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不過，龍玄貞將長矛插在大巫師的胸口後當即後退。眼神露處異樣，大巫師角嘴邪笑，將長矛從身體裡拔出，扔向龍玄貞，龍玄貞未敢硬接，向一旁躲閃。
大巫師胸口的窟窿被一股黑血覆蓋，血紅色的光芒從傷口透出，看起來詭異無比。
此時的大巫師變得醜陋無比，他的身體極為強壯，一塊塊肌肉將原本屬於他的老皮都撐破開來，他的臉部此時被撐得已經變了形，而他身上的一些傷口上還低著黑色的毒血。
大巫師向龍玄貞的方向猛然一抓，龍玄貞急忙閃躲向一旁。他身後的一塊石頭當即炸裂開來，碎成齏粉，龍玄貞大驚，他兩指併攏，將周圍屍體旁邊的長矛都挑起來射向大巫師，大巫師的黑袍被撐得鼓起，他雙拳緊握，身上氣勢恢宏，將飛來的長矛盡數盪開。
龍玄貞一時沒有辦法，這大巫師以邪法吸取了妖樹的生命精氣，身上的生命氣息也變得邪惡無比，充滿劇毒，龍玄貞根本沒法傷到大巫師，他速度極快地衝過去，一拳擊向大巫師的面門，大巫師大手抓住龍玄貞。將他向後一甩，龍玄貞的膝蓋抵在大巫師的身上，大巫師竟然沒能將龍玄貞甩過去。
龍玄貞勒住大巫師的脖子，大巫師向龍玄貞的腰腹部猛錘了兩拳，龍玄貞卻依然勒住大巫師的脖子不放手。
忽然，大巫的大吼一聲，背脊鼓蕩。將龍玄貞震飛出去，他手指一跳，趁龍玄貞還沒落地，地上的一支長矛射向了龍玄貞的胸膛。
龍玄貞嘴角流血，在長矛戳到他的一瞬間，消失不見。
再出現的時候龍玄貞站在了大巫師的頭頂，一掌向下拍來。
大巫師和龍玄貞你來我往打鬥了不知道多久。而此時的我和龍可兒正在窟窿寨裡面尋找藏在暗處的人。將他們一一擊殺。
窟窿寨的人各個都是身懷絕技的巫蠱之人，以人血為食，萬一跑出去一個都會為禍一方。
同時，我們還在找窟窿寨的聖子孟浩，這個人一定不能留，可是我們找遍了了窟窿寨也沒有看見孟浩的身影。
我走向窟窿寨最深處的大巫堂，大巫堂中異常清冷，無論是大殿還是偏殿之中都沒有孟浩的身影。
來到窟窿寨前方的時候，正看見龍玄貞被大巫師一掌打退，踉踉蹌蹌，向後退去。
我看著大巫師身上滴出的毒液，向龍玄貞喊道：「師兄，他身上有毒，用五毒膽！」
大巫師聽到我的聲音一掌向我轟來，我猛然一躍跳到山石之上，原本我站著的地方白煙嗤嗤，焚成焦土。
大巫師眼睛通紅地看著我，此時他的狀態幾近瘋魔，走起路來都極其不穩，他的腦袋上面已經長出巨大的毒瘤看起來恐怖且噁心，就像是一隻隻鼓起來的紫色蘑菇。
龍玄貞猛然衝向大巫師，身形極快，留下一抹白影，大巫師反手一拳，龍玄貞忽然消失不見，再出現的時候就在大巫師的身後，他死死地勒住大巫師的脖子，將他猛然向後一絆，大巫師向後仰到，嘴巴微微張開，他向後猛打，將龍玄貞打得隆隆作響，疼得青筋畢露。
龍玄貞瞅準機會，手中握著的一顆藍色的球塞進了大巫師的嘴裡，接著道氣猛灌，大巫師當即將藍色的球咽進肚子裡。
「你給我吃了什麼？」大巫師向後退去，捂著脖子，聲音嘶啞，臉色痛苦。「不，是五毒膽！」
這時候，只見大巫師的身上忽然裂開一道道口子，口子中黑色的毒液不停地往下流，而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裡也流出黑色的膿血，前一刻還是一個身高七尺的大漢，轉眼間就變得身形消瘦，沒了人形，比他原先的模樣蒼老，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爺爺，沒找到窟窿寨的聖子！」龍可兒這時候從另一邊飛躍而來。
龍玄貞看著正慢慢被五毒膽中和的大巫師，問道：「聖子呢？」
大巫師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我會死在五毒膽這件寶貝的手裡，更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小子！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雜碎！」
大巫師說著就指向站在山石上面的我，眼中恨極。
龍玄貞說道：「他是我的師弟，道尊的關門弟子，第三代太陰觀觀主，對於他來講，你甚至還不如一個雜碎。」
大巫師的眼睛瞪得老遠，他的臉上震顫，似乎是被氣的，他怒吼道：「道尊的徒弟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怎麼成了道尊的徒弟了？」
龍玄貞說：「我是道尊的兒子。」
大巫師的臉上砰的一聲裂開一道口子，黑色的毒液從他鼓起的膿包中濺出，大巫師說道：「怪不得擁有如此功力。」
