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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節

此時Shirley楊已經仔細檢勢了一遍乾屍,她見孫教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這洞窟裡的環境陰晦,判斷不出屍體死亡多久了,但它懷中有幾卷竹簡道藏,我想這無名死者也許是個道門中人,它如果知道觀山指迷賦,在活著的時候卻未能入古墓,有一種可能性不應忽視。」
我忙問是什麼可能性?Shirley楊說:「也許觀山指迷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他過不去,或是參悟不透,又不甘就此離去,使得心力憔悴,最終坐化在此地,但他死在這裡也可能出於其他緣故,剛才我說的只是其中之一。」
孫教授又把最後半段「觀山指迷賦」念了兩遍,連稱Shirley楊言之有理,在宗教傳說裡,得道成仙可分上中下三等,下仙要在死後渡化,中仙得道前,要先經歷大病、大災、大險、大劫,「嚇魂台前,陰河橫空;仙橋無影,肉眼難尋;落巖捨身,一步登天」這幾句,肯定是指絕險地考驗厲煉,恐怕膽色和運氣稍遜,就進不得「地仙村古墓」了。
胖子聞聽此言,當即誇口道:「敢做倒斗摸金的勾當,就連天王老子也是不怕,我就不信,有什麼樣的天險是過不去的,在這干說有什麼用?過去看看才見分曉。」說完舉起手電筒就朝隧道深處走去。
我心想:「王胖子常說沒頭腦的話,不過剛剛這句算是說到點子上了,什麼斷崖陰河,不親眼看看,又怎知是什麼名堂?」當即將心一橫,帶著眾人便走。
峭壁上遍佈鳥道險徑的這片大山,矗天般地高聳,直削千仞的陡崖兩側,更是看不到盡頭,也不知這座山有多大,在古隧道中只顧向前,眼中所見,並無岔路,是自山間貫穿到底的一條直道,行了不知多久,眼前忽然一亮。
只見隧道的盡頭,是一片奇絕的地形,隧道口正開在懸空地半山腰裡,前邊是倒「T」字型的峽谷,
對面一座插在半空雲霧裡的高山,如同被天劍所斬,直上直下的從中劈開,縱向的峽谷底部,造有一道「龍門」,兩側是上百尊「烏羊石獸」對峙而立。看來裡面就是烏羊王地地宮了,「烏羊石獸」的古跡在青溪附近隨處可見,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地下陵寢的規模十分龐大,又見龍門下探出一片天然的石瀑布懸在半空,石表溜滑光潔,千奇百怪,猶如涎凝固而成,上鑿兩個蝸星大篆「嚇魂」
這道築在狹窄陡峭峽谷間的龍門,恰與我們所站的隧道出口平行,而那條橫向的峽谷。則直切下去,將龍門前的道路截斷,下邊雲纏霧繞,深不見底。
孫教授自言自語道:「看來這裡就是猿猱絕路的嚇魂台了,真是鬼斧神工的所在,陰河橫空是什麼意思?空中有河?那無影仙橋又在哪裡?」
我見這天險確實是險,從隧道口到龍門之間沒有橋樑,雖然隔地距離僅僅不到二十米。僅漏雲天一線,但不借助繩槍一類的特殊工具。很難跨過當中這條深溝,「觀山指謎賦」中提到的陰河、仙橋,是否是指嚇魂台前的深淵?難道真有懸掛在天空中的陰河?
