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續喘了幾口大氣,有心無力的看著這一切,持續了近五分鐘,第三個女鬼那兩只可怕的手終於放開了,而這面鏡子中模糊的鬼影漸漸的淡化,直到消失不見。
董心卓的臉上卻留下了十道紅色的壓痕,另外兩隻女鬼也鬆了手,攙扶著她起身離開了梳妝台前。
鏡子裡變得空蕩蕩的。
我視線移向董心卓,她像被拖著回到了床上,躺下便沒有再動。
隔了一會兒,我見沒啥動靜,覺著女鬼們可能走了,就爬起來到床前,指尖顫抖的放在董心卓的瓊鼻之下,還有呼吸。
我心中懸著的石頭落了地,可是氣還沒來得及松一口,她卻猛然睜開了眼睛!
都說人嚇人是能嚇死人的,我連滾帶爬的退出老遠,董心卓扭過頭,一言不發的與我對視,不知她現在被鬼操縱著還是她自己在主導著身子。
董心卓眼眸充滿了疑惑,「陳挽……怎麼你這麼狼狽?」
「我……」我一時語塞,就嚥著吐沫道:「你還好吧?」
她白了我一眼,「莫名其妙。」
難道董心卓不知道睡覺時被三隻女鬼擺弄了?我指了下梳妝台那的金色剪刀和一地碎頭髮,說道:「我看見三個女人對你那樣子……」
她側頭看去,神情慌了片刻便恢復正常,「她們,又來了啊。」
「是誰?」我緊張問。
董心卓突然面色一變,詫異道:「你能看得見?」
我點點頭,說:「通過鏡子的反射,僅此而已。」
「拜託你一件事,現在去看看她們還在房間麼?」董心卓請求的語氣讓我生不起拒絕之意。
「好歹也算正式夫妻了,不必如此客氣的。」
我表面上開著玩笑,實際卻提心吊膽的來到梳妝台旁,面朝鏡子把每個角度掃了一圈,便攤手說:「沒有,你們家究竟咋回事,咱能敞開天窗的談談不?」
董心卓遲疑了下,點頭道:「我先去衛生間,回來和你講。」
「行。」
我走到窗前,望著外邊的月色。
下一刻,她的話音響起,「那個……再幫一個忙可以嗎?」
我回過頭,見董心卓踩著拖鞋,雙頰飄起兩朵紅霞,她的唇片輕啟又合上,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兒,不過兩隻手卻無力的耷拉著。
「咋了?」我滿頭霧水。
董心卓低著嗓子很急的解釋說:「她們這次除了剪我頭髮還做了什麼啊?我的肩膀特別酸疼,手臂一點力氣也使不上,想抬一下都難,所以……」
我估計這跟那兩隻女鬼將她手反擰到椅背脫不開關係,就把那情景一說,然後問:「所以想我幫你什麼?」
「脫……脫……」
董心卓尷尬不已,說不出來後邊的,不過我卻是懂了,這是想讓我幫她上廁所啊!
為美女服務我還是樂意的,總不能讓她尿褲子吧?
