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點燈人 > 第0017章:壞事的黑貓! >

第0017章:壞事的黑貓!

我進去後反手關了門,光線黑乎乎的啥都看不清,就掏了手機點了照明,地上中間的那隻大蒲團,上邊落滿了灰塵,它的旁邊有一個燭台,上邊有三隻蠟燭,底部有一根火折子和一袋備用的蠟燭。

我本想拿打火機點燃的,可轉念一想,還是用這火折子吧。我拿到嘴巴,對著燭芯一摩擦,火光乍現,就點燃了。

祖宅的正房驟然通透起來,不過角落還是有些黯淡。

我看見前邊的牆前有個紫檀檯子,上邊立了三十六塊牌位,這是我們老陳家的世代祖輩,而再往上是牆上貼的古樸畫卷,裡邊是位仙風道骨的男人半身像,那應該便是引魂道的祖師爺了。

我按照三叔的交代,挨個牌位去跪下磕頭,砰、砰、砰、砰……一排磕完換第二排,磕完之後腦門都腫了,但為了傳承點燈一脈,是值得的,況且全是我祖上的先人,自己發自內心的敬重。

第一個注意事項辦完了,該第二件了。

我視線移向角落,那邊放了九盞奇形怪狀的半透明燈身,咋一看全是灰色的,其實那是這些年來的落塵,其實顏色、花紋有著很大的差別,而它們裡頭卻是清一色的油碗芯子。

它們正是點燈一脈用來接引死人魂魄回家的陰燈。

這正房的灰的確夠厚,我每走一步都是印子,因為磕頭,頭髮上和膝蓋也灰撲撲的。

我撿起一旁的掃帚,開始掃地,這裡空間不大,頂多四十個平方,又是密封的,所以動作不能過大,不然灰霧一晚都夠嗆能散掉。我輕輕的由西向動掃著,花了約麼一個小時,終於將所有灰塵歸攏到一處,快成個小土包了。

接著,我便拿起絨布擦拭先祖們的牌位和紫檀檯子,這更得小心翼翼了,萬一冒犯了像老爸那樣被踢出來咋辦?又花了一個小時,連帶陰燈擦拭乾淨,已經過了十二點。

三叔說陰燈和牌位、靈台不能有灰塵,我仔細檢查過後才來到蒲團前,盤膝打坐,我覺得打坐就是這樣的姿勢,三叔也真是的,不教教我,太馬虎了。

祖宅的正房極為安靜,連一絲聲音都沒有,可以說是針落可聞。結果倒好,我正準備閉上眼睛靜心打坐的時候,耳朵一動,身子右側不遠處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聲音,十分短暫,音量微乎其微,就像有什麼落下來了。

我側頭看去,一地的灰塵。

從哪掉的?

我抬頭便看到了上邊的雕龍房梁,這一瞅不要緊,可把自己嚇了一大跳,那兒有一對藍綠色的眼睛,透著幽光凝視著這邊!

第一反應就是祖宅有鬼……

我差點驚叫出來,所幸經歷過先前的幾個詭異事件後有了點定力,眼皮狂跳的細心再看,竟然是一隻不知哪冒出來的黑貓。緊接著,這只黑貓調頭就順著房梁踱步,每走一下,就有一堆灰塵往下落。

它到前邊的房梁了,落下的灰塵再次將紫檀檯子和牌位們整髒了!

這哪能行?

我急忙拿起絨布上前擦拭灰塵,等到弄乾淨了,抬起頭看向房梁,想警告那只作亂的黑貓並趕跑時,它在上邊抬起爪子碰了一下旁邊,突然掉下來一個大東西,我已是躲閃不及,被砸個正著。

當時我就感覺腦袋一震,眩暈的站不住腳,倒地上便不省人事了,臨昏迷前,我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完了,怕是要讓老陳家所有人失望了……」

……

迷糊糊的,我感覺腦殼像撕裂一樣疼痛,艱難的睜開眼睛,抬手一抹,抓掉不少干固的血皮兒,火辣辣的疼,而地上也留了一攤子血。

想到是那只死貓害的,我就氣不打一處來,爬起身把正房上上下下的審視了幾圈都沒找見,不知去了哪兒,可能正房上邊有我看不見的地方破了口子,它就是在那出入的。

我搖搖頭,往後邊一看,顏色不對了,隔著窗戶紙看到外面泛起了魚肚白,這得幾點了?我急忙掏出手機……五點四十九!