我打算再接近點探探,剛邁出一步,就被Shirley楊拽le楊說:「別過去。你聽前邊是什麼聲音?」
我側耳一聽,在「T」字形峽、有無數怨魂哭泣,連綿不絕於耳,我問Shirley楊:「是風
Shirley楊沒有回答。而是撿起一塊石頭,投向龍門前的深谷,眾人抬眼看去,頓時是目瞪口呆,只見那塊石頭飛到半空。忽然停住不動,隨即像是落入「暴風眼」裡。浮在當空「滴溜溜」打起轉來,旋即晃了幾晃,便不知被神秘地渦流帶到了何方。
我們見此情形,無不駭異,倒轉的「T」字形峽谷之間,看似寂靜平常,實則殺機暗藏,事先誰也沒想到,竟然有如此難以琢磨地危險氣流,可能是特殊的地勢,使山風聚在峽谷中間,形成了一片無影無形的渦流,在四周除了能聽到微弱異常的空氣抖動聲,完全察覺不到任何其它危險的跡象,恐怕這就是所謂的「陰河橫空」。
孫教授搖頭道:「過不去,有翅膀地神仙也過不去呀,嚇魂台不是天險,而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如果用繩索繩鉤仍過去,瞬間就會被亂流捲住,看來此路不通,不過不要緊,我深信只要功夫深,鐵杵都能磨成針,咱們豁出去了多下功夫,想辦法找路繞到後山進去。」
我攔住孫教授道:「在棺材峽附近,大多是海拔一千五百米以上的崇山峻嶺,您這一繞,沒個十天半個月也繞不過去,斷頭崖前的陰河亂流雖然厲害,但在青烏風水裡,這就是藏風聚氣之所,不是風水條件上善之地,絕不會有這種奇異的現象,摸金校尉雖然擅長分金定穴,但如果不在一覽無餘的高處,就看不出這片山脈地龍氣形勢,巫山山脈雲霧迷離,分金定穴之術肯定是沒辦法施展,所以我說不清這種風眼會有幾處,也許後山和峽口處同樣存在此類天險,但既然發現了藏風聚氣的所在,說明咱們已經進入藏有古墓的陵區了,說到登堂入室還未時尚早,不過可以說是已經把手摸著大門了。」
孫教授一著急就變得思維僵硬,擔憂地說:「如今假介紹信也開了,還有何法可想?」
我說:「九爺您瞧您一著急就犯糊塗了,想進這地方,哪開的介紹信也不管用啊。」
孫教授趕緊解釋:「口誤、口誤,一著急把觀山指迷賦說成介紹信了,如今觀山指謎賦也看到了……」
我打斷他的話頭說:「其實也沒說錯,觀山指迷賦就是地仙開地介紹信,只要他這介紹信不是假的,咱就肯定能從中找到辦法越過這道天險。」
Shirley楊說:「嚇魂台前,陰河橫空;仙橋無影,肉、捨身,一步登天……這三句話,不知是否皆指嚇魂台天險而言,仙橋無影應該指有一座普通人看不到地橋,最後這一句卻是想不明白了,怎麼落巖捨身便能一步登天?橋在哪裡?」
我沉思片刻,提醒眾人說:「還記得殘碑前的無名死者嗎?那位爺可能也和咱們一樣,要找地仙村古墓,但他應該不是倒斗或者業餘愛好考古的人士,我估計可能是個修仙求長生的,他是怎麼死的不好說,但此人沒進地仙村古墓,肯定是被這道無影無形的天險嚇住了,甚至猶豫徘徊了許多年都沒敢下決心闖過去。」
胖子說:「胡司令經你這麼一分析,我覺得我十分能體會這位同志的心情,這條路……真他媽不是給人過的,眼看著寶庫就在眼前了,硬是不敢過,雞蛋不能碰石頭,換了誰也沒脾氣了。」
我說:「我不是讓你們體會那位探險家當年的感受,我的意思是說讓你們設想一下,那個人是被天險嚇走的,還是……被那座橋嚇走的?我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咱們一路上沒見到封團長的屍體,但他馴養的巴山猿狖始終在附近徘徊,這說明他當年一定是已經逃到清溪了,而且很可能進了地仙村古墓,可是……為什麼巴山猿狖沒跟他一起進去?」
