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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節

「這麼說來,你也想要?」我一邊說著一邊向後退去。
蒙面人看著我向後的動作,說道:「你不要救弟弟了嗎?」
蒙面人說著就提起那嗚嗚啼哭的小男孩,小男孩說:「我要哥哥。」
「你要怎麼才肯放了他?」我問道。
「很簡單,用你的命換。」蒙面人說道。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我問道。
蒙面人哈哈大笑說:「答不答應你都是死,答應了我還能放這孩子走,不答應,你們就都得死!」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我攥著拳頭,衝向蒙面人,手上道氣湧動,只要我碰到了蒙面人,就立即將自己的道氣灌入他的體內,然後以碎石斷玉之術引爆,定然可以將他重傷。
我的腳下塵煙飛揚,幾名上前截殺我的姚家弟子被怒急的我幾拳轟趴,我筆直地衝向蒙面人,殺意凜凜。
蒙面人身後的另一名蒙面人上前想要出手,但是卻被「四叔」攔住,他冷冷地看著我衝過來,沒有一絲懼意。我在經過姚家弟子的時候,從其中一名姚家弟子的腰間抽出一把長刀,凌空躍向蒙面人,長刀砍向他的頭顱。
可是忽然一股我始料不及的巨力從蒙面人的身上透體而出,我被倏然崩飛,跌落向幾十米外,我面色蒼白,口中咳嗽不止,胸口劇痛無比。
「這麼強?」我心中大駭,雖然知道這人週身道氣濃郁,可依我判斷最多也就勝我一籌而已,怎麼可能我連碰都沒碰到他就被他的氣轟飛?再者說他的氣竟然如此邪惡而詭異,令我如墜深潭,那股冷意堪比黑狐狸身上的妖氣了。
蒙面人說:「你不是想救這孩子麼,接好了!」低序夾弟。
蒙面人說著就將手中的小男孩扔向十幾米的空中,相當於七八層樓的高度,這孩子要是摔下來,肯定是有死無生。
我爬起來就向那小男孩的位置跑過去,可這時候蒙面人抖手將一把飛刀甩向另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站著的正是小男孩的哥哥。
第172章王陽之怒
小男孩的哥哥望了我一眼,眼中露出驚惶,他也看到了那把飛來的刀,蒙面人想要殺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跟捏死一隻螞蟻沒有多大區別,小男孩跑不掉。
「救弟弟。」小男孩的哥哥沒說話。但是他的眼神裡卻在向我表達這個意思。
我跑向即將從空中掉落下來的小男孩,道氣轟然爆發,向兩個方向伸展,我想要接住小男孩的一剎那,也接住那把刀。
小男孩從空中摔了下來,我的大部分道氣都用來為他抵擋下落的慣力,本也離他比較近,所以他摔下來並沒有什麼事情,我望向那個大一點的男孩,那男孩恍如沒事,跑過來將小男孩扶起來說:「弟弟你沒事吧?」
小男孩揉著眼嗚嗚啼哭道:「哥哥呼呼。疼。」
小男孩指著自己被擦破皮的眼角。上面沾了一些泥沙,男孩低著頭幫小男孩吹著破皮的地方。
小男孩說:「哥哥,你的身上流血了。」
小男孩指向他哥哥並不算寬闊的胸膛。
「看來你沒接住。」蒙面人的聲音冷冷地從我身後傳來。
我轉身瞪向蒙面人,眼睛通紅如血,我的眼角裂開幾道可怖的血痕,我忽然想起來,當年面對余懸樑的軍隊將我護住的那個婦女,我到現在竟然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因為我修的道沒有殺戮。
可此時,我對蒙面人生出了極端的殺意,哪怕這些孩子我一個都不認識。
我每向蒙面人走一步,腳下的塵土就向四周擴散一分,像是蜻蜓點水一般。
蒙面人似乎有些驚訝地笑道:「還有這手。好強的氣!」
