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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三人一棺

  「道長,你說說棺材裡是啥東西?」
  我站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你過來看看不就知道了?」易揚背著手,歪著腦袋,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你快過來!給你開開眼界。」
  我爹和林大友看見棺材裡的煙塵消失,從大樹後走了過來,柳木匠還在那裡大呼小叫,說我們闖下大禍了。
  那聲音很淒厲,就像我們把他家祖墳挖了一樣。
  易揚看著我的目光裡滿是不屑,好像是在嘲笑我,這個林家村膽子最大的小孩,天不怕地不怕,卻怕一口棺材。
  我憋足了一口氣,趕在我爹之前,走近了棺材。
  隔著一兩步,我就聞到一股灰塵的氣味,就像塵封許多年的屋子,突然被打開散發出來的霉臭味,有些嗆鼻子。
  我朝棺材裡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個非常醒目的骷髏頭!
  這對我的視覺造成了巨大的衝擊,我沒想到這口普通的棺材裡,居然裝了兩個人!
  易揚的桃木劍,就插在兩個骷髏頭中間的縫隙裡,不偏不倚,沒有傷到骷髏頭分毫。
  「這有什麼好怕的,死了兩個人在裡面。」我假裝輕鬆的說,掩蓋心中的不安和震撼。
  「你仔細看一看,到底是幾個。」易揚說,「這口棺材裡的東西我就交給你來觀察,我不說話,看看你能觀察到多少。」
  林大友和我爹兩個人都緊鎖著眉頭,看著棺材裡的遺骸,小聲議論著,這不是一口合棺,怎麼就裝了兩個人進去?
  林大友比我爹年齡大,他說從來沒有聽說,村裡有人曾經合葬過。
  我爹提醒我小心一點,對於易揚讓我看棺材裡的東西這事,我爹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好像他已經把我這個兒子送給了易揚。
  在刺鼻的氣味中,我掩著鼻子觀察。
  由於時間久遠,棺材裡的衣服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全都碎成了灰燼,露出下面森森白骨。
  奇怪的是,兩個骷髏頭擺在棺材中間的位置,緊緊靠著。
  而骷髏頭的下邊,是大腿骨,兩頭散落著手骨,肋骨什麼的,也是四處散落著。
  「道長,這不對呀,要是人一死就裝進來,骨頭不會亂成這樣。」我說,「這裡面的骨頭,難道是從別的地方挖起來,再裝進來的嗎?」
  易揚點點頭,讓我繼續看。
  這一看,我又看出問題來了,棺材裡有兩個骷髏頭,但是裡面卻有三個人的手骨和腳骨。
  我非常驚訝,這棺材裡難道是裝著三個人?
  「還有一個人的腦袋呢?」我納悶得很,突然發現旁邊一個手骨上,有一個翠綠色的東西。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來一看,撫開上面的灰塵。
  一看之下,我大驚失色。
  這不是我被鬼下聘禮的時候,盒子裡裝的那個玉扳指嗎?
  這個玉扳指怎麼到了棺材裡?
  「爹!那個盒子裡東西,那個玉扳指,你放哪兒了?」
  我爹說,那個玉扳指放在向師爺那裡,再值錢他也不會要,因為對方要的是我的命。
  也就是說,女鬼給我的玉扳指,在向師爺那裡。
  這棺材裡,卻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我的腦袋飛速的運轉著,莫非……
  「道長,我知道這棺材裡裝的是誰了!」
  「這棺材裡難道裝的是游家班的戲子!」
  我的話音一落,柳木匠走了過來,哭喪著臉說:「你們別折騰了,這棺材裡裝的,就是游家班被打死的三個戲子!」
  此言一出,大家都驚訝得很。
  林大友說:「錘子,你在這裡嚇唬人?那三個戲子明明就葬在公子墳!村裡的老人們都知道!」
  我爹也說,他曾經聽我爺爺說過,那三個被打死的戲子,確實是葬在後山的公子墳。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三個戲子在公子墳那裡,整夜的唱戲哭訴,鬧得大家神魂不安,所以後來,就有人把他們遷過來,用硃砂封在裡面。這口棺材壓在井上,不但把他們三個封住了,也壓住了下面的冤魂,你說你們把它挖出來,是不是惹大禍了!」
  「公子墳的戲子啥時候在後山唱戲哭訴,我怎麼沒有聽到過?」林大友問道,「大鵬,你家離後山近,你們家有沒有聽到過?」
  我爹搖搖頭表示也沒有聽到。
  「那時候你們還小,小孩子瞌睡大,咋會聽見?」柳木匠說,「易道長,不是我說你,你惹這些麻煩幹啥呢?你要是帶著浩子一走,把這爛攤子留給我們村的人,以後,我們村天天的聽戲子唱戲,被游絲糾纏,你讓我們以後咋活呀?」