孫教授若有所悟:「噢……你是說巴山猿狖和殘碑前的無名死者一樣,沒敢冒死踏過那座仙橋?而封團長膽子大,知道祖宗留下的暗示可信,就闖了過去?可你們看看這深峽絕谷一覽無餘,嚇魂台前哪有什麼橋啊?」
孫教授隨即表示,要說藏風之地中,有氣流形成的漩渦,這可以相信,因為這是特殊的物理現象,但「仙橋無影」就絕不可信了,世界上怎麼可能有看不見的橋樑?光學作用?視覺盲點?不太可能,正確客觀的對待事實——是原則問題,絕不妥協讓步。
他又引用當年某位權威人士批判他的原話——這類民間傳說極不可信,是源於「缺乏知識、過度迷信、癡心妄想」而產生的原始奇思怪論、簡直是難以形容的幼稚想像,誰相信誰就是徹頭徹尾的神經病。
第四卷 第十五章 嚇魂橋

SHINLEY楊和么妹兒也連連搖頭、沒辦法相信會有一座看不見的橋樑。Shirley楊說:「在能量高度集中的區域,人類的物理常識都會失去作用,只要條件允許,甚至就連時間和空間都會扭曲變形,但山谷交匯處形成的特殊氣流,還不至於有如此之高的能量場。」
我苦笑著說:「孫九爺不愧是老同志,貫徹領導的批示很徹底,Shirley楊呢,也不愧是美國海軍學院的高材生,你們說的我這輩子雖然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說實話我也不相信有看不見的隱形橋樑,但我相信咱們面前的深淵就是一座橋……嚇魂橋。」
孫教授立刻批駁道:「簡直是亂彈琴,你難到想讓大伙踩著風眼走過去?山間的亂流雖然能吸住石子,但它最後被捲到哪去了?你有沒有算過,咱們這些人的自重,加上所負裝備,總共要有多沉?別說一步登天了,邁出半步就會墜入深澗,我們要嚴謹,要務實!」
我搖了搖頭,我可沒說要踩著空氣過去,既然觀山指迷賦中提到——「嚇魂台前,陰河橫空;仙橋無影,肉眼難尋;落巖捨身,一步登天」之語,按先前的經驗來看,必然有其對應之處,而且龍門前的這條「T」字型峽谷,是華山路一條。所以我相信前邊應該會有座所影仙橋3g.139go.net,只不過咱們要想辦法把它找出來才行。
Shirley楊說:「話是不錯,但就算發現了無影仙橋,去也不好說,你們有沒有想過,在隧道入口的無名死者身懷道藏,可能是位前朝求真之人,他如果找不到路進入地仙村古墓。原路回去也就是了,可看他死亡的方式,好像是已經找到了無影仙橋,卻沒膽子通過,又不甘心離去,最終在隧道裡徘徊而死。」
我聽了Shirley楊所言,立刻想起以前在前線,許多戰雷」炸死炸傷,那情形極是慘烈,有許多戰士不怕衝鋒陷陣。卻唯獨怕那些五花八門、明鋪暗設的「詭雷」。
正所謂「兵不厭詐」。隧道中的無名死者,死得莫名其妙,身上除了幾卷道藏,就沒任何多餘的東西可以讓人窺其身份。歷代佈置周詳的古墓中,多有疑陣防盜。說不定那死屍和觀山指迷賦都是「餌」,是觀山太保將盜墓者引上絕徑的「詭雷」。
這些念頭在我腦中揮之不去,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地直覺告訴我「這些跡象太不正常了,千萬不能大意!」