不過隨即，大巫師忽然笑了起來，他哈哈大笑著說道：「浩兒，老夫就再助你一臂之力，將來把正道人士全部殺光，為窟窿寨報仇！」
大巫師說完，砰然爆裂，他的身體化成一灘膿血，在他爆裂的前一刻，他的身上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符文。
這神秘的符文出現之後就立即向遠處遁走，我和龍玄貞同時出手，卻都沒有攔住它。上莊諷巴。
「讓聖子孟浩跑了。」我皺著眉頭說道。
龍玄貞並未說話，將掉落地上的五毒膽扔到我手裡，向原本紫樹林所在地方走去，那裡一片火海，龍玄貞五指張開，前方的火海當即被推向兩旁，我們三人在火光彤彤中走出了窟窿寨。
而當我們出去之後，在我們面前的，是服飾各不一樣的苗疆各族人。
「爺爺。」龍可兒多在龍玄貞的背後，龍玄貞示意他不用怕，看向眾人問道：「這麼多寨子的人圍在這裡，是要幹什麼？」
一個臉型削瘦的老者上前，手中捧著一顆赤色的明珠，他跪在龍玄貞的面前道：「佟瑤寨敬獻紅銅山赤夜明珠一顆，請求龍家第一代家主莫要屠戮我族！」
龍玄貞並未言語，看向那跪在地上的老者，接著又掃向面前的眾人，一個又一個老者都手捧著或寶珠或璞玉敬獻給龍玄貞。
龍玄貞瞪了眾人一眼，這些老者身後的人當即都跪下來，不敢抬頭。
龍玄貞說道：「苗疆十萬大山，想要杜絕巫蠱之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若讓我龍家發現有人用巫蠱之術害人，見一個殺一個，我希望今日窟窿寨是開始，也是結束，如是有人依然執迷不悟，想要給自己的族人招來滅頂之災，儘管可以試試。」
龍玄貞說完，哼了一聲，帶著我和龍可兒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回到龍家谷之後，已經是凌晨四點，月光通明，叢林綽影。
我躺在龍家谷的一間小木房裡，想起今天龍玄貞神乎其神的手段，我似乎從他身上看到了師傅的影子。
我從來都不知道，連如此簡單的紙鶴之術，竟然都可以毀滅一個族群。
師傅說過，他四個徒弟中，二師兄袁門隱的資質最高，也最聰明，如果三師兄都有如此修為，那二師兄該要強至何種地步？
當初師傅說在廬山之巔見到過二師兄，他可以不受師傅太陰秘術終極一式的影響，師傅不捨和他動手，眼睜睜地看著他將趙高救走。
二師兄袁門隱當年參軍打仗，他一去不回，讓師傅多年以來日夜牽掛和愧疚，他是故意的，還是不想面對師傅？
他如果是軍方的高層，以他的身份，難道能不知道師傅在一年前即將離世的消息嗎？
我在迷迷糊糊中入睡，明天我就要返回王家村救父老鄉親。
第二天太陽從窗外照在我的臉上，我依然閉著眼睛，卻感覺到了我的身旁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第231章龍可兒
我睜開眼睛，正看到龍可兒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我，他趴在我的床邊，下巴墊在手背上，小嘴鼓囊囊的，眼睫毛一眨一眨。
「你醒了？」龍可兒輕聲問道。
我沒有說話。怔怔地看著他，我不知道自己看著他的時候為什麼會忽然想起小雪。
龍可兒說道：「王陽哥哥，你睡覺好安靜。」
龍可兒說完話，向我嘻嘻笑了一聲，他的臉上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樣子甜美如春日裡燦爛的喇嘛花。
龍可兒像是一陣調皮的春風，嘻嘻哈哈地讓我去追他，我從床上爬起來，披上衣袍，走到陽光溫暖的龍家谷。
如今，龍家谷到處都開滿了油黃油黃的油菜花，漫山遍野，香氣襲人。
龍可兒就像是一隻歡快的小燕子。在油菜花田上跑來跑去，向我挑釁。
我躍上油菜花田追逐他，速度越來越快，龍可兒咯咯嬉笑，險些被我追到的一剎那，從油菜花田上跳到了一個頭戴斗笠正勞作的老者旁邊。
「爺爺，王陽哥哥差點追到我了。」龍可兒抱著老者的胳膊尖叫，樣子高興壞了。
老者抬起頭看著我從油菜花田上跳下來，我向老者問候道：「師兄早。」
龍玄貞說道：「年輕人精神勁頭就是要足，天下很多的事情都需要年輕人來做，我們老一輩的有時候心有餘而力不足，難免對一些事情懈怠，變得不問世事。你早點回去吧，黃蠶蠱的毒雖然一時半會不足以致命，但是積存在體內久了對身體的毒害很大，還是及早治療為好。」
我說道：「我正是前來和師兄告別。」
「啊？這麼快就要走了。」龍可兒撇著嘴小聲嘀咕。他拉著龍玄貞的手說道：「爺爺，我也想出去，在這小地方真是悶死了，一點都不好玩。」
「你還想到那裡？」龍玄貞呵斥龍可兒道。「上回要不是你爹娘，你現在哪還有命？」
龍可兒道：「爹娘他們都去雲遊了，憑什麼我不可以？」