他抬手示意身邊的姚家弟子向我殺來,一群人手中各執武器。向我衝來,衝在最前面的一名姚家弟子忽然倒地而亡,他的兩隻眼睛爆成血霧,膿血嘩啦啦地淌下來,臉上都是清晰可見的裂紋。
接著一個又一個姚家弟子倒在地上,姚家弟子嚇得肝膽俱裂,他們驚恐地看著我的模樣都向後退去。
蒙面人哼了一聲,兩根手指隔空挑起一把長刀射向我,那長刀還沒到我跟前就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變成一堆破銅爛鐵掉落地上。
一群人看到如此情景。更是嚇得亡魂皆冒,臉色大變。
下一刻,地上掉落的兵器全部浮了起來,姚家弟子手中的武器也脫離手心飛了起來,包括砂石塵土也不由自主地浮空,我依然看不清蒙面人的表情,但是我卻能看到他向後退了一步。
我攥緊拳頭,姚家弟子周圍的兵器驟然向他們刺去,蒙面人抬起手,那些兵器在空中顫抖不止,行將欲墜,慢慢彎曲,全部變成廢鐵。
「我看你還能有什麼本事,上!」蒙面人一聲令下,眾人都衝來,我瞪著其中一個青年,他猛然倒飛,倒在地上全身顫抖不止,七孔流血而亡,另一名姚家弟子打向我的面門,我一拳迎了上去,他胳膊肘裡面的骨頭被巨力打出,慘叫著跌倒在地,我一腳踩在他的頭上,將他的頭踩得變了形,再沒了聲息。
還有一個眼神傲慢無比的青年手上通紅,像是烙鐵一般,他一掌拍在我的肩上,肩頭嗤嗤冒煙,發出焦味,我認出他正是將孩子殺死的劊子手之一,我大吼一聲,將自己的五指插進這青年的頭顱,猛然發力將他的頭顱撕開,他癱軟如死狗,躺在我的腳下。
我的眼睛一直通紅,這個世界彷彿都被鮮血覆蓋,我的心裡只有一個殺字,我要將這些人統統殺光,我發現我一直以來所秉承的師傅的道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師傅跟我講過,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大的能力,可是這世間就是有人將無辜的生命視如草芥,視人命如狗。
大道理在這些人眼裡只被當成偽君子的言論,你強的時候他人奉你如神明,你弱的時候,便將你當芻狗,肆意踐踏和喝止,這樣的人不該殺嗎?
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生該死,若是人人都活著,便構不成這個精彩紛呈的世界。
我一直在思索自己的道到底是什麼,我想要平和的、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沒有殺戮,沒有憤怒,可是人間不是這樣,即便沒了我,還會有人繼續做著我這樣的事情。
我第一次如此瘋狂地殺人,我將這些人踐踏如狗,我現在才意識到,當初自己在來北京的火車上殺人的時候根本就不該有一絲猶豫,他們對其他人的傷害,哪怕沒造成致命的後果,也可能會影響人一生,而當初我在殺學院的惡霸成建平的時候就更加不該猶豫,無論他有沒有弄死人,他的行為都讓無數人對這個社會產生恃強凌弱的消極看法,若是被他欺辱慣了的人有一天成為人上人,一樣會將其他人踩在腳下。
而這些人永遠也殺不盡。
我忽然理解了帝王之術中,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道理,是對是錯,歷史和人心自然會有一個公道,或許說,根本就不需要所謂的公道。
古來無數次戰爭,無數個國家的建立和滅亡,依舊不能阻擋聖人的崛起和惡人的減少。
我在和師傅修道的那些年,一直心平氣和,無為而生,當我的苦難的日子結束後,我以為天下就太平了。我想著也許未來有一天,我可以成為一名降妖除魔的大道士,就像師傅那樣,天下人人敬仰,叫一聲神仙。他面對普通人時從來都不捨得殺生,他看見一草一木都愛護如子,教我悟道的真諦。
而我和雪猿修佛的那段時間裡,我也是心平氣和,哪怕那時候,我不知道爺爺和姐姐是否有危險,不知道小武去了哪裡,不知道小雪是生是死,但是我每天和雪猿在一起的日子也很開心,我深切地感覺到陳十三說的,他看到了一個美麗的世界,看到萬物的生長和衰敗,看到飛雪的形成和融化,看到了人心。