我想到此處,就對孫教授和Shirley楊說:「無影仙橋但我估計即便找到了,也必然要冒天大的風險才能過去,現在的問題是,這風險能不能冒?萬一是有去無回的陷阱呢?咱們怎麼判斷隧道中的觀山指迷賦是真是假?」
孫九爺胸有成竹地說:「此事極易。只要你能想辦法讓無影仙橋出現,以我參與考古工作多年的豐富經驗。自然可以考證出它是真是假,假橋可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精,不過看後半段觀山指迷賦,內容多與我調查的結果吻合,所以我相信,只要真有無影仙橋存在,碑上的石刻就有八成是真。」
我微一沉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說別的沒用,眼下應該先想辦法把「無影仙橋」找到,我和Shirley楊商議了幾句,但誰也:麼樣地橋是肉眼看不到地,Shirley楊推測說或許是另有隱
我心想:「落巖捨身,一步登天,落巖捨身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指抱著石頭往半空裡跳下去?」靈機一動:「不對,落巖在前,捨身在後,如果是指不要命地抱著岩石往下條,應該是捨身落巖,落巖捨身也許是說首先推落岩石,然後才能做出捨身之舉。」
我用眼一掃,見隧道裡有許多大小不一的碎巖,如此站著胡思亂想,哪裡能得要領?管他如何落巖,先撿塊大石頭推下去探探,於是招呼胖子幫忙,二人來到一塊幾百斤的山巖邊上,先推了兩下,巨石微微搖晃,料來可以推動。
其餘的人也要過來幫忙,胖子一擺手:「各位,都甭過來,就在邊兒上侯著吧,趕緊給胖爺騰塊地方出來,別壓壞了你們地腳巴丫。」說罷先把皮帶鬆了兩扣,他是擔心一使勁把皮帶給繃斷了。
胖子有心逞能,把我也推在一旁,我擔心他用力過猛,跟著岩石一塊被亂流捲走,那可就真成了「落巖捨身」了,就拿「飛虎爪」將他肩上的承重帶掛住,和其餘三人在後扯著加以保護。
胖子挽起袖子,望手心裡吐了兩口唾沫,拉開弓箭步,以肩頂住巨岩,深吸了一口氣息,運在丹田,晃動一身健子肉,霹靂也似喝了聲:「開呀!」
就見那塊大岩石轟然前倒,由於自重極大,又接近隧道出口,並未被「龍門」前地亂流吸住,撞擊著峭壁翻滾落下滿是迷霧的深澗。
由於山澗兩側距離極近,岩石翻翻滾滾地往下墜落,在峭壁間來回碰撞,發出轟隆隆的沉悶迴響,我們在隧道洞口裡聽起來,只覺峽谷深不可測,好半天也沒聽見巨石落地之聲。
眾人見胖子推落了山巖,可「嚇魂台」前並無隱形橋樑,也沒任何異常跡象出現,不禁有些沮喪,正要一計不成再施一計,卻忽然在耳底感覺到一陣陣嘈雜的動靜。
此時山巖仍未落地。山壁上除了轟然不絕地迴響之外,彷彿還有千百鍋熱水同時沸騰起來,隨即沸水之聲又轉為爆炒鹽豆似的噪動,密密麻麻攪得人耳骨隱隱生疼,我心道不好:「落巖落出麻煩了,如何是好?」
孫教授和妹兒,也多被那嘈雜密集的紛亂響動驚得惶恐不安,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Shirley楊把金剛傘擋在他們面前道:「別慌,恐怕是無影仙橋出來了。
耳中繁雜密集的聲音驟然而緊,這感覺就好像是站在鬼門關前,面對無數從冥府中掙逃出來的惡鬼一般,驚得人心旌神搖,手足無措,我收回「飛虎爪」,交還在Shirley楊手中,隨後暗地裡握緊中極是不安:「難不成嚇魂台前地仙橋是陰兵搭建?地仙村古墓的佈置。果然是神仙也猜它不到……」
