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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老而彌堅

  在這老人出現之前,我一直認為,陰三的手段、身法都是十分高明的,可這老人看似就這麼隨手一抓,陰三接連變換了幾下身形,可愣是沒躲過去,被老人一把就抓住了脖子,掙扎都掙扎不脫。
  那老人一句話說完,直接將手往上面一抬,他本就身形高大,比陰三高出一個腦袋來,手臂又長,這麼往上一抬,已經將陰三給舉了起來,陰三雙手抱著那老人的手,拚命的想扳開老人的手指,可老人那一隻手,就像鋼打鐵鑄的一般,陰三一張臉憋的通紅,卻硬是沒有扳動絲毫,眼見著被掐的一口氣上不來,都翻白眼了,真的應了老人剛才那句話,快要被捏死了。
  就在這時,那賈道士卻一閃身就跳上了石巨人的肩頭,手中墨黑折扇呼的一下打開,對著那石巨人一扇,石巨人一步就跨了上來,碎石凝聚成的碩大拳頭一舉,對著那老人的腦袋就砸了下來。
  石巨人一動之時,養父就喊了一聲:「爸,小心那石頭人,是茅山術的一種,力量十分巨大,剛才花兒就是吃了那石頭人的虧。」
  那老人卻充耳不聞,冷哼一聲道:「班門弄斧,找死!」
  幾個字一出口,一手仍舊掐著陰三的脖子,渾身一震,身上衣衫無風自起,衣角抖動,獵獵作響,單手一握,海碗大的拳頭一陣辟啪亂響,如同爆豆一般,隨即猛的吐氣揚聲,怒吼一聲道:「開!」拳隨聲出,一拳就迎向了那石巨人的拳頭。
  我頓時大吃一驚,那石巨人的拳頭多厲害?幽啼那般凶悍的鎮墓獸,都被一拳打到飛起,老人家再強悍,畢竟是血肉之軀,而石頭人的拳頭,可都是碎石凝聚的,這完全不是一回事,拳頭和石頭硬碰硬,能贏才怪!
  可隨即不可思議的一幕就發生了。
  那老人的拳頭和石巨人的拳頭一接觸,瞬間發出轟的一聲爆響,石巨人如同被人在體內裝了一個炸彈一般,彭的一聲就炸了開來,頓時一陣煙塵揚起,碎石亂飛,轉眼間那石巨人已經哪裡來哪裡去,又成了山溪旁邊的碎石。
  而站在石巨人肩頭上的賈道士,則慘不忍睹,那把墨黑折扇被震成齏粉不說,他自己的身體,生生被拋起三四米高,隨即自由落體,啪的一聲掉落在碎石灘上,一隻手背到了腦後,一條腿則以完全扭曲的角度被摔斷,一截腿骨直接刺出了皮膚,血流如注,頓時慘叫聲起,如同殺豬一般。
  我呆在樹上,嘴巴張的老大,都不知道合攏了,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世界觀再一次被刷新,我怎麼都不敢相信,人的力量可以將那麼巨大的石巨人直接打散,何況還是個老人,更不敢相信,賈道士連手都沒動就廢了,這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被嚇傻了的不止我一個,還有陰三!
  陰三本來還在拚命掙扎的,被老人這一拳之威嚇的也不敢動了,但又不願意就這麼白白的被老人捏死,只能從嗓子眼裡擠出幾個字來:「前輩......饒命!我師父......是......湘西......八卦村......趙狂徒......」
  我聽的頓時就樂了,雖然說我是個農村娃,可也聽說過我爸是李剛的典故,這陰三現在的舉動,和那個張狂的官二代幾乎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那官二代說出這句話後,當時在場的人搞不好有一多半還真被嚇住了,因為他爸確實是個蠻有權力的官員,但陰三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卻嚇不到那老人。
  為什麼我會這麼有底氣呢?那老人可是從水潭下面出來的,他畢竟是個人,總不能生活在水裡,不生活在水裡,唯一的可能,就是生活在柴郡主的古墓之中,鎮守著古墓不被盜,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才是真正的鎮殿將軍。從墓穴出來,只有一條通道,而這條通道每十年,雙蛇斷流的時候才會打開一次,也就是說,這老人起碼在古墓裡住了十年了。
  不管他在古墓之中是怎麼生活的,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起碼十年和外界是沒有通訊的,也無法獲得外界的信息資源,而且看他的樣子,搞不好在古墓之中住的還不止一個十年,所以極有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陰三所說的趙狂徒是誰!一個連趙狂徒是誰都不知道的人,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就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力。
  其實,以這老人那雄視天下的霸氣,就算他知道趙狂徒是誰,我也不認為他就會買賬!