龍玄貞說道：「你啊你，除了逃跑的功夫。你哪有什麼真本事？」
我說道：「師兄，可兒的道氣倒是如我一般精純，人也聰明，倒也算真本事。」
龍玄貞搖了搖頭說：「他的那點本事，遇到真正的高手除了跑沒有用的，現在天下即將大亂，我隱隱預感到一股極大的風波要席捲而來。此時出去。依他好惹是生非的性子，怕是九死一生。」
「我哪有這麼不堪一擊。」龍可兒嘟著嘴說道，臉色有些不高興。
我說道：「師兄指的是接下來的陰山鬼谷的道尊令之戰？」
龍玄貞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師傅的本事盡皆傳給了我，唯獨沒有傳我卜卦之術，這卜卦之術洩露天機，會遭天譴的。我只是心中隱隱擔心，未來也許會有極大的變故。」
我不知道為什麼師兄龍玄貞也會有這這樣說，無論是當年的唐娃兒，還是鷹眼楊，以及垂垂老矣的張大聖和已經仙逝的師傅，他們每個人都給了我一句關於未來的讖言，如今連功力深不可測的三師兄龍玄貞都這樣講，我心中惶惑起來。
龍可兒撒嬌說道：「爺爺，我想跟王陽哥哥一起去太陰觀。」
「胡鬧！」龍玄貞瞪了一眼龍可兒道。「以後要管王陽叫小師叔祖，不要亂了輩分！」
龍可兒被說得撇著嘴，他轉頭看向我，眼中帶著楚楚可憐，淚花閃閃。
我有些為難，不知道為什麼龍可兒的眼神竟然我又想起了小雪，我不忍心拒絕，有些為難地開口道：「師兄，不如」
「嗯？」龍玄貞瞪了我一眼。
「不如我現在就告辭了吧。」我直接改口說告辭，被龍玄貞瞪得有些不知所措。
龍可兒跺了一腳，瞪了我一眼，眼睛通紅，轉身離去。
龍玄貞說道：「師弟，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點離開吧，不然趕不上天黑之前下山了。」
「可是」我還想說話，卻又被龍玄貞截了話。「沒什麼可是了，大男人的還戀戀不捨我這個老頭子嗎？」上來休弟。
我看著龍可兒消失的方向，其實我是想說我還沒吃早飯呢。
我懷揣著五毒膽，迎著朝霞，踏著油菜花田間的小路走出了龍家谷。
我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竟然對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有些戀戀不捨，也許是他身上的某種氣息與我同源，才讓我覺得親近，也許是他太乾淨，笑起來太可愛，讓我不能忘卻。
也許是他讓我想起了小雪，因為我想起來，當初小雪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的。
我歎了一聲氣，順著山路向山下走去，到了下午我終於走出這片連山之地，我走到一片叢林間的時候，忽然聽到樹葉間有響動，便摘下一片葉子向身後的大樹叢裡擲去，奇怪的是是，除了幾片葉子，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心中奇怪，繼續向前走去，突然前方的草叢裡也傳來草叢被撥開的聲音，我一腳將地上的石子踢去，一聲驚叫，一隻野貓從草叢中滾了出來。
可是這時候，一聲極其細微的破空聲傳來，我低頭躲過，轉身看向身後，並沒有看見任何人。
等我再轉身的時候，就看見龍可兒站在我的身旁，小酒窩笑得像春花燦爛。
「你怎麼在這裡？」我有些詫異。
「你不想我在這裡？」龍可兒的眉眼低垂，小聲說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少年說話總覺得不是滋味，便說道：「可兒，你是我的徒孫，你要聽師兄的話，他老人家一把年紀了，你留在龍家谷好生照顧他，我忙完了事情會專程來看你的。」
「騙子。」龍可兒瞅了我一眼說道。「我爹娘也是這樣說的，都五年了，也沒見到他們回來。」
我有些頭疼，沒想到他會這麼粘人，便說道：「總之，你要早點回去，這裡已經是山下了，苗疆十萬大山，處處危機，一不小心就會喪命的。」
龍可兒的眼裡忽然晶瑩閃爍，他聲音有些委屈說道：「你就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一點都不好玩，沒意思。」
「快點回去吧，謝謝你送我到這裡。」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狠心，就徑直向山下的小路上走去。
可是過了一會，我再回頭，竟然發現他還在我的身後跟著，我有些嚴肅道：「我說徒孫啊，你這樣可不好，萬一被我師兄發現了，會說我拐賣大山兒童的！」
「你才是兒童，不良兒童。」龍可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