胖子也是臉上變色。拉開架式,舉著連珠快對準半空,管它是什麼上來,先射它幾十枚透甲錐再說。
正當眾人惶惑畏懼之際。驀地裡一股黑煙自谷底沖在當空,我大吃一驚之餘更是出乎意料。叫道:「這是什麼?」仔細一看,覺得連眼都快看花了,竟然是無數巴掌大小地金絲雨燕,受驚後從山崖底下飛出,當即就被峽谷間地亂流裹住,成群成群地混雜做一團,數量多得令人眼花繚亂,怕是不下十萬之眾。
金絲雨燕善於在絕壁危崖之間營巢,而且它們屬於集群生物。多的時候一個金絲燕子洞內,可以有數十萬隻金絲雨燕。其輩用唾液凝結成的金絲燕窩極為珍貴,由於金絲燕子洞大多位於地形絕險之處,所以采金絲燕窩的人都要會攀巖登高,付出的風險和回報收益都很大。
原來在「嚇魂台」底部的峭壁上,藏有許多金絲雨燕築巢的洞窟,胖子推下去的岩石驚得大群金絲雨燕傾巢而出,雨燕在民間有個俗稱,喚作「風裡鑽」,最是善於隨風飛舞,甚至有傳說說它們能夠在風中睡覺,而且速度驚人,飛掠之際快似閃電,此刻,烏泱泱的數萬隻飛燕沖天而起,到得峽口,頓時都被「陰河」的無形氣流捲住。
金絲雨燕性喜集群,被渦流捲得扎作了一團,一時吸在風眼裡掙脫不得,燕子群中密集得幾乎連間隙都沒有了,峽底飛上來地更多雨燕群,還再源源不斷加入燕陣。
原本從三面深峽高空匯聚過地氣流,當即都被大群金絲雨燕阻塞,無形的橫空「陰河」被頃刻間就被填滿了,而數萬隻燕子也讓從幾個方向湧來的亂流所擋,將「T」字型,形成了一條匪夷所思地「燕子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無影仙橋……是由大群金絲雨燕搭成的!」眼見面前那翻飛糾纏數萬隻金絲燕子,彷彿停留凝固在了風中,粹然所睹,簡直難以相信目中所見地奇景。
但我知道,這一奇景僅僅能維持短短的一瞬間,隨著峭壁洞窟中湧出的金絲雨燕越聚越多,燕子們很快就能衝破亂流,各自隨風飛散,那「無影仙橋」也就會再次變得無影無蹤。
再想等到所有的金絲雨燕回巢,能夠重新組成橋樑,其間還不知要有多少時間,要想捨身求仙,此時就要把生死拋在腦後,豁出性命踏上這座「燕子橋」,踩著飛燕直闖烏羊王古墓地宮前的「龍門」。
我不知擠成一團的金絲雨燕能否勁得住人,而且要過此橋,實如凌波飛渡,一腳踏空就會落下萬丈深淵,橋對面的龍門之內,是吉凶難料,一旦過了「神仙橋」,一時半會兒之內肯定撤不回來,地仙留下的「觀山指迷賦」究竟可信不可信?
哲學家說「性格決定命運」,因為性格左右著人生道路上的種種選擇,也可以理解成「人生就是由無數選擇組成地」,我遇事一向豁得出去,但要想讓我豁得出去,至少也得讓我覺得有三成以上的把握,而現在我連半成地信心都沒有,不是不敢過橋,而是擔心過了橋之後會不會落入陷阱。
這些念頭在腦中閃了兩閃,可眼下這情形也由不得人多想,我向身邊的眾人掃了一眼,想看看他們做何設想,是否需要不動如山,靜觀其變,哪怕等上一天半日,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去不遲。
一旁的胖子正看得肝兒顫,罵道:「好個觀山盜墓的老妖,八成跟他愛人兩地分居多年,否則怎麼會玩出這套七月初七架鵲橋的鬼把戲,這鳥兒橋哪是給人走的呀?」
孫教授卻喜出望外,大叫道:「這簡直是奇跡一般的仙橋啊,王胖子你和胡八一倆人,不總是吹噓自己萬事敢做的大丈夫好漢子嗎?怎麼?現在怕了?這是一步登天的絕險,大著膽子走就是了,龍骨卦圖就在前邊了,金絲燕子橋隨時都會散落,咱們要抓緊過橋!」
