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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

劉全說:「我正要跟你說呢吳真人,這事兒跟您說也許更好一些。剛剛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他們今天清理停屍房裡的屍體,發現孟老太的屍體不見了!」
周圍人聽到劉全的話都嚇得面無人色,小聲議論起來,孟老太的鬼魂才剛跑,現在屍體又不見了,難道她是要復活不成?孟老太不除,就算她不來報復,王家村必定人人都惶惶不可終日,寢食難安。
吳真人想了一下說:「想必這孟老太的屍體應該早就丟失了,現在才剛發現吧。」
劉全點頭說:「醫院專門有給警局開的停屍房,咱們警局的實習法醫半個月才去看一次屍體,今天才剛剛發現孟老太的屍體不見了。」
吳真人說:「那就對了,怪不得她的鬼魂這麼強,原來是肉身被保護起來,想必這孟老太不是學了苗疆的巫蠱養魂,就是學了道家的借屍還魂,這兩種術法都能保持肉身長久不腐,只要肉身不腐,魂魄就可以在一定距離以內隨意上人身。」
「那可咋辦哪?吳真人。」大伙聽到吳真人這樣說就更害怕了,孟老太要是能隨意上人身,半夜附身在自己老伴身上把自己掐死了豈不是死得太冤了。
「終究是旁門左道。」吳真人的臉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說道。「孟老太修煉這養屍存魂的法時日尚短,魂魄走不了多遠,想必屍體也就埋在王家村裡,只需要找來一隻黑狗,聞聞黃銅鏡上的黃煙味,自然就可找到孟老太的魂,她此時定是待在自己肉身藏匿之處。」
「我家有黑狗,您老人家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把黑狗牽來。」王屠夫聽吳真人說有辦法,急忙往家裡跑,將自家養的大黑狗牽來。
王屠夫家的黑狗長得極大,而且性子凶,到他家串門的人被咬過好幾個,平常走起路來都耀武揚威的,可是這一次王屠夫牽著它出來,它遠遠地就開始拉聳著腦袋,嘴裡哼唧歪歪地不願走,最後還是王屠夫抱著它過去的。
黑狗放在吳真人面前,嘴裡發出討好的聲音,吳真人笑著說:「你這畜生不必怕我,起來吧,我不傷你。」
大黑狗聽了吳真人的話順從地站了起來,討好地搖擺尾巴。
吳真人將地上的黃銅鏡攝在手裡,放在黑狗面前,然後對大伙說:「黑狗比較通靈,能看到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也能找到一些不尋常的東西,王家村的禁忌很多,家裡養黑狗的話就拴牢了,不要給放出來,免得叼一些不好的東西回家。」
王家村人聽吳真人這樣說,都牢記在心裡,有些人想起自家曾經也養過黑狗,不禁有些後怕起來。
王屠夫家的黑狗聞完吳真人遞在它面前的黃銅鏡,汪汪地叫了兩聲,吳真人拍了拍黑狗的腦袋說:「帶路。」
黑狗趴在地上嗅了嗅,順著孟老太變成黃鼠狼逃跑的方向走去,可是沒走幾步就忽然掉頭往回走,王屠夫剛要開口大罵黑狗不講良心,被吳真人示意噤聲,於是黑狗帶著一群人就走到了村長家裡。
黑狗到了村長家門口後抬起頭望向村長家裡,嘴裡發出凶狠的警告聲。
「在村長家?他家裡人都死光了哪!」村民們有些害怕,幾個月前村長一家都被吊死,每到晚上這裡就陰森森的,白天也沒人敢往裡面看,王老漢跟村長家是鄰居,天天嚇得神經兮兮的,半夜都不敢出門解手。
而黑狗忽然又汪汪大叫起來,向旁邊的小路上跑去,我雖然聞不到,可是卻見到一隻黃鼠狼從村長家的院牆上跳到外面,吳真人說:「不用去追了,屍體就在這裡,屍臭彌天了還想要調虎離山,真是徒做掙扎,看來孟老太這秘術學得也是一知半解。」
吳真人說著就踏進村長家的院子裡,四下看了一會,見村長家屋子裡的東西都已經空空如也,吳真人從袖子捏出一片紙鶴,輕輕地往紙鶴身上吹了口氣,那紙鶴先是扭頭看向吳真人,細長的脖子蹭了蹭吳真人的手指,然後撲扇著翅膀飛向院子裡的一處空地上,它落地之後還在地上啄了兩下才自燃起來。
大伙隨著吳真人上前一看才發下紙鶴落在地上竟然有新泥翻過的痕跡,於是幾個村民拿鐵掀將那塊地方挖開,沒挖多深就挖出一個洞,一陣屍臭從洞裡衝出,裡面正躺著穿戴整齊的孟老太。
孟老太穿著一身壽衣,腳上也是黑色的繡花鞋,頭頂還帶著黑色的帽子,兩顆顴骨上塗了紅色的屍蠟,嘴角依舊保持生前的笑容,那場景要多詭異就多詭異。