他看到了自己的一生該怎樣活著,看到他人的一生又是在怎麼活著。
但是我只有和爺爺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有一種壓迫感,從很小的時候,爺爺就帶著我去看各種死人,讓我看人的死狀,母親和父親一直都怪爺爺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好,而爺爺一直默不作聲,他像是知道了將來我會面對這樣的情況,該死的人他殺了,不該死的人他也殺了。
爺爺殺人,向來不需要猶豫不決,他是陰陽令的傳承者,是聖人王陽明的後人,是那個心繫天下,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又救了多少人的聖人之後。
無論是師傅,雪猿,爺爺,還是古往今來的人,他們都沒有錯,因為他們秉承著自己道,而我卻沒有形成自己的道,所以做什麼事情才會猶豫不決。
世間的好人救不完,惡人也殺不盡。低樂反血。
我能做的,就是眼前要做的。
我浴血屠殺,將姚家弟子殺得一乾二淨,我似乎是不知疲倦,用最殘忍的方法將他們殺死。
而那兩名蒙面人卻一直無動於衷,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姚家弟子的死。
當最後一名姚家弟子先是跪在蒙面人面前求他出手殺我、然後又跪在我門前涕淚俱下地求我不要殺他,說他上有老下有小,只是因為生在姚家,所以才會做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
他跪在我的面前,用膝蓋拖行著,想要抱住我的腳髁,用最卑微的求饒方式求我放過他一命,我直接戳瞎了他的雙眼。
他瘋狂地吶喊著,從袖口裡掏出一把事先藏好的刀胡亂地揮舞著,不停地詛咒著我,詛咒姚家四爺,最後被我扭斷了脖子,成為地上的屍體之一,他終究也只是別人的棋子罷了。
我看到站在後面的蒙面人看向滿地的死人時,眼中露出看到獵物的欣喜,就像是他看著廢棄廠房裡的那些孩子的屍體。
而現在我面對的,只有他們兩個。
第173章夢想世界
姚中飛此時已經不知道跑到了哪裡,這些屍體裡面並沒有他。
我此時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必須要在短時間打倒眼前的兩個蒙面人才行。
我怒吼著衝向面前負手而立的蒙面人,但是他依然無動於衷,眼神中露出藐視的神情,直到我的手離他的脖子還有咫尺距離。他才動身向後飛掠。
我跟著蒙面人的步伐朝樓房的方向追去,快要靠牆的時候,他忽然貼著牆面滑了上去,然後一個空翻落在我的身後,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我轉過身,一拳轟向他的腦袋,他不閃不避,等我的拳風及身才忽然動手。
他速度極快地出拳打在我的肩胛骨上,將我打得撞在牆上,他乘勝追擊。一拳搗向我的面門。我將頭稍微向左偏移,他的拳頭將樓房的牆面打得開裂,碎石迸濺在我的耳後,霎時生疼無比。
我行氣回擊,打向他的腦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甩向樓面,我蹬著樓面反身一腳踢向他,卻不料他順勢將我甩飛,摔在遠處。
我翻身而起,蹬地而來,他屈指成爪,隔著幾十米遠的距離猛然向下一拉。我立馬倒飛回去,跌落在塵煙之中。
我跌落到了那兩孩子的身旁。正看見哥哥將弟弟攬在懷裡,他們眼巴巴地看著我將姚家弟子都殺得一乾二淨。
而這時候,我眼角的裂紋消失,眼中的紅光褪盡,我頃刻間沒了力氣,癱軟下來,地上成片的屍體觸目驚心。
「好一個姚家四爺,寧可看著姚家弟子一個個死在我手裡,也不與我動手。」我盯著蒙面人說道。