胖子一把扯住孫教授:「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上了橋全得掉下去摔成臭豆付!胖爺我……」他話音未落,卻忽然搶步出去,一個踉嗆就踏上了金絲雨燕堆成的「仙橋」,山澗中的亂流刮得他東倒西歪,他似乎想掙扎著從燕子堆上站起來,但手腳落處立刻陷落下去,就地一個跟頭翻向了金絲燕子橋前方。
我知道胖子一向有恐高症,他的恐怖症屬於心理障礙,其實沒什麼特殊反應,就是腿軟眼暈,有時候在特定的物質條件下能夠克服,乘坐飛機的時候他就喝藥睡覺,在我看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一馬當先衝上了燕子橋,這太不符合他的作風了,我對此缺乏足夠的思想準備,甚至沒有來得及伸手阻攔。
但我立刻發覺,再想把他拽回來已經不可能了,事到如今,只好「並肩字」齊上了,好歹不能讓他獨自一個「折」在對面,當下對眾人叫道:「別怕,這橋勁得住人,大伙都過橋去!」
在嘈雜的燕啼聲中,我拽住孫教授,Shirley楊扯住、身衝上橋頭,只聽得耳變全是嗚咽呼嘯的風聲,在一瞬間就被氣流吸住,身體恰似處於失重狀態,腳下根本使不上力量,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
第四卷 第十六章 金甲茅仙 本物天下霸唱

足底那無數的金絲雨燕,就好比是一團團黑色的棉絮,似有若無,周圍的亂流一陣緊似一陣,好像隨時都會將人捲上半空,身上衣服呼獵獵地作響,身臨其境才算知道,踏上這座仙橋,實際並非是踩著燕子過去,而是利用大群金絲雨燕堵住風眼的時機,憑借燕子橋上空抽*動的亂流半凌空地飛過去,腳下的雨燕僅僅只承受十之二三的重量,古人喻險是「關山渡若飛」,憑你虎力熊心、包天的膽色,到此上下不著的嚇魂台前,也多半一發地廢去了
幸好金絲雨燕太多,把半空的風眼擋得嚴嚴密密,我們四人互相拉扯著,憑借自重,還可以在風中勉強行走幾步,但身涉奇險,魂魄皆似隨風飄飛,肝膽都被寒透了,在相對論的作用下,這短短的幾步距離,竟顯得格外漫長。
我牙關打顫,總算是親身領教「嚇魂台」是什麼感覺了,並且發誓這輩子不走第二回了,此刻卻只好硬著頭皮向前,緊緊跟住前邊的胖子。眼看快要到龍門前的石瀑布了,忽然間,腳下一股巨力直向上衝,數萬金絲雨燕終於掙脫了亂流的束縛,燕啼聲中,飛燕們好似一股黑煙般湧向空中.
我暗道一聲「不好,這橋散了」,趕緊用手遮住臉部,以防被漫天亂飛的「雲裡鑽」將眼鏡撞瞎了,只覺得天旋地轉,恍如身墜雲端,被底下湧出的燕子群托在半空,但這只不過是連眨眼工夫都不到的一剎那,金絲雨燕們一離「風眼」,便即翩遷飛舞著倏然四散,那燕陣再也承不住人體的重量,使我們從半空裡「漏」了下去。:金絲雨燕組成的「無影仙橋」說散就散,維持的時間極短。那群雨燕在半空盤旋一陣,頃刻間便已掙脫了山間亂流,藉著風勢向四處飛散開來,我們被數以萬計的金絲雨燕往上一衝,如同被一團團棉花套子撞擊,在空中劃了個拋物線,直從燕陣中墜向「龍門」。我忽覺身體下落,自付此番定要摔成肉餅了,急忙睜眼一看,原來剛才一陣疾行,眾人已經十分接近峽口了,又被雨燕向前凌空一托,竟是掠過了漆黑的深澗,在半空裡斜斜地墜向刻有「嚇魂」兩個古篆的石台