眼下是秋季,清晨六點便會徹底亮天。

我意識幾乎完全亂了,因為傳承衣缽的時間就剩了十來分鐘,還有比這更恐怖的事情麼?我趕緊回到蒲團上坐好,祈禱能臨陣抱上佛腳補救補救,外邊的董心卓是大旺夫命,怎麼著也不能放棄。

六點整,透進來的光將燭光覆蓋,也響起了公雞打鳴的動靜,然後三叔就在門外歎息著說道:「挽子,時辰到了,出來吧,唉……咱老陳家又要等十幾二十年了。」

起初我還幻想著自己被砸的昏迷期間,旗子飄起來了但他喊時我沒聽見,現在,他這一句把我打回了谷底。

我心裡甭提有多難受了,辜負了一大家子的期待,站起來時尋思不能有求時才拜等沒被認可了就甩手走人吧?要是這麼走了,祖輩們肯定會覺得我勢利眼心不誠的。

就這樣,我又來到紫檀檯子前,跪下磕了兩排頭,這才去拉開房門退到院子。我抬頭望見那軟綿綿貼著桿子的點燈旗,眼眶就濕潤了,一代又一代的遺憾,又要從我這延續到下一代了。

三叔收了旗子,領著我和董心卓出了祖宅院門。

我不敢面對家人熬了一晚疲憊至極卻又期待的目光,三叔無聲的搖了下頭,眾人就知道結果了,卻沒有怪罪於我。雖然知道失敗對於老陳家的人來說,早習以為常了,但我心底的愧疚自責還是無法消除。

家人沒問詳細的情況,我沒有去解釋也沒有將責任全推脫給那只壞自己好事的黑貓,失敗就是自己沒那個命。

我媽注意到我腦袋上的傷勢,問道:「挽子,你腦袋咋回事?」

「不小心碰的,沒大礙。」我說了後她根本不放心,愣是拉著我去診所包紮一腦袋紗布,母愛的溫暖令自己好受了些。

我回家往床一躺,董心卓上下眼皮直打架的在耳邊不斷安慰,我說你快休息吧,我沒事的。過了個把小時,她竟然冷不丁的吻了下我的側臉才肯睡覺。

我走到窗邊,拉開窗子叼起根煙,抽了一口視線中出現一道黑影,我嘴巴一顫煙都掉地下了,外邊樹墩子前路過的正是昨晚那只黑貓!

他娘的……

「死貓,看打!」我火氣來了擋都擋不住,踩滅煙頭就翻窗跳出去,我抄起棍子跑向那廝,雖說動物也是生命,但不打死稍微修理一頓還是處於道德底線之內的。

令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我提棍子到跟前時,這只黑貓也是人性化的一怔,它似乎是難以置信的發出「喵嗚」的動靜。

「以為賣萌就會放過你?」我凶巴巴的吼了一嗓子。

黑貓卻絲毫不怕的跳上樹墩,它又試探性的「喵嗚」著。我冷笑道:「就跟破鑼嗓子似得,可別叫喚了,乖乖讓我打兩棍子。」

「你……真能看得見?」

就在此刻,我耳邊響起這麼道聲音,有點像中年男子的音色,卻細細的,一點兒不粗獷。我下意識的四下扭頭觀望,「誰?誰在說話?」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黑貓甩了甩尾巴,它嘴巴一開一合道:「本喵是也!」

我驚的倒退三步跌坐在地,瞪大眼珠子喊道:「三叔,三叔你快來救我啊,貓妖,這兒有隻貓妖……」

「妖你大爺,放肆!」

黑貓嗖地一下跳上我肩膀,拿爪子拍著我腦袋,說:「本喵乃是引魂道點燈一脈第十三代點燈人陳居吾麾下、排行老七的護燈靈獸,人稱七爺,還不跪下行敬祖之禮!」

這時,三叔著急忙慌的提起黑布包袱從屋裡跑來了這邊,他環視一圈卻始終對我肩頭的黑貓視而不見一樣,然後便疑惑的發了問:「挽子,貓妖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