「屍體裡沒有蟲蠱,看來是陰陽派的借屍還魂。」吳真人吶吶自語,然後用硃砂筆在孟老太的額頭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圖,圖畫完後筆尖重重地在孟老太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口中說道:「魂來!」
一圈肉眼難見的細小波紋蕩漾開來,我看到吳真人週身環繞的氣發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化,片刻間恢復原樣,而一隻黃鼠狼則在尖叫中從院牆外被一股氣團攜來,啪的一聲摔在吳真人的腳下,摔的口鼻流血。
「我且問你,你從哪學來的陰陽派秘術?誰人教的你?」吳真人開口問道。
黃鼠狼發出奇怪的嗚嗚聲,像是說不出話來,吳真人疑惑道:「你不能說話?」
黃鼠狼膽怯地點了點頭,前爪指向自己的脖子,大伙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這只黃鼠狼的脖子上有一個洞,我想起昨天晚上爺爺最後的一針正是紮在孟老太的脖子上。
「那你在地上寫出來。」吳真人說道。
黃鼠狼點了點頭,用前爪在地上寫了起來,不過它才寫了一個字,渾身的毛髮立即炸立起來,先前去追它的大黑狗從門外猛然衝來,這黑狗從門外竄進院子裡也就兩秒的事情,王屠夫家的黑狗本來長得就兇猛,眼下跑得跟一陣風似的就更沒人敢攔了。
黃鼠狼轉頭就要跑,可是沒跑幾步就被一棒子打得血肉飛濺,死得不能再死了,拿著棒子的人正是劉全。
劉全有些尷尬地看著吳真人說:「吳真人,我這不是怕它跑了嘛。」
吳真人看著地上的一個「王」字搖了搖頭說:「也罷也罷,權當是她的的命吧。」
第035章爺爺
黃鼠狼被打死之後,身上嗤嗤冒著黃色的煙霧,不一會就消散在空中,它本是孟老太的鬼魂所化,所以孟老太的鬼魂被滅,躺在旁邊的孟老太的屍體頃刻間發臭發紫,整個人的肉身都向下塌了一層,就像是被卡車軋過一樣。
不少人當場地嘔吐起來,捂著鼻子向院子外跑。
吳真人看到這般場景說:「借屍還魂這種術,可以依托鬼魂吸人陽氣保持自己的肉體不腐,可是一旦鬼魂消亡,肉身自然是恢復到本來該腐爛到的程度。」
吳真人正說著忽然眼角瞥見在孟老太屍體塌下去的懷裡有一張紙露了出來,他手指輕輕一提,那張紙就從孟老太的懷裡飛出來,落到他的手裡。
這張紙很舊,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表面泛黃,上面用毛筆寫著一行行緊湊的小字,我隱約地看到在書頁的首行寫著「養屍」二字。沒想到吳真人看到紙上的內容後大驚失色,他的手有些顫抖著說:「父親的字跡?」
吳真人還沒來得及細看,他手上的紙竟然無火自燃起來,轟的一聲冒起一股大火,吳真人驚退一步,向村長家院牆外的某個角落看了一眼,正要追去,孟老太的屍體卻也轟的一聲著起火來。
吳真人覺得不對勁,環繞在他手上的那股肉眼難見的清氣壓向孟老太的屍體,孟老太身上的火焰頃刻間被撲滅,可是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燒焦,在她胸前的貼身衣服上竟然還有一張正燃燒的紙,吳真人屈指將那紙燒了半邊的紙攝到手中,書頁上的首行寫著「借屍還魂」,只不過紙張已經燒得殘缺不全。
吳真人看到都不看那秘術一眼,而是看向這張紙的背面,眼裡滿是困惑,因為在這張紙的背面寫著幾個字:是姚廣孝的後人。
紙張的前半部分已經被燒燬,看不出來這姚廣孝的後人指的是誰,書頁背面寫的字明顯和正面不同,猜得不錯就是孟老太寫的。
吳真人將紙張揉成一團,扔在了孟老太已經燒焦的屍體上,屍體立馬又燃燒起熊熊大火,不消一會就化成了灰燼。
吳真人明顯是生了氣,他一言不發,雙手附在背後,然後輕輕地浮到了屋頂,幾個箭步就不知跳到了哪裡。
王家村的人都看傻了眼,劉全和身旁的一幫小警察也看傻了眼,一個小警察碰了一下劉全說:「頭兒,屍體給燒沒了,怎麼交代啊?」
劉全嚥了口唾沫看著吳真人消失的地方說:「沒把你燒了就好。」
吳真人走了之後,王家村的人都不敢留在村長家的房子裡也都各自回了家,劉全看著地上的一灘屍灰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過了一會也就離開了。
吳真人走的時候動了怒,我不知道他是去追那個暗中將他手上的紙燒了的人還是去幹別的事情了,我本來以為這世界上除了吳真人,就沒人再會道術,他當初讓稻草人活過來的戲法我現在都還記憶猶新,可是今天竟然有一個人在吳真人眼皮底下燒了他父親的字跡。