那迷亂無形的風眼只存在於峽谷之處,到得峽口已自減弱了許多,但山風雖是無形,卻似有質,消去了從十幾米高處摔落的力道,我只覺眼前一花,肩膀吃疼,身子已然著地,跌了個瞠目結舌,連東南西北上下左右也多不認得了。
我還沒來得及慶幸過了「無影仙橋」,就發覺身子下邊涼嗖嗖滑溜溜,正好是落在了化石瀑布溜光的表面。這地方滑不留手,沒有凹凸的縫隙可以著力,石瀑上邊又是鏡面般的弧形,哪裡停得住人,立刻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
我心知不好,趕緊就地趴臥,身上再也不敢發力,張開手掌去按石瀑表面,此刻手心裡全是冷汗,汗津津的手掌心卻是增加了摩擦力,立刻將下滑的速度止住,倘若再向下半米,石瀑的形狀就是急轉直下,除非手心裡生有壁虎守宮掌上的吸盤,否則不時跌入深澗,也會被亂流捲入風眼。
我心中砰砰直跳,定下神來看看左右,才發現孫教授正趴在壁上,一點點地好像溜在冰面一般,慢慢從我身邊滑落,趕緊伸手去拽他的胳膊,誰知被他一帶,竟跟著他一併滑向石瀑底部,急忙呼喊救援。
Shirley楊、妹兒、胖子三人,都摔在更為靠裡的區域,Shirley楊聽到喊聲,已知勢危,當即投出飛虎爪來,勾住孫教授的背包,她和妹兒在那邊廂顧不得身體疼痛,咬著牙關,拖死狗般將我和孫教授從滑溜的石瀑上拽了回來
我們五人倒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多是恍恍惚惚的,個個膽顫神搖,面上都沒有半分人色了,耳鼓中好一陣嗡嗡鳴響。
我長出一口大氣,看看孫九爺眉頭緊蹙,額上冷汗不斷,一問他才知道,原來是他的胳膊在剛才被一摔一拽脫了臼,他劇痛之下還不住念道:「既然發現了無影仙橋的秘密,看來那座地仙村古墓已近在咫尺了,只要把墓中所藏龍骨卦圖拓下來,功成名就,指日可待,想不到我孫學武也終於有個出頭的時日,看將來誰敢再給我亂扣帽子……哎呦……」說到一半疼得忍不住了,連忙求我幫他接上脫臼的胳膊。
我也跌得全身奇痛,用不出力氣,就說:「九爺,您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剛還想勸你們看明白情況再過橋,誰知你和胖子如此心急,咱們在雨燕群回巢之前的這段時間裡,已無退路可以周旋了……」然後轉頭讓胖子給孫教授去接脫臼的胳膊。當初插隊的時候,屯子裡傷了驢和騾子,當地的赤腳醫生「拌片子」常帶著胖子做幫手,因為胖子手狠,不知輕重,而手軟的人卻做不了醫生。
胖子齜牙咧嘴地爬將起來,過去抓住孫九爺右邊的胳膊一陣抖落,差點把孫九爺疼得背過氣去,急忙叫道:「哎呦……呦哎……慢點慢點……不是這條胳膊……是左邊啊!」
胖子忽然想起點什麼:「哎我說,剛才是誰把我推過橋的?運氣差一點可就摔成臭豆付渣了,這是開玩笑的事嗎?老胡是不是你小子又冒壞水了?咱們對待生活對待工作的態度,難道就不能嚴肅一點點認真一點點嗎?」
我吃一驚道:「這可不是沒風起浪胡說八道的事,你剛才當真是被人推上橋的?怪不得我看你那兩步走得跌跌撞撞,誰推的你?」
我趕緊回想了一下衝過燕子橋之前的情形,當時孫教授由於心中激動,所以是站在眾人前邊的,不可能把位於他身後的胖子推上橋去,Shirley楊是肯定不會做沒高低的事情,妹兒精通「蜂窩山」裡的門道,膽大口快,依我看她絕不會做陰險狡詐的勾當,那會是誰呢?
