淨土。」
「我也去。」肖書生此時老實了一些，他看到現場死了那麼多的人，而我們此時都面目嚴肅，他有些坐立不安，也一同去追南宮煜。
我看著還在場的普通民眾說道：「如今玄門大開，人人可以修道，我雖然頒布諭令，任何玄門中人都不可以傷害普通民眾，但是你們今天的行為太讓我失望。從此以後，南宮煜也不會再是守護一方水土的小神仙。人應該有信仰，你們的信仰失去了還可以重新再立，可他被你們一手捧起來，又摔下去，他比你們更加心痛。信仰不是白菜，你們好自為之。」
玄門眾人，得到普通民眾的信仰和膜拜，會在長久的祈禱中得到信仰之力，就像我們太陰觀的祖師爺神像，他的確確可以守護一方水土，尋常邪祟根本不敢靠近太陰觀周圍。
這五雷仙山下的各個村落的民眾信仰南宮煜，將他奉為神明，為他立神像，長久之後也會形成信仰之力，鎮守一方，而神像砸毀，南宮煜心灰意冷，信仰之力也就散去，再無守護的功能。
小狼王大聲吼道：「道尊訓誡，爾等還不下跪！」
我身上的悟道漣漪當即散開，身上散發白光，我雖然不想以道尊的身份壓人，但是往往事情就是這樣，無名之輩的話，尤其是年輕人，說得再有道理，也沒人信。
眾人當即下跪，不敢言語，五雷仙山的弟子們也盡皆跪地，口中呼道：「拜見道尊。」
我回頭看向滿面蒼涼的季無涯說道：「你也好自為之。」
第381章廬山詭棺
廬山腳下，溪澗之邊，左道人被黑狐狸一尾巴甩進了深水之內。
左道人張口大罵，卻只能吞一口冰涼的溪水。
左道人雖然是廬山之主，但是他的水性並不是很好，所以入水之後。左道人一直沒敢睜開眼。雙手扒拉著向上狗刨式的猛竄。
然而左道人入水之後卻聽到了一股奇怪的聲音，他感覺到水中一晃一晃的幽光，便施展道訣，在身體周圍撐開一層防護罩。
道家之術中，有一神奇道術叫避水訣，持有避水訣者，入水之中可如游魚一般自由靈動，受到水流的阻力非常小，然而左道人所施展的並不是避水訣，而只是單憑自己強大道氣撐開的道氣結界而已。
「這個挨千刀的臭狐狸！」左道人忍不住罵了句，看向那溪澗下方，溪澗極深，足有五六十米，當年的三年大旱，廬山周邊的鎮子都幹得地皮開裂，廬山的溪澗都沒有斷流。
溪澗的上層水流湍急。河水渾濁，很難看清底部有什麼東西，加之左道人年歲已經大了，雖然老當益壯。卻難免是有一些老花眼的。
左道人大口吸了一口氣，看著水底影影綽綽的光影，心想石小雪一介女流之輩都能進去，他要是不敢下去，豈不是落了廬山不歸窟的風頭？左道人在水中糾結了一下，一猛子紮了進去。
左道人隱隱約約地看見，此時身穿紅衣的石小雪正站在溪澗的底部，在石小雪的前方有一條不算很寬的黑色河水，那河水就是傳說中的陰河。
陰河之水，連通陰陽兩界，主流在陰間，貫穿整個陰間世界。
傳言陰河之水都為弱水。與陽間之水相悖，除了陽間之水，吸納萬物。任何東西不能在上面漂浮。
當年巨鹿救王陽的時候就是將他背在背上，沿著地下陰河飛奔的。
溪澗下方的空間極大，可以看見越往下，就越寬敞，此時是白天還好，可以隱約見到裡面的光景，兩旁河流壁上竟然都是水草岩石，上面並未長滿青苔，黑色的水草紋清晰畢見，偶爾可以看見一群游魚經過。
左道人從混沌不清的上流層游到下方，河水相對平靜下來，卻變得越發陰冷。
傳言，越是修為高的人看到陰河就越發懼怕，因為陰河之中有讓玄門中人畏懼的東西。左道人不敢落在陰河邊上，他見石小雪望向陰河對面的一塊巖壁上，就開口問道：「小雪姑娘，你看什麼呢？」
石小雪並未答話，一襲紅衣，背對著左道人。
左道人心生奇怪，以為石小雪正在施法尋找玉俑，他看向石小雪身後的裙帶有些緊張起來，小聲嘀咕道：「怎麼就只有兩條？不太像小雪姑娘的衣服，而且看起來滴水不沾的樣子，她的功力還能高到避水了？」
左道人說著就朝石小雪的側面走去，然而這時候陰河對面的巖壁顫動，發出咚咚的聲音，接著卡嚓一聲裂開一道口子，露出一個漆黑陰冷的山洞，而山洞裡面正飄出來一口瑩瑩發光的白玉棺材！