第二張書頁的背面寫著「是姚廣孝的後人」,沒人知道這句話的前面本來應該是誰的名字,我那時候還小,甚至還不知道姚廣孝是誰,也不知道是他的後人又會怎樣。
但是我好像忽然想起了村長在生前說過的一句話,當初老井裡拉出棺材的時候村長說:「咱們王家村最有名的是那棵梧桐樹,可是真正讓人害怕的卻是這口井,這口井的秘密不是沒人知道,而是知道的都死了,明朝時候被一個姓姚的大官兒來滅過族!」
如果村長說的沒錯,那麼幾百年前來咱們王家村的大官兒就是姚廣孝?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將王家村的人滅了族,而我們王家村的人為什麼依然可以世代繁衍於此?
這些我都不得而知,也許我再也不會知道,因為吳真人跟我的母親說,我的壽命只剩下一個月了。
回到家後,母親的眼睛依然有些紅腫,她看我不說話,以為我不高興,我問母親姚廣孝是誰,母親自小就生活在書香世家,也許她會知道。
母親說:「明朝的一個大官,政治家,詩人,和尚,謀士。」
我想了想說:「什麼是謀士?」
母親說:「諸葛亮那樣的人就是謀士。」
諸葛亮我從小就聽他的故事,所以知道,他神機妙算,幾乎什麼都知道,我說:「那姚廣孝很厲害嘍?」
母親點了點頭說:「很厲害,輔佐過皇帝。」
「那他為什麼要把我們王家村滅族?」我繼續追問,如果爺爺是姚廣孝的後人,那麼我也是姚廣孝的後人,無論我們是否改過姓氏,只要祖先厲害,我小小的心裡也會驕傲一下,我只是不明白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為什麼要把王家村給滅族。
母親說:「那些都是傳說,我小時候你姥爺跟我講的,說姚廣孝是一個精通佛道兩家精髓的奇人,皇帝看他本事大,就讓他出海尋真龍,姚廣孝帶著幾千兵馬經過咱們這裡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就停了下來,咱們縣離海很近,用不了一天就可以到達海邊,但是姚廣孝卻在這裡住了下來,還抓了村裡所有的壯丁,說是去建造什麼東西,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一夜之間所有人都消失了,包括姚廣孝和那些士兵,村裡的男人之後也再沒有回來,所以才會傳言王家村被姚廣孝滅過族。」
我點了點頭,想起村長的話,就問母親:「是不是因為那口老井?」
母親被我的話嚇了一跳,我猛然意識到母親又想起我死去的姐姐,便轉移話題對母親說:「媽,我想吃魚。」
母親點了點頭,揉著眼睛說:「好,我去買。」
母親說完就騎著大梁車出了門。母親走後不久,爺爺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我嘴巴一撇就哭了出來,我跑過去抱著爺爺的腿說:「爺爺,你去哪裡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從小到大,爺爺一直都把我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可是自從王家村的老樹被砍,一件接著一件的怪事發生後,每次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爺爺都沒有及時出現在我身邊,沒有任何人能讓我感覺在爺爺身邊更安全的,每次遇到困難我都會第一個想起他,他的強大,在我心裡甚至比吳真人都要印象深刻。
可是現在,一件又一件事情的矛頭都指向爺爺,得罪了他的小警察死在了鳳屍土裡,孟老太的一家被他吊死在房樑上,就連我的小夥伴虎子都讓我小心我的爺爺。
我還想起了當初吳真人以招魂術將二十八個亡魂附到稻草人身上時為什麼會少一個,爺爺為什麼會知道黃牛來找我,他怎麼會提前知道老井裡會死人,還有太多的疑惑我都想知道。
當孟老太所化的黃鼠狼在地上寫出一個王字的時候,我心裡一直祈求著她不是要寫「王道生」三個字,可是劉全出手打死了黃鼠狼。
誰都看得出來劉全是我爺爺的人,他出手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不想讓黃鼠狼寫出姓氏後面的名字。
而就在剛剛,有人能在吳真人眼皮底下將記載秘術的紙給燒了,在王家村,難道還有比爺爺更加神秘而強大的人嗎?