我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影子,急忙抬頭去看深澗對面,只見我們在青溪防空洞裡遇見的那頭巴山猿狖,正在隧道口裡對著我們擠眉弄眼,神情極是不善。
我全身一凜,也忘了身上疼痛,當即跳起身來,叫道:「麻煩了,殘碑上的觀山指迷賦……十有八九是個陷阱!」盜墓是活人與死人之間的較量。在這場較量中,墓主永遠是被動的,因為陵墓的佈置不能改變,可是兵不厭詐,虛墓疑塚,以及各種擾亂迷惑盜墓者的高明手段,也是向來不少。如果盜墓者中了古墓裡伏下的「圈套」,被動與主動之勢,立即就會轉變。
但有陷阱就在於它的隱蔽性和迷惑性,讓人琢磨不透。如果不去親身觸發,可能永遠判斷不出是真是假,觀山太保不愧是盜墓的行家,行事一反常規,隧道入口處的無名死屍,安排得極是高明,沒人猜得出那個人是誰,可以推測出無數種可能性,但哪一種都沒辦法確認。
讓人望而怯步的無影仙橋,也會使人誤認為是處「奇門」,不是被天險嚇退,就是被仙橋後的墓道所引誘,捨死過來,卻誤入歧途。這峽谷中肯定不是真正的「地仙村古墓」,不知藏有什麼奪命的佈置。
妹兒對我說:「也許是胖子這個瓜娃子,不問青紅皂白就射了巴山猿狖一弩,那傢伙很是記仇,是想把他推翻下橋,橋這邊不見得就是陷阱。」$
孫教授聽到我們的話,也是既驚且疑,耷拉著一條胳膊問道:「難道……難道咱們進了絕境了?這裡不是巫山移陵王的古墓?」他說完一琢磨,覺得不對頭,又道:「胡八一你不要想當然好不好?客觀對待問題的態度還要不要了?那道仙橋天險世間罕有,這條峽谷中有石獸聳立,山勢威嚴險峻,我看地仙村古墓的入口,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在這裡,咱們調查調查才好做結論。」
我冷哼一聲道:「我看您老是想出名想得頭都昏了,眼中只剩下龍骨卦圖,反而是真正失去了客觀看待問題的立場。」
Shirley楊道:「你們別爭了,地仙村古墓本身就是盜墓高手設計,似有心似無意地留下了很多線索,可這些線索沒有一條是可以確認真假的,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咱們就是被所謂的觀山指迷賦牽著鼻子轉,這正是觀山太保手段的高明之處。想擺脫現在的局面,就只有拋開觀山指迷賦的暗示。」孫教授說:「既然判斷不出真假,也就至少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真,觀山指迷賦萬一要是真的,咱們不就南轅北轍了嗎?」
我抬頭看看四周,只見無數的雨燕正在峽谷中盤旋飛舞,淒血般的燕啼,使空氣中彷彿充滿了危險的信號。我對眾人說:「是真是假,很快就會有答案。如果此地真的是陷阱,在金絲雨燕回到燕子洞之前,咱們隨時都可能面臨突如其來的巨大危險,可是等到金絲燕子完全回巢之後,如果附近還沒動靜,咱們的處境可能就相對變得安全多了。」胖子也抬頭看了看天懸一線的頭頂,深沉地說道:「胡司令啊,你事先明知道可能有危險還帶大家過來?要知道……進退迴旋有餘地,轉戰游擊才能勝強敵,老爺子語重心長地說了多少回了,不能硬碰硬,早聽我的就不應該過那***鳥兒橋。」
我說:「要不是你瓜兮兮的當先滾過仙橋,我自然不肯輕易過來,我最擔心人員分散,只要集中兵力,握成拳頭,就算大伙擔些風險,卻多少照應在一處,總比一個一個的折了要好,我也有原則有立場,態度客觀不客觀不敢說,只是絕不會放棄掉隊失散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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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望見天空成群的雨燕越飛越低,不知要發生什麼事情,急忙打個手勢,讓胖子別再多說,只管把孫教授的脫臼胳膊接上,我又看了Shirley楊一眼,她可能同樣預感到將要發生什麼,也把目光向我投來。四目相視,各自心照,她緩緩把金鋼傘抽出,擋在妹兒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