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懸掛白燈籠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我現在就是在等待，沒有希望的等待，我覺得很悲涼，自己太弱小，弱不禁風的我，保護不了自己。
　　驪姬因為護我已經快要魂飛魄散，而現在，我沒了指望，自己卻救不了自己，這很悲涼。
　　這短短的幾秒，我度日如年，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也許你不會相信，這幾秒裡我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很多的畫面，在腦海裡如舊電影般的回放著，沒有目的，快速的掠過記憶，拼湊著所有的美好，還有那些重要的時刻。
　　蒼白的畫面，空洞的思想，記憶中最多的是驪姬，她白衣如雪的樣子，她第一次見我時的笑容，還有霸道的小脾氣，大紅的簾布。
　　驪姬的紅頭蓋，我們在屋子里拉鋸著，最終洞房時的情景，這一切永生難忘。
　　我用另一隻手，緊緊的攥著我脖子上的玉珮，我很不理解自己的行為，這個時候我應該自衛，拿起一切可以攻擊的東西，可我沒有，可能是我知道不是對手，潛意識裡放棄無謂的抵抗啦吧！
　　「我會保護你的，媳婦，相信我。」我對著玉珮喃喃自語著，其實我知道，這句話我很難做到。
　　至於我現在的怪異舉動，我自己也莫名其妙，也許，人在死亡邊緣，都會做一些出格且反常的事情吧。
　　門還是開了，一陣風吹開的，月光照射進來，照出木門的輪廓，我一動不動的盯著門外，等了幾秒鐘，依舊沒有動靜，我緊張不已，又等了十多秒，還沒人走進來，這讓我有點不知所措了。
　　我倒吸一口寒氣，覺得有點不對勁，難道是錯覺？
　　強烈的喜悅沖上心頭，絕處逢生的爽快感席捲全身，雙腳也不麻了，整個人煥發出蓬勃的生機！
　　我看了門前一眼，死死的盯著，然後長長的鬆了口氣，還好，不是李珊珊！
　　我試探著走了出去，外面空蕩蕩的，只有慘白的月光，照亮了村裡門口的路，外面空無一人，可這門？
　　我檢查了一下門，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瑪德！原來是虛驚一場！此刻的門還是虛掩著的！剛剛大多數是風吹的！
　　疲憊的靠在門上，我擦了把臉上濕漉漉的汗水，甩了甩手，在屁股上抹了抹，伸手試了試自己的褲襠。
　　麻蛋，流了這麼多汗，一定是汗！
　　我有些尷尬，但更多的是重獲新生的快感。
　　緩了緩才好受了一些，我看了看門，看了看路上，一下子全明白了。
　　李珊珊走的時候，沒有鎖門，只是虛掩著，這倒讓神經緊張的我，被嚇得不輕。
　　現在的我有點不舒服，風吹草動，都能讓我繃緊神經，草木皆兵的感覺。
　　伸長了脖子，我拿著手電筒走進院子，渾身冰涼的站在院子裡，風嗖嗖的吹著，無孔不入的鑽進我的衣領，我的後背早已濕了，濕漉漉的，衣服都黏在了背上，這感覺很不舒服，但我不敢輕舉妄動。
　　村子裡很安靜，狗吠聲也零星的響起，但都是慘叫，更多的是村民們發出的動靜，村民們被驚醒了。
　　我在原先的柳樹根旁，挖了個坑，埋了雞鴨鵝和黑狗。
　　可就在埋好後，村裡忽然響起了銅鑼聲！
　　有人大喊了起來：「抓賊啊！有偷狗賊！」
　　我心裡咯登一下，心想壞了！
　　這哪裡是什麼偷狗賊啊！
　　這分明是大開殺戒的李珊珊啊！
　　村民們要是遇到了李珊珊，人多還不怕，可要是人少，那就慘了，鬧出人命那事情就大發了！
　　這個李珊珊是盯著我才來的村子，村裡出啥事，我都是最直接的責任人，我有些急了，銅鑼聲越敲越急促，村裡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
　　有些吵吵的都出了門，手裡都拿著傢伙，都在追蹤所謂的偷狗賊！
　　我跑了出去，看著剛剛從門口走過的村民，他們拿著手電筒，聽那意思，是要趕緊封鎖村裡唯一的出路，那座橋。
　　我站在門口，看著往橋邊跑去的村民們，他們手裡拿著傢伙，還有手電筒，很是氣憤。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李珊珊激起了整個村子的反應，她幹掉了全村的狗，我猜是這樣的，要不然村民們一定會牽狗出來追蹤的！
　　現在一隻狗也沒有！
　　我把門拉上，李珊珊估計也怵了，躲在哪個角落了，我決定趁著現在人多，燈火通明的，我去老村長家，把這事情和他說一下，他或許有辦法對付李珊珊。
　　這是我目前來說，唯一的求生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我必須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抓住這個唯一翻盤的機會！
　　想到這，我立即行動，直奔老村長家而去，老村長家在村子的最中間，我一路狂奔，也遇到了很多村民，這讓我稍微好受了點，人多膽子也大嘛！
　　他們都在挨家挨戶的搜查，豬圈都不放過，看來是下了狠勁。
　　「夠日的偷狗賊！抓到非打死他們！」