蒙面人沉聲說道:「殺的只是一些廢物而已,你這紅眼病一發作還真是有兩下子。此時氣不夠了吧?」
我此時坐在地上,已經筋疲力盡,我看向身旁的兩個孩子說:「你們還不快走,傻愣愣地站在這裡做什麼?」
小男孩抬頭看著哥哥說道:「哥哥,大哥哥讓我們走。」
「走吧。」男孩有氣無力地說道,他的胸膛被小男孩的頭擋著,臉色極度蒼白。
小男孩拉著他哥哥的手向工廠的大門口走去,男孩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倒在了地上。
「嗚嗚哥哥你怎麼了?」小男孩看著跌倒在地的哥哥問道。
男孩不是很大的手將弟弟的小手攥得緊緊的,臉埋在地上。
我皺著眉頭,將男孩翻過來,正看見男孩眼神迷惘地看著我,在他的心臟位置,一個細小的傷口正在汩汩冒血。
我之所以會發怒到動用我也不瞭解的神秘力量,就是因為看到蒙面人用飛刀射穿了男孩的心臟。
男孩一直強忍著疼沒有哭出來,我看到他趴在小男孩的耳邊,一直在小聲地交代著什麼。
男孩看著我,下巴翕動,有些委屈,像是有什麼話要說,我附耳傾聽,男孩說:「大哥哥,我疼。」
我頃刻間眼睛酸澀,這個男孩也就七八歲的樣子,也是小孩,他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弟,為了樹立自己哥哥的形象,竟然一直強忍著被飛刀刺穿心臟的疼痛,在跟他的弟弟說遺言。
我的眼淚滴在他的臉上,他輕輕地掐著我的手說:「我讓弟弟以你為榜樣,你怎麼可以哭?」
我擦著眼淚點了點頭。
小男孩眼淚嘩嘩地看著男孩說:「哥哥,你是不是要死了?你不回去的話,院長會罰我的。」
「院長?」我疑惑。
「我們是城北孤兒院的孤兒,他是我的親弟弟,昨天晚上,有人偷偷地來到孤兒院將我們抱走,他們殺了很多小孩,那兩個人好恐怖,他們好像是在從小孩的身上吸取什麼東西一樣。」男孩咳嗽了一聲說道。「大哥哥你真厲害,我要是能有你這麼厲害就好了。」
我搖了搖頭說:「我不厲害,不然也不會救不了你。」
男孩說:「你很厲害,我都已經跟弟弟說過你很厲害了,弟弟,你說是不是?」
男孩說著就看向旁邊的小男孩,而小男孩只是嗚嗚大哭。
男孩有些生氣地抬高自己的聲音說:「小寶,哥哥在問你話!」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點著頭說:「哥哥從來不騙小寶。」
男孩嗯了一聲,又看向我說:「大哥哥,如果你能逃出去,把我弟弟帶到城北的孤兒院,你告訴院長,就說大寶已經有人收養了,我不想見她,不要來煩我。告訴院長,我不喜歡孤兒院的生活所以才會經常跟那裡的小朋友們打架,沒了我以後也沒人氣她了。其實院長是個好人,她每次打我都是用一張舊報紙捲成一根空心棍子再打我,一點都不疼。我知道她是在護著我,但是我有一件事情對不起她,就是上個月孤兒院的捐款少的一百塊錢,是我偷的,不過現在想來,還好我偷了錢,不然就沒機會帶弟弟去吃肯德基了。」
我攥著男孩的手,看到他身後的陰燈已經只剩下余煙。
男孩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弟弟說:「以後,誰欺負你,你就打回去,不准再哭哭啼啼的,聽到沒有?」低樂盡亡。
小男孩點了點頭,依舊嗚嗚哭著。
「我床底下,有三張粉票,是我有一次爬出去撿到一個袁大頭賣的錢,你要是嘴饞了,就偷偷拿一張去花,千萬別給旁人逮著,不然肯定說是你偷的,沒我在,他們會罵你小偷的。」男孩又說道。
「我不要錢,我要哥哥!院長說人流血多了會死的,你死了誰帶小寶去夢想世界?」小男孩哭道。「根本就沒有夢想世界,你還說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你在騙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