  可我錯了!
  陰三掙扎著說出趙狂徒的名字之後,那老人竟然手一帶,就將陰三摔了出去,就像丟一個破麻袋一樣,輕輕鬆鬆的就摔出去十來米遠,砰的一聲撞在一棵大樹上,又跌落在地面,掙扎了兩下,愣是沒爬起來。
  那老人一下摔的陰三爬不起來之後,才冷哼一聲道:「既然你是那老東西的徒弟,老子看在他的面子上,留你一條命,回去告訴趙狂徒,老子當年欠他一條命,今天還上了,以後你若再敢踏足雁門山一步,老子將你撕成兩半餵狗。」
  一句話說完,猛的一轉頭,龍行虎步,三兩步就到了那賈道士的面前,看了一眼已經疼的滿頭大汗的賈道士,冷聲道:「既然老子出手了,總得見點血,算你倒霉,你一個人上路吧!」
  那賈道士一見老人要殺他,頓時嚇的也大叫了起來:「前輩饒命,我師父是茅山掌教龍虎天師!」
  我一聽心裡頓時涼了半截,陰三報出師父的名頭,被饒了一命,這傢伙也有樣學樣,照葫蘆畫起了瓢,也報出了師父的名號,估計老人也會饒了他,這成拼師父大賽了。
  剛想到這裡,那老人已經哈哈狂笑了起來,笑聲洪亮悠遠,直震的周圍山林中群鳥飛鳴,隨即猛的收了笑聲,往前一俯身,形如獅虎怒撲,在臉幾乎貼上了賈道士的臉時,才猛的頓住,一雙虎目一瞪,猛的呸了一口,吐了那賈道士一臉的唾沫,才揚聲罵道:「茅山掌教?龍虎天師?是張龍虎那個耍把式騙錢騙女人的騙子吧?別以為跟老子提誰都好使,老子放過那小子,是因為當年老子在湘西,趙狂徒救過老子一次,張龍虎算哪根毛!他自己來了也得死這。」
  一句話說完,猛的一拳擊出,直打賈道士的腦袋,養父在後面看的真切,急忙喊道:「爸......」可後面的字還沒說出來,那老人已經一拳打在了賈道士的腦袋上,就聽彭的一聲,賈道士的整個腦袋就像個被一棍子砸開了的西瓜一樣,直接被打的炸了開來,紅的白的噴濺了一地,紅的是血,白的則是腦漿,場面異常的血腥。
  我哪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面,忍不住啊的一聲尖叫了出來,喊聲才剛一起,就看見那老人身形一晃,已經到了我藏身的大樹之上,猛的一拳對我打了過來,隨即一眼看見了我只是個毛頭小子,急忙改拳為抓,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脖子,將我往上面一舉,雙目一瞪,凶光閃現,沉聲道:「你是誰?幹什麼的?不說實話,老子摔死你!」
  我倒是想說話,可脖子被他的手抓著,就像被勒了一道鋼箍,氣都喘不過來了,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只能不停掙扎,萬幸的是,這時養父總算把話說出來了,聲音及時響起:「千萬不要!那是你的孫子!」
  這句話一出口,那老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狂喜之色,另一隻手一抄,抓住我的胳膊,身形一飄,已經帶著我落下了地面,將我往地上一放,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遍,兩眼都冒光了,隨即伸手一摸我的腦袋,放聲大笑,一把白鬍子都笑的一顫一顫的,隨後手一指天上的星空大罵道:「徐坐井啊徐坐井!你他媽自稱天下第一神算,原來也不過是個只會滿嘴跑火車的騙子!你不是說老子殺戮太重,陰德皆損,連累子孫凋零,今生無後嗎?現在老子的孫子都這麼大了,我去你媽的天下第一神算!你若是還活著,最好從現在就開始祈禱,祈禱最好別再遇上老子,不然老子一拳頭捶死你!」
  我看著老人這副模樣,心裡有點忐忑,不知道這老人要是知道我並不是楊家的骨血,會怎麼對我,說實話,我對著老人是既敬又畏,且不說他那種說殺人就殺人的爆裂脾氣,就他身上那種獅虎一般的凶悍氣勢,都讓我不敢正面直視。
  養父看了我一眼,目光之中充滿了擔憂,隨即開口說道:「爸......」
  後面的話又沒來及說出口,那老人已經猛的一轉頭,對養父一揮大手道:「大魁,你性格太過仁厚,桂花又太過善良,這孩子在你們手裡,成不了大器,從現在開始,這孩子我帶走了!」