　　「大伙注意點，跟緊點，一有發現，立即呼喚！」
　　「別說了，咱們趕緊找，別讓夠日的跑了！」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邊走邊說，我直奔老村長家而去，心想可別被村民們找到，狗急了還跳牆，何況是李珊珊呢！
　　我在惴惴不安中，很快就到了老村長家門口，站再門前的獅子石像前，我停下腳步，盯著大門。
　　不對啊！這麼大動靜！
　　老村長家卻大門緊閉，一點反應也沒有，而且詭異的是，在老村長家的大門上，左右掛著兩幅門畫！
　　一幅是尉遲恭淨德，另一幅掛著鍾馗像！
　　這二位都是以丑而聞名，都是民間傳說中驅鬼的高人。
　　村長家從來沒掛過這玩意，只有今晚掛上了，我有些不安，我想到了多日前，在老村長那間密室裡看到的畫像，不就是…
　　怎麼掛到外面了？
　　而且門樓上，還掛著兩個白色的紙燈籠，裡面沒有點火，但風一吹，就亂晃，搞得跟靈堂門口那燈籠是的！
　　我有點心虛了，不敢輕舉妄動了，老村長是有本事的人，做出這樣反常的事情，必有其用意！
　　和我一樣疑惑的還有幾個婦女，她們負責來喊老村長主持大局的，可一來就和我看到了一樣的現象。
　　「天吶，這畫！這畫有些年頭沒掛了！」一個婦女恐懼的說。
　　「怎麼掛上白燈籠了啊，這咋啦？」另一個婦女嘀咕道。
　　其他人明顯的都往一起靠了靠，我也縮了縮脖子，看著這門口的奇怪佈置。
　　就連威嚴的石獅子都變換了方位，背靠著背往外張望著，這像是在防禦？
　　不知道為何，我冒出了這麼個想法，沒有任何依據，只是單純的直覺。
　　不簡單吶！
　　我站在一旁一動不動，聽著婦女們的交談，直覺告訴我，或許可以從這些大齡婦女那裡，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果不其然，這些八卦的女人們，還真有料！
　　一個胖嬸子，也就是個老婦女，她看了眼大門，小聲的說道：「我可嫁到這窮山溝三十多年了，這還是是第二次見他家掛著畫像，和這破燈籠，估計又要出大事了！」
　　「姐，你快說說，什麼叫又要出大事了？你來得早，到底怎麼回事啊？」幾個小婦女圍了過去好奇的問。
　　那個老婦女拿起了架子，我也湊了過去，跟一群婦女圍在一起，聽著八卦小道消息。
　　老婦女左右看了看，看了我一眼，說道：「去去去，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也這麼八卦啊！」
　　我臉一紅，沒好氣的說道：「胖嬸，我都十九了，長齊了啦！你趕緊說，這門上兩幅畫像又什麼故事啊？」
　　其他婦女紛紛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頭催促著胖嬸。
　　我也鬆了口氣，在一旁聽著，她們也沒再趕我走。
　　「那時候我剛嫁到這裡，村長身子骨還健朗，整天農活幹的一點也不比年輕人少，那時候啊……」
　　空氣中的氣氛，變得壓抑，胖嬸添油加醋的敘述還在繼續，我已經聽明白了大概，胖嬸說的是三十年前的事情，那時候還沒我，村長家就掛過門畫和白燈籠。
　　事件是當年村子後面的山上，因為有煤礦，被一個承包商承包了，弄了個煤窯。
　　原因也很簡單，我覺得不像胖嬸說的那麼邪乎，說什麼觸犯了神靈怎麼怎麼樣的，我覺得就是因為礦洞下面安全措施沒做好，瓦斯爆炸導致的煤礦事故。
　　可不一會，我就發現，事情並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了。
　　因為另一個老婦女好像也知道一些事情，她說當年好像是挖到了什麼墓，導致了那些人的枉死，最後所有人都被埋在了下面，那次事故鬧得很大，死了很多人。
　　據說那幾天夜裡，村長家門口就是這幅擺設，石獅子移位，門樓上掛上白燈籠也不點燃，門上掛著震門神的畫像，聽說家裡還會……
　　正說著，忽然那個婦女猛然停了下來，豎耳傾聽著什麼，我被她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有什麼奇怪聲音在蔓延！
　　像是笑聲，很多人在笑，很嘈雜，但又很模糊，這感覺就像是，人體突然接收到了某個奇怪的電波訊號，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恍如隔世也不過如此。
　　聲音一點點的擴大，不止我一個人嚇到了，就連那幾個婦女也傻眼了，一個個謹慎的聚在了一起，不敢說話。
　　而此時此刻，這個風聲鶴唳的關鍵檔口，我被推到了前面，她們想起來我是男人了，也不說我毛都沒長齊了，她們躲在我身後，緊張不已。
　　我看著老村長家的大門樓，聲音是在裡面傳出來的，像是哭聲，但又有笑聲，我不禁恍惚了。
　　聲音越來越近，婦女手裡的手電筒開始晃動，白色的光在黑夜裡很瘆人，我們的影子被照應在了牆上，拉得很長很長。
　　我皺著眉頭，剛想往門邊走去，卻發現有些不對勁，我猛然望著牆上，牆上的影子！
　　心裡咯登一下！
　　牆上此刻多了一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