  易揚從棺材裡拔出桃木劍,一手背在背上,對著柳木匠問道:「你的意思是我把游絲放出來了?」
  「可不是?」柳木匠一跺腳,無奈的說,「游絲多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對呀!游絲很厲害,浩子不就是被游絲纏上了?」易揚說,「也就是說,我們沒有打開這口棺材之前,村裡已經有游絲了。」
  我爹也附和著說:「沒錯,黃黎死後,游絲就出來了,咋怪我們呢?怪就怪黃坤家,動了這個地方,才把游絲放出來的。」
  「游絲早就出來了,這口棺材其實形同虛設,啥也沒封住。」林大友說,「柳木匠,你是咋知道這麼清楚的?村裡誰都不知道公子墳的三個戲子遷走了,難道是你弄的?」
  柳木匠急了:「關我啥事?我……我只是做了棺材!」
  「那誰讓你做的棺材?」林大友逼問,「要說不出來,那就是你自作主張!」
  「你這個人咋不知道好歹!人家幫我們村把游絲封起來,那是好事!」柳木匠蹬鼻子上臉,「你咋好壞不分?」
  「是好事啊!你說出來,我們全村都去感謝他。」林大友也大聲呼呼,「我又沒說去打他,你咋那麼心虛?」
  「我心虛?」柳木匠忽地把一把鋤頭拿在手裡,準備干一架的樣子。
  「都別吵了。」易揚走過來擋在柳木匠和林大友中間,「柳師傅,公子墳的三個戲子遷過來,你也參與了吧?」
  柳木匠點點頭:「是,棺材是我就在這後山做的。」
  「遷墳的時候,離他們下葬的時候,相隔多久?」
  柳木匠陷入回憶當中,目光投向對面翠綠的遠山。
  「我想想……他們死的那個晚上,有點冷……是十月。死後三天,我們就去把墳給提了……」
  我默默記著柳木匠說的話,我知道一會兒易揚一定會問我。
  三個戲子是十月死的,那時候農村就已經冷了,三天後挖出來,屍體不會爛的。
  那這身首異處,難道是林家村的人打成這樣的?
  要是那樣的話,游絲們來找我們林家村的後代報仇,真是不為過啊!
  「你確定是三個戲子的遺骸都弄出來了?」
  「我負責兩個,他,他負責一個……」柳木匠說到那個「他」字的時候,有些吞吞吐吐,好像生怕說出來了對方的名字,「我負責的,是那個男的和他對象的墳。」
  我聽出來了,柳木匠就是負責的游小樓和藍蝶衣的墳墓,那個「他」,負責的是藍蝶舞。
  易揚又說:「你能不能再說一些?」
  柳木匠把鋤頭一扔:「時間太長,我記不得了!」
  「那當時你們村的人,把三個戲子打死之後分屍的,還是生生劈開的?」易揚問這個問題,我想他也是想弄明白,為啥棺材裡的屍骨會那樣凌亂不成整。
  柳木匠眼睛瞪得圓圓的:「咋可能那樣凶狠?當時沒打死,回去之後一男一女死的,另一個女的自殺的。三個人除了身上有傷,沒斷骨頭。」
  易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林大友又從易揚的身後冒出來問:「那個和你一起遷墳的人是誰啊?我們村那個時候誰是端公?」
  我爹突然說:「該不會是向師爺?」
  林大友說:「不可能,那時候向師爺還是個酸溜溜的教書先生,他又不會法術啥的,再說他家裡成分不好,他在文革中也受了牽連,你沒看他的眼睛都被戳瞎了?」
  柳木匠也說:「不是他。」
  柳木匠說完,往棺材裡看了一眼,扔下鋤頭,一句話也沒有說,氣呼呼的就走了。
  易揚也沒有再說什麼,棺材裡除了兩個骷髏頭和白骨,也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研究的。
  「這個龜兒子,一定是下山去找那個人去了!」林大友說,「我跟上去看看,他要進誰的家,那就是去通風報信。」
  易揚沒有阻攔,只是等林大友走後,對我爹說:「你跟著去,那兩個都揣著火氣,一見面就會幹上,別讓村裡再起事端了。」
  我爹趕緊跟上去了。
  現場就剩下我和易揚。
  「你出來吧,有些人,你蹲這麼久,不累啊?」易揚的話一落,風子玄就跟一隻野兔一樣,從我們身後的灌木叢裡竄了出來。
  她身上沾著許多樹葉,鞋子上也沾滿了泥巴,臉上髒兮兮的,看起來就像個野孩子。
  「子玄,你來看看裡面的東西。」易揚說,「你是畫皮師,對人體比較熟悉。」
  「哼!我是對活人和剛死的人熟悉,你給我看一堆骨頭幹啥?」
  風子玄嘴上說著,其實人已經走到棺材前,俯下身子查看裡面的東西。
  「子玄,能不能看出來什麼?」易揚顯得特別急一樣。
  風子玄說:「你別急,讓我慢慢看,死的時間太久,不好辨認。咦!不是應該有三個頭骨嗎?怎麼只有兩個了?」
  風子玄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易揚說:「現在我們要面臨兩個問題:第一,跟著柳木匠遷墳的人是誰?第二:還有一個頭骨去哪兒了?」
  「頭骨這事,管他呢!」我說,「萬一是那個人拿到半路,弄丟了……」
  易揚嚴肅冷峻地說:「屍體沒腐爛,骨頭沒折,你的腦袋會走著走著就掉了?這個頭骨很重要,因為,這和村子裡現在存在的一種巫術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