棺材飛出，左道人卻看見棺材的後面還跟著一個紅色的身影，那紅色的身影從山洞中走出，左道人才看清那人的臉，正是石小雪。
左道人倒吸了一口氣，道氣不穩，道氣結界破裂，他嘴裡嗆了口水，這山洞裡出來的人是石小雪，那站在陰河邊上的人是誰？
左道人一把老骨頭了，老來才得道果金身，成為掌門級的高手，只從王道生的口中聽到過一些邪乎事，自己倒也沒見過，此時見到這麼詭異的場景，那還不嚇得兩腿發軟。
左道人猛地轉臉看向身旁的紅衣女子，饒是做好了被嚇得準備，還是忍不住被嚇到了，這是一個已經腐爛了半邊臉的女人，臉上紫色的爛肉垂在臉上，向左道人笑了一下。
左道人心裡大叫他的姥姥，一個踉蹌，跌向陰河裡面。
一根紅菱裹著左道人和白玉棺材一同飛向水面，水花之聲傳來，左道人和白玉棺材一同被拉出水面。
左道人在被拉出水面的時候，臉是貼在白玉棺材上的，他隱約從白玉棺材裡面又看到了一抹紅影，似乎有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躺在裡面。
左道人和白玉棺材一同滾落一旁，左道人爬起來就大喊著跑走，口中大喊道：「去你個姥姥！」
左道人一把老命被嚇得不清，他活這麼大了，年輕時候喜歡吹牛，五十幾歲被余懸樑捉進惡龍監獄關了30年，磨平了一身銳氣，80多歲被王道生救出來，取回自己修煉多年的元神金身，繼承了赤劍，得了一身無上本事，可他上哪見過這麼邪乎的事情？
這場景把他嚇得，還不瘋了一樣地撒腿就跑。
「左前輩？」石小雪以道氣將自己身上的衣服頃刻間蒸乾，有些狐疑地看著左道人一溜煙撒丫子飛奔的情景，表示不解。
過了半晌，左道人如一個少男一般平復了自己波濤彭拜的心跳，兩腿還是有些發軟，他大感丟人，臉色通紅地飛回去，看見石小雪正準備打開白玉棺材。
左道人清了清嗓子說：「這個，剛剛突然身體不舒服，你也知道的，人老人總是這事那事的多。」
石小雪點了點頭並未答話，左道人問道：「小雪姑娘，剛剛河底那是怎麼回事，怎麼有個紅衣女人站在陰河邊上？」役雜休劃。
石小雪說：「不知道，應該生前留下的影像死後不散吧，我沒覺得她有危險也就沒注意。」
「這你都不注意？」左道人心裡嘀咕著，覺得自己的心靈受了傷。
而後，石小雪的紅菱一挑，一道匹練飛射，將白玉棺材劈得四分五裂。在白玉棺材之中，露出一個全身被玉質包裹的玉俑。
玉俑的頭部有半邊臉不知道是本來就缺少還是在長久的歲月風噬中導致玉質融化，那缺少的部分露出了半張已經腐爛發紫的乾屍臉。
白玉棺材被石小雪打開後，玉俑忽然睜開了眼睛，它猛然直立而起，身上的玉質啪啪作響，出現一道道裂紋，玉片抖落，露出一身紅衣。
正是左道人在細劍底部看到的那名女子，如果不是她那爛了的半邊臉，看起來的確是個美人。
左道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剛剛他就是看到這個紅衣女子，差點將老命都嚇沒了。
左道人看著面前的紅衣女子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將自己關在玉俑之中。」
女子眼神陰翳，嗓子蠕動，吐出一口黑色的鬱結之物，長久的沉睡讓她一時間無法說話，甚至是五感無覺。
「他在問你話，為什麼要將自己關在玉俑之中？」石小雪冷冷地問道。
女子看著面前的石小雪和左道人，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們知道玉俑的事情，但不是未來之子？」
石小雪說：「不是。」
女子的臉色當即狂怒，左道人連忙說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傳言未來之子可以讓玉俑復活，我們讓你復活，是未來之子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