如果姚廣孝的後人指的就是我爺爺的話,爺爺就是曾經將王家村滅門的罪人之後,那父親和我呢?
這些我都不明白。
爺爺把我抱起來,什麼話都沒說,他只是看著我滿頭的白髮,有些難過。
爺爺抱著我經過村子西邊的小樹林,看到田野外圍滿了很多外來的人,他們的手裡都拿著黑色的布袋,布袋裡面不知道包著些什麼東西,他們看到爺爺過來,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就散了,不一會就消失在視線裡,行蹤很是詭秘。
這些外來的人已經來王家村外圍快一年了,從來也沒有看過他們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的,我隱約地感覺到也許今晚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可是我不再好奇了,我看著自己日漸衰老的皮膚,下巴搭在爺爺的肩膀,有些失落。
「爺爺,我快要死了。」
爺爺沒有扭頭看我,而是一直向前走著,他說:「你不會死,我王道生的孫子,閻王也要不了他的命。」
第036章姚將軍墓
爺爺帶著我進了他的家,這是我長那麼大以來第二次進爺爺的家門。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生了一場重病,那時還不大記事,爺爺帶我進了他家的院子,我不知道爺爺給我吃了什麼東西,但是我醒來後病就痊癒了。
爺爺現在雖然是一個人住,但是他的房子比我們家的房子還要大,在他家的門樓上,有一塊八角糖前堂鏡,鏡子中間有一顆玉珠,進去之後,院子裡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上面沒有一點灰塵,看起來像是經常有人打掃。
院子裡還有一塊面積不是很大的藥園,裡面栽種了幾種我叫不上名的草藥,如今草藥都已經開花,聞起來有股淡淡的香味。
爺爺住的堂屋很大,裡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藥瓶,但是他的堂屋裡卻沒有一點藥味,在他家院牆的東側,三間古色古香的藥房並排排著,每間藥房的房門都緊緊閉合。
在這三間藥房的前方有一個古色古色香的藥爐,看起來格外別緻,我聞到了裡面傳來的香味,我高興地抬頭問爺爺,爐子裡面熬的是什麼藥,怎麼會這麼香。
爺爺說是給我準備的,讓我自己打開。
我滿懷期待的打開藥爐。
裡面是虎子的人頭。
我嚇得床上坐起來,才發現是做了噩夢。
白天的時候爺爺的確是帶我去了他家,爺爺用很多種藥草熬了一爐子藥,並且從其中一間藥房裡拿出一壺酒,酒裡泡著一顆血紅血紅的蛇膽,這只蛇膽正是爺爺當初殺死老井裡爬出的黑蟒時從它肚子裡掏出來的,如今都已經泡了半年才敢拿出來。
爺爺將黑蟒膽取出,然後放進咕嚕嚕的藥爐裡熬了半個小時,將藥爐裡的藥汁倒在一個黃色的木碗裡,讓我涼一會再喝。
我將爺爺給我熬的藥喝完後才一會功夫就覺得不再渾身乏力,爺爺說這幾天每天都來喝一碗他熬的藥,過些天他會給我吃一樣東西,吃了我就可以不用死了。
我高興地又蹦又跳,還跟爺爺拉了勾。
我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爺爺說:「說道做到。」
我坐在床上,睡眼朦朧地聽到耳邊傳來的轟隆隆的聲響不知道發生了事情,母親來到我的房間,讓我在院子裡站一會,今晚可能是發生了地震。
我抬頭看向村子西邊的方面,發現那裡的天空一片火光騰騰,我告訴母親那邊可能著火了,母親望向西邊,奇怪地看向我說:「什麼都沒有啊?」
我突然想起來吳真人的陰陽魚鑽進我的身體後就可以看到一些尋常人看不到東西,我看向母親身後的陰燈,那盞陰燈上燃燒著幽蘭色的火苗,看起來別緻而又美麗。
母親的頭頂有一團隱晦不明的光團,在光團裡面來回穿梭著許多小字,我瞇著眼睛看過去,母親被我嚇了一跳,問我怎麼了,我讓母親不要動,然後一字一句念道:
「良文秀,戊申年丁巳月丙戌日庚寅時生,祖籍江蘇,其父良佑坤,其母劉蘭,兄妹媽,你別動,看不清了。」
正讀到這裡忽然母親站了起來,有些害怕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