我跟著她來到衛生間,她深呼了口氣,一副警惕的模樣,我感覺怪不好意思的,想起《天龍八部》裡邊段譽給王語嫣換衣服的情節,就道:「我不想佔你便宜,就閉上眼睛幫你。」
董心卓沒有意見。
我先是把手搭在了她那牛仔褲的扣子前,然後閉緊雙目去解,劃下拉鎖後兩手又繞過去抓緊邊緣往下褪,因為太緊張,導致用力大了,幾乎一下子就滑到了她膝蓋的後側,同時,我的拇指也蹭著彈性十足的皮膚一路揩下。
董心卓呼吸有些急促的道:「去門外等。」
我轉過身子走到外邊,隨手帶上門。過了一分鐘,她喊道:「好了。」我閉著眼一邊開門進去一邊說:「到你身邊就喊停。」
約麼三四步,她便叫了停,我便蹲下來抓住褲子往上提,可拽拉鎖和系扣子這種操作太難了,就無可避免有了接觸,我心臟跳的飛快,花了很大功夫才弄好。
我睜開眼睛,董心卓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淡定的出了衛生間。我尷尬的掏了根煙,點上抽著,指間殘留的那屬於她的體香卻時不時的飄入鼻子,整的我有些意亂神迷。
抽完了,我就回了董心卓的臥室,她走神的坐在床邊不知想什麼呢,我催促道:「開始說吧,那三隻女鬼啥來頭?」
「其實我也沒見過她們,更不清楚什麼身份。」董心卓哽咽的說:「大概是在半年前,在外留學的我回國看望爸爸,住過來的第一天起直到現在,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夢。先是出現一間小房子,走進去之後,我六歲時因為車禍而死的媽媽就會出現,我開心的抱著她,然後牆上就會伸出六隻手,抓著媽媽不放。我特別無助,就拚命的喊著媽媽。」
我心裡一歎,想不到她這麼可憐。
董心卓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說道:「那六隻手就像拆玩具一樣撕扯她的身體,很快就化為碎片。它們又抓住我的身體,空房子也變成我家的五號別墅,就這樣,它們控制著我做各種各樣自己討厭的事情。」
我問:「什麼事?」
「剪頭髮是輕的,有時會撕衣服搔首弄姿,有時是吃衛生紙,甚至有時還會拿頭去撞牆,把腦袋泡在洗手池中。我耳邊還會響起不同女人的聲音,她們或是惡毒的咒罵、或是大笑、或是慟哭。」
我安撫著說:「別怕,那只是夢。」
「不!」
董心卓淚珠唰的滾下,她痛苦不已道:「每次我在夢中被那六隻手控制著做了什麼事時,現實中就會做同樣的,分毫不差。最嚴重的一次就是在床上點火,要不是被及時發現,我差點燒死了自己。就連家裡之前的保姆,也被我打成了重傷住進醫院。久而久之,我開始牴觸睡覺,困了就拿針扎自己,可最長的一次也撐不過兩天便昏睡過去。」
「啊……?」
我雞皮疙瘩浮了一身,這未免太可怕了,就問:「那你為什麼不離開這兒?」
董心卓搖頭說道:「爸爸想過搬家,但我只要一出門,脖子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緊,難以呼吸,退回別墅這種感覺便會消失,所以,這半年,今天你們來之前,我連院子都是去不了的。」
我疑惑的說:「我那三叔幫你們看過,情況應該有所好轉吧?」
「嗯。」
董心卓眸子之中透著感激之色,「以前我爸找過很多能人異士,結果都是騙錢的,直到兩個月陳大師找上門後,瀕臨崩潰的我才打消了自殺的念頭,因為從那之後,那六隻手像忌憚著什麼,它們在夢中所控制我做的事情,全都是沒有實質性的傷害,最多的也就剪頭髮而已。」
「他都做了什麼?」我特別的好奇。
「就一件事。」
董心卓站起身,她呶了呶嘴說:「你掀開床上的墊被看看。」
我走過去探手把床單連同墊被掀了起來,發現下面鋪著厚厚的糯米,不僅如此,上邊還有六根紅色的細線交錯縱橫,把糯米層均勻分成了十六隻方格子。
讓我摸不著頭腦的是,糯米最上邊的一層,顏色已經變得有些發烏,黑了!
下邊的還是正常的白色。
董心卓站在我身旁說道:「每次鋪上新的糯米,三天之後就完全變為黑色,然後要扔掉換新的了,現在這些是今早鋪的。陳大師交代過換米時要小心,那六根紅線千萬不能斷了,否則它們就會對我變本加厲的折磨。」
「這麼簡單?光用糯米和紅線減輕了?」我震驚極了。
「是的。」
董心卓話鋒一轉,她期待著說:「把床理好,我們一起牽手睡覺吧,陳大師說過你是挨刀命,那六隻手今晚應該